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红《剑客》

第三十章 奇门遁甲神秘少女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全集  点击: 
  只听那清丽少女道:“大姐,大哥,这两条狗是自己人养的。”
  就这一句话工夫,一黄一黑两条大狗已窜至近前,三尺外一起停住,四只绿芒闪动的眼睛,紧紧盯著甘联珠,桂武,一动不动。
  只听清丽少女道:“大黄,大黑,这两位是朋友,不许无礼。”
  这两只大狗居然深具灵性,头一低,尾一摇,从桂武,甘联珠之间穿过,走向清丽少女。
  俊逸少年走了过来,道:“大黄,大黑,还有我呢。”
  那条黄狗窜了过去,人立而起,把钱爪往俊逸少年肩上一搭,一边乱嗅,一边摇尾,亲热异常。
  就在这时候,几幢茅屋的灯一起亮起,门也开了,从里头走出七、八个人来,有老头儿,老太太,也有壮汉跟小媳儿,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是庄稼人打扮。
  只听清丽少女道:“他们都出来了,咱们过去吧。”
  有她这一句话,黄、黑两条大狗当先窜了过去。
  清丽少女、桂武、甘联珠,还有俊逸少年,都跟在两条大狗之後行了过去。
  几幢茅屋之前,有片平坦的打麦场,打麦场上有石辗子、犁,还有两座麦稻堆。
  那些男女老少庄稼人,都在打麦场上等著,清丽少女等四人一到,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桂武、甘联珠身上,居然眼神都够足,目光都够锐利的,只听清丽少女道:“这就是桂大侠、甘女侠伉俪。”
  那是庄稼人一起向清丽少女单膝点地为礼,然後又转向桂武、甘联珠一躬身:“见过桂大侠、甘女侠。”
  桂武、甘联珠慌忙答礼,两个人心中疑云更重,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清丽少女望著他俩嫣然笑道:“请到屋里坐吧。”转身往居中一间茅屋行去。
  这几幢茅屋中,以居中这幢最大,由一个老头儿跟一个老太太住著,老头儿也好,老太太也好,身子骨都挺硬朗的,没一点龙锺老态。
  进了茅屋,清丽少女轻抬皓腕让座。
  桂武、甘联珠让那些庄稼人也坐。
  清丽少女道:“大哥,大姐别客气了,他们不会坐的。”
  还是真的,庄稼人个个含笑称谢,没有一个人坐下。
  桂武、甘联珠无奈,只好跟著清丽少女与俊逸少年坐下。
  两条大狗直在俊逸少年腿边蹲。
  俊逸少年一手搂一个,笑著道:“大黄跟大黑越来越壮了。”
  “怎麽不壮。”一位白发老太太道:“挨著个儿上山逮兔子吃。”
  “喝!”俊逸少年道:“有免肉下回也给我留点儿。”
  清丽少女瞟了他一眼,道:“跟大黄、大黑争嘴,好意思。”大夥儿都笑了。
  笑声中,清丽少女转望一对老头儿、老太太:“把客房收拾收拾,让桂大侠伉俪住,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歇著去吧,有话明天再说。”
  庄稼人都躬身答应,都走了,就剩下这对老头儿、老太太。
  老太太笑望桂武、甘联珠:“贤伉俪请跟老身来吧。”
  桂武犹豫一下,要往站起。
  却听甘联珠道。“奇妹妹,憋死我了。”
  清丽少女嫣然一笑道:“大姐,我不得已,请再忍忍,到时候我一定给大姐说个明白,好不好。”
  显然,现在还是不能说。
  桂武、甘联珠夫妇互望苦笑,只有双双站起,跟在老太太之後,进了左边一间屋。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但却很乾净,也透著雅致,绝不像一般农家那样脏乱。
  “贤伉俪请早些安歇,要什麽请随时招呼,老身失陪了。”老太太告退出去了。
  两个人听得很清楚,老太太到了外头以後,和清丽少女等一起出了茅屋。
  桂武有心从窗户缝儿往外多看看,可是他脚下刚动,就被甘联珠拉住了。
  甘联珠低声道:“别这麽小家子气,别这麽失礼。”
  桂武脸一红道:“我都快让闷葫芦憋死了。”
  “我呢?忍著点儿吧,人家总会告诉咱们的,只要是友非敌就行了。”
  桂武皱眉道:“这位仲孙姑娘究竟是干什麽的?”
  甘联珠道:“富心机,有大智慧,说不定还能有异能,拥有一股力量,人人都是不俗的好手,从这上头想吧。”
  桂武缓缓坐在了床上,人却陷入了苦思,
  口    口    口
  七、八十来条人影射落在“二闸”旁那片树林前。
  为首一人是年羹尧,跟在他後的,全是一色黑衣的喇嘛。
  年羹尧目光如电,四下略一扫动,立即挥了手。
  那些喇嘛们,除了紧随在年羹尧身後的两名外,其他的随著年羹尧的手势腾身掠起,向著树林两旁飞射而去,一个起落都已不见。
  年羹尧身後左边一名喇嘛道:“年爷,灯还亮著。”
  年羹尧“嗯!”了一声:“他们不会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不可能过於狂妄,就怕咱们要扑个空,走,进去。”年羹尧大步往树林去,两名喇嘛紧随身後。
  年羹尧艺高人胆大,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进了树林。
  对准了灯光往里走,很快的就到了茅屋之前,这时候茅屋四周树林里也出现了幢幢黑影,缓缓向茅屋逼近,是那些喇嘛们。
  年羹尧一抬手,所有的喇嘛立时停止前进。
  接著,年羹尧扬声发话:“年羹尧夜访,居停请出一会!”
  茅屋里,应该没有任何反应。
  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茅屋里传出“叭!”地一声响,像是摔碎了什麽东西。
  年羹尧冷哼一声:“这不是待客之道,阁下是出来,还是要年某进去。”
  茅屋里又寂静无声了。年羹尧冷哼挥手:“给我进去请。”
  两名喇嘛自左右闪身扑到,一起一落在茅屋门口。
  就在这时候,茅屋里传出个叫声:“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年羹尧一怔。
  茅屋里畏畏缩缩出来个人,中年人,蓬头垢面,衣裳既脏又破,补钉数不清有多少个,敢情是个要饭的。要饭的混身哆嗦,脸都白了。
  年羹尧两眼闪过两道奇光,沉喝道:“抓他过来。”
  一名喇嘛劈胸抓了过去,容易得很,一把就抓住了,而且老鹰抓小鸡般提了起来,过来往下一扔:“跪下。”
  要饭的何止跪下了,他趴下了,摔了个结实,“砰!”地一声,他磕头如捣蒜。“大爷饶命,小的下回不敢了,下回绝不敢了,小的只是想找点儿东西吃……”
  年羹尧道:“这麽说,你不是这一家的人?”
  要饭的忙道:“小的只是看这一家人不在家,肚子饿得受不了,进去找点儿东西吃……”
  年羹尧道:“是这样麽?”
  “是,是,是,是的。”
  年羹尧冷冷一笑:“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一顿沉喝:“扒他的衣裳。”
  两个喇嘛如狼似虎,转眼工夫,把要饭的上身扯了个精光。
  要饭的够脏的,身上的灰不少,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洗澡了。
  年羹尧仔细打量了要饭的一阵:“这一家的人呢。”
  要饭的吓糊涂了,没吭气儿。一名喇嘛给了他一脚:“问你话呢。”
  “啊,什麽?”要饭的一哆嗦,碰了过来。
  “问你这一家的人呢。”
  “不知道,大概是进城去了。”
  “放屁,城门早关了,现在什麽时候了。”
  “那,那就不知道了。”那名喇嘛还要踢。
  年羹尧抬手拦住,望著要饭的道:“你知道,夜入人宅偷东西,是什麽罪?”
  “大爷饶命,我没偷东西,只是想找点东西吃,真的,大爷,下回绝不敢了,杀了我我都不敢了。”
  年羹尧抬眼望向茅屋:“进去给我搜。”
  两名喇嘛转身扑了过去,先後进入了茅屋。只听茅屋里乒乒乓乓响了一阵,然後两个喇嘛窜了出来,一躬身道:“年爷,什麽都没有。”
  年羹尧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冰冷:“不是甘瘤子上了人的当,就是咱们上了甘瘤子的当,走!”
  一声“走!”转身大步而去,一转眼间,喇嘛们撤得一个不见。
  要饭的惊魂未定,哆嗦著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就跑,跑了两步,扭头看见没人,一头又钻进了茅屋之中,转眼工夫之後,要饭的又跑了出来,两手捧著几个窝头,拐入後没了影儿。
  树林里传出个话声,是年羹尧的话声:“果然是个要饭的,走吧。”
  口     口     回
  这是一间茅屋。
  山脚下几幢茅屋,最左边的一间。屋里灯亮著,五个人,清丽少女、俊逸少年、一对年轻庄稼的夫妻、那个要饭的。
  清丽少女黛眉微皱,正作沉吟:“不是甘瘤子上了人的当,就是他们上了甘瘤子的当……”
  “姐,这句话大可利用。”
  “我想的就是这,可是我不能不为甘大姐著想,要是藉这机会毁了甘瘤子……”
  “姐,甘瘤子已经没有父女之情了。”
  “可是甘大姐还顾念著。”
  “姐,这是机会啊。”
  “我知道,等我探探甘大姐的口气再说。”清丽少女向要饭的一摆手:“你辛苦了,歇息去吧。”
  “谢谢您,这次多亏了您的指点,先把身上弄脏了,要不然还真难逃过那大狗腿子的锐利目光。”要饭的单膝点地,然後退了出去。
  清丽少女又皱起黛眉,沉吟上了。
  口     口     口
  夜。
  雍郡王府。
  书房。
  四阿哥、年羹尧、甘瘤子。
  四阿哥坐著,两道眉锋皱得很深,年羹尧站在四阿哥身旁,脸色有点冷,甘瘤子哈著腰站在四阿哥面前,极度的不安,额上都有了汗迹。
  只听四阿哥道:“甘老,你怎麽说?”
  甘瘤子忙道。“属下纵有天胆,也绝不敢欺蒙主于您,属下的确是听见了鹰叫。”
  年羹尧道:“事实上,我却一个人也没碰见。”
  “年爷,可能吕宣良把他们都带走了啊,就算吕宣良没带走他们,他们也会自己跑啊,他们一定想得到,咱们这边儿绝不会就此罢手,您想,他们还会待在那儿等死麽?”
  四阿哥微一点头道;“这倒也是理,没事儿了,甘老请回屋歇息去吧。”
  甘瘤子忙道:“多谢四爷不罪之恩。”
  “说什麽罪不罪,我不过请甘老来问问实情,甘老可别在意啊。”
  甘瘤子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属下怎麽敢,属下怎麽敢。”
  四阿哥摆摆手道;“好,甘老请回吧。”
  甘瘤子连声唯唯,退了出去。
  听不见甘瘤子的步履声了,年羹尧道:“就这麽算了。”
  “谁说的!”四阿哥道:“不错,他有可能是诳了咱们,放走了他的女儿女婿,可是他说的也是理,不能说他不是真听见了鹰叫,吓跑了回来,在这种情形下,你叫我怎麽能处置他,他是我一大臂助,我不能就这麽糊里糊涂的去掉我这麽一个臂助。”
  “那麽你说现在咱们该怎麽办。”
  四阿哥道:“派一个精明干练的,从现在起严密监视甘瘤子的一举一动。”
  年羹尧道:“你是主子,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吧。”他转身行了出去。
  四阿哥又皱了眉锋,似乎在苦思什麽。
  口    口    口
  天都快亮了。桂武跟甘联珠还没法合眼。
  一阵轻盈步履声传了过来,很快地到了门口。
  桂武、甘联珠互望一眼,谁都没说话。
  显然,他夫妇已听出来的人是谁了,但却不知道来人这时候到这儿来干什麽。
  只听门外传来清丽少女的话声:“大哥、大姐,小妹求见。”
  甘联珠忙过去去开了门,清丽少女含笑走了进来:“就知道您二位还没睡。”
  甘联珠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儿,就是睡不著,奇妹妹请坐。”
  甘联珠把清丽少女让坐下,然後道:“奇妹妹也一夜没睡。”
  清丽少女道:“我有事儿,我派了个人留在我住的地方以观动静,我正等他的信儿呢。”
  桂武歉然地道:“给仲孙姑娘添的麻烦大了。”
  清丽少女道:“我已经一再告诉二位,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二位的事了,桂大哥要再这麽说,不好意思的就是小妹我了。”
  桂武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清丽少女道:“我来告诉两位一声,我派的人已经回来了,据他说,咱们走後没多久,年羹尧就带著不少喇嘛赶到了‘二闸’。”
  桂武、甘联珠双双脸色一变。
  桂武道:“胤祯果然还不死心。”
  “那是当然。”清丽少女道:“年羹尧临走曾说了这麽一句,他说不是甘伯父上了别人的当,就是他们上了甘伯父的当了,年羹尧是个怎麽样的人我清楚,他在胤祯心目中的份量如何,我也清楚,他既对甘伯父动了疑,那就跟胤祯对甘伯父动了疑没什麽两样,以我看,甘伯父的处境恐怕危险。”
  桂武神情一震。甘联珠急道:“奇妹妹,你的意思是说……”
  清丽少女道:“胤祯的心性为人,二位多少也该听说过一些,这还要小妹多说麽。”
  桂武道:“联珠,岳父恐怕有杀身之祸。”
  甘联珠著急地道:“这怎麽办,咱们得赶快想法子救他老人家。”
  清丽少女一双美目中掠过一丝异采:“大姐打算救甘伯父麽。”
  甘联珠凄然地道:“奇妹妹,毕竟我身为人女,欠他老人家抚育之恩二十年,他老人家可以不认我这个骨肉,我却不能不顾父女之情啊。”
  清丽少女微一点头道:“这倒也是,那就让小妹来想办法好了。”
  桂武道:“又要麻烦仲孙姑娘。”
  清丽少女道:“桂大哥怎麽老这麽客气。”她站了起来,又道:“两位请安心歇息吧,营救甘伯父的事,小妹自会尽心尽力。”她转身行了出去。
  甘联珠抬手要叫,可却又忍住了,等到清丽少女的步履声远去後,她转望桂武:“大哥,我不能老麻烦人家,再说这种事让别人去办,我也不放心。”
  桂武道:“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咱们两个办得了麽?”
  甘联珠凄然摇头:“事到如今,我已经顾不了那麽多了!”
  桂武一点头道:“好吧,那麽咱们就趁现在天还没亮赶快走,等天亮了,咱们就不好走了。”迈步就要往外去。
  甘联珠伸手拉住了他,道:“大哥,你可以不去。”
  桂武讶然道:“你这话……”
  甘联珠道:“你只是甘家的女婿,他老人家当初把我许配给你,为的不是你我,为的是他自己,而後,他老人家又对你那个样,你可以不必为他冒这个险,我不会怪你。”
  桂武一阵激动,然後脸色趋於肃穆:“联珠,我不愿意矫情,老人家对我怎麽样,我不计较,也不该计较,可是论老人家的作为,我的确可以不必为他冒杀身之险,如今我跟你一块儿去,为的也不是他老人家,我为的是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保护你。”
  甘联珠眼泪夺眶,悲呼一声:“大哥。”人已投进了桂武怀里。
  桂武轻轻地拍了她两下,道:“联珠,天快亮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甘联珠离开了桂武怀里,擦了擦泪道:“前门不好走,咱们从後窗出去,後头紧挨著山,咱们从山上走。”转身先往後窗行去,桂武忙跟了过去。
  到了後窗前,甘联珠伸手拉开了窗户。窗户开了,可是甘联珠、桂武却为之一怔,屋後那里是山,竟然是汪洋一片的水,而且十丈外雾气蒙蒙,连岸都看不见。
  甘联珠叫道:“这,这是怎麽回事。”
  桂武也道:“屋後明明是山,怎麽……”
  甘联珠旋身扑入前窗。桂武一怔,急跟过去。
  甘联珠把前窗推开一条缝,往外一看,又一怔,桂武也看见了,前头的情形居然跟後头一样,也是汪洋一片,雾气蒙蒙,这间茅屋就在水中央,四面都不靠陆地。
  两个人看直了眼,桂武道:“这,这是……”
  甘联珠脑际灵光一闪,急叫道:“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奇妹妹的奇门遁甲……”
  桂武忙道:“怎麽,仲孙姑娘会奇门遁甲。”
  “怎麽不会,在‘二闸’的时候,你没听玉弟弟说,要奇妹妹在树林里布置布置,奇妹妹说怕惊世骇俗……”
  “对。”桂武一点头道:“那就对了,这一定是仲孙姑娘的奇门遁甲神术,要不然这茅屋前後怎麽会变成汪洋一片,没想到仲孙姑娘年纪轻轻,竟然会这种深奥奇绝的神术。”
  甘联珠道:“准是奇妹妹想到咱们俩会偷偷的前去雍郡王府,所以暗中用这奇门遁甲之术拦阻咱们。”
  桂武沉默了一下道:“联珠,仲孙姑娘用心良苦啊。”
  甘联珠道:“我知道,可是……”
  桂武道:“联珠,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咱们出不去,离不开这间茅屋,苦之奈何。”
  甘联珠苦笑一声,默然未语!
  口     口     口
  天已经大亮了,白家的几位还没回来,鲍师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著手在书房里来回转,他已经这麽转了大半夜了。
  突然,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鲍师爷精神一振,忙停了步。
  一名亲随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禀师爷,李八少来了!”
  鲍师爷一怔,旋即急道:“快,快请。”亲随应声退了出去,转眼工夫之後,稳健步履声传了过来,鲍师爷三脚并两步到了门口。
  燕翎到了,鲍师爷一把就把燕翎拉进了书房。
  “什麽意思,鲍老。”
  鲍师爷拉著燕翎:“老弟,祸事了,府上的四位去了老四那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事燕翎清楚得很,可是他不能不装不知道,一怔,道:“白家人去了老四那儿,怎麽回事儿。”
  “唉,别提了,还不是为咱们主子的病,他四位认定是老四下的毒手,所以就找老四要解药去,那知道一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就是昨儿晚上啊。”
  “鲍老,你怎麽事先没告诉我一声。”
  “那儿来得及呀,再说我又怎麽告诉你去。”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看来他们是陷在老四那儿了。”
  “怕的就是这个啊。”
  “都谁去了。”
  “三少、四少,还有崔老、樊老。”
  “哼,哼,恐怕是年羹尧出了手,要不然他们留不住三哥他们,就算能留住,也不至於四个都留住。”
  “别管是谁出了手,反正他四位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实,你总得赶快想个法子啊。”
  燕翎想了想,微一点头:“看来只有我去跑一趟了,只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万一要是来不及了,那就有他老四好受的了。”
  他站了起来,探怀摸出从白泰官那儿要来的药,道:“这是我找来的药,无毒不解,拿去给二爷服用吧,只记住,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药是我送来的,要不然老四那儿我就不好去了。”
  鲍师爷一怔,急忙接过,道:“老弟,这药,管用麽。”
  燕翎道:“我拿这条命担保,鲍老要是信得过我,就快拿去给二爷服用。”
  鲍师爷忙道:“老弟这什麽话,要是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信得过谁,这就拿进去,我这就进去。”
  “那麽鲍老就去吧,我这就到老四那儿去。”燕翎迈步出了书房。
  “老弟,我不送了。”鲍师爷没送燕翎,拿著药,急急忙忙的往後去了。
  燕翎到了“雍郡王府”,他指名要见年羹尧,年羹尧一见著他就打哈哈:“兄弟,多日不见了,都忙些什麽。”
  燕翎很冷静,当然冷静,事不关己,而且他已经知道四阿哥等著送顺水人情了。
  “年爷,今天我是专程来求您的。”
  “求我,求我什麽。”
  “求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兄弟这话什麽意思。”年羹尧还装糊涂。
  “年爷,我对您可没这样过,您的意思?”
  “白家的四个人。”
  “这才像您。”
  年羹尧皱了眉:“老弟,我任何人不怪,我怪你……”
  “年爷,事先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年羹尧目光一凝:“真的,老弟。”
  “年爷,天地良心,我事先要是知道,绝不会让他们往这儿闯,四爷这儿有您,白家要是再有四个来,也是非全陷在这儿不可。”
  “好一顶高帽子。”
  “您知道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年羹尧沉吟了一下:“兄弟,事不关你白玉楼。”
  “只有您知道,事不关白玉楼。”
  “你知道,四爷很生气。”
  “我知道,搁谁谁也会生气。”
  “那麽……”
  “我只求四爷能看我的薄面。”
  年羹尧沉默了一下,随即一点头:“好吧,我陪你见四爷去。”拉著燕翎走了。
  四阿哥在书房里,年羹尧拉著燕翎进了门:“四爷,玉楼来了。”
  四阿哥只看了燕翎一眼,居然没站起来,也不像往日那麽热络了。
  燕翎没在意。年羹尧代燕翎说了来意。
  四阿哥一听就拍了桌子:“白玉楼,我还没怪你呢。”
  “四爷,您怪不著我。”
  “怎麽说!我怪不著你……”
  “我不信年爷没告诉您,我是江南白玉楼,不是关外白家的李志飞。”
  四阿哥为之一怔:“那……他们事先不会不告诉你……”
  “我事先要是知道,绝没有让他们往这儿开的道理,要是我有害他们之心,今天也不会来求您赏个脸。”
  四阿哥默然了,半天才道:“你真行,你真会说话,你真行,真会说话。”
  四阿哥摇了头:“我拿你没办法,我承认拿你没办法,好吧,我放人。”
  “谢四爷。”燕翎欠了身。
  “我不用你口头上谢。”四阿哥道:“口头上谢不疼不痒,没有用。”
  燕翎道:“四爷,您要是这麽想,那您就错了,江湖不同於别的地方,尤其不同於宦海,江湖豪杰,重义轻殁,知恩必报,江湖人嘴里的一个谢字,可不是轻易出口的。”
  四阿哥瞟了燕翎一眼:“噢,是这样麽。”
  年羹尧那里接了口,一点头道:“是这样。”
  年羹尧都这麽说,四阿哥也就没说什麽了,他摆摆手道:“好吧,放,放,来人。”
  门外四个护卫进来了,一躬身,等候吩咐。
  四阿哥道:“去把关外白家那几个人带来。”
  两名护卫应声欲去。
  燕翎道:“等一等。”他转望四阿哥,道:“四爷,让这两位把他们带出去放了就行了,不必带到这儿来了。”
  四阿哥微微一怔,旋即恍悟地笑了:“噢,噢,好,好,依你,都依你。”冲两名护卫摆摆手:“去吧,把他们带出去放了。”
  两名护卫应声退了出去。
  四阿哥抬眼望向燕翎:“你满意了吧。”
  燕翎道:“我已经谢过四爷了。”
  “听听。”四阿哥望向年羹尧:“我这样对他,他好像不领情似的。”
  年羹尧淡然道:“玉楼说得不错,他已经谢过您了。”
  四阿哥一怔:“好,自讨没趣。”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年羹尧道:“舅舅来了。”
  燕翎一欠身:“四爷,我迥避。”
  四阿哥抬了手:“没那一说,自己人迥避个什麽劲儿……”
  匆匆忙忙地进来个人,果然是隆科多,他进门便道:“老四……”
  一眼瞥见燕翎,一怔住口。
  四阿哥道:“玉楼,这是我舅舅。”
  燕翎一欠身:“老人家。”
  隆科多目光一凝,打量上了燕翎:“你就是江南白玉楼。”
  “是的。”
  “今儿个咱们是头一回见面,可是我常听老四跟双峰说起你,他们俩把你捧上了天,我原觉他们言过其实,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们俩说的还不够。”
  “您夸奖,您错爱。”
  “夸奖,错爱,我活了这麽大年纪了,今儿个才知道美男子是什麽样儿,人长得这麽好,其他的就可想而知了。”
  “舅舅,”年羹尧道:“留神有人吃味儿啊。”
  隆科多道:“我这是实话实说,老四,你可得多留神,身边儿有这麽个人,能把内城闹翻了天,咱们那些姑娘们,恐怕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四阿哥瞧了燕翎一眼:“恐怕已经差不多了。”
  燕翎忙道:“四爷,冤枉。”
  “冤枉?”四阿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儿。”
  燕翎道:“幸亏我的脸皮早在江南已经练出来了,要不然今儿非找条地缝钻下去不可。”
  隆科多哈哈大笑:“知道江南白玉楼是个高人,还不知道江南白玉楼是个趣人儿。”
  四阿哥目光一凝,望著隆科多道:“舅舅,玉楼不是外人,什麽事儿尽管说。”
  隆科多脸上的笑意马上没了影儿:“有人往老二那儿献了药……”
  燕翎心里一跳。
  四阿哥一下站了起来:“知道是谁了。”
  隆科多摇摇头;“只知道药是姓鲍的送给老二的,药是从那儿来的,却不知道。”
  四阿哥扬起了眉,一脸的煞气:“果然把药送给老二了。”
  燕翎趁势道:“怎麽回事儿,四爷?”
  年羹尧道:“玉楼,老二得了病,据说是中了毒,难道你不知道。”
  燕翎道:“这我知道,我也料到毛病一定出在四爷这儿,可是这药什麽的……”
  年羹尧道:“舅舅刚不是说了麽,有人把解药给老二送去了。”
  燕翎道:“听四爷的口气,好像四爷事先知道.!”
  年羹尧道:“倒不是四爷先知道什麽,而是四爷刚发现解药丢了,却找不出那盗药人呢?”
  燕翎道:“噢!有这种事,解药在那儿放著呢?让人盗走了。”
  四阿哥道:“就在我书桌抽屉里,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隆科多问。
  燕翎道:“您这书房是‘雍郡王府’的重地,定然是日夜守卫森严,‘雍郡王府’这麽多护卫,这麽多能人,尤其有年爷在,怎麽可能让人进入书房,拉开抽屉把解药盗走了。”
  四阿哥道:“事实上解药还是让人盗走了。”
  燕翎讶异地转望年羹尧:“这……”
  “兄弟,别说了行不行。”年羹尧道:“你的脸皮早在江南已经锻练出来了,我可还没练出来呢。”
  燕翎道:“年爷,我这是就事论事,以我看,‘雍郡王府’出了内奸。”
  “内奸?”四阿哥、隆科多、年羹尧都一怔。
  燕翎道:“除了四爷您自己以外,还有谁知道解药在您书桌抽屉里。”
  四阿哥道:“这是我一人儿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燕翎道:“这就怪了……”
  年羹尧道:“丢就丢了,药已经送进了老二的屋,还有什麽好怪的。”
  燕翎目光一凝,道:“四爷,要查那盗药的人容易。”
  “噢!”四阿哥忙道:“怎麽查法。”
  燕翎道:“药是那位鲍师爷送进老二的屋的,从他身上下手,还怕追不出那盗药的人来。”
  燕翎的确聪明,他料到四阿哥这些人个个富心机,一定会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乾脆先点出来。
  “对。”隆科多拍了一下手。
  “您,好主意,好主意。”四阿哥频频点头。
  年羹尧道:“四爷,下个令,把鲍老头儿调出来问话。”
  燕翎道:“那您不是查盗药的人,而是要鲍师爷的命。”
  “这话怎麽说。”
  “您想嘛,鲍师爷并不真是四爷的人,要是的话,这药不但绝进不了老二的嘴,是谁把药交到他手里的,早就传到您面前来了,既是这样,您能从他嘴里问出什麽来,他要是来个抵死不吭气,不是要他的命是什麽,鲍师爷死了事小,追查那盗药的人,可就从此断了线了,还上那儿去查去。”
  四阿哥、年羹尧、隆科多都怔了一怔,面面相觑,一时没说出话来。
  半晌,四阿哥才道:“玉楼,那麽你看……”
  燕翎道:“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来办。”
  “废话,”四阿哥道:“我要是信不过你,你根本就别想到我这书房重地来!”
  “那好,”燕翎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办,明天这时候,我一定给您回话,事不宜迟,我这就找鲍师爷。”
  他一一施礼,退出了书房。燕翎走了,步伐声远去了。
  隆科多道:“看样子,他好像没什麽嫌疑。”
  年羹尧道:“看样子像,只是眼下这北京城里,除了他,还有谁能这麽轻易制住白泰官。”
  隆科多道:“会不会是你把白泰官看得太高了。”
  “不,舅舅。”年羹尧道:“这我知道,白泰官的武功,在‘江南八侠’里是数得著的,目下北京城里,能轻易制到他的,还真找不出一两个。”
  隆科多沉吟了一下,道:“要这麽说的话,这个白玉楼,他不是没有嫌疑,就是尤其的高明。”
  四阿哥道:“万一要真是他,我倒要看看他怎麽给我回话。”
  “这是小事。”隆科多道:“老四,你要小心,这个白玉楼,将来不是你最大的助力,就是你最大的坏事者,你可要好好提防啊!”
  年羹尧冷笑道:“您放心,有我年双峰在一天,就绝不容他坏四爷的大事。”
  隆科多点了点头:“对付他这麽个人,也只有借重你了!”
  四阿哥没说话,可是他眉宇间那股子洒洒的阴鸷之气逼人。
  口     口     口
  燕翎到了二阿哥府,他本来可以直接去找鲍师爷的,可是他没去。
  在大门里走道上,他拦住个跟随,问道:“关外白家那几位回来没有。”
  “回来了,刚回来。”
  “人在那儿。”
  “见鲍师爷去了。”
  “鲍师爷人在那儿。”
  “在他自己书房里。”
  行了,燕翎不怕会跟白家的那几位碰上了,他迳自走向鲍师爷的书房。
  鲍师爷的书房,在一条长廊的东头,燕翎到了长廊的西头。
  等没一会儿,鲍师爷书房门开了,燕翎忙回向屋角,探出些头去往那儿看。
  白家四个人出了书房,鲍师爷送出门口,白家那四位都够狼狈的,脸色也都够阴沉的。
  他四个走了,鲍师爷转身又进了书房。
  看看白家那四位走得没了影儿,燕翎踏上长廊走了过去。
  书房门没上栓,一推就开了,燕翎跨进书房,鲍师爷一怔,旋即直迎上来,道:“老弟,府上那几位都回来了。”
  燕翎道:“我知道,是我跟老四要出来的。”
  “你怎麽没跟他们几位一块儿回来,刚才他几位还直念著你呢,我去把他们几位请回来……”
  “改天再见他们吧。”燕翎拦住了鲍师爷道:“现在我有急要大事?”
  “噢?什麽急要大事。”
  燕翎把雍郡王府知道送药的经过说了一遍,话刚说完,鲍师爷就满脸感激地急道:“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这麽一拦,我这条老命还真非断送在他们手里不可!”
  “咱们是一家人,鲍师爷你不用客气,事已至今,老四那儿不能没个交待,我就是来跟鲍师爷商量一下,看该怎麽办。”
  “怎麽办,总不能说药是你拿来的啊!”
  “那是当然,我打算这麽给老四回话,鲍老你要记好了,昨天夜里,解药放在您的书桌上,药瓶底下压著张字条儿,写明是给二爷服用的解药,没上款,也没署名……”
  “这恐怕不行吧,老弟,随便谁送来一瓶药,我就敢拿给二爷服用,”
  “好办。”燕翎道:“二爷的病越来越重,群医束手,你不能不冒个险,於是请准了福晋,给二爷试服。”
  “对,这就行了,这就行了!”
  “行是行,不过福晋那儿还得麻烦鲍老打个招呼,要不然他们只要一问福晋,就全拆穿了,老四那些人一个赛过一个鬼,不能不防著点儿。”
  “行,行,我马上去见福晋去……”
  “没那麽急,在我给老四回话以前,你能见著福晋就行了,我这儿还有一件事儿……”
  “还有什麽事儿?老弟?”
  “我送药来给鲍老之後,鲍老拿药去给二爷服用这段时间内,除了鲍老、二爷,还有谁知道二爷服解药了?”
  鲍师爷脸色一变:“老弟是怀疑……”
  燕翎点了点头。
  鲍师爷忙道:“让我想想看……,老弟,除了站班的几个护卫,没别人了。”
  燕翎道:“那几名站班护卫,现在还在站班麽?”
  “不,换班了,刚换的班。”
  “鲍老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几个护卫?”
  “当然行,请,老弟。”
  燕翎没客气,迈步行了出去。
  口    口    口
  鲍师爷陪著燕翎往东走。
  燕翎道:“鲍老,那几个护卫都住在一个地方麽?”
  “都在东院里。”
  “东院一共住多少人?”
  “不少,总有十几个,怎麽?”
  “东院附近有僻静地儿麽?”
  “有,有个停放马车的小院子,您是要……”
  “待会儿我到那儿等著去,您找个藉口把他们几个调到那个小院子里去,我不能不防著还有别的内奸。”
  “对,对,对。”说话间,两个人已到了东院门口,鲍师爷往边上一指,不远处另有个小院子,虚掩著门,“老弟,那就是那个小院子。”
  “我过去了。”燕翎行向那个小院子。
  进了那个小院子看,院子里几乎停满了车辆,马厩在一边,院里既脏又乱。
  燕翎正在打量,步履声传了过来,很杂乱,总有五个人之多。
  果然,进来五个人,鲍师爷走在最前头。
  後头四个,是四个中年汉子,乍看看不出什麽奇特之处。
  四个人衣衫都不整,显然是刚换下班来。
  四个人一见燕翎都一怔,可是马上就又转趋平静了。
  鲍师爷一指燕翎道:“这位就是李八少。”
  “李八少。”四名护卫一抱拳。
  燕翎抱拳答礼:“劳四位的驾,听说四个刚换下班闲著,我要借重四位一下。”
  一名护卫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有什麽事请尽管吩咐就是,”
  “好说,吩咐不敢当,我的确有重要的事要烦劳四位。”
  鲍师爷道:“八少,就别跟他们客气了,说吧。”
  燕翎微一点头:“好吧,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烦劳四位到这儿来,是因为这二阿哥府里出了内奸!”
  四名护卫一怔,齐声叫道:“内奸?”
  “不错,内奸。”
  一名护卫道:“怎麽回事儿,八少是指……”
  燕翎道:“是这样的,鲍师爷送解药给二爷服用这件事,让‘雍郡王府’知道了!”
  那名护卫讶然道:“有这种事?这,这怎麽会?”
  “送药的事,除了鲍老之外,就只有四位知道,所以我只把四位请来谈谈。”
  另一名护卫道:“我明白了,八少是怀疑我们四个……”
  燕翎道:“我是不得已,四位要担待一二。”
  四名护卫脸上浮现不豫之色,最先说话那名护卫道:“八少,我们可都是跟了二阿哥多少年的老人了:”
  另一名护卫道:“是啊,给二爷服药的事,也许不止我们这几个人知道。”
  燕翎转望鲍师爷。
  鲍师爷目光一掠四名护卫,正色说道:“这是为了二爷今後的安全,不得不这麽做,你们要都是对二爷忠心耿耿,就不该抱怨,反而该协助查明这件事,别让一个人连累得另外三个都蒙上不白之冤。”
  经鲍师爷这麽一说,四名护卫脸上的不豫之色不见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天,才听的最先说话那名护卫冷然道:“是谁,男子汉,大丈夫,就自己站出来,别连累别人。”
  “对,”另一名护卫激动之情形之於色:“谁是胤祯老四的狗腿子,就他奶奶的站出来,”
  “谁是?”
  另两个也说了话,都够愤怒的,都够激动的,一时还真难分辨出谁是内奸来。
  燕翎倏然一笑道:“四位,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这名内奸不但镇定功夫很够,而且也相当的高明?”
  鲍师爷冰冷道:“是谁,站出来吧,我保证,只要他自己承认,二阿哥一定会从轻发落。”
  最先说话那名护卫怒声道:“听见没有,鲍师爷有了话,要是错过这机会……”
  另一名护卫叫道:“我可要骂了,谁是胤祯老四的狗腿子,谁就是他奶奶的闺女养的。”
  其他两名护卫也要说话。
  燕翎含笑抬手,拦住了两名护卫道:“四位都不要太激动了,现在我可以告诉四位了,鲍师爷已经另外派人去搜四位的东西,要是四位之中那一位藏著什麽,片刻之後他就要现形了。”
  鲍师爷何等聪明个人?
  身为师爷,这一套他也懂,所以他一点声色都没动,脸色仍是那麽冷。
  可是自从燕翎有了这句话之後,四名护卫之中,有一名护卫的脸色不对了,有点急,还带点儿惊。
  燕翎的眼力何等厉害,还能看不出来,他笑笑道:“搜束西费不了多少工夫,也就是说,自己承认的机会不多了,要是聪明人,就不该再犹豫……。”
  那有点急,还带著些儿惊的,是那名最先说话的护卫,此刻他一声不响,突然一个旋身往院墙扑了过去。
  另三名护卫一怔。
  燕翎哈哈一笑道:“不打自招了。”
  没见他作势,他人已到了逃跑那名护卫的身後,挥掌一把抓住了那名护卫的後领。那名护卫机伶暴颤,塌肩,矮身,猛力一拳击出,捣向燕翎的心窝要害。
  燕翎笑道:“我早防著你这一招了。”
  说话间,另一只手的五指已落在那名护卫击出那一拳的腕脉上。
  只听那名护卫大叫一声,立即矮了半截。
  燕翎双手一抖,那名护卫离地飞起,连滚带翻,砰然一声摔落在另外三名护卫之前。那三名护卫不约而同,抬脚就要踹。
  燕翎急道:“留他活口!”
  三名护卫忙收回了脚。
  燕翎一步跨到,伸手揪起了那名内奸,道:“鲍老,他姓什麽,叫什麽?”
  鲍师爷忙道:“老弟,这家伙叫黄伯党。”
  “怎麽知道他叫黄伯党。”燕翎倏然一楞,望著黄伯党道。“你在胤祯那儿,也叫黄伯党麽?”
  黄伯党挺硬的,没吭气儿。
  燕翎的手搭上了他左肩,五指渐渐用上了力。黄伯党起先还咬牙忍著,汗珠子跟黄豆似的,直往下掉,奈何他不够硬,转眼工夫之後,他点了头:“是的,是的。”
  燕翎五指松了,转望鲍师爷:“二阿哥近身护卫里有这麽个人,危险哪,鲍老。”
  鲍师爷也出了一身冷汗。
  燕翎收回目光,凝注在黄伯党脸上,道:“告诉我,你是怎麽把消息送出二阿哥府的?”
  黄伯党沉默了一下:“每天都有人来跟我接头。”
  “怎麽个接头法,在那儿接头?”
  黄伯党道:“我每天吃过晚饭,会出府一趟……”
  “胡说!”燕翎道:“碰上你站班的时候呢,你也每天出去?”
  “这,不,站班的时候我不出去。”
  “让雍郡王府的人白跑一趟?”
  “我要是不去,他就知道我准是在站班。”
  “那麽,你每天在那儿跟他接头!”
  “没准地儿,天天换,头一天约好第二天见面的地儿。”
  “头一天你要是没去呢?”
  “那就还是老地方。”
  “今天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今天你们见面的地方是那儿?”
  黄伯党没说话。
  “话我说在前头,肩骨要是一碎,你这只膀子可就变了形。”
  黄伯党机伶一颤:“出府门东拐,头一个街口。”
  “好,晚饭之後,我代替你跑一趟,看看是不是能见著那位‘雍郡王府’的人。”抬头望向鲍师爷:“鲍老,咱们回书房去吧。”
  鲍师爷指指黄伯党,道:“这个,怎麽处置?”
  燕翎道:“不忙处置,先押下去吧。”一指闭了黄伯党的穴道。
  黄伯党倒了下去,不动了。
  鲍师爷立即吩咐另三名护卫押走了黄伯党,然後陪燕翎回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鲍师爷道:“老弟,为什麽还不处置他。”
  燕翎道:“从他嘴里也许还能问出些什麽来,我没工夫问了,这件事就交给鲍老您了。”
  “行,行,我来问,我来问。”
  “目下要紧的是怎麽善後。”
  “怎麽善後?”
  “老四那儿告诉我,他们知道了二阿哥服药的事,我奉老四之命,到二阿府来查那解药的来源,结果他在二阿哥府卧底的人失风被捕了,您说,老四他会怀疑毛病出在那儿?”
  鲍师爷皱眉沉吟:“这倒是,那麽老弟以为该怎麽善後?”
  燕翎道:“这又得麻烦您了,请晓谕府里所有的人,黄伯党企图行刺二爷,当场被捕。”
  “这样老四会信?”
  “二阿哥服过了药,病已有起色,黄伯党情急之下企图行刺,这说得通,应该可以取信於老四。”
  鲍师爷一点头道:“好,就这麽办。”
  “我走了。”燕翎道:“这些事我就照这样给老四回话,府里上下,还有福晋那儿,您千万打点好了。”
  “老弟放心,我是干什麽的,出了错你找我就是……”顿了顿道:“只是晚饭以後的事儿……”
  “您交给我就是,咱们各干各的。”燕翎走了。鲍师爷送出了大门口。
  口    口    日
  离吃晚饭的时候还早。离给四阿哥回话的时候更早。
  燕翎出了内城,他要去看看姑娘凤喜去。
  算算时间,到凤喜那儿正赶上吃中饭,燕翎想在外头吃了再去,可又怕招凤喜跟铁明几个不高兴,於是他乾脆赶中饭去了。
  到今天,铁明兄弟几个应该回来了,也该去看看了。
  燕翎没料错,铁明兄弟几个不但回来了,而且中饭都摆上了,兄弟几个刚坐上桌。燕翎一进屋就叫:“我没算错,都回来了,也正赶上吃中饭。”
  铁明几个都站了起来,铁明抢步过来说:“掌令,进来得正好,正愁没办法找您去。”
  “怎麽,铁大哥,有事儿?”
  “有大事儿,‘江南八侠’有人落进了胤祯手里。”
  燕翎心头一跳;“谁?”
  “不知道是谁,反正还不只一个。”
  “噢,铁大哥是怎麽知道的!”
  “是老五今儿早上在茶馆儿里,无意中听来的,谈话的人摸不清是那一路的人物,可是听口气他们是要救人。”
  燕翎转望石健:“五哥有没有跟踪那些人?”
  石健一摆头道:“那几个看样子都是高手,而且都面生,像是外地来的,我没敢跟。”
  燕翎沉吟了一下:“这毛病恐怕出在白泰官身上。”
  铁明道:“白泰官?”
  燕翎一摆手道:“咱们坐下来谈吧,反正大白天救不了人!”
  “对了。”柳瑶红笑道:“别凤喜一个人回来,你就待大半天,我们这些人回来,你马上就要走。”
  “二嫂,干嘛一来就躁人。”凤喜红了脸,深情地看了燕翎一眼。
  笑语中,大夥儿落了座,凤喜忙著添了一份碗筷。
  柳瑶红冲著凤喜直笑,凤喜慎道:“笑什麽,你们都没人动,只有我动了。”
  “哟,凤喜,我们要抢著动,不是招你不高兴麽?”
  大夥儿都笑了。
  铁明道:“掌令……”
  “铁大哥让不让我吃饭。”
  铁明忙改口道:“好,我改,兄弟,猜得出要救人的,是那一路的人物麽。”
  燕翎摇头道.“见都没见著,上那儿猜去,不管是那一路的人物,我得想法子拦住他们。”
  “拦他们?”
  “铁大哥以为,‘雍郡王府’是好闯的?”
  石健道:“兄弟,那些人都不是庸手。”
  “五哥,‘雍郡王府’里的好手更多。”
  铁明道:“你怎麽拦他们?上那儿找他们去?”
  柳瑶红看了燕翎一眼道:“兄弟他自有办法?”
  燕翎道:“不用找他们,等他们就行了。”
  “等他们?”
  “‘雍郡王府’外,难道他们不是上‘雍郡王府’救人去。”
  柳瑶红道:“看,我没说错吧!”
  铁明道:“救人如救火,恐怕他们今儿夜里就会动。”
  “那我今夜就去等。”
  铁明道:“兄弟,要不要我们几个……”
  燕翎微一摇头:“这种事人多并不见得好办,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吧。”
  一顿饭,就在谈话中吃了。
  饭後,大夥儿围著燕翎聊了一会儿,然後就把燕翎让给姑娘凤喜了。
  燕翎在凤喜的屋里,一直待到了吃晚饭。
  晚饭是柳瑶红一个人做的,她刻意为燕翎做了几个菜,这位二嫂的手艺真不赖,不但燕翎赞不绝口,就是大夥儿也没人不说沾了燕翎的光。
  吃过了晚饭,燕翎要走了,铁明兄弟几个送到了大门口。
  姑娘凤喜的目光是异样的,柳瑶红的目光居然也有点异样。
  这,谁都没发觉,包括燕翎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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