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回给你猜对了。”再不稀笑了笑又道:“那女娃儿真是不错,老哥哥会给你想办法的,哦,这么说,你明天中午还要去了?”
上官平点点头。
再不稀道:“明天很重要,你是非去不可,只是……唉,宋景阳三个(形意门宋景阳、八卦门许玄通、五行门侯世派)这可糟了!”
上官平道:“老哥哥是说钟大先生也会在他们茶水做手脚么?”
再不稀道:“这还用说?不过暂时只好由他们去了。”说到这里,问道:“还有呢?”
上官平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已把到碧霞宫去的一段,都说完了,老哥哥这句“还有呢?
”问的大概是指杜东藩把自己请去的事了,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一面问道:“老哥哥,你怎知道还有事呢?”
再不稀喝了口酒,笑道:“你当老哥哥怎么会知道的?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上官平道:“小弟没有说过。”
再不稀笑道:“方才你告诉我的一段,是你到碧霞宫去的事,但你没说有人塞纸团给你,要你捎口信的事,可见另外还有一段事儿,你没说出来了,你当老哥哥真的是酒糊冷?”
上官平于是又把自己从碧霞宫出来,杜东藩派人在中途相邀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再不稀一拍巴掌,说道:“这就对了,唉,真想不到!”
上官平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呢?”
再不稀咕咕暍了两口酒,用衣袖拭拭嘴角,嘻的笑道:“你去得好,这回全盘事情,都有了眉目了,果然和老哥哥想的差不多。”
上官平道:“老哥哥都知道了,那就说给我听听。”
再不稀摇摇头道:“目前还不能说,因为这些事儿,都要你一步一步的去做,事先告诉了你,你江湖经验不足,反而会坏事,譬如我要杀你,你事前已经知道了,就会处处提防我,还会把我当成老哥哥?这一来,你的言谈举动,不是可以让人家看出来了么?”
上官平道:“既然如此,小弟就不问好了。”
“对!”再不稀道:“这叫做可以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一切都听老哥哥的就好。”
上官平道:“老哥哥,还有一件事……”
再不稀道:“还有事儿?”
上官平道:“今天上午,谭大哥告诉我,他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再不稀道:“这个我知道。”
上官平奇道:“谭大哥说,他只告诉我一个人,连他娘和妹子面前都没提过。”
再不稀道:“谭昆仑一身武学极为精纯,年纪也不大,只当了七年剑主,三年前死的,他死了,剑主才由杜东藩代理,而杜东藩又是被人收买了,这不是说他的死有问题么?”
上官平矍然道:“果然是杜东藩……”
再不稀答道:“目前还不能说,因为他也只是傀儡而已!”
“傀儡?”上官平道:“老哥哥认为他背后还有主使的人?”
再不稀道:“他后面的人,来历大得很。”
上官平问道:“会是谁呢?”
再不稀道:“目前不能告诉你,你回去要谭玉山暂时忍耐,不可露出口风来。”
上官平点点头。
第二壶酒又暍光了,再不稀起身道:“咱们该回去了。”
上官平从身边取出五钱银子,放到桌上,大声说道:“老板,我们走了。”
杨老爹在里面道:“客倌好走,明天再来。”
两人出了酒铺,走出长街,上官平道:“老哥哥,这酒铺老板……”
再不稀嘻的笑道:“是老朋友,你可知老哥哥为什么要你到酒铺里去说的?”
上官平道:“不知道。”
再不稀道:“你告诉我的话,是他也想知道的,要老哥哥重复的去说给他听,要费多少口舌,还不如把你叫了起来,你说上一遍,不是咱们两个人都知道了么?”
两人回转伏虎庙,进入客舍,谭玉山一直等着他们,急忙迎了出来。
再不稀醉醺醺的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谈谈吧!老哥哥要去睡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谭玉山把上官平拉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低声问道:“兄弟,你和老哥哥谈得怎么样?”
上官平耸耸肩笑道:“老哥哥好像都知道,只是他不肯说出来,只说要小弟听他的就是了。”
“都知道?”谭玉山道:“这话怎说?”
上官平道:“连令尊遇害,他也知道。”
谭玉山惊奇的道:“他怎么说?”
上官平就把再不稀说的话照实说了。
谭玉山身躯一阵颤抖,切齿道:“果然是他……”
他说的“他”,自然是指杜东藩了。
上官平道:“老哥哥要你暂时忍耐,因为他背后可能另有主使的人。”
谭玉山心头一震,急急问道:“老哥哥有没有说是谁?”
上官平道:“老哥哥没有说,不过我想老哥哥会有安排的,现在看起来,许多事情,好像茫无头绪,但只要抽丝剥茧,慢慢的自会水落石出,小弟现在也愈想愈糊冷,我就不去想它,反正想不出来,我们都听老哥哥的好了。”
谭玉山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上官平回到房里,刚在床上坐好,准备练功,只听耳边响起再不稀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会不会传音入密?”
上官平低声道:“不会。”
再不稀细声道:“从前你内功火候不足,想练也练不成,现在可以练了,你先坐好,老哥哥传你诀窍,这并不难,一学就会。”
上官平依言盘膝坐好,再不稀就以传音入密教他如何练音成丝,如何把话声以内功送出,详细说了一遍。
上官平依着他教的方法,练了几遍,他“紫气神功”已有八九成火候,方法懂了,自然一学就会,只是初学乍练,说起来并不熟练。
再不稀道:“可以了,以后多练练就纯熟了,现在咱们就可以用传音入密交谈了。”
上官平知道他忽然教自己传音入密,必有用意,问道:“老哥哥事情很重要么?”
“当然很重要。”再不稀道:“老哥哥回来之后,想了半天,总算给我想出一个计谋来了。”
上官平道:“老哥哥是要小弟去依计行事么?”
“一点不错,哈哈,你小子现在聪明起来了。”再不稀笑道:“明天中午,你到碧霞宫去,只要如此如此。”
上官平道:“小弟记下了。”
再不稀道:“那就睡吧!”
口口 口口 口口
中午时光,上官平果然准时到了碧霞宫。
钟大先生和冷雪娥、冷雪芬三人,好像就在等他似的,都在精舍之中,那是上官平服了他们的“来复丹”,今天中午非来不可。
上官平进入精舍,也毋须再通报,钟大先生看到上官平走入,呵呵笑道:“上官老弟来了。”
冷雪娥格的笑道:“上官掌门人,今天你是看师父来的?还是看表妹来的?”
上官平被她说得俊睑一红,还没开口,钟大先生大笑道:“都是一样。”
冷雪芬道:“表哥请坐。”
一名青衣使女送上茶来。
冷雪娥问道:“昨天上官掌门人从这里回去,可曾遇上什么人么?”
上官平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老哥哥所料!昨天自己从黑色宅院回来之时,曾看到人影一闪而没,敢情是他们派人跟踪自己身后去的了。”
一面说道:“是杜掌门人派人在半路上等着在下。”
冷雪娥问道:“杜掌门人还没回去么?”
上官平道:“没有回去,杜掌门人在泰山好像有一座别业。”
钟大先生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上官平道:“他也问小弟,钟老哥和小弟说了些什么?”
钟大先生一手捻须,呵呵笑道:“老弟怎会说呢?”
上官平道:“小弟只说钟老哥哥认为目前各大门派好像一盘散沙,咱们五岳剑派、应该先团结起来。”
钟大先生问道:“他的意见怎样?”
上官平道:“杜掌门人只是冷嘿了一声,接着就问小弟,知不知道冷姑娘的来历?”
钟大先生道:“老弟怎么说?”
上官平道:“小弟说,冷姑娘自然是中岳门下,还有什么来历?他又冷笑了一声,说道:
‘钟老哥哥隐居逍遥谷,除了徜佯山水,并没收徒,那来的女弟子?’”
冷雪娥柳眉一挑,冷峭的道:“杜东蕃真是这样说?”
上官平道:“在下话还没说完。”
冷雪娥道:“你说,他还说了些什么?”
上官平道:“他是听黎佛婆说:她已把华掌门人、楚会主两人叫去问过了,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不是败在冷姑娘剑法之下,是有一缕极细极阴寒之气袭上手腕,无法使展剑法才落败的。”
冷雪娥一怔,望着钟大先生道:“华清辉、楚子奇都和他们沆瀣一气了?哦,黎佛婆是谁呢?”
上官平道:“黎佛婆就是七星会副会主的老尼姑。”
冷雪娥沉吟道:“她既是七星会副会主,怎么会把华清辉、楚子奇叫去问的呢?难道她身分比会主还高?”
钟大先生道:“这人可能有问题。”
上官平道:“不但华掌门人、楚会主听她的,就是祝南山也是听她的。”
冷雪娥道:“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平道:“也是杜掌门人告诉在下的,他说因为小弟在大会上出现,又有东岳派斩云剑为凭,她就叫祝南山退出的。”
冷雪娥一张美如春花的睑上,愈来愈冷,哼道:“师父,这倒好,他们三个门派加上一个七星会已经先联上手了,看来这黎佛婆果然不简单,只不知她是什么来历?”
上官平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口中“哦”了一声道:“对了,离论剑大会半个月前,在下和姑姑差点着了黎佛婆的道,那次就有许多人中了毒……”
冷雪娥问道:“在什么地方?”
上官平道:“就在斗姥宫……”他把斗姥宫吃素中毒的事,详细说了一递。
冷雪娥目射奇光,朝钟大先生投去,说道:“有许多人中毒,咱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钟大先生脸上微有惶恐之色,说道:“这些中毒的人,全入了她的手掌,自然没有人说出来了。”
冷雪娥问道:“上官掌门人那次怎么会没有中毒呢?”
上官平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说道:“幸亏在下在敝派祖师洞得到一剑、一丸,剑是斩云剑,丸是昔年百草翁练制的百草丹,可解天下奇毒,当然在下和姑姑两人,也接受了老尼姑的解药,但走到半山,就已不对,姑姑先支持不住,在下也渐有毒发之象,只好把一颗百草丹分为两半,在下和姑姑各服了半颗,才算无事。”
这番话,正是再不稀所授意,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冷雪娥粉脸如霜,冷哼一声道:“奸哇,他们居然敢在泰山如此胆大妄为,咱们非给他颜色看看不可。”说着,站起身道:“上官掌门人请坐,我还有些事去。”飘然走了出去。
钟大先生呵呵一笑,也站起身道:“你们表兄妹谈谈吧!老哥哥也有事去,雪芬,你留老弟吃了晚饭再走,也许咱们要上官老弟去助一臂之力呢!”
冷雪芬脸上一红,低头应了一声。
上官平抢着道:“钟老哥如有差遣,小弟悉凭吩咐。”
钟大先生满意的笑了笑,举步往外行去。
冷雪芬道:“表哥,茶冷了呢!请喝茶呀!”
上官平双手捧起茶盏,轻轻暍了一口。只听耳边传来冷雪芬极轻的声音说道:“凡是服了来复丹的人,要到今天中午,药力才发现,从现在起,你自己必须毫无主见,完全要听大师姐的,你暂时务必忍耐,由我和大师姐说说看,让你和我在一起,就可减少许多危险,如果她不肯,我会去求师父的。”
上官平也以“传音入密”乘机问道:“你师父是谁呢?”
冷雪芬看了他一眼,才道:“你现在不要多问。”接着又道:“对了,在大师姐面前,切莫提出问题来,因为服过来复丹的人,是不会问什么话的,只有她说,你答应的份儿。”
上官平道:“这多难受?”
冷雪芬朝他甜甜一笑道:“平哥哥,就算是为了我,你目前也要暂时忍一忍。”
上官平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冷雪芬心头一甜,感激的瞥了他一眼,起身道:“表哥,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走出精舍,沿着花径并肩走去。上官平四顾无人,口中低低的叫了声:“表妹。”
忍不住伸手去拉住了冷雪芬的柔荑。
冷雪芬“嗯”了一声,没有缩回手去,她红上桃腮,垂头不语,实则正以“传音入密”
说道:“平哥哥,大师姐知道我们两人很好,她要我用美人计笼络住你,因为你服了‘来复丹’,心里只知服从,要我表面上对你好些,别人就不会怀疑了。”
上官平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冷雪芬道:“我们是奉命到这里来的,我一切都要听大师姐的,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旁的话我不能……”
接着又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大师姐只是要利用你,并不会伤害你的,我也绝不会答应使你受到伤害,在目前,你一定要多多忍耐。”
上官平道:“为了你,我会忍耐的。”
冷雪芬缓缓抬起头来,眼光里充满了感激之色,说道:“谢谢你。”
他们这一段话都是以“传音入密”说的,冷雪芬这一抬起头,就低低的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上官平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
冷雪芬幽幽的道:“我也一样。”
两人站在花树底下,身子靠得很近,上官平道:“可惜表妹不久就要随钟老哥哥回嵩山去了。”
冷雪芬道:“师父当上了剑主,要有一番作为,暂时还不会回去呢!”
上官平忽然以“传音入密”问道:“他不是钟大先生,叫什么名字?”
冷雪芬身躯一震,急忙以“传音入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上官平道:“那天晚上,他制住了钟大先生,又假冒了钟大先生,我正好从后山回来,亲眼看到,我只听有人叫他祁老,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冷雪芬吃惊道:“这话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对你大大的不利。”
上官平道:“这个我知道,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了?”
冷雪芬道:“他叫祁天寿。”
上官平问道:“他是什么身分呢?”
冷雪芬道:“他是本门的首席护法。”
上官平道:“你大师姐的身分比他还高么?”
冷雪芬道:“护法的地位本来很高,但大师姐是奉师父的金令,到泰山来主持的,等于师父亲临,所以护法都要听她的了。”
上官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门派呢?”
冷雪芬偏头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不告诉你,你以后还会问我的,索性告诉你吧!我们是玄女门,这样够了吧!只是这些话,你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上官平心想:“今天收获很多,已经够了。”一面说道:“我自然不会说的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只听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春梅的声音叫道:“三小姐,掌门人请上官上掌门人回去用饭了。”
冷雪芬轻轻挣脱上官平牵着她的手,说道:“我们快回去吧!”
回到精舍,钟大先生和冷雪娥已在左首餐厅里等候,钟大先生看到两人走入,含笑道:“上官老弟快请入席了,饭后咱们还有行动,这一餐就不准备酒了。”
上官平忙道:“小弟本来不善饮酒。”
冷雪娥横波瞟了他一眼,娇笑道:“上官掌门人酒不醉人,人已经醉了呢!”
上官平睑上一红,说道:“冷姑娘取笑了。”
冷雪娥回头朝冷雪芬道:“三师妹,对方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所以师父决定今晚行动,待会出发,你和上官掌门人一路,是咱们的后卫,只是咱们都不能露了形迹。”
她取出两张面具,接着又道:“这是两张面具,饭后你和上官掌门人都得先戴上了,还有,上官掌门人的斩云剑,江湖上人认得出来,你陪他去挑一支合适的长剑,暂时可得把斩云剑留在这里。”
冷雪芬接过面具,口中应了声“是”。
一名青衣使女立即给四人装上饭来,大家匆匆吃毕。
青衣使女送上面巾,抹了抹嘴。钟大先生、冷雪娥各自取出面具戴上。
冷雪芬递过一张面具,说道:“表哥,你也戴上了。”
上官平接过面具,覆到睑上,用手按了按,冷雪芬在他脸上仔细察看过,然后伸出玉掌,给他在耳边、发际等处轻轻压贴,才算看不出破绽。
冷雪娥似笑非笑的道:“三师妹,你记住了,待会到了那里,可不能表哥长表哥短的称呼了,上官掌门人的暗号叫做甲二,你是乙二,不要忘了。”
冷雪芬点头道:“小妹会记得的。”
“好!”冷雪娥道:“三师妹,咱们还得去换一身衣衫,师父和上官掌门人请稍候。”
说完,两人匆匆走了。
上官平眼看钟大先生戴上面具,是一个浓眉黑脸的老者,不知自己变成什么模样?
不多一会,冷雪娥、冷雪芬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走出。她们两人都是一张淡金脸,穿的是一式天蓝劲装,分不出谁是冷雪娥?谁是冷雪芬?
春梅手中捧着三支长剑走入,说道:“上官掌门人,你来挑一支吧!”
把三支剑都放到了桌上。
上官平解下斩云剑,从三支剑中挑了一支份量较重的道:“就是这一支好了。”
春梅道:“上官掌门人的斩云剑,暂由小婢保管,回来时小婢再行奉上。”说完,捧起三支剑回身退出。
只听冷雪蛾道:“好了,咱们该出去了。”
两个人中,说话的是冷雪娥,不说话的自然是冷雪芬了。
钟大先生点点头,当先举步走出,冷雪娥是此行的主将,立即跟在钟大先生身后,走了第二个。
冷雪芬低声道:“我们一起出去。”
两个跟在冷雪娥身后,出了精舍,穿过长廊,从月洞门出去,就是大殿左首的一座殿宇。
此时天色业已全黑,月亮尚未升起,殿前小天井上,早已站着三排一色青衣劲装,手抱长剑的汉子,每排六人,共计十八人,石阶前面,站着三个灰衣老者,面貌冷森,显然也戴了面具,不是本来面目了。
上官平暗暗“哦”了一声,自己初来泰山那天晚上,冷雪娥率领四个灰衣老者,夜袭伏虎寺,敢情假冒钟大先生的祁天寿,就是那四个灰衣老者之一,如今他假冒了钟大先生,所以灰衣老者只有三个了。四人中除了祁天寿是他们首席护法,那么这三人应该也是护法身分了。
他心念转动之际,钟大先生和冷雪娥已经走到阶上,站定下来。上官平和冷雪芬跟着砧到他们边上。
钟大先生脚下一停,一指上官平,说道:“老夫先给大家引见,这位是东岳派上官掌门人,暗号是甲二,今后大家是自己人了。”
一面又朝上官平道:“这三位是本派护派,他们的暗号是乙三、乙四、乙五,小兄弟记住了。”
那三个灰衣老者朝上官平抱了抱拳。
上官平也连忙朝他们抱拳答礼,心中暗道:“他们把自己排为甲二,那么假冒钟大先生的祁天寿,敢情是甲一了,冷雪芬是乙二,冷雪娥自然是乙一无疑。”
冷雪娥:“乙四昨天去过,可作向导,乙三、乙五,各率六名剑手,随师父和我先行。
乙三(冷雪芬)率剑手六名,和甲二同行,作为后援,等咱们走后一盏茶的时候,再行上路,可依沿暗记行事。好了,咱们该先出发了。”
她语声一落,那暗号“乙四”的灰衣老者立即抢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带路。”
钟大先生、冷雪娥随在他身后而行,暗号“乙三”“乙五”的两个灰衣老者跟在冷雪娥身后,十名青衣汉子则紧随两个灰衣老者身后,疾快的往外行去。
这一行人个个步履轻捷,足不扬尘,一望而知都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上官平心中暗道:“今晚这一行动,分明是到那座黑色高墙的大宅院去的了,如果杜东藩人手不够的话,就非吃大亏不可!”
接着又寻思的道:“他们何以要去对付杜东藩呢?是了,杜东藩目前是北岳派掌门人,他们只要把杜东藩擒来,给他服下‘来复丹’,就可和自己一样,变成自己人了,那么他们除了对付杜东藩之外,此一行动,可能就要对付西岳派华掌门人和七星会楚会主了。老哥哥要自己拿话激他(指假钟大先生),就是要引起他们双方火拚,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但自己还没回去,他们已经采取行动了,不知老哥哥知不知道?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通知老哥哥了。”
上官平没有说话,冷雪芬也没有开口,两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阶上。小天井上,站着六名青衣剑手,也像木偶一般,凛立不动。
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冷雪芬娇声道:“甲二,我们也该出发了。”
上官平点点头道:“好。”
冷雪芬道:“你们分出两人,作为前导,沿路察看记号,随时向我报告,另外四人,随我身后而行。”
她话声甫落,六名青衣汉子中,立时有两人应声走出,抢在前面领路。上官平、冷雪芬,率着四名青衣汉子穿出腰门,由大殿越过天井,出了碧霞宫,前面两名青衣汉子立即展开脚力,朝山道上奔行而去。
这一路行去,沿路已经由前面的人留下了标志暗号,自然并无多大耽搁。正行之间,上官平突听耳边传来再不稀的声音,问道:“小兄弟,你问到了没有,这假钟大先生是什么人?”
上官平听出他“传音入密”的声音就在左首,但却看不到再不稀的人,一面也以“传音入密”答道:“他们是玄女教的人,假冒钟大先生的人叫祁天寿,是玄女教首席护法。”
只听再不稀的声音“嘻”的笑道:“你小子办事倒蛮灵光,还有什么消息?”
上官平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今晚他们要对付杜东藩……”
再不稀道:“这我知道。”
上官平道:“假钟大先生戴了面具。”
再不稀道:“这个老哥哥也看出来了。”
上官平道:“我们几个人因为都戴了面具,所以不用姓名,彼此以暗号称呼,假钟大先生是甲一,我是甲二,冷雪娥改扮了男装是乙一,冷雪芬和我同行,是乙二,还有三个灰衣老者大的也是护法身分,是乙三、乙四、乙五。”
再不稀道:“好,我走了。”
上官平是一边走路,一边和再不稀以“传音入密”说话,好在这一路上为了怕泄露行藏,冷雪芬没有和上官平说话,大家只是加紧脚步,往山径上疾行。
此时一轮明月已经从云端缓缓推出。月亮虽然还是圆的,但月光就没有十五夜的清澈明亮!
不过顿饭工夫,前面一片浓林业已在望。
走在前面探路的两名青衣汉子有一个奔了回来,低声说道:“小的启禀乙二,前面记号,要咱们在接近树林之际,隐入黑色宅院左首林中,缓缓移近大宅,就得停止,听到三声夜枭,方可扑上左墙。”
冷雪芬点点头,挥手道:“知道了。”
那青衣汉子道:“小的带路。”就在前面引路。
快接近浓林之际,只见另一名青衣汉子,已停在一片林前,朝引路的青衣汉子打着手势。
引路的青衣汉子回身道:“咱们就得从这里入林,穿林而行了。”
两名汉子会合在一起,就迅疾的闪身入林。
上官平、冷雪芬立即身形闪动,跟着掠入林中,好在林外月色还算明亮,两个青衣汉子入林之后,并未深入,只是藉着树林掩护行踪而已,一路走得极为小心,从林中缓缓朝黑色住宅逼近。
夜色之中,那座围着黑色高墙的大宅,看去黑朦胧的一座,因为围墙太高了,瞧不到里面的房舍,也就看不到围墙里面的房舍是否点了灯火?
大家就在这里黑色大宅左首一片树林间停了下来。
冷雪芬低低的道:“不知他们进去了没有,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呢?”
上官平也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不过早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比我们最多也早到了一盏茶的工夫,大概要无了解一下四周地形,我看多半也只是隐身附近,不会进去……”
话还未落,突听两扇黑色大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驼背老者,在阶上站定,洪声讲道:“贵客夤夜光降,敝主人有失迎迓,至以为歉,请到厅上奉茶。”
他看去只是个弯着腰的驼背老头,是这座大宅看门的,不想他这一开口,居然声若洪钟,传出老远,中气之足,就是年轻力壮的人,也不能和他相比,显见此人内功造诣极深了。
一个看门老头,已是如此,那么大宅院的主人,武功自然更高了!
就在驼背老头话声刚刚出口,大家突觉眼前大亮,原来那高大的门楼上,在这一瞬之间,左右两边各自挑起了八盏气死风灯,有这十六盏灯光的照耀,便把这座大宅院前面十丈方圆,照得通明。
上官平心中不禁暗暗忖道:原来钟大先生这一行,纵然行动极为小心,却早已被人家发现了!
突然一声了亮的大笑,划破了岑寂,从右首林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背负长剑的锦袍老者,他身后紧随着一个天蓝劲装少年和三个灰衣老者,十二名手抱长剑的劲装汉子。
那锦袍老者自然是假冒钟大先生的祁天寿了,只听他笑声一歇,洪声道:“贵主人既然说了,咱们要不现身相见,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上官平眼看假钟大先生和冷雪娥已经现身,不知自己等人该不该出去?
冷雪芬已经低声道:“师父要咱们也跟着出去呢!”
上官平点点头,就举步走在前面,冷雪芬和六名劲装汉子随在他身后,朝大门前走去,和钟大先生一行人会合在一起。
那驼背老头只瞥了大家一眼,就朝假钟大先生招招手:“阁下大概是领头的人,敝主人正在厅上恭候?请进。”
假钟大先生巨目抡动,洪笑一声道:“贵主人架子倒是不小。”
驼背老头冷冷的道:“敝主人方才据报,有不少人,夤夜进入咱们黑龙山庄三里之内。
三里之内,已是咱们黑龙山庄的禁地,诸位又是夤夜而来,身分不明,敝主人虽觉来人未免太小觑了咱们黑龙山庄,但来者是客,咱们不可失了江湖礼数,才要老朽前来相请,尊驾岂能责怪敝上失礼?”
这话是你们不按江湖礼数,黑龙山庄又何曾失礼?词锋犀利,咄咄逼人!
假钟大先生目芒寒闪,呵呵一笑道:“老管家这是指责老夫不依礼数求见了?”
驼背老头冷声道:“岂敢,尊驾请吧!”
假钟大先生当先举步跨上石阶,跨进大门,上官平、冷雪娥、冷雪芬等人依次鱼贯而入。
驼背老头走在十八名劲装汉子后面,等大家全已进入大门,就蓬然一震,把大门关上。
这时假钟大先生已走到大天井中间,才看到从正面大厅中走出一个身穿织锦僧衣的白发老尼姑来,手执一支乌木为柄,马尾拂尘,在阶上站定下来,一双冷厉的目光投到钟大先生身上,傲不施礼,冷然道:“阁下何人,带来的人倒是不少,夤夜光临敝庄,不知有何指教?”
假钟大先生先前只当这座大宅的主人是杜东藩,却没想到迎出来的竟然会是老尼姑。这老尼姑曾在论剑会见过,她自称是七星会的副会主,但听上官平说,她叫做黎佛婆,此人在江湖上从未见过,不知她究竟是何来历?
心中思忖之际,不觉呵呵一笑,抱拳道:“老师太大概就是黎佛婆了?”
黎佛婆冷冷的道:“不错,尊驾如何称呼?”
假钟大先生呵呵一笑道:“黎佛婆是这里正主吗?”
黎佛婆道:“老身不是这里的正主,什么人是这里的正主?”
假钟大先生道:“兄弟只当黎佛婆是七星会的副会主,却想不到老师太竟然还有双重身分!”
黎佛婆听得脸色微微一变,尖哼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是什么人?”
假钟大先生方才这话原是试探性质,不料黎佛婆听得变了脸色,这句“你知道的真还不少”,岂非不打自招,承认她有双重身分了么?
假钟大先生心念闪电般转动,思忖着对方的双重身分,不知除了七星会副会主,还有一重什么身分?但他乃是多年老江湖了,闻言呵呵一笑,捻须说道:“兄弟何人,并不重要,但老师太的另一重身分,若是传出江湖,倒是非同小可。”
他这话还是在试探对方口气,怎知黎佛婆目中冷芒闪动,沉声道:“尊驾既然不肯自报名号,老婆子唯一的办法,那就只好把你留下了。”
“哈哈!”假钟大先生大笑一声道:“那要看老师太留不留得下兄弟了?”
黎佛婆冷冷一哼道:“你以为老身说得出,办不到?老身不但要把尊驾留下来,凡是今晚进入黑龙山庄的人,也都得给老身留下。”
假钟大先生点点头道:“很好,老师太不妨试试看?”
黎佛婆冷哂道:“难道你们还想生离此地?”
说到这里,手中马尾拂尘朝假钟大先生一指,暍道:“大丫头,你去把此人给为师拿下了。”
“弟子遵命。”一个娇脆的声音答应一声,一道香风裹着一道人影,泻落在假钟大先生身前。
好快的身法,几乎是声到人到,根本没看清楚人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假钟大先生面前已经多了一个身穿黑色窄腰身衣裙的长发女子,右首腰间挂一柄柳叶弯刀,左首腰间挂一个黑色革囊,看去婀娜多姿,好不动人!
假钟大先生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女子看去不过二十出头,光看她飞出来的身法,一身轻功,大是不弱!”
就在假钟大先生打量之际,那黑衣少女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轻启樱唇,露出一排整齐如贝的玉齿,展颜一笑,娇滴滴的道:“家师要小女子把你拿下,我想你一定不肯束手成擒的了,那就亮兵刀吧!”
皓腕一抬,“刷”的一声,银光乍现,弯刀出鞘,手中已多了一柄峨嵋新月般的弯刀。
她这掣刀的手法,也快速无比,行家不待动手,就可看出此女运刀之熟,刀上造诣极为精纯!
假钟大先生祁天寿是玄女门的首席护法,岂会把一个年轻女子放在眼里?目光一抬,呵呵笑道:“老师太自己怎么不出手呢?”
黎佛婆站在阶上,连理也没理他。
黑衣少女轻哼一声道:“我师父从不和无名之辈动手,要把阁下拿下,难道小女子还不够吗?”
假钟大先生大笑一声道:“初生之犊不畏虎,姑娘口气不小,常言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要老夫束手成擒的人,老夫还没遇上过,好吧!老夫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不知你刀上的造诣,是不是能和姑娘的口气同样惊人。”
他率众领头而来,本来不该和人家门下女弟子动手,这样岂不降低了他的身分?但要知真正领头的却是冷雪娥,他和黑衣女子动手,正好让冷雪娥看看对方刀法的路数,口中说着,右手一抬,缓缓从肩头撒出长剑,目注黑衣少女点头道:“姑娘可以出手了。”
黑衣少女冷峭的道:“姑娘那就不客气了。”
右手一挥,弯刀画出一道银光,疾向假钟大先生左肋攻到。
假钟大先生高大的身形,巍然凝立,似是丝毫未把对方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实则可没半点轻视了她,一见黑衣少女发刀攻来,口中还在呵呵笑着:“来得好。”
人已一个轻旋,避开来势,右手一剑,随着转身向后横扫出去。
他这一旋身,正好转到黑衣少女右后方,这一剑横扫,就扫向了她左后要,剑风嘶然,出手就十分凌厉!
黑衣少女在交手一招之间,已看出对方变招快速,身法奇特,出手一剑,风声盈耳,一身功力显然在自己之上,只有以快打快,和他抢攻,也许不致落败。
心念这一动,立即斜退了两步,然后突然朝前欺近,柳叶弯刀业已展开攻势,刀光汹涌,宛如一片银涛,抢攻而上。
假钟大先生看她来势迅捷狠辣,倒也不敢托大,挥动长剑还击过去。
两人这一动上手,就全力拚搏,一刀一剑,交汇在一起,虽在八盏气死风灯照耀之下,但见银光如雪,人影迷离,进退腾跃之间,很难分得清那一个是谁来?
就在拚斗正急之际,突听假钟大先生大暍一声,刀剑发出锵然鸣声,他左手疾发,一掌迎面劈出。
黑衣少女也正感打得不耐,趁着双方刀剑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左腕一抵,纤纤玉指闪电朝假钟大先生眉心点去。
两人这一下在同一时间发动,各自以为自己可以稳占胜算,等到掌、指出手,发现对方使的也是绝招,再待闪避,急切之间,收势不及,只得各自向旁错开,但已是迟了半步,假钟大先生一记掌风击中黑衣少女右肩,黑衣少女一记指风同样击中假钟大先生的右肩。
两人错开之际,假钟大先生执剑右手软软垂下,口中闷哼一声:“天魔指——”
黑衣少女一个人被震得连跌带撞的后退了四五步,娇艳如花的脸上,已是毫无血色,柳叶弯刀也被震脱,一个人摇摇欲倒!
黎佛婆冷笑道:“阴风掌,原来是阴陵山的人,也和咱们作起对来!”
在她说话之时,早已风一般飘飞出两个黑衣少女把她师姐扶了进去。这边也抢上两名青衣汉子,把钟大先生扶着退下。
冷雪娥冷冷一笑道:“黎佛婆,现在该你下场了吧?”
黎佛婆站在阶上,嘿然道:“凭你小丫头也配和老身叫阵么?”
冷雪娥一身男装,却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禁听得心头有气。冷冷的道:“你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黎佛婆一阵阵呷呷尖笑,目中寒芒飞闪,朝阶下来人扫过一眼,突然拂尘往外一挥,暍道:“今晚来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脱,你们只管给为师出手好了。”
她此话一出,陡听大天井上响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十一道银光矫若神龙,从左右两厢飞射而出,朝众人面前激射过来!
那是十一名黑衣少女,刀前人后朝场中泻落。
其中六人是落到冷雪娥、三个灰衣老者、上官平、冷雪芬六人面前,另外五个却朝十六名青衣汉子扑去。
这是黎佛婆发了总攻击令,她手下十二金钗,除了和假钟大先生动手的一个负了伤,十一名黑衣少女当然要全体出动了。
一时但听锵锵剑鸣,三个灰衣老者(乙三、乙四、乙五)和上官平、冷雪芬各自掣出长剑,迎住了一个黑衣少女,动起手来。
冷雪娥并未拔剑,那黑衣少女堪堪飞落到她面前五尺来远,冷雪娥突然冷嘿一声,没待对方发动,人影一闪,欺身而上,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这当真是先下手为强,一只白嫩如玉五指纤秀的手掌在黑衣少女面前轻轻一晃,便已按上了对方酥胸。
黎佛婆站在阶上的人,目光何等犀利,一下就发现情形不对,急忙暍道:“二丫头速退,不可硬接。”人也紧跟着飞掠过去。
“砰!”冷雪娥出手何等快速,你身形还未掠近,她手掌已经拍上黑衣少女的胸口。
黑衣少女一身武力也不是庸手,只是骤不及防,等到警觉,但觉胸口一闷,一个娇躯已经应掌飞起,跌了出去。
黎佛婆目光如刀,一下掠到冷雪娥身前,尖厉的道:“玄女九转掌,你是玄女门的人?”
冷雪娥面如寒霜,冷笑道:“黎佛婆,你门下弟子会使‘天魔指’,你是魔教什么人?”
黎佛婆沉笑一声道:“小丫头,你可知道,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吗?”
冷雪娥冷声道:“我想不出有什么不利来?”
黎佛婆目光渐露厉色,哼道:“你亮兵刀,老身不愿乘人不备出手。”
冷雪娥自然知道她手下黑衣女子,都能和首席护法打个两败俱伤,可见这黎佛婆极非易与之辈了,当下刷的一声抽出长剑。
黎佛婆道:“老身不会伤你,但今晚非把你拿下不可。”
冷雪娥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能耐了。”抬手一剑,急剌过去。
黎佛婆尖笑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左手拂尘一挥,迎着她剑身撩去。
冷雪娥暗暗冷笑一声,急刹的剑尖倏然斜削出去。她那知黎佛婆这柄拂尘乃是用天蚕丝和牛筋经药物泡制而成,每一缕丝比马尾稍粗,但柔软而刀,任何利韧,均无法削得动它,一经被它缠上,就无法挣脱。
黎佛婆就是用它专门夺取敌人兵刀,故而由左手使用,空出右手,可以使剑,也可以使拳掌指法。
冷雪娥不明敌情,一剑削去,长剑立被拂尘缠住,随手往后一抽,竟然无法抽出,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左手急忙朝前挥出,幻起一片掌影,看去令人无可捉摸。
黎佛婆冷冷一笑道:“老身就是要你施展‘九转掌’。”
不待冷雪娥掌影递到,右手抬处,接连点出了七指,一阵“嗤”“嗤”轻响,指风如矢,劲急无俦,朝她掌心射出。
“天魔指”虽然破不了“玄女九转掌”;但冷雪娥发觉对方功力胜过自己甚多,若是被她指风击中,自己左手就得伤残,是以不敢硬和她指风交击,身形左右闪动,连使了三种身法,才算避开,只是一柄长剑还被她拂丝牢牢缠住,无法挣脱。
冷雪芬和一个黑衣少女刀剑并举,各展所学,冷雪芬可以略占上风。
上官平也截住了一个黑衣少女,他如今功力深厚,使出来的“十八盘剑法”,每一剑都剑风飙然,十分凌厉,不过几招,和他动手的黑衣少女就被逼落下风。
就在此时,突听耳边响起再不稀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喂,小兄弟,他们狗咬狗,和你并不相干,你只要缠住一个,和她喂喂招就好,这时候还用不着使力气。”
上官平心中暗道:“原来老哥哥也来了。”当下依言把攻势梢稍缓和了下来。
和上官平动手的黑衣少女正感对方剑上压力奇重,逼得自己几乎还手无力,心中大是焦急,忽然问对方攻势为之一缓,压力大减,这是还手的好机会,立即娇叱一声,刀光随着一盛。
那知上官平只是攻势缓和,并不怕你反击,把一支剑随手挥洒,就可破解你的刀招,两人自然也就成了缠斗之局。
三个灰衣老者,都是玄女门的护法,武功修为,都是一流高手:但如他们动手的黑衣少女年事虽轻,刀上变化,却层出不穷,足可弥补她们功力的不足,虽然无法胜得过灰衣老者,但一时之间也毫无败象。
另外五名黑衣少女手挥银才,冲向三排十六名青衣汉子,等于一敌三。十六名青衣汉子长剑早已出鞘,只是抱剑而立,五名黑衣少女一下冲杀过来,他们吆暍一声,就反包围上去,挥剑抢攻。
这十六名劲装汉子都是玄女门久经训练,百中挑一的好手,武功纵然不及黑衣少女,但有三个人对付一人,也不致落败。
一时之间,大天井上刀光剑影,锋镝互击,发出一片锵锵铮铮的金铁交鸣之声,盈耳不绝。
只有假钟大先生右肩中了记“天魔指”,被击碎肩骨,此时正以左手紧握拳头,站在稍后,默默运功。
忽然,他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假钟大先生究竟是玄女门的首席护法,一身功力极为精湛:心头一惊,急忙回身看去,身后那有半点鬼形?一时不禁暗暗惊疑,方才明明有人拍着自己左肩,怎会没见人影?方在惊疑之际,突觉左肩又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耳中还听到有人在耳根边轻轻“喂”了一声。
这可教假钟大先生大吃一惊,急忙又一个急旋,转过身法,沉暍道:“什么人?”身后那里有人?
但此时耳朵边上又有人轻声笑道:“我知道你是钟掌门人,这可没错了。”
假钟大先生两次转身,都没有看到人家一点影子,心知此人身手高出自己甚多,即使再转过去,还是看不到对方的,此人既知自己身分,索性凝立不动,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那人轻声道:“我是你一个老朋友的朋友,大家不是外人,但你老说话的声音可得轻一些,别让人家听到了。”
假钟大先生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人轻声道:“是你老朋友叫我来告诉你的,你中的是‘天魔指’,幸亏那小妞功力还浅,伤得不重,但仅凭你大先生一个人运气行功,没有三个时辰,你这条右臂是无法恢复的,所以要你再退下来四五丈,靠近右廊,你那老朋友才能帮你的忙。”
假钟大先生问道:“令友是谁?”
那人轻声道:“我那朋友和你相交数十年,是你的老朋友,他为了不让对方瞧到,就站在右首长廊的第三根柱子后面,你老走过去就看得到,看到了就会知道,但不可让对方的人发觉了。”
假钟大先生经过一阵调息,也知道凭自己修为要使右手复元,大概需要三个时辰,如今听此人口气,似是和自己极熟的人,这就点点头道:“好吧!”
举步朝右廊走去,目光一注,果见第三根抱柱后面,隐蔽着一个人影,也就深信不疑。
等到走到第三根抱柱之时,那人已从石柱后面转了出来,那是一个花白头发,面色红润的高大老者,双目炯炯朝自己投来!
这人的身材、面貌,赫然是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钟士元。
假钟大先生看得心头猛然一震,正待后退,不,他身躯一震,已被人一下点了背后“凤眼”、“入洞”、“背梁”三处大穴,那里还能挣动分毫?
只听背后那人嘻嘻一笑道:“小老儿早就认出你是祁老哥了,你掌门人的瘾也过过了,剑主的风头也让你出过了,现在总该还给人家了吧?这叫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哦,对了,你这张人皮面具,还得借给钟老哥用几天,小老儿那就不客气了。”
一只枯干的手从肩头伸出“嘶”的一声,揭下了假钟大先生睑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朝对面钟大先生递去,说道:“快戴上了。”
钟大先生接过面具,很快的覆到脸上。
那人的声音从背后又道:“祁老哥,这里已有人接替甲一了,咱们就该退走了。”
假钟大先生受制于人,连哼都哼不出来,但觉身子一紧,已被人提着凌空朝墙外射去。
于是钟大先生心里微微一笑,(他脸上已经戴上了面具)装作右肩受伤,缓缓回到原处,凝立不动。
这时双方形势,显然是冷雪娥这边越来越吃紧了。冷雪娥虽然在全力拚搏之下,抽回了长剑,但对方黎佛婆一支拂尘,匆而柔若轻丝,忽而坚若钢针,忽而千丝万丝,满天飞洒,忽而如网如罟,迎头罩落。
冷雪娥长剑不敢尽情施展,因为方才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被对方拂丝紧紧缠住,几回都差点脱手飞出,怕再被她缠住,攻势大受束缚。
她另一师门绝艺是“玄女九转掌”,但对方“天魔指”功力又此她深厚,这两者都受制于人,自然感到缚手缚脚了,虽未落败,也不远矣,心头这份焦急,自不待言。
冷雪芬和一个黑衣少女打了七八十招,还是稍占上风,无法胜得她手中银刀。
三名灰衣老者除了功力远在三名黑衣少女之上;但三个黑衣少女刀法变幻莫测,足可弥补她们的功力不足,是以三个灰衣老者也和冷雪芬一样,稍稍占了上风,就是无法赢得了她们。
另外五名黑衣少女冲到十六名青衣汉子中间,虽是以一敌三,她们不但银刀如雪,攻势凌厉,一只左手,更是玉指纤纤,临风乱点,十六名青衣汉子顾了对方刀招,就顾不得她们的指风,转眼之间,就有六七个人被制住了穴道,刀影剑光之中,但听娇笑如铃,剩下的八九个青衣汉子,越发不是她们的对手了。
这时上官平又听到再不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老哥哥带着祁天寿走了,你现在可以出手了,先制住和你动手的小姐,我要燕儿暗中助你,也制住她两三个,你就得要大家住手,双方交换被制的人,就可让大家全身而退,以后你只要听钟掌门人的就是了。”
上官平听说老哥哥带走祁天寿,要自己听钟掌门人的,那是说老哥哥已把钟大先生掉了包,他不知道老哥哥如何以真易假的,但他既然这么说,大概不会错了。
他这一阵工夫,原是一直在采取守势,任由那黑衣少女抢攻,好像屈居下风,此时右腕一振,口中大暍一声,长剑猛的朝对方银刀上磕去。
这一下他剑上“紫气神功”陡然暴涨,“铮”的一声,把黑衣少女一柄银刀震得脱手飞出。
黑衣少女早已占尽上风,没想到上官平一下就震飞了她的银刀,连一条右臂都被震得隐隐发麻,就在这一瞬间,上官平业已欺身而上,一下点了她穴道,猛地一个旋身,长剑挥动,朝正在和青衣汉子动手的五个黑衣少女冲了过去。
就在他冲到她们前面之际,耳中听到三声极轻的“嗤”然细响,立时有三个黑衣少女被制住了穴道,剩下的两个黑衣少女及时警觉,往后疾退了两步。
十六名青衣汉子穴道受制的已有九名之多,只剩下了七个人,已被五个黑衣少女缚得手忙脚乱,此时眼看上官平举手之间,就制住了三个黑衣少女,精神不由一振,口中叱暍一声,正待举剑追扑过去。
上官平口中暍了声:“你们占住了,不用再行出手。”
一面横剑当胸,大声暍道:“大家住手。”
这声大暍,他是以内功暍出,清朗的声音,宛如春雷,震得场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黎佛婆正在招招进逼,听得心头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好精纯的内功!”不觉左手拂尘一挥,后退一步,目光朝上官平投去,沉声道:“你有什么事?”
冷雪娥剑法受制,九转掌无功,被逼得招招后退,粉脸上已见汗水,正在惶急之际,黎佛婆这一后退,她不由得暗暗吁了口气,也自缓缓退下。
冷雪芬和三个灰衣老者也同时停手,对方四个黑衣少女也及时后退。
上官平横胸长剑“呛”的一声回入鞘中,朗声道:“黎佛婆,今晚之事,双方互有负伤的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不如就此罢手。”
黎佛婆冷泠一笑道:“你说的倒轻松,你们率众而来,上门寻衅,如今就走就走,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上官平双目神光一凝,直逼黎佛婆,缓缓说道:“在下要双方住手,乃是一番好意,你以为能胜得了咱们吗?老实说,你这几个门下弟子,不堪在下一击,在下举手之间,就已制住了四个,不信,你要她们一起上来试试?”
钟大先生也适时走了上来,右臂挥动了下,呵呵笑道:“黎佛婆,兄弟久闻‘天魔指’之名,原来也不过如此。”
黎佛婆对自己门下“天魔指”有几分火候,自然清楚,一个普通练武的人,被“天魔指”
击中,纵然不至伤重致死,也得终身残废,内功修为较深的人,至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复原。就算大丫头只有七成火候,被她击中肩头,任你功力深厚,最少也要几个时辰的运功调息,才能恢复,没想到钟大先生竟能在短短的一盏茶的工夫,就已完全恢复了。
方才她听到上官平那声大暍,内力深厚,似乎还在她之上,如今钟大先生肩头指伤,又已痊好,(上官平和钟大先生都戴了面具,她自然不知道他们是谁),自思今晚之局,当真毫无制胜把握,不觉冷冷一笑道:“很好,你们虽然不肯说出来历,老身眼睛没花,这笔账,改日再算也好,你们可以走了。”
在她说话之时,三个灰衣老者迅快的替九名青衣汉子解开了受制穴道。对方几名黑衣少女也在此时解开了同伴的穴道各自退下。
钟大先生挥挥手,暍了声道:“走!”立即率同上官平、冷雪娥、冷雪芬、三个灰衣老者、十六名青衣汉子,纷纷纵身掠起,越墙而去。
黎佛婆目送他们离去,不觉冷冷道:“钟士元原来作了玄女门的傀儡,只是那上官小子,倒大为棘手。”
这是说,黎佛婆原来已经认出钟大先生和上官平来了,只是当面没有叫穿而已!
口口 口口 口口
钟大先生一行,回转碧霞宫。钟大先生进入静室,冷雪娥跟了进去,问道:“祁护法,你看黎佛婆她们,真是魔教的人?”
钟大先生伸手从脸上取下面具,微微一笑道:“天魔指是魔教五种神功之一,击中人身,非残即伤,她们这些人,不是魔教,还会是什么?那丫头差幸火候尚浅,否则我这条右臂就算不残,只怕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功力呢?说来也真险,方才若非上官老弟出手制住了她四个弟子,先声夺人,把黎佛婆唬住了,真要再动手下去,兄弟右肩伤势未愈,咱们说不定全军尽没呢!”
冷雪娥奇道:“你右臂不是已经复原了么?”
钟大先生呵呵一笑道:“兄弟运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中了‘天魔指’若是如此容易痊好,那就不成其为魔敦五大神功了,方才只是兄弟勉强提聚全身功力,贯注右臂,挥动了一下,真要运功疗治,大概非三、四个时辰莫办。”
冷雪娥攒攒眉道:“真想不到销声匿迹了几十年的魔教,又在江湖出现,而且又有西岳派、七星会等尽入他们壳中,这件事,只怕师父还不知道呢?我得赶回去禀报师父,并向她老人家请示……”
钟大先生点头道:“不错,你应该回去请示才好。”
冷雪娥道:“这里就由祁护法作主。”
钟大先生道:“还有三姑娘在此。”
冷雪娥道:“三师妹生性柔弱,没有什么主张,如何作得了主?还是祁护法多偏劳些吧!”
钟大先生道:“兄弟遵命。”
冷雪蛾道:“祁护法运功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回身退出。
上官平回转碧霞宫,由冷雪芬领着他到客房休息,也就退出。
经过这一番折腾,业已三更天了,碧霞宫灯火已差不多全熄了。
这时,第二进东首小院落的围墙上,悄无声息的飞落四条人影!
这四人身法轻捷,从他们身上衣衫,可以分得出是两男两女。
两个男的一下就闪到廊下,藉着暗阴,隐蔽住身形。两个女的一下掠到房门口,一个身形一侧,贴壁站定。
一个就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娇声道:“上官掌门人,你睡着了么?”
上官平正在床上运功调息,闻言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声音道:“你快开开门,掌门人有事请你去一趟……”
“哦!”上官平急忙披衣下床,打开房门,突觉一蓬轻烟迎面而来,鼻子闻到一股花香,人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那女子口中轻笑一声,赶紧伸手把他扶住。
贴身站在房门口的女子举手轻轻拍了一下,隐身廊下的两人立即趋了过来,一个挟起上官平的身子,当无腾空而起。
叫门的女子一下闪入房中,拿起上官平的斩云剑,很快退出,回身掩上了门,三道人影迅如飞鸟,相继越墙而逝。
第二天早晨,太阳已经照上花格子窗,屋中还是静悄悄的掩着房门,毫无动静!
冷雪芬已经来过两次,她因昨晚大家经过一番打斗,表哥没有起来,她就不敢惊动。
现在她是第三次跨进这座院落,放轻脚步,悄悄的走上石阶,看看房门还是关着,分明他还未睡醒!她心里暗暗的道:“平哥哥怎么到这时候还没醒呢?”
她举起纤纤玉手,要待朝门上叩去,但又很快的缩了回来,心中暗道:“就让平哥哥多睡一会吧!”缓缓转身,正待离去!
只听走廊上一阵橐橐履声,钟大先生含笑走入,说道:“上官小兄弟还没起来么?”
冷雪芬粉脸骤然红了起来,低声道:“还没有,我看他还关着房门,就没敢惊动……”
钟大先生忽然心中一动,寻思:“上官小兄弟练成紫气神功,耳目何等灵异,自己和冷雪芬站在窗前说话,他应该听到了。”
目光一瞬,房中的上官平依然没有出声,也不闻一点动静,不由得心头大疑,举步走近门口,伸手一推,房门只是虚掩着,应手而启!
钟大先生是老江湖了,立时觉得事情有异,一个箭步抢了进去,目光一注,房中那有上官平的影子?连被褥都折得好好的,上官平昨晚根本没在床上睡觉;但床上有人坐过的印子,这可证明上官平昨夜曾在床上跌坐行功。
冷雪芬眼看钟大先生推开房门之后,急急往里掠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一般,也急忙跟着走入,口中“咦”了一声道:“表哥他人呢?”
钟大先生面情凝重,沉吟道:“上官小兄弟昨晚只是在床上运功调息,并没有在床上睡过,而且他的长剑也不在了……”
冷雪芬急道:“他会到那里去呢?”
钟大先生道:“按常理说,咱们昨晚回来之后,他既已在床上运功,就不可能再出去……”
冷雪芬没待他说完,就抢着道:“你说他没在床上睡觉,那不是出去了么?”
钟大先生揽着眉道:“这就有两种可能……”
冷雪芬催道:“你快说出来咯,真急死人!”
钟大先生看了她一眼,才接着道:“一种情况,是上官小兄弟正在运功之际,可能发现了什么事情,就一手提剑追了出去……”
冷雪芬道:“我们这里昨夜会有人进来么?”
钟大先生道:“这也不一定,昨晚咱们夜袭黑龙山庄,对方也许有人跟踪而来,被上官平小兄弟发现,追了出去……”
冷雪芬偏头问道:“还有一种呢?”
钟大先生道:“另一种可能,是对方认为咱们回来之后,必然疏于防范,黎佛婆率同她的弟子,乘虚前来觑探虚实,跟踪到上官小兄弟住的地方,把他掳去,只是这种推想也有问题,以上官小兄弟的武功,岂会被她们掳去,房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除非……”
冷雪芬道:“除非什么?”
钟大先生炯炯目光首先注意到窗台之上,这一注目,登时被他发现花格子纸窗上,有一个指头大的小孔,小孔四周是往里陷着,分明有人用口水沾湿了纸窗,用手指戳的孔,那就是说昨晚果然有人摸进来了。他指着纸窗的小孔说道:“你看,这不是昨晚潜入咱们这里的人戳的么?哼,这种手法,只是江湖上下五门的人使的……”
口中说着,人已凑近纸窗,鼻子朝小孔嗅了嗅,因为来人手法并不高明,他就想到房中既无打斗退迹,那很可能使五更鸡鸣返魂香一类迷香,但纸窗小孔四周,又闻不出残留的香气,忍不住目光转动,仔细的朝四处察看,等他目光扫到房门口的时候,发现地上有极细的淡红粉末,若非自己看得仔细,极难发现,心中不觉一动,这就俯下身去,用鼻子朝那似有若无的淡红粉末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极淡的花香,不由怒哼一声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冷雪芬问道:“你可想到了什么吗?”
钟大先生直起身,面现郁怒,哼了一声,指指地上,说道:“魔教的桃花散。”
泠雪芬眨眨眼睛问道:“桃花散是什么?”
钟大先生道:“是魔教中人惯使的迷药。”
冷雪芬听得大急,说道:“表哥,他是被魔教的人掳去了,这怎么办?”
钟大先生大笑道:“黎佛婆劫持了上官小兄弟,咱们不会去跟她要回来么?”
冷雪芬望望他,说道:“现在就去么?”
“不错!”钟大先生道:“他们敢夤夜前来掳人,那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咱们就给他来一个明着去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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