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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人交战
2025-06-25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

  周三环道:“李少侠,你是打算……”
  “暂时囚禁他们,等事过之后,请金老帮主定夺。”
  “恐怕老帮主饶不了他们。”
  “未必,金老帮主跟他儿子金无痕大不相同。”
  “少侠真能保我不死?”
  “李燕豪言出必行。”
  “那好,我帮少侠把这卅多名弟兄稳住。”
  “那是最好不过,走。”
  李燕豪带着周三环赶向码头,两个人到了码头,已经看见那艘大船缓缓驶了过来,莫成、沉玉山并肩站在码头上,各暗处埋伏着不少人手。
  李燕豪道:“两位,周巡察愿意帮忙稳住他们。”
  沉玉山道:“少侠信得过──”
  “他信得过我,我当然信得过他。”
  周三环脸上掠过异容,道:“我若有二心,任凭处置。”
  说话之间,那艘双桅大船已近码头,船上晃动的人影都看得见了。
  李燕豪道:“沈护法、莫巡察,有周巡察在,让弟兄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沉玉山、莫成双双答应了一声。
  李燕豪又道:“周巡察,船已近码头,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周三环道:“少侠放心,我省得。”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李燕豪身前,高声喊叫,指挥着把船仔细靠好,然后又高声喊道:“魏风,叫弟兄们统统下船。”
  只听船上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有人放下跳板,由一名瘦高个儿带着人鱼贯下了船。
  李燕豪凝目打量瘦高个儿,只见他皮肤黝黑,长得鸡眼鹰鼻,一脸骄傲之色,心知这人是个问题人物。
  二三十名弟兄,很快地下了船,在码头上围成了一堆,瘦高个站在最前头,冲周三环一抱拳道:“周爷,您把船召过来,叫弟兄们全下了船,是……”
  周三环截口道:“弟兄们都下来了么?”
  瘦高个儿扭回头看了一眼,高声问道:“还有人留在船上么?”
  只听有人应道:“没有了,都下来了。”
  瘦高个儿回头来道:“周爷,都下来了。”
  周三环突然出左掌,扣住了瘦高个儿左腕脉,瘦高个儿一怔,惊声问道:“周爷,您这是……”
  他余话还没出口,周三环一只凝足真力的右掌,已经结结实实拍在他的心口之上,他两眼一瞪,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然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身子发软,往下滑,终于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震住了眼前的二三十个人,等到瘦高个儿倒了地,这些人方始定过神来,群情骚动,为之哗然。
  周三环睁目大喝:“不要吵,魏风跟随金无痕叛帮,卖身投靠,死有余辜,有谁不服气,站出来说话。”
  没人站出来,却有人说了话:“周爷,当初跟随少主,也是您的主意啊。”
  周三环冰冷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那人道:“这么说,您是欺骗了弟兄们。”
  周三环大喝道:“少废话,哪一个不服,哪一个还要跟随金无痕去卖身投靠,站出来跟我面对面说,不要躲在人堆里嚷嚷。”
  此言一出,没人再吭声,都瞪着眼望着李燕豪,面有惊色。
  周三环回身抱拳道:“少侠,魏风是我的副手,也是这些人里的头儿,如今先把他除掉了,这些弟兄们就不会再有什么了。”
  李燕豪没理周三环,目光一扫,朗声说道:“我先告诉诸位一声,金无痕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并且大逆弑父,罪该万死,所幸苍天有眼,老帮主福大,现仍健在,所以发出紧急讯号,就是为诱回金无痕,以正家法帮规,如今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是束手就缚,听候老帮主处置,老帮主仁厚宽大,念在你们居于人下,为情势所逼,也会网开一面,饶恕你们,要是有谁不愿束手就擒,也可以放手一搏,只要有自信能逃得出去,尽可以往外逃,言尽于此,你们任择其一吧。”
  李燕豪话是说完了,但是眼前那二三十名弟兄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动,甚至连吭声也没人吭声。
  李燕豪道:“这么说,诸位是愿意听候老帮主处置了,诸位的抉择是对的,这才是唯一的保命办法,沈护法、莫巡察。”
  沉玉山、莫巡察躬身答应。
  李燕豪道:“让弟兄们把他们带走,聚集一处,不得任意行动,但是要吃喝供应不缺,更不可施以凌辱。”
  沉玉山、莫成再次躬身答应,一招手,埋伏着的弟兄们提着兵刃走了出来,由沉玉山、莫成带领着,押走了周三环船上的三十名弟兄。
  周三环满脸堆笑,抱拳躬身:“少侠,我处理得还差强人意吧,这总能搭救我一条命了吧?”
  李燕豪淡然说道:“周巡察处理得是很好,可惜只可惜,周巡察你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并不是真心悔悟。”
  周三环忙道:“谁说的,我要不是真心悔悟,怎么会杀了魏风。”
  李燕豪道:“周巡察,你杀了魏风,也是为震慑住那些弟兄们,好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啊,魏风固然罪无可恕,但我却以为他不该死在你手,你更不该出手杀了他。”
  周三环惊讶地道:“少侠,您是──”
  “周巡察!”李燕豪脸色微沉,冰冷道:“周三环,你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牺牲他人,今天你能如此对待你的弟兄,焉知日后你不会再背弃老帮主。”
  周三环急道:“我……”
  李燕豪道:“周三环,我看透了你了,你的心性、作为,让我寒心,要是留下你,日后终必是个祸患。”
  周三环急道:“少侠,你答应过饶我不死的,以你的身分,岂能言而无信。”
  李燕豪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是我并没有明说让你怎么活下去。”
  周三环大惊,转身要跑,可惜他没能快过李燕豪。
  李燕豪双眉扬处,抬手一指点了出去。
  周三环身躯一颤,突然栽倒在地,一个转身,惊骇地望着李燕豪道:“你……”
  “我毁了你一身武功,现在你已经与一般常人无异,只要你安安分分,还可以过一辈子。”
  周三环脸上的惊骇之色,突然转变成狰狞凄厉之色,他大叫道:“姓李的,我跟你拼了。”
  他支撑着站起来,抬双手就要抓李燕豪。
  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周三环,你找死。”
  一条疾若鹰隼的人影,挟带着一片威猛的掌风劲气,截向了周三环。
  李燕豪由话声中已听出来人是谁,探掌抓了出去,正扣住那人腕脉,往旁边一带,同时左掌轻翻,推得周三环踉跄倒退了几步。
  来人是莫成,也被李燕豪带得身子歪斜,直往旁边撞去,周三环因而躲开了威猛无伦的一掌,却吓得呆住了。
  李燕豪道:“莫巡察,我答应过饶他不死的。”
  莫成站稳身形,怒视周三环:“可是他竟敢出手袭击少侠……”
  李燕豪截口道:“那是因为我毁了他一身武功,他心有不甘。”
  莫成一怔,旋即纵声大笑:“原来如此,周三环啊周三环,你可真是罪有应得啊。”
  周三环凶性不减,厉吼一声又扑向莫成。
  如今他更不是莫成的对手了,莫成左掌一翻便轻易地抓住了他。
  李燕豪道:“莫巡察,把他囚禁起来,一并等候老帮主发落吧。”
  莫成恭应一声,变抓为点,一指闭了周三环的穴道,拦腰抱起,飞跃而去。
  莫成刚走,沉玉山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袁泰,两个人双双向李燕豪施了一礼,沉玉山道:“少侠,莫巡察把周三环押走了?”
  李燕豪道:“是的,周三环此人心存奸诈,反覆无常,终是祸患,不能留,我已经毁了他一身武功。”
  袁泰道:“少侠太便宜他了。”
  “周三环这个匹夫,是个典型的小人,早年要不是老帮主仁厚,早就把他逐出金家船帮了。”
  李燕豪道:“我已经答应过留他一条性命,只好毁了他一身武功了。”
  沉玉山道:“也够他受了,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毁了他一身武功,跟杀了他可以说没什么两样。”
  袁泰道:“玉山刚跟我谈起了少侠的对敌计画,要是船回来一艘,咱们把效忠老帮主的留下,把投靠金无痕的整掉,这样等到金无痕、哈三他们到来,他们就剩不了几条船,不足为患了,咱们来个内外夹攻,准能一举把他们消灭掉。”
  李燕豪道:“但愿如此了,不过这项计画实施起来也有困难,总舵哪里有这么大地方,可供囚禁那么多人。”
  袁泰道:“这是少侠仁厚,要是依我,干脆把他们一个一个扔进湖里去,既不占地又干净……”
  李燕豪截口道:“不,这些人怎么处置,还是请老帮主定夺的好。”
  沉玉山道:“老帮主应该将他们处死。”
  袁泰道:“老帮主恐怕不会忍心这么做。”
  李燕豪道:“这就是了,老帮主既是如此仁厚,咱们岂能弱了他的英名。”
  袁泰赧然道:“少侠教训得是,我是恨透了这帮弃宗忘祖、忘恩负义的东西,想法未免偏激了些,还请少侠不要见怪。”
  “好说!”李燕豪道:“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辈,固然该杀,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同为我族类,相信这些弟兄之中,有不少是一时糊涂,一步走错了,咱们该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
  袁泰道:“少侠说得是,袁泰受教了。”
  李燕豪道:“袁护法不要客气。”
  沉玉山道:“少侠不必担心无处容纳这些人,总舵有的是地方,囚禁这些人绰绰有余。”
  李燕豪道:“沈护法,那些地方都能够安稳么,万一金无痕、哈三他们到来,被囚禁的这些人来个脱困而出,到那时候咱们腹背受敌,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少侠放心,这一点我早想到了,凡是被囚禁的人,我一律制了他们的穴道,而且用的是独门手法,不虞他们会脱困的。”
  李燕豪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沈护法想得周到,那就不怕他们脱困了。”
  袁泰道:“少侠不能太劳累了,请去歇息会儿吧,等有船回来,我们再派人去请少侠。”
  李燕豪道:“谢谢两位的好意,我不累,事关重大,大家都在忙着部署,严阵以待金无痕,我去歇息算什么?”
  李燕豪还真没觉得累,他只是为一个“情”字,心情沉重而已,就算他能去睡会儿,恐怕也是难以合眼入眠。
  袁泰不明就里,还待再说,忽听一阵轻捷步履声传了过来。
  三个人扭头一看,只见是蒲天义快步行了过来,袁泰、沉玉山抱拳相迎,叫道:“蒲帮主。”
  蒲天义答了一礼:“两位辛苦了。”
  “好说,我等的分内事,倒是帮主诸位够劳累的了。”
  蒲天义双眉耸动道:“为整个匡复大计,为诛除深仇跟那些卖身投靠、甘供满虏驱策的不肖之徒,就是抛头颅、洒热血又何妨,那还在乎什么累。”
  “帮主令人敬佩。”
  “好说!”蒲天义转望李燕豪道:“我越俎代庖,刚替少侠巡视一遍,几处地方都部署好了,只等他们到来,前头这儿可有什么动静么?”
  李燕豪当即把前头发生的事故,说了个大概。
  听毕,蒲天义双眉耸动,道:“好极,少侠好策略,先把他们的人一拨一拨擒下,等到金无痕、哈三到来,就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那就好收拾多了。”
  袁泰道:“少侠的用意,也就在此。”
  忽见湖口方面进来一盏灯光。
  沉玉山忙挥手指:“少侠,又有船进来了。”
  李燕豪看了一眼,道:“看样子只有一艘。”
  沉玉山忽地脸色一变,震声说道:“少侠,是金无痕的座船。”
  李燕豪、蒲天义神情陡然为之一紧,急又凝目望去,只见那盏灯比别的灯略微大一点,但由于夜色太浓,却难以看见船身。
  蒲天义急道:“沈护法,你没有看错么?”
  袁泰道:“玉山没看错,确是金无痕的座船。”
  蒲天义激动地道:“苍天有眼,终于等着了,终于等着了。”
  沉玉山道:“怎么会只有一艘船,他没带别的船回来。”
  蒲天义道:“不知道哈三那帮鹰犬,是不是在他船上?”
  袁泰道:“少侠……”
  李燕豪突然冰冷发话:“蒲帮主速去通知金老帮主跟无奇老人家,沈、袁二位速去迎船,我在暗中掩护,记住,想办法把金无痕诱进里头来。”
  蒲天义跟沈、袁二人答应一声,如飞奔去。
  李燕豪站在原处没动。
  转眼工夫之后,码头上亮起了灯号。
  就在这时候,莫成奔到,道:“少侠,又有船回来了么?”
  李燕豪道:“听沈护法说,是金无痕的座船。”
  莫成忙凝目望去,只一眼,神情震动,急道:“一点没错,少侠……”
  李燕豪道:“莫巡察,火速找些弟兄们埋伏码头附近,等沈、袁二位把金无痕等诱进去之后,严密监视他的船,他们无动静,则埋伏不动,他们若有任何动静,速派人往里禀报,不可放信号示警,以免惊动外头的船只。”
  “是!”
  莫成恭应一声,如飞而去。
  就这么片刻工夫,那盏大灯已近,这时候也可以隐约看见些船身了。
  李燕豪目力超人,他看出来了,这艘船正是以前他上过的那艘金无痕的座船,他忍不住一阵激动,闪身扑向码头附近的暗影中。
  李燕豪轻功身法高绝,又有暗影掩护,所以他已经扑近了沉玉山跟袁泰立身处,沈、袁二人居然毫无所觉。
  只见袁泰拿着一盏特制的风灯在打灯号,沉玉山则表情严肃地站在袁泰身旁。
  大船更近了,除了船头上站着个黄影外,别的看不见人,而且除了桅杆顶哪端那盏大灯外,到处也看不见一点灯光。
  又是片刻工夫之后,大船靠了码头,刚停稳,高立船头的黄影扬声发了话:“接船的是谁?”
  沉玉山立即高声应道:“总舵护法沉玉山、袁泰,恭迎少主座船。”
  只听船头上黑影又道:“上来一个见少主答话。”
  李燕豪听得一怔,沈、袁二人显然也为之一怔,但沉玉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高声答应一声,腾身跃起,直上船头,很快地随那黄影往里去不见了。
  沉玉山上了大船,码头上的袁泰、李燕豪、莫成可各自暗揪了一把心。
  沉玉山随同一个黄衣人直趋舱门,舱门紧闭,门缝里射出一线灯光,而两边窗户上却看不见灯光,显然,船舱里两边窗户上,是有窗帘遮着灯光的。
  只听黄衣人恭声说道:“启禀少主,总舵护法沉玉山到。”
  两扇舱门砰然而开,灯光倏然泻出。
  沉玉山一眼就看见了,金无痕神情冷漠,站在靠里座椅之前。
  两侧,站着四名提长剑的黄衣人,看打扮,倒是金家船帮的人,只是这四个人面目陌生,沉玉山都不认识。
  沉玉山定了定神,举步进入船舱,躬身施礼:“属下总舵护法沉玉山,见过少主。”
  两扇舱门突然关上了。
  金无痕以及那四名黄衣人,十道锐利目光一起落在沉玉山脸上。
  沉玉山暗自警惕,极力保持镇定。
  突然,金无痕开了口:“沉玉山。”
  沉玉山欠身答应:“属下在。”
  “总舵何事发出告急信号?”
  沉玉山不慌不忙地道:“回禀少主,正厅地下,前两天忽传人声,属下等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知少主座船在何处,只有发告急信号,俾使少主知晓,赶返总舵处理。”
  金无痕双眉一扬,沉声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正厅地下,本是老帮主停灵所在,有无奇老在守灵,自然免不了有人声上传。”
  沉玉山道:“少主当日派守灵的,只有无奇老一人吧?”
  “不错!”
  “可是那人声分明是两人交谈之声。”
  金无痕为之一怔:“怎么说,是两个人交谈之声?”
  “正是。”
  “沉玉山,真的?”
  “这是何等事,属下岂敢欺蒙少主。”
  “还有谁听见了?”
  “属下,还有护法袁泰,属下二人因事出怪异,未敢张扬,袁泰现在码头上,少主可以召他上来问问。”
  金无痕道:“不必问他,你二人听见过几次人声?”
  “好几次,自头一次听见后,属下即特别留意,因之一连听见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是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是不是有谁下去了?”
  “属下查过入口,毫无开启征兆,而且少主曾经颁下令谕,谁敢不遵少主的令谕,私自潜下探视,再说,下面是老帮主停灵所在,也没有什么好探视的。”
  金无痕默然未语,凝望沉玉山片刻,脸色陡然一变,道:“我去看看。”
  他迈步要走,沉玉山心中一喜。
  可是,金无痕迈出的腿突然又收了回去,脸上浮现一片阴鸷之色,道:“沉玉山……”
  沉玉山心中倏又为之一紧,道:“属下在。”
  “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外人到过总舵?”
  “回禀少主,属下等没有发现外人的踪迹。”
  “真的么?”
  “回禀少主,总舵占足地利,若是有外人到总舵来,非坐船不可,若是有外船入湖,属下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么,在我回来之前,曾经派周三环先回总舵,查明究竟,他人呢?”
  沉玉山心里又一紧,但话却答得十分从容:“回少主,周三环确已先回总舵,且已率弟兄下船歇息,但由于事情怪异,属下跟袁泰未敢告以实情。”
  金无痕突然笑了:“嗯,这倒可信,我已接周三环飞鸽使者,他说总舵平静无事,带路。”
  沉玉山一颗心往上一提,喜得差点脱腔而出,躬身应道:“是。”他转身,舱门已开,他迈步行了出去,金无痕跟出。
  四名提剑黄衣人紧随金无痕身后。
  金无痕一出舱,已有人把跳板搭好,沉玉山带着金无痕走下跳板。
  码头上明里暗里的袁泰、李燕豪、莫成心中顿松,袁泰急步迎上,躬身施礼:“属下袁泰,恭迎少主。”
  金无痕冷然摆了摆手,锐利的目光却四下扫视着。
  沉玉山忙向着袁泰道:“走,咱们快带少主上正厅去吧。”
  袁泰一点即透,答应一声,转身前行而去。
  沉玉山陪着金无痕跟了上去。
  看着金无痕等进了栅门,李燕豪扬手向莫成打了个招呼,藉着暗影掩护,闪身跟了上去。
  沉玉山陪着金无痕往中枢重地的正厅走,而金太极、无奇老儿的歇息处所在地并不在正厅。
  不过沉玉山很放心,只因为要往正厅去,必得经过金太极、无奇老儿的歇息处所。
  袁泰在前带路,左弯右拐一阵,踏上长廊,来到一座敞轩之前。
  敞轩之中突然亮起了灯光,袁泰、沉玉山急急一掠丈余,远离了金无痕等。
  金无痕够机警,急忙沉喝:“退。”
  他带着那四名黄衣人转身要退。
  敞轩中传出冷喝:“孽畜,你还想走么?”
  金无痕傻住了,那四名黄衣人没吭一声,长剑出鞘,闪身扑进敞轩。
  蒲天义双眉一轩:“鼠辈敢尔。”他就要迎上去。
  李燕豪的冰冷话声传了过来:“蒲帮主,我来吧。”
  一条人影奔电般射到,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出手的,几声闷哼,鲜血横飞,四名黄衣人倒下了地,敞轩里多了一个人,李燕豪。
  金无痕脸色大变:“你……”
  李燕豪冷然截口:“金少主,还认得我么?”
  金无痕转身就跑,他的轻功身法可以说是一流的,可是他仍嫌晚了一步。
  李燕豪已经拦在了他身前。
  金无痕脸上闪过抽搐,扬掌劈出,李燕豪挺掌硬迎,砰然一声大震。
  李燕豪一动没动,金无痕踉跄后退,一直退进敞轩。
  金太极睁目大喝:“孽畜,还不跪下!”
  金无痕脸色发白,对金太极的话声,似是听若无闻,一脸狰狞之色,从喉咙里进出一声低吼,闪身又扑向了李燕豪。
  金无痕身为金家船帮的少主,一身武功自非泛泛,在武林之中也已是一等的好手,奈何他今天碰见的是“虎符剑令”的衣钵传人李燕豪。
  金无痕扑近李燕豪,双掌并出,一口气连环攻出八掌,尽是杀着,显然他是想一举将李燕豪毙于掌下,他也看得清楚,只要能除去眼下这个劲敌,放眼总舵,就未必再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的想法很正确的,只可惜他的能力有限。
  武功的高低深浅,是一丝儿也勉强不来的,差半筹,就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除非你特别滑溜,跑得特别快。
  李燕豪脚下不动,上身移挪,左右前后闪动,轻易而且潇洒异常的一连躲过了八掌,突然翻掌抓了出去。
  还算金无痕应变快,“嗤”地一声,金无痕的左衣袖,被李燕豪的钢钩般五指,齐肩扯了下来。
  金无痕大惊失色,脸色登然一变,目中陡现凶光,右掌飞快在腰间一摸,然后向着李燕豪一扬,只见一片乌黄物,成网状洒向了李燕豪。
  蒲天义惊喝道:“少侠,小心。”
  金太极霹雳般暴喝:“孽畜,你还敢──”
  乌黄之物,十有八九蕴有剧毒,李燕豪未敢造次,闪身飘退三尺。
  金无痕这一蓬暗器洒出,能伤了李燕豪,那是最好不过,不能伤着李燕豪,他还有另一目的,逃!
  如今李燕豪这一飘身退后,金无痕算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不再良机,一闪身,人已出了敞轩,到了檐外,然后凭空拔起,往上窜去。
  他想从屋上走。
  袁泰、沉玉山守在外头,此刻大喝声中,双双扬掌。
  但是,他们俩都不及李燕豪快,他们俩双掌刚扬起,李燕豪已如脱弩之矢般扑了过去,右掌疾探,一把抓住了金无痕的右脚足踝,沉腕一扯一抖,金无痕痛呼出声,一个上窜的身躯,突然倒射回来,砰然一声掉在了敞轩里,而且就掉在金太极面前。
  金无痕够顽强,他人一落地,翻身即起,可是他不知道李燕豪刚才已把他的右腿脱了臼,刚站起便砰然一声又摔了下去。
  金太极须发贲张,暴喝扬掌,向着金无痕的头劈了下去。
  而,李燕豪适时赶到,伸手架住了金太极这一掌,而且把金太极震得往后退了两三步,道:“老帮主且慢。”
  金太极惊怒说道:“少侠这是……”
  李燕豪一抱拳道:“老帮主恕我,我还要从他嘴里追出哈三跟傅姑娘的下落来。”
  金太极怔了一怔,歉然抱拳:“是金太极鲁莽。”
  李燕豪道:“好说──”
  只听金无痕厉声道:“姓李的,你做梦。”
  李燕豪头一低,目中威棱直逼金无痕:“金少主,你大罪弑父,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天地难容,事已至今,你还要逞强么?”
  金无痕神色一懔道:“我……”
  “说!”金太极怒喝道:“哈三跟傅姑娘现在何处?”
  金无痕吭声道:“我不知道。”
  金太极抖手一掌挥了出去,“叭”地一声脆晌,金无痕仰面倒地,右半张脸红肿,鲜血顺嘴角流下:“我真不知道哈三,还有什么傅姑娘──”
  李燕豪截口道:“金少主,恐怕你不知道,尉迟峰老人家,现在金家船帮总舵。”
  金无痕脸色一变:“谁是尉迟峰?”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金少主,你若不认识尉迟峰,怎会认识我李燕豪。”
  “我也不认识你。”
  “迟了,金少主,刚才你一声姓李的,已经够了。”
  金无痕还待再说。
  李燕豪已淡然又道:“身为金家船帮少主,弑父、卖身投靠,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你都敢做,别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金无痕默然不语。
  “说吧,金少主,傅姑娘,还有照顾傅姑娘的那位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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