第二十─章 悍敌夜袭落雁峰
2024-08-07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酒饭已毕,燕青、黄信等人谢过玉罗刹的款待,殷殷致意说:“五台山庄庄主雷大鹏,乃金眼雕施恩之表兄,为人极具肝胆,与梁山兄弟往来素密,我们兄弟打算顺道拜访他。”玉罗刹知道燕青关心石化龙北上,急于前去查探,也不再拦,与胡殿春、方丽珠三人,送出落雁峰,方才分手。燕青、黄信、蒋敬、孙新四人,赶到五台山庄,雷大鹏迎出庄外。浪子燕青关心石化龙,询问之下,方知他们与商山二鬼业已启程。浪子燕青等在神枪手雷大鹏的殷勤招待下,同入大厅。
  闻讯赶来的雷光、雷照,在父亲雷大鹏的指认下,一一向燕青、黄信等四人磕头。分别多年的好友,饮酒谈心,畅叙当年。雷大鹏一生爱武,专练大枪,半生苦练流传民间的杨家枪法,艺业精纯,博得神枪美号。俗话说得好,卖啥吆喝啥,雷大鹏一见浪子燕青,从而忆及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一杆大枪,号称宇内无敌,生擒另一使枪名家史文恭,替水泊梁山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报了血仇。
  也是该着出事,从未不肯多说话的镇三山黄信,满带钦佩口气地告诉雷大鹏,卢大员外虽然去世,他那套秘术自珍的飞龙枪法,却暗地传授给了义子燕青。听了这番话,神枪手雷大鹏蓦地心动。因为他久仰玉麒麟卢俊义,知道除去当年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一杆枪能跟卢俊义不差上下,就连祝家庄大教师栾廷玉、金枪将徐宁、双枪将董平,都比卢大员外略逊一筹。可惜的是,卢俊义乃河北巨富,不结交绿林朋友,雷大鹏空有求教之心,恨无引见之人。
  后来卢俊义被家奴陷害入狱,被逼上了梁山,就坐了第二把金交椅,日理万机尚有不及,哪有时间,重论枪法!雷大鹏也无法开口。可叹玉麒麟半生英雄,一腔豪气,去庐州上任,却暴病死于路上。当代武林会飞龙枪法的寥寥无几,没想到天外来客,浪子燕青突然出现。为此,雷大鹏不愿失去这千载难逢之良机,才唤两个儿子前来拜见。幸喜雷光、雷照,前者二十六,后者二十三,一样的身材高大,同样的孔武有力,全都颇有乃父神枪风范。
  雷光、雷照叩拜完毕,雷大鹏手摸络腮虬髯,笑着对燕青说:“我和贤弟多年至交,贤弟深知愚兄平生嗜枪如命。愚兄抱愧的是,虽穷半生钻研,始终未窥真谛,两个儿子和我一样,从小使枪,每日必练,可惜缺少高人指点。贤弟深受玉麒麟卢大员外亲传,飞龙八枪,尽得神髓,请贤弟烦神指点。”借着父亲这句话,雷光、雷照再拜下去。
  按浪子燕青积习,轻易不露飞龙八枪,无奈雷家父子,期望甚殷,又素知雷大鹏为人正派,肝胆相照,迫于情面,实在不好坚拒。因此,沉吟片刻说:“二位贤侄,令尊绰号神枪手,何必让我班门弄斧?可否把平常所学,练给愚叔看看?”雷光、雷照一看燕青八叔肯于指点,大喜过望,吩咐下人打扫练武场。
  此际天色刚近黄昏,夕阳四照,霞光满天,雷大鹏请众人同去练武场。在神枪手的亲自带领下,众人穿过东角门,行约半箭之遥,前面突然开阔。雷家父子,为了练枪,不惜巨资专门铺设了这片平整练武场,南北长近四十丈,东西也有二十丈,相当于一个团练使的练武场。值得一提的是,练武场四周栽有清一色的马尾松,更显得僻静、幽雅。
  从练武场四面所放的刀枪架子来看,足证五台山庄练武人之多之众。燕青知雷大鹏当年曾经出任过当地团练使,因不习惯逢迎拍马而弃职还乡。五台山庄居民,大半姓雷,金邦入侵之心,几乎无人不知,看起来雷大鹏志在训练乡勇,保境安民,不禁投给他钦佩的眼色。众人甫始进入练武场,雷大鹏果慨然长叹:“我大宋太祖皇帝,以神武之功得天下,一条棍棒打遍神州,想不到他的后代子孙,竟会懦弱如此,一个弹丸金邦,也敢起亡我之心。”
  神枪手之长子雷光插口道:“我们父子三人不买这个账,训练庄丁近千人,凭着三杆大枪,一腔忠义,金兀术真要前来,侄儿要他们用死尸铺地。”燕青刚想称赞,猛听马尾松的树梢“刷拉”一响,有人怪腔怪调说:“就凭你们老少三块料,也配冒这种大气,就不怕山风闪了舌头?”众人一听,火撞当顶。神枪手雷大鹏哈哈大笑道:“想我雷大鹏,自从修建五台山庄,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有里有面的江湖朋友,唯独对那种藏头露尾的绿林鼠辈,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而回。”
  雷大鹏公开这么一叫阵,那怪腔怪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雷大鹏,凭你那几手三脚猫枪法,还想人前逞能,也太不知自量了吧?”静立旁侧的浪子燕青,是玩枪行家当中的大行家,入耳就听出怪腔怪调那人内力充沛,断定此人必非一般江湖庸手,因为对方是向神枪手叫阵,为了敬重雷大鹏,不好出面答话。镇三山黄信同样也是如此,强自出头会让雷大鹏父子感到难堪,内心着急。
  这时,雷大鹏早接口叱道:“鼠辈,你既不肯公然露面,雷某就要硬请了!”说罢,双手齐抖,两支凹面紫金镖,化为两点寒星,朝发话之处射去。但听那人阴森森如同枭鸟似地嘻嘻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射出的两支凹面紫金镖,却像泥牛入海,既听不到打中,又看不清坠落。燕青、黄信清楚,暗器让对方接走了。雷大鹏生性耿直,那受过这种凌辱!双手再次怒抖,脱手又是两支凹面紫金镖力道比前一次凌厉一倍,闪电似地射向发话之处。
  怪调怪腔那人,仍然出声冷笑,把刚才接去的两支凹面紫金镖,甩了出来。四支凹面紫金镖,在半空碰个正着,一齐坠落在地。雷大鹏满脸充血,怒发冲冠,刚想拔枪,浪子燕青蓦地发话:“雷庄主是条硬汉子,足下究竟为何而来,也该下来搁句话。”一行说着,袖子轻扬,只听“咝!咝!咝!”三声尖啸过后,霍地从马尾松上拔起一条人影,半空一式后空翻,身化平沙落雁,现身而出,口中称赞:“好厉害的连珠弩!”
  一轮皓月高挂晴空,五台山庄练武场好像洒了一地水银。月光下照清来人,一头乱发散披两肩,满脸泥垢,不见五官,身材不足五尺,瘦骨嶙峋似鬼,年纪约在三十上下。看得雷大鹏内心发怔,自己跟他一面不识,更谈不上结过什么冤仇,难道人间世上,果真会有不见面的仇人?真他娘的见了鬼了。雷大鹏也是老江湖,内心想归想,口头上却不能不说:“雷某与你素未谋面,不知何时得罪足下?倘若其错在我,我必当面认罪;反之,如果是朋友你前来撒野,雷某只好无理了!”
  那怪人咧嘴怪笑:“雷大鹏,你已年近半百,怎么火气还是这般旺?亏你还是练武的,竟不记得气大伤肝,那可对贵体大大不利了。”雷大鹏一听,更加火气上窜,大声喝道:“鼠辈何名,是为自己报仇,还是替别人找场,再不痛痛快快讲实话,雷某可要动粗了。”怪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心急喝不下热豆粥。在下我姓强,乳名老粗,爹娘没给起官讳。因为我也偷着挥舞几下大枪,有个小小的外号,叫做胡舞枪,可没你雷大英雄的神枪气派。”众人倾听之下,大多未解其意,只有浪子燕青,内心大为震惊,悟出怪人所报的姓名、外号,表面上看,像似胡诌,实则完全是谐音。名叫强老粗,喊成谐音,就是枪老祖;至于外号胡舞枪,改成谐音,不就是五虎枪了吗?
  浪子燕青,从小被玉麒麟卢俊义收养,七岁跟随义父学习枪法,对枪的渊源知识很广。知道蜀汉三国时期,刘备麾下有关、张、赵、马、黄等五虎上将,五虎上将中赵云赵子龙、马超马孟起全用长枪,而两人的枪法,又有所不同。常山赵子龙使的是飞龙八枪,一生未逢敌手,号称常胜将军;西凉马孟起使的是五虎追魂枪,枪法酷厉凶狠,确能追魂夺命,与飞龙八枪,不相上下。所不同的是,马超的五虎追魂枪,不轻易外传,因此会者极少。
  燕青曾经听义父说过,五虎追魂枪传到唐末,已演变为五九四十五式,越发凶狠酷厉,枪名也由五虎追魂,一改而为五虎断魂了。看来,怪人是专门冲着雷家父子而来,毁就毁在雷家父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只有自己提枪入场,跟不知姓名的人比高低了。忽听雷大鹏问道:“姓强的,说了半天,你究竟为何来找雷大鹏?”那怪人贼兮兮地一笑:“在下此来无别,只想来借贵庄一些东西。”雷大鹏追问:“借什么?”怪人吐出一个字:“枪。”
  雷大鹏怒极反笑,咬牙问道:“想借多少?”怪人:“全要!”这句欺人太甚的话刚出口,雷光、雷照同声喝道:“我们先交两条!”月光之下,两条丈二大枪宛如戏浪的恶蛟,分挑怪人的两肋。神枪手雷大鹏刚想喝止,猛听雷光、雷照一齐喊“哎哟”,同时摔跌出去七八步,两条大枪,早到怪人手中。事出突然,两边的庄勇脸都吓黄了。
  雷大鹏前进两步,冷冷说道:“难怪足下这般狂傲,艺业果然惊人。两个犬子不知自量,多谢你手下留情,没肯勾他们的生辰八字。雷某本领再低微,朋友找上门来,我也不敢不招待!”话落,伸手,早有两个庄勇抬来一条铁枪,枪长七尺二寸,按地煞七十二打造。燕青知道雷大鹏绝非怪人的敌手,迫于颜面攸关,又不好贸然出手,只好静观其变。小尉迟孙新,为人粗鲁,交友热心,他可不管这一套,一声怪叫,钢鞭砸向怪人当顶。大概恼恨怪人太过阴损,这一鞭可用足了小尉迟十二成功力,恨不能将那人毙于钢鞭之下。
    那怪人双手各持一枪,一见鞭到,右手枪提闸放水,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让孙新的钢鞭砸在枪身上,“当”的一响,钢鞭顺着枪身滑下,所有力道,一卸而空;左手枪蓦地刺出,扎向小尉迟的喉结。出怪人之手,即抵孙新脖项之间。所幸孙新也是强手,鞭力一卸,知道不妙,见枪临切近,陡将躯体一偏,闪开正面要害。如其不然,非被扎入咽喉,送掉性命不可。虽然如此,孙新的右肩竟也被扎成一枪两洞。神算子蒋敬扑出,见血如泉涌,连忙敷药包扎,将小尉迟搀了回去。
  一见孙新受伤,雷大鹏焉能容忍!怒声喝叱,挺枪而出:“该死的鼠辈,你我往日无旧仇,今天无新恨,为何意狠心毒,连连出手伤人?有能耐把雷大鹏搁在当场,休想再伤别人!”怪人险色一正:“雷庄主,你这人讲理不讲理?都是他们先出手,我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实不相瞒雷大庄主,我是来向你借枪的,只要你将贵庄所有长枪借给我,我绝对不会再伤一人,请雷庄主定夺!”
  神枪手雷大鹏见状,知道怪人肯定受人唆使来摘自己的眼罩子。虽知浪子燕青在枪法上比自己高明得多,终因敌手太过厉害,如有闪失,岂不让浪子燕青半生英名尽付东流。雷大鹏掂量再三,最终还是豁出自己的老命一拼,别无其他选择。神枪手想到这里,不再讲江湖过节,阴阳把一合,拧枪出招为斩关夺旗,枪搠那怪人的丹田。去势还真迅猛,果然不愧神枪之名。
  怪人左手枪一摆,变成拨云见日,轻而易举地就把雷大鹏那一枪化解开,“哼”一声说:“雷大庄主,你太沉不住气,也得等我放下一杆枪再比划。凭我强老粗(枪老祖)好意思用两条枪战你一条吗?”怪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讥笑五台山庄依多为胜,对他采用车轮战法。为人正派耿直的雷大鹏,老脸泛红,无奈收回大枪,往旁边一站。那个怪人,只拿眼扫了扫左侧的刀枪架子,陡地一震左肩,原本握在他左手的那条枪,脱手化为一条乌龙,划了一道抛物线,奇准无比地插入刀枪架子上的枪孔内,活像在玩杂耍。
  怪人这手抛枪入架的出手动作,在场人无不佩服,连镇三山黄信,都暗自一惊。反正雷大鹏下的是舍命死拼决心,把枪颤出斗大一朵枪花,明扎前胸,暗挂怪人两肋,枪势凌厉,虎虎生威,端的不愧人称神枪。坏就坏在那个怪人的手法特别怪异,不管神枪手雷大鹏施展的是何种招式,那个怪人只须枪抖动一下,准能把雷大鹏枪招化解。
  神枪手雷大鹏毕竟在手中这条大枪之上,足足下了三十年的纯功夫,的确不算庸手,大枪一抽再送,业已变成铁索横江,直扎怪人咽喉。而怪人下压之势未老,猛然往上一撩,两条枪杆互相撞击,一片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雷大鹏的枪身被荡而起,虎口酸痛,右臂发麻,险些失手扔出长枪。雷大鹏将心一横,钢牙互错,双手一拧长枪,如疯似狂地施展开杨家枪法,一味猛攻,置自己于不管不顾,样子真像豁出了性命。
  怪人身手轻灵,行东就西,不管雷大鹏的枪法多猛,攻势多凶,始终形如儿戏。要人老命的是,休说扎他一枪,沾也别想沾一下。浪子燕青明白,这就叫:棋高一着难对弈。雷大鹏须眉皆张,吼声震耳;那怪人身法飘忽,翩如惊鸿。时间长了,累也把雷大鹏给活活累死,明眼人一瞧便知。燕青知道,自己再不出头替下雷大鹏,神枪手非栽翻当场不可。心念一动,猛听怪人长啸如泣,手中枪化霸王摔枪,把神枪手雷大鹏的大枪砸落在地,同时又把手中之枪,如法炮制,那条枪仍然被丢成抛物线,插入附近枪架。
  一震、一抛,发生在眨眼之间,既胜了神枪手,也震住五台山庄所有人。雷大鹏颓然说道:“敝庄之枪,你可以尽数拿走。神枪手这块招牌,我自己来砸……”燕青听出雷大鹏说话有异,连忙窜身上前,前阻怪人,后护雷大鹏。雷大鹏脸色惨变,猛出左手,抓住自己右腕,深吸一口真气,作势想拗。早就暗中提防的浪子燕青,翻身现拳,奇准无比地扣死雷大鹏左边曲池穴,迫使神枪手不得不自己松开自己抓得死紧的右手腕部。
  原因起于雷大鹏自愧无能,父子三人三杆枪,全被怪人当场夺走,一气之下,想自断右腕,从此不再用枪,也从此变为残废人。雷大鹏这一举动,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包括那位不知姓名的怪人。浪子燕青一挥手,神算子蒋敬连忙上前,扶住雷大鹏,拉他回去。燕青一步一步走向那位怪人,直到逼近七尺左右,方始稳下马步,朗朗说道:“以阁下的身手枪法,堪称江湖能者。俗话说得好,好事不瞒人,瞒人无好事,小可梁山燕青,领教几手枪法,只求分出胜负之后,阁下把来意叙明。请先进招!”说完,后退三步。
    听了燕青这番话,那个怪人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可只是一瞬即逝,接下来嘻嘻一笑说:“我道是谁,原来是玉麒麟门下高徒。在下这趟没白来,只要你胜过我手中这杆铁枪,我一准奉告详情。请你先出招。”燕青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杆普通大枪,随手立了一个门户,等怪人攻袭。那怪人身子向后一缩,微微下蹲,双手合着铁枪,两眼射出厉光,形如一只猛虎雄踞山岗之上,低吼一声,震人耳鼓,刺出一枪。那个怪人的这一枪,名为猛虎出山,确属五虎断魂枪的起手式,声威慑人。
  浪子燕青身化盘龙绕步,反倒一下子闪近那个怪人的右侧。那怪人右足上提,躯体半旋,一招黑虎摇尾,枪挑燕青胁下软肋。浪子燕青右脚外划,换位移形,既闪开对方一枪,又贴近怪人左侧。那怪人垫步拧腰,前把上抬,后把微坐,招化恶虎噬人,扎向燕青咽喉。浪子燕青身化斜插杨柳,下盘不动,上半身向左侧,闪避开怪人第三枪。沉声喝道:“朋友,燕某连让三枪,请恕在下不恭了!”“了”字尚在人们耳畔回荡,手中枪老龙抬头,枪势如虹,刺向怪人前胸。
  怪人三枪扎空,已知燕青胜过雷大鹏,自信之念,仍很坚定。如今一眼瞧清,燕青随手出枪,枪势宛如长虹,距离虽近,破空有声。又看出枪上红缨紧贴枪身,纹丝不动,蓦地大吃了一惊。轻敌之心一去,怪人开始谨慎,一招跨虎登山,躯体向旁边疾闪。燕青出招,何等迅疾!一恨怪人藏头露尾,不光明磊落;二恨他出手阴狠,连伤数人。因而上手就施展飞龙八枪。见他闪躲,第二枪懒龙翻身,枪未扎到,尖上厉光,早就袭近怪人后心。无怪当年长坂坡赵子龙七进七出,曹孟德亡魂丧胆。
  那怪人怎么也没料到,浪子燕青枪上造诣愣会达到这等神速地步,说得玄乎点,第一枪刚扎空,第二枪已近身,令人措手不及。幸亏那怪人轻巧绝顶,双肩一晃,硬生生将自己的躯体,后移八尺,避开第二枪。根本不让怪人还手,浪子燕青的第三枪苍龙入海,早挑到他的小腹。逼使那个怪人原式不动,合枪下压,不得不以内家真力,跟燕青硬磕硬碰。就在两杆大枪,即将磕实硬碰之一刹那,燕青嘴角噙笑,将枪抽回,促使怪人不得不把下砸之势陡地收住,人却被闪得下盘不稳。
  浪子燕青这才笑出声来:“朋友,这是在下还给你的三枪,算是扯平,你我重新再来。”寥寥数语,羞得那个怪人面红耳赤。尽管他身法轻灵,枪法精绝,不料交手之下,却处处受制于燕青,被对方一连三枪,扎得心惊肉跳,几无还手之力。高手相搏,一怔足能送命,浪子燕青吃准怪人会暗自沉吟,第四枪游龙戏凤,蓦地戳向怪人的关元要穴,形如向他戏弄般地打招呼。吓得怪人弹地外翻,接着身化钓鱼脱钩,一下子退出两丈开外。
  哪知燕青正是逼他如此,只有拉开距离,才好真正施展飞龙八枪。一矮身形,大枪见颤,枪尖之上幻出一缕寒光,蓦地罩向那个怪人的全身。这一招为飞龙八枪中的乌龙穿塔。那怪人肝胆俱裂,不敢架招,只好插枪在地,将自己躯体倒卷后甩,企图逃命。浪子燕青撮唇长啸,右脚一抬,将插在地上的铁枪,踢向雷大鹏身前,算替枪神手把兵刃夺回。然后借外踢之力,躯体旋起,连人加枪,扑近怪人,八寸长的枪尖,抵实对方的鸠尾穴,冷冷一笑:“朋友,还望直言相告!”手中枪点到为止,抽了回来。
  栽在燕青枪下的怪人,面如死灰,跌坐地上,老半天出声不得。浪子燕青瞄了一眼右侧刀枪架子,招式化为倒敲金钟,大枪擦着燕青的太阳穴抛出,半空形成弧线,活像一条灵巧的青蛇钻回自己的穴内,干净利索,手法比怪人高明得多。怪人先是目瞪口呆,然后颓然低叹:“在下栽在飞龙八枪之下,我栽得心服口服,也算开了眼界。但我的来意,确实不敢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雷光、雷照刚想扑出报仇,燕青断然挥手,阻止他们不得靠近,反手拍了一下怪人肩胛:“我知阁下确有碍口之处,决心不再强你所难。你我后会有期吧!”怪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全身而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浪子燕青,双手高拱,再次说出一声:“阁下请便,恕不远送!”方才顿悟自己已被释放,冲燕青深打一躬:“多谢手下留情,日后必然回报。就此别过。”话落,腾地窜上马尾松。
  雷大鹏怒声厉喝:“好朋友,你真想走?”众庄勇箭搭弦上,作势欲发。燕青连忙止住大家,并还冲那怪人,补出一句:“阁下一路顺风!”雷大鹏怒目暴翻,死死盯住怪人去向,半晌方才收回目光,跺脚叹气。就连一向宽厚的镇三山黄信,也在一旁埋怨燕青:“今天多亏贤弟一杆枪,不仅给大鹏兄顾全了颜面,也挽回了五台山庄的声誉。来人意狠心毒,手下黑辣,真不该任他一走了之!”
  燕青一再摇头说:“黄三哥,依小弟愚见,此人功力这等精绝高超,施展的又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五虎断魂枪,来头肯定不小。五虎断魂何等酷烈,他却伤而不残,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杀,算不上手下黑辣……”一顿之后又说:“杀了一人容易,可他来此用意何在,咱们却一字不知,何如留点香火之情。反正像他这类江湖人,身份当属一流,不会再来五台寻仇。”
  神算子蒋敬接口说:“愚兄冷眼旁观,怎么也猜测不出此人来意。要说他想显能扬名,何不去找绿林大豪和各大镖局的名宿泰斗?凭他一杆五虎断魂枪,绝对能办到……”雷大鹏心中一机灵,打断神算子的话头说:“蒋四弟说得对,如上所说,马上即可扬名天下,为何找到我这地处偏僻边远的五台山庄?从他下手不狠上来看,更不像是来寻仇报复。”
  神枪手雷大鹏的话音未落,一个庄勇匆匆奔入,单膝点地报说:“小的正在庄后设卡放哨,忽有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人,抖手打来一物,小的连忙拣起,原是一个字团。再看那瘦削矮小人物,业已踪迹不见,特来报知庄主。”说完,呈上一个白色纸团。雷大鹏听罢一怔,伸手接过纸团,暂不打开观看,反倒询问那个庄勇:“那个矮小瘦削人物打出纸团时,距离你设卡放哨之处多远?”庄勇回报:“相距大约三丈左右。”
    雷大鹏一听,心中越发有数。因为他知道,要想从三丈之外,把一个轻飘飘的纸团打出,没有极为精纯的内家功力,那可绝对办不到。从而断定打出纸团之人,就是刚才退走的怪客。更知道事非一般,忙把纸团交给燕青说:“贤弟足智多谋,请观究竟。”燕青接过纸团,展开看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几乎失口惊呼。在场众人,无不霍地站起,想知究竟。
  距离燕青最近的是镇三山,黄信探过头去看时,那张皱皱巴巴的旧纸,画了歪歪斜斜七个字,仔细辨认,方才看出是“速速驰援落雁峰”,字迹一溜斜歪,像是出自粗通文字之手。黄信看后,斜视燕青,想听他的看法。燕青断然说道:“纸团上的字,是用左手写的,显系怕字迹落入别人之手,因而藏头露尾。据庄勇所描述的身材,肯定是那个怪人。我看报警人绝无恶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镇三山有些迟疑说:“话是不错,不过落雁峰乃丐帮北支总舵,不仅高手如云,并且人多势众,等闲之辈焉敢冒犯?此中似有隐情。”燕青当机立断:“雷大哥,你们父子好好防守山庄,我们立即驰援落雁峰!”雷光连忙吩咐庄勇带马。浪子燕青、镇三山黄信、神算子蒋敬、小尉迟孙新,飞马驰往落雁峰。奔行中间,浪子燕青飞快地思索着:庄勇禀报的不错,警讯肯定是怪人所传。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眼下落雁峰有何警可援?况玉罗刹和方丽珠二人,无一不是江湖朋友畏之如虎的一流煞手,谁敢轻捋虎须?
  四马狂奔,征尘漫天。燕青等人刚刚拐入通向落雁峰的盘山弯道,事实业己给了他们答案。因为,不须燕青、黄信等人极目寻视,早远远看出落雁峰成了一片火海,嘶哑的喊杀声,吓死人的金铁撞击声,一齐从那里传出。浪子燕青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裆里一紧,扬鞭催马,首先冲了上去。后面的黄信、蒋敬、孙新,一齐拔出兵刃,抖鞭纵马,相继跟上。一马当先的浪子燕青,刚一驰近落雁峰,左侧深草丛中,蓦地冒出一人,厉喝一声:“鼠辈找死!”扬手一支袖箭,射向燕青面门。
  雄踞马鞍的浪子燕青,一伸右手食中两指,夹住射向他的那支袖箭,刚想甩回,草丛窜出的那人,早失声惊呼:“你是燕爷,小的冒犯你老人家了。”燕青仔细一瞧,原来是玉罗刹刚刚委派的神堂总执事邢铁头。知他新伤未愈,不是出了大事,哪会出来设卡?下马急问:“出了何事?”镇三山黄信等三人也相继赶到。
  开始,刑铁头一眼认出是燕青,早就暗念“阿弥陀佛”,及至看清黄信、蒋敬、孙新三人,登时大喜过望说:“今晚二更天,突然来了两个独目人,一个伤了左目,一个瞎了右眼,率领一十三个黑衣蒙面人,利用我们戒备不严,抢走了追魂三绝蔡天冲,和千里狼烟左天辉。领头的两个独目人,每人一口丧门剑,一照面就伤了我们巡山四铁丐,接着血屠护坛八弟子。”燕青急问:“你们帮主呢?”邢铁头抹了一把头上汗水,嗓音又干又哑说:“帮主和方总舵主下榻听松轩。”
  脾气毛躁的小尉迟,气得连连跺脚:“睡觉还这么穷讲究,我看该……”“该什么”孙新没敢说下去。忠心护主的邢铁头,意在辩解说:“丐帮北支,素无女流,是小的请她们住入听松轩。事情毁在来人太厉害,特别是那十三个黑衣蒙面人,每人一口斩马长刀,丐帮弟子,挡者立死,直到帮主和方姑娘闻讯赶来,方才遏止对方凶焰。我们帮主有令,绝不容许来犯之敌逃脱。燕爷,你老快去援助我们帮主吧!”燕青先让邢铁头发出信号,让帮众知道有人来援,然后带领黄信等三人闯了进去。
  只见大厅前面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具尸体,玉罗刹和方丽珠分斗两个独目人,另有四个黑衣蒙面人散开围住玉罗刹和方丽珠,抽冷子挥舞斩马长刀,协助攻袭。下剩九个黑衣蒙面人,一个看护受伤不轻的蔡天冲和左天辉,其余八个黑衣蒙面人按八卦方位,布成一个包圈圈,将玉罗刹、方丽珠与丐帮弟子分开,不管丐帮徒众如何冲闯,皆被八个黑衣蒙面人挡住隔开,分明要把玉罗刹和方丽珠困死累死。
  浪子燕青仔细打量两个独目人,年纪全在四旬以上,尤其是掌内的丧门剑,不仅长足四尺,剑身又重又阔,比蔡天冲、左天辉的两口丧门剑更加宽阔沉重,施展出来的剑招,也比蔡、左二人诡异和凶狠。浪子燕青本是集枪、剑、弩三绝于一身的拔尖人物。九宫八卦剑法,学自入云龙公孙胜的亲授,可是今天一看这两个独目人的剑法,竟为他生平所未见。他是一个细心人,确知玉罗刹、方丽珠暂时尚无凶险,连忙止住黄信等三人的扑杀,注目留神,详加观察起来。
  浪子燕青注视不久,大厅之前,八个黑衣蒙面人的八卦包围圈内,弹地腾起一条倩影,从她晃身挥肩上,认出她是玉罗刹。阎王扇疾如电光石火,连环点出十二扇,逼使跟她动手的独目人撤身后退。燕青猜出玉罗刹要大开杀戒了。只见抢得一刹那时机的玉罗刹摺扇一合,一招破门拘魂,砸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后脑上。不等那人尸体前栽,阎王扇合而变张,奇准无比地拍在妄图救护同伙的黑衣蒙面人的五官上。吓人的一声狂嚎过后,被拍中五官的黑衣蒙面人,仰面倒地,再也没见动弹。
  直到两名助手惨死倒地,那个瞎了左眼的独目人,方才截住玉罗刹。连连得手的玉罗刹,冷然一哂,阎王扇一合,当作棍棒,施展丐帮秘传绝技打狗棒法,虽不是一条真棒,在玉罗刹手内,也虎虎生风,逼使独目人弃攻为守。旁侧方丽珠恶战另一独目人,由于江湖经验不如玉罗刹,加上还有两个黑衣蒙面人助攻,方丽珠的武功剑术虽不低,却是守多攻少。
  如今一见玉罗刹以游斗取胜,连毙两个黑衣蒙面人,暗骂自己该死,不知扬己之长,去攻敌人之短。如按功力来讲,瞎右眼的独目人,绝对不是方丽珠的百合之将。至于两个黑衣蒙面人,方丽珠如快剑杀之,易如反掌。方丽珠悔恨之余,不再闪避独目人重剑攻袭,旋身探剑,青霜剑光之上顿幻五朵剑花,罩向左侧的黑衣蒙面人,独目人救护不及。吓得左侧黑衣蒙面人歪身倒下,贴地翻滚,只恨自己肋下少双翅膀。
  方丽珠醉翁之意不在酒,志在高悬鱼肉引乌鸦,左手剑诀一领,右手剑暂停不发。看样子独目人很在乎黑衣蒙面人的生死,否则不会豁出死命,扑向方丽珠。古人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似乎也有些道理。最后那个黑衣蒙面人,想拣便宜,乘机怒挥斩马长刀,横截方丽珠右腕。只须一刹那,就能够上尺寸,准能把瞎了右眼的独目人屠于剑下的方丽珠,气得从鼻孔内哼了一声,一招南岭梅开,青霜剑透入怒挥斩马长刀那人的咽喉,那人便替代瞎了右眼的独目人去见五阎王……先
  后血屠三名黑衣蒙面人,逼使瞎了左眼的独目人怒发如狂,厉吼一声:“并肩子,豁出把命搁在这,也得屠了这两个雌儿,打裹上围。”看出他们想拚命,浪子燕青作势欲扑,后面蓦地传来说话声:“西门昆仲,在下一步来迟了!”随着这番话,大厅上突然坠落一人,铁掌轻挥,震翻一个黑衣蒙面人,左脚一穿,踢中那人的腰眼。一错身影,又把一个黑衣蒙面人踢摔出去。出招两式,就撕开一个缺口。场内正在拼斗的双方四人,“刷”地向东西一分,灌口二郎神武松突然来到。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武松单手前引,冷冷说道:“西门弟兄,一别十年,有缘再见!”说到这里,武松转身面对玉罗刹、方丽珠二人说:“曹帮主!方舵主!两位独目朋友,一名西门虎,一唤西门豹,全系恶贼西门庆的叔伯兄弟。此来专为寻我,却让你俩代我受过。”在场众人,这才清楚两个独目人是武松的仇人。当年武松为报兄仇,在狮子楼刀杀西门庆。充军孟州城,醉打蒋门神,刀杀四公差,血溅鸳鸯楼,逼上二龙山。西门虎、西门豹赶往二龙山找武松报仇,各被武松弄瞎一只眼,如今卷土重来,武功如此厉害,这是武松始料所不及的。
  经过刚才恶战,玉罗刹深知两个独目人厉害。虽知武松内力精湛,毕竟损去一臂,则接过话头说:“武二爷,请恕曹慧娘拦你。不管这两个独眼龙从前跟你梁子结得多深,你都得往后站。原因是他们擅自闯我落雁峰,救出左天辉和蔡天冲,伤了我丐帮二三十名弟子。此仇不报,曹慧娘无颜高居帮主之位。如我拾掇不了他们,你武二爷再算旧账不迟。”说完,铁扇一合,就要扑向两个独目人。
  武松斜跨一步,阻在玉罗刹身前,面容严肃,悍然说道:“曹帮主,按说我不该顶撞你。望帮主体念武松与西门兄弟有杀兄血仇,再一次请求帮主,准武松自己了断。”玉罗刹虽满心关切,听武松这么一说,也不得不收扇退了下来。武松往西门虎、西门豹二人面前一站,冷然说道:“十年前二龙山一战,你们侥幸脱逃,就该洗心革面,闭门思过,免得我赶尽杀绝。不料你们变本加厉,叛国投敌,勾引金人,甘心认贼作父,武松焉能再放你们逃出手去!”
  西门虎咭咭怪笑:“姓武的,当年二龙山,要不是那个该死一千次的花和尚,我们弟兄绝不会各残一目。此仇我们弟兄早就想报,无奈你装死龟缩,到处找你不到。现在废话少说,快拿命来!”话刚落音,一溜寒光刺目,握在西门虎掌内的丧门长剑,早到武松小腹。武松移形换位,反贴西门虎右侧,一拢五指,扣向西门虎的肩胛。西门虎知道武松厉害,别说让他抓实,就让武松指尖扫一下,也得皮开肉绽。连忙左手一领剑诀,右手丧门剑削武松右腕,逼他缩回手去,好趁势强攻。
  武松轻声一笑,原式不动,舒掌如刀,一翻横截西门虎的右腕。西门虎内心一颤,身形下矮,掌中丧门长剑,扫向武松下盘双足。武松双脚轻点,身躯腾起二尺,正好化为玉燕双飞,两只脚分别踢向西门虎的右耳和左眼,逼令西门虎抽剑侧翻,横移五尺开外。武松旋身扑到,如影随形,左肩一抖,挥出长袖,灵蛇似地卷向西门虎脖项。
  吓得西门虎屈背躬身,藏头躲颈,屁股几乎沾地,方才勉强躲过这一卷。可他却忘了武松右边独手,并指成戟,下插西门虎当顶。一袖一手,迭次而出,快如闪电,猛似迅雷,即使西门虎功力过人,应变神速,闪开当顶百会,却被武松夹住左边耳朵,硬给撕扯下来。打虎还是亲兄弟,上阵还须父子兵。西门豹身形下塌,冷不丁一头撞向武松后脊背,觑准的还是灵台穴。这小子的心黑狠到极点。
  俗话说,拳打二人忙,何况这种豁出死命贴身肉搏。就算武松身法再轻灵,一定闪避不及,还得小心西门虎拼死反击,无法回身。如此一来,别说玉罗刹脸色蜡黄,方丽珠惊叫失声,就连浪子燕青,也吓得躯体一颤。认准灌口二郎神不死即伤的西门豹,万万没有料到武松会身形不动,左脚后踢,成为连环腿、鸳鸯脚中最为厉害也是出必伤人的一招倒脱靴,又准又狠地踢实在他的下巴颏上。西门豹这一遭的活罪受大了,不光下巴骨被二郎神给生生踢裂,上下两排牙齿不情愿地猛然一合,竟把他的舌头咬去了一小截。
  这时,六个黑衣蒙面人中,有人撮唇打了一声胡哨,原本看护蔡天冲、左天辉二人的黑衣蒙面人,弯腰将二人挟起,扑向西边矮墙。玉罗刹娇叱一声:“贼子想逃!”飞身而出,铁扇一合,点倒一个黑衣蒙面人。西门虎凶性大发,硬置满脸鲜血于不顾,丧门剑化毒蜂蛰人,猛扎武松后心。武松左袖回甩,身随袖旋,变为惊鹿回顾,右手如钩,抓向西门虎。西门虎豁出去了,不闪不避,丧门剑一吞再吐,戳向二郎神眉心。
  这时,第二声胡哨,尖锐刺耳地响了起来。燕青高喊:“贼人想溜!”方丽珠冷冷一笑:“想走,没那么容易!最少也得搁下点什么!”话出,剑到,生生划开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左肋,眼见不能再活了。人急谁都会拼命,西门虎、西门豹兄弟,伤得再不轻,也好死不如赖活着,两口丧门剑化二龙出水,龇牙咧嘴地分扎武松左右肋。武松只好将躯体后退。抢得一刹那时间,西门兄弟直冲之势不收,扑向西面矮墙,纵了过去。武松身化火花射奇门,顿地弹出,打算留住西门虎和西门豹。
  左侧草丛陡地打出两样东西,分别袭向武松和随后追来的玉罗刹。旁观者清的神算子大呼:“毒雾烈焰弹!”后发先至的玉罗刹,铁扇一张,“啪”地一声,火花四溅,连忙闭住呼吸,向右飞去。灌口二郎神右袖一翻,裹住那颗毒雾烈焰弹,一卷,一甩,反将毒雾烈焰弹送回左侧草丛,火花飞溅,沾草即燃,形成一片浓烟。别的不提,单就武松这一接,一卷,一甩,身手轻灵,迅猛异常,就连一向傲骨凌人的玉罗刹也看呆了。
  武松、方丽珠、燕青等人,还想再追,前面草丛,先后又打出五枚毒雾烈焰弹,在空中相互撞击,火焰毒雾,相结成网,无法追及了,三人只好恨恨作罢。在玉罗刹的亲自指挥下,打扫清点战场死伤,除去二十七名死伤丐帮弟子外,十三个黑衣蒙面人,只有一人逃生,余下的人,五伤七死,几乎全军覆没。玉罗刹等人,回到大厅,打发邢铁头去把受伤的五个黑衣蒙面人带来审问。邢铁头去而复回,形色惶恐,颤声回报:“禀帮主,五个受伤的,全部吐黑血而死。”
  玉罗刹闻言,不由得一怔。武松厉声说道:“好毒恶的手段,肯定他们事先有规定,不准活着落入敌手。”燕青在旁插话:“我看这些黑衣蒙面人,同属一个恶毒组织。至于这个组织的头子是谁,规模多大,权势多大,留待以后详查。从长白帮第三代弟子蔡天冲、左天辉和西门兄弟等皆被罗网在内,其庞大厉害,可想而知。”神算子蒋敬眼珠一转,冲口说道:“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夜袭五台山庄的怪人,分明是当今武林拔尖高手,为什么也卖身投靠呢?”玉罗刹恨声说道:“纵让金兀术把天下武林败类网罗净,我也得跟他一拼!”话还未落,邢铁头一头闯入:“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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