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荆溪生和徐副总管回来了。
荆溪生特别在对面鸿运楼设宴,招待四位姑娘,席间,徐副总管拍胸脯保证,只要陇山庄派出人手,一定可以找到谷飞云母子,要四位姑娘不妨去陇山庄小住。
荆溪生也在旁怂恿。说自己和掌门人都在陇山庄议事,陇西一带,每天都有各地的消息传来,劝大家住到陇山庄去。四位姑娘因荆老伯这样说了,自然相信。
用过餐之后,走下楼梯,门前已有小厮牵着马匹伺候着,躬身的道:“公子爷请上马吧!”
荆月姑迟疑的望望爹,还没开口。
荆溪生呵呵笑道:“这四匹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只管上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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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山庄第一进的左首,有三间自成院落的房舍,中间一间是小客堂,左边一间住的是总管陈康和,右边一间,住的是副总管徐永锡。
这两人在陇西一带,确实也称得上字号,大家都叫他们陇山哼哈二将。
这是未末申初时光,徐永锡带着荆溪生,兴匆匆的跨进院落。
你别看徐永锡平时对人神情倨傲,这一跨进院落,立时放轻脚步,好像不敢惊动里面的人。
他们进入客堂,徐永锡抬抬手,压低声音说道:“荆兄请坐,兄弟请总管出来。”
说到这里,立即趋前几步,来至左首门口,才躬着身道:“启禀总管,属下有事要向你老报告。”
“好”。房里响起了陈康和的声音说道:“本座马上出来。”
接着房门启处,陈康和耸着肩走了出来。
徐永锡、荆溪生两人慌忙站起来,直等陈康和在中间一把靠椅上坐下,抬抬手道:“徐兄、荆兄坐坐。”
他看着两人落坐之后,徐徐问道:“徐兄有什么事吗?”徐永锡一脸兴奋的道:“回总管,这是一个好消息,谷飞云和两个师妹,是仙子要找的人,这是昨晚仙子召见荆兄时亲口交代荆兄的。
今天中午,属下和荆兄在并阳遇上四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其中两人一个叫荆月姑,一个叫冯小珍,就是谷飞云的两个师妹,正好荆月姑也是荆兄的令嫒。
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们四个一起带来了,谷飞云只要知道他两个师妹在这里,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陈康和略为沉吟,问道:“她们人呢?”
徐永锡得意一笑,说道:“她们来了之后,属下已经让她们服下入口迷了,如今暂时安置在囚房里。”
陈康和望了荆溪生一眼,迟疑的道:“其中一位不是荆兄的令嫒吗?”
荆溪生慌忙欠身道:“是,是,这是仙子吩咐的事,屑下不敢徇私。”
陈康和大笑一声道:“好,荆兄公而忘私,实在是难得……哦,荆兄可曾禀告过仙子吗?”
徐永锡忙道:“属下和荆兄也刚回来,安置好四位姑娘之后,先来向总管报告,这是体制,禀报仙子,自然该由总管上去面报才是。”
“徐兄说得好。”
陈康和颇有嘉许之意,点着头道:“这是体制,一点没错,否则仙子问起兄弟来,教兄弟怎么说好?哈哈,二位这是一件大功,兄弟自会在仙子会前,帮你们多说几句好话,记上一笔大功。”
徐永锡、荆溪生同时欠身道:“多谢总管提携。”
陈康和站起身道;
“走,你们两个到外面去等兄弟,兄弟这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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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近傍晚时光。
陈康和才施施然从外面回来。徐永锡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面问道:“总座还有什么事吗?”
“嘿嘿!”
陈康和干笑了两声,才道:“姓荆的是什么东西,想分咱们的兄弟的功,我叫你进来,就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总座说得是!”
徐永锡耸着肩笑道:“总座和兄弟是老搭挡,关系不同,这姓荆的连他们派和自己女儿都要出卖,这种人那有什么义气可言,咱们自然也不用管他了。”
陈康和嘿然道:“但他还是有利用价值。”
说话之时,已经走入客室,陈康和脚下没停,继续举步朝左首房中走去,徐永锡自然只有跟着进去。
陈康和一直走到床前,才脚下一停,转过身来,说道:“我要你进来,是要给你引见一个人。”
徐永锡疑惑的道:“总座要给属下引见一个人?这人……”
陈康和没待他说下去,伸手朝门口一指,含笑道:“他就站在门口。”
徐永锡也是老江湖了,他看得出总管笑得有些异样,心头暗暗的吃惊,便急忙转过身去。
只见挡在门口站立的是一个身穿蓝布长衫的中年汉子,浓眉、瘦削脸、肤色稍黑,脸含微笑,朝自己点着头。
这人,岂不是活脱脱的自己?”徐永锡心头一紧,如遭雷殛,张张口叫道:“总座……”
“没有什么?”
陈康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不过暂时借用一下,不会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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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和副总管的晚餐,是由专人送进来的,这时陈康和、徐永锡正在中间客堂上用毕晚餐,庄丁替两人送上茶来。阶前,忽然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属下荆溪生,特来晋见总管。”
陈康和抬首道:“快请。”
荆溪生举步走入,拱拱手道:“属下见过总管、副总管,不知总管召见,有何吩咐?”
陈康和笑道:“荆兄不用客气,坐下好说。”
荆溪生受宠若惊,连说“不敢”,便退到下首三把椅子坐下,一名庄丁立即送上一杯茶来。
陈康和吩咐道:“你站到阶前去,未奉呼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那庄丁躬身领命,立即退了出去。
徐永锡站起身,走到荆溪生面前忽然屈指轻弹,连点了他身前三处穴道,荆溪生连吭也没有吭一声,就被制住了穴道。徐永锡一手抓起荆溪生,迅速朝右首房门走去?口中叫道:“爹,可以出来了。”
右首房中及时走出一个荆溪生来。
陈康和得意一笑道:“现在咱们初步计划总算成功了。”
徐永锡把荆溪生藏到床下,迅快退出。三人把椅子移近,就密谈起来。(他们自然是谷清辉扮荆溪生,谷飞云扮徐永锡,丁易扮陈康和了)。
谷清辉问道:“四位姑娘怎么了?”
谷飞云道:“孩儿方才去看过她们,中了入口迷,要六个时辰时才会转醒,方才丁兄去报告陆碧梧。
陆碧梧要把四人擒来,只是在诱爹和孩儿寻来,并不重视她们四人,所以只交给丁兄四颗‘归心丹’,让她们服下。”
谷清辉问道:“归心丹是什么?”
丁易道:“据说服下了归心丹,神志并不迷失,武功也丝毫无损,只是完全听从指挥罢了。”
谷清辉道:“那也是迷药了。”
谷飞云道:“所以目前还可无事。”
丁易压低声音说道:“目前咱们第二步,该是从陆碧梧身边下手,她有四个徒弟,叫做青雯、青霜、青风、青雨。咱们正好把她们全换过来。”谷清辉点点头道:“这办法不错,只是有两点必须特别注意,因为陆碧梧是个极工心机的人,凡是工于心机的人,也一定极为细心。第一,这四个人,都是她身边的人,要改扮她门人,必须把声音摹仿得极熟,才可使她听不出来。”
丁易道:“这个容易,老伯不是也学会变音了吗,四位姑娘自可一学就会。”
谷清辉道:“第二,这也是最严重的,就是陆碧梧的生活习惯,她身边四个徒弟,一定各有职司。
咱们只能一个一个的来,先只能换一个,让她熟悉了,再换一个,这样才不致露出破绽来。”
丁易点着头道:“那就这么办,今晚先给她们换一个去。”谷清辉道:“你们还得注意一点,四位姑娘中,最好先让荆月姑和宇文澜去,她们俩人心思细密,不易偾事。”
谷飞云道:“孩儿认为先让荆月姑去?可以多了解一些陆碧梧身边的事,我们再一个个的换进去,她可以暗中指点她们,这是没错。但青雯是陆碧梧的大弟子,管得事情较多,我们应该把宇文澜留到最后,她为人机智,让她去扮青雯,才是最合适的。”
谷清辉颔首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想以金母的为人,区区西路总令主的名义,她应该并不稀罕,其中只怕另有文章。后花园占地极广,说不定除了金母,还有重要人物,陆碧梧是内总管,我们把人手安置到她身边去,不用我们去觑伺,就可以全盘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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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为周密的计划,更何况丁易、谷飞云有总管和副总管的身份作掩护。
他们第二天晚上,就把荆月姑替代了青霜,第二天中午,又把许兰芬替代了青雨,晚上,又把冯小珍替代了青风。
只有青雯,下楼的机会不多,一时之间,还没机会下手。
原来的青霜、青风、青雨,也由丁易给她们易了容,变成荆月姑、冯小珍,许兰芬了。
尤其她们都已服下了归心丹,教她们怎么说,就会怎么说,就算陆碧梧把她们叫上去问话,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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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荆溪生成了总管面前的红人,经常出入总管和副总的房间。
本来,他只是西路总令主下面紫柏宫的人。如今陇山庄不大不小的事情,总管都会派他去做。譬如今天太白山刘寄禅,将带着五个门下弟子赶来报到,就是他接待的。据说终南派掌门人平半山,将亲率三个师弟和二十四个门人前来。
今天,副总管徐永锡和荆溪生两人,已在忙着安排他们住所了。
这也难怪,终南派是威镇西南的一个大门派,在武林也有举足轻重之势。
平半山称平半仙。在武林中声望极隆。平半山能够亲自赶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呢!
二更时分。
青雯姑娘独自一人悄生生的朝前进走来,由长廊折而向左,跨进院落,一直走上石阶,才脚一停,冷峭的道:“陈总管在吗?”
“啊啊!嘻!嘻!在!在!”
陈康和堆着满脸谄笑,三脚两步迎了出来,连连拱手道:“青雯姑娘请进。’
青雯冷冷的道:“我是奉师父之命来的,说完了就走,不用进去了。”
“啊,不!”
陈康和跨上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仙子命姑娘前来,定有机密之事见示,这里只怕不大方便……姑娘还是请到里面去说的好。”
“好吧!”青雯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陈康和就如奉纶音,抬着手连连说声请,一面急步走在前面,等进了门,迅速的掩上了门。
青雯冷声道:“你关门作甚?”
陈康和陪着笑道:“这样比较隐秘点。”
青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冷声道:“这是四粒归心丹,师父要你明天给终南三剑服了,另外一粒是岐山姬存义的。”
陈康和双手接过,谄笑着躬躬身道:“属下遵命。”
青雯道:“好了,你去开门,我要走了。”
陈康和一双贪婪的跟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似乎不用走了。”
青雯总归是姑娘家,粉脸骤然一红,沉着脸,冷声道:“陈康和,你说什么?”
“在下说什么,姑娘没听清楚吗?”
陈康和凑过头去,眯着眼笑道:“在下这两天一直都在盼望着姑娘来,真是日思夜想,快把在下想疯了,今晚姑娘终于送上门来了……”青雯不觉后退一步,柳眉一挑,喝道:“陈康和,你想怎的?”
陈康和依然谄笑道:“在下只是想请姑娘留下来而已,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
青雯怒声道:“你想找死!”
陡然,身后有人低声笑道:“想找死的还有一个呢!”
青雯急忙回过身去,身后果然也有一个人,那是副总管徐永锡,心头一凛,喝道:“徐永锡……”
话声未落,身前已有三处穴道被制住了。陈康和更不怠慢,迅速打开纸包,拈了一粒药丸,一手掐开青雯牙关,把药丸投入,低笑道:“这是你送来的,现在你先服上一粒吧!”
徐永锡同时从身边取出易容盒子,把她易成宇文澜,才由两人挟持着来至第二进左厢密室。
这里是囚人之处,走廊上自然有守护站岗的庄丁,但谷飞云人还没走近,手中早已飞出几粒碎石子,一路把他们全制住了。
当下由陈康和留在外面,徐永锡(谷飞云)一手挟着青雯,迅快跨入厢房,走到后面一间,俯身揭起一方桌面大的铁板,下面就露出一个黑越越的地穴,和一道石级。
原来这里是一座地窖,本是藏酒的,现在作为囚人之所了。
徐永锡走下石级,口中叫道:“宇文姑娘,快来。”
“是大哥!”
宇文澜迅即迎了出来,低声问道:“她来了吗?”
徐永锡道:“你快把她接过去,和她对换衣衫。”宇文澜答应一声,伸手接过青雯,回身往里首房中行去。
她脸上早已就易成青雯的面貌,外面覆了一张面具而已,这时只需把面具揭下,双方互易衣衫,很快就变成青雯了。
徐永锡等她走出,就低声道:“你快走吧,我还要留下来,解开她穴道。她服下归心丹,我还要教她一番话呢!”
宇文澜道:“大哥,那我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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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已末午初。
陇山庄前,传来一阵杂沓的马蹄声!山庄前面的广场上,这时已有四十多骑分作两行,缓缓驰近。
这两行人马,左首一行,是终南派。为首一人头簪道髻,身穿蓝布道袍,胸绣太极图的老道人,长眉细目,花白长髯,看去貌相清癯,飘然有出尘之姿,就是掌门人平半山。
稍后一个紫脸长髯老者,则是许铁棠(许兰芬之父)和两个师弟季子良、冯熙合称终南三剑。最后则是二十四名,身穿天青劲装的精壮汉子。
右首一行是岐山派,为首一个年约七旬以上,白发白须的瘦高老人,就是掌门人姬存仁。
稍后是他兄弟姬存义,(也是七旬老人),接着是祝中坚,祝秀姗,和八名身穿月白劲装的门下弟子。
另外还有单独的一骑,是华山派追风剑客尹长生。
这时两行人马已到门前,大家纷纷下马。
陇山庄大门敞开,迎出来的只有三个人,那是总管陈康和、副总管徐永锡和护法荆溪生。
陈康和可是三人中的头儿,急忙趋下石阶,迎着两行人马,连连拱拱手,说道:“在下陈康和拜见两位掌门人,许庄主、姬长老、尹大侠,在下迎迓来迟,请多恕罪,其实西路总令,各位都是主人,没有客人,只有在下三人,是给大家当差的,所以要各位多多担待担待。”
一面回身指着徐永锡、荆溪生两人,说道:“这位是总令的副总管徐永锡,这位是护法荆溪生。”
徐永锡、荆溪生二人连忙抱拳为礼。
平半山打着稽首,呵呵一笑道:“陈总管、徐副总管、荆护法不可多礼,方才陈总管说得是,西路总令,咱们都是主人,没有客人,那就不用客气了,姬道兄请。”
姬存仁连忙抱拳道:“该是平道兄请先。”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阵,还是并肩走入,到厅上落坐。
门人则在东厢休息,庄丁们送上香茗。
平半山问道:“陈总管,不知总令主来了没有?”陈康和连忙躬身道:“道长谅察,总令主练的是子午功,此刻正在运功,所以不克亲迎。”平半山含笑道:“贫道只是问问罢了。”
正说之间,只听一声“无量寿佛!”
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老道人走了进来,稽首道:“平道兄,姬道兄久违了,贫道迎迓来迟,多多恕罪。”
来的正是紫柏宫的齐漱云。
他身后一人,身穿棕色僧衣的是太白山的刘寄禅。
平半山、姬存仁二人慌忙站起,还礼道:“齐道兄,刘道兄原来已经来了。”
齐漱云道:“贫道是前天到的,刘道兄昨天才来。”
接着又和华山追风剑客尹长生、许铁棠、姬存义等人寒暄之后,方始落坐。徐水锡(谷飞云)细看平半山、姬存仁、齐漱云等人言谈之间,神气清朗,不似被人迷失心神模样,心中暗暗感到惊异,这大概是服了‘归心丹’,心悦诚服,外形绝难看得出来了。
中午是欢宴四位贵宾,总令主既然练的是子午功,自然仍由总管陈康和、副总管徐永锡和护法荆溪生作陪了。
虽然陈康和见到陆碧梧,就像耗子见到猫一般,虽然西路总令主的下面,陆碧梧大权独揽,但在职务上,陆碧梧不过是一个内总管而已!陈康和纵是脓包,在名义上总是外总管,所以接待各派掌门人,还是由陈康和领头。这一顿欢宴,菜肴丰盛,自是不在话下,也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饭后,陈康和把平半山等人,请到西花厅对南的五楹书房内休息,另有两名使女送上香茗,大家一面喝茶,一面闲聊。
只见一名青衣少女俏生生的走入。
徐永锡看到来的是青雯(宇文澜),急忙迎上出去,低声问道:“青雯姑娘,可是仙子有什么吩咐吗?”
青雯道:“师父要陈总管、徐副总管陪同四位贵宾去晋见总令主。”
徐永锡点点头,以“传音入密”问道:“你可以适应吧?”
青雯朝他含笑眨了眨眼,也以“传音入密”说道:“我们都很适应,你只管放心好了。”接着道:“好了,我走啦,师父会在园门口迎接的。”
说完,转身自去。
徐永锡立即转告陈康和。
陈康和就站起身,朝平半山、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四人拱拱手道:“平掌门人四位,刚才陆仙子着人来请,总令主奉请四位前去一晤,现在由在下和徐副总管,给四位带路,四位道长请。”
平半山、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四人一齐站了起来,同声道:“陈总管请。”
荆溪生(谷清辉)则留在书房中陪同许铁棠、姬存义等人。
当下由陈康和、徐永锡两人陪着四人一路往后园而来。刚走近圆洞门,就见陆碧梧率同青雯、青霜(荆月姑)已在门口伺立,看到四位掌门人,立即躬身道:“有劳四位掌门人玉趾,属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陈康和在旁边忙道:“这位是总令内总管陆碧梧陆仙子。”
平半山呵呵一笑,稽首道:“贫道久仰陆仙子芳名,今后还要仙子多多指教。”
徐永锡暗道:“以平半山的声望,若非服下归心丹,决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陆碧梧连忙欠身道:“平道长武林硕彦,属下还要平道长多多指教呢!”一面续道:“家师已在威凤楼恭候,四位掌门人请。”
说着就走在前面引路。
徐永锡和陈康和现在已有陆碧梧领路,就落后一步,跟在四位掌门人身后行去,一路暗暗记下行径。
不多一会,穿出花林。只见五楹楼宇,矗立在一片青草如茵的草坪之间,四周围以白石栏杆,跨上石阶,是宽阔的走廊,中间大门上一方横匾写着“威凤楼”三字。陆碧梧走到门口,脚下一停,欠身道:“四位掌门人请。”
平半山抬抬手道:“齐道兄、姬道兄、刘道兄请。”
齐漱云道:“圣母已经久候了,平道兄不用客气,请吧!”
平半山打了个稽首,就当先往里行去,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也相继走入。
接着是陆碧梧、陈康和、徐永锡随后跟着走入,青雯、青霜则在门外留下。
这是一座相当宽敞的大厅,布置得极为华丽,中间放一把锦披高背椅,左右两边各有四张雕花几椅。
陆碧梧欠欠身道:“四位掌门人请坐,属下这就去请家师出来。”
平半山忙道:“仙子只管请。”
陆碧梧就翩然往屏后走去。
平半山道:“三位道兄请坐。”
四人落坐之后,一名青衣使女,立即送上四杯香茗。
到了这里,陈康和、徐永锡自然没有坐的份儿,只是垂手站到右首下方。
就在此时,屏后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出两名垂髻青衣少女,分左右站定,这一瞬间,平半山、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四人迅快的站了起来。只见金母身穿青缎道装,手持白玉拂尘,缓步从屏后走出。
平半山等人立即躬下身去,口中说道:“属下平半山、齐漱云、姬存仁、刘寄禅参见总令主。”
徐永锡目注金母,心中不期暗暗一怔。”
因为他曾在崆峒山见过她两次,这位自称“圣母”的金母,修为功深,脸上肤色,一直清润如玉,隐泛宝光。但今天看到的金母,不但脸上氤氲的宝光不见了,而且隐隐似有憔悴之色,不,连目光也略带滞钝,心头暗道:“莫非金母也被人下了迷失神志的药物不成?”
金母脸含微笑,抬手道:“四位掌门人不可多礼,快快请坐。”随着话声,已走到上首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紧随金母身后走出的是陆碧梧,和席素仪、丁令仪、闻玉音等人,一排伺立在金母身后。”
徐永锡(谷飞云)乍睹娘在这里出现,心头不由一阵波动,暗暗忖道:“娘果然在这里!哦,娘和丁令仪、闻玉音三人,同样目光滞钝,好像被人下了迷失心神的药物!”
这一情形,自可看得出来。服下归心丹的人,神志依然清楚,只是衷心悦服而已,像平半山等人便是。
但目前的金母和三个门人,却不一样,她们眼神滞钝,神情恍惚,显然是另外的一种迷神药物了。
大概是怕金母修持功深,归心丹药力不足以控制,万一一旦神志清楚了,岂不误了大事,所以必须让她神志完全迷失才行。
“这全是陆碧梧这贱人!”
谷飞云几乎目眦欲裂,恨不得飞身上去,一剑把她劈了!
四位掌门人落坐之后,陈康和、徐永锡急忙趋了上去,一齐躬身道:“属下陈康和、徐永锡叩见总令主。”
金母抬了下手道:“很好。”
陈康和、徐永锡依然退到下首站定。
金母目光一抬,徐徐说道:“平、姬二位掌门人远来,老身正在运功之际,不克迎迓,深以为歉……”
平半山、姬存仁二人欠身道:“总令主言重。”
金母续道:“此次老身奉邀四位前来陇山,一来是会期已近,咱们既称为西路,自应一起赴会。二来是在赴会以前,还有几件大事亟需待办,这些都要等四位到齐了,才能磋商决定的……”
徐永锡心中暗道:“不知她口中说的几件大事,不知是什么事情?”
平半山等四人都是服过归心丹的人,心中只知服从,是以没有人会提出问题来。
金母口气微顿,接着又道:“今天二位掌门人长途跋涉,路上辛苦,不妨稍事休息,陆总管已经安排好明天上午再作讨论,不知四位掌门人意下如何?”
千半山等人欠身道:“悉凭总令主安排。”
金母目光一抬,朝陈康和道:“陈总管,平、姬二位掌门人,和所有随从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陈康和连忙躬身道:“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很好!”
金母点着头道:“你们可以陪同平、姬二位掌门人前去宾舍休息。”
平半山等四人一齐起身告退。
金母也颤巍巍站起身来,说道:“那么恕老身不送了。”
陈康和、徐永锡同平半山等四人退出了威凤楼,路上,陈康和以“传音入密”朝徐永锡道:“谷兄看出来没有?”
徐永锡道:“丁兄是说金母被迷失了神志,还有,家母果然是他们劫持来的,金母门下四个门人,除了陆碧梧,家母和另外两人,也都迷失了神志,兄弟说的迷失神志,并不是归心丹,而是另一种完全使入迷失神志的药物。”
“这就对了。”
陈康和又道:“我看金母说的话,完全是陆碧梧所授意的。”
徐永锡道:“丁兄是如何看出来的?”
陈康和道:“因为陆碧梧就站在金母身后左边,兄弟看到在金母说话之前,陆碧梧嘴唇微动,似在以传音入密说话,等她说完,金母才开口说话,这不是说金母完全被陆碧梧所控制了。”
徐永锡愤然道:“这贱人真该死!”
陈康和忙道:“谷兄千万鲁莽不得,这件事,我们还得赶快告诉谷伯父,要好好筹划一下才行。”
徐永锡笑道:“兄弟知道。”
陈康和又道:“哦!对了,方才咱们退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暗中嘱咐青雯,要她今晚二更过后,在威风楼附近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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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二更天了!
后园林木茂盛,夜影迷离,但一条白石铺成的小径上,正有三人大步行来。
后园是总令主驻驿之处,自然戒备森严。
但这一路行来的三人,乃是总管陈康和、副总管徐永锡,和护法荆溪生,自然没有人阻拦了。
就在他们快走近威凤楼,还有二十来丈距离,花丛间闪出一条人影,低声叫道:“总管,副总管。”
陈康和脚下一停,低声问道:“是青雯姑娘吗?”
苗条人影应了声“是”。
徐永锡低声道:“你可曾找到迷失的解药了?”
“没有!”
青雯压低声音道:“她不相信任何人,迷失散解药好像由她自己收藏,没有人知道她放在那里。”
徐永锡道:“没有就算了,我们快走。”
青雯问道:“你们要去那里?”
徐永锡道:“威凤楼。”
青雯吃惊的道:“我好像听说,有两个人在伺候金母的起居,任何人上威凤楼去要有她(指陆碧梧)的玉符……。”
徐永锡道:“不要紧,有你和我们同行,那两个人不会有怀疑的。”
青雯点点头道:“那就要我走在前面,表示是我奉命领你们去的。”
荆溪生含笑道:“姑娘说得不错,我们是奉陆仙子之命去的,就不至于使人起疑心的了。”
一面又低声道:“飞云,记着,不论何人,一见面就得把她制住。”
徐永锡低声道:“孩儿知道。”
当下就由青雯走在前面。陈康和、徐永锡、荆溪生三人紧跟她身后而行。
刚走近楼前,只听有人沉喝一声,道:“站住,是什么人?”喝声出口,同时闪出两个劲装汉子。
青雯走在前面,冷冷的道:“我奉仙子之命,有事来的。”徐永锡早已在说话之时,屈指弹出几粒石子,制住对方二人穴道。
青雯昂着头道:“陈总管、徐副总管随我进去。”
荆溪生在就大门口留了下来。
青雯不敢怠慢,领着两人迅速绕过屏风,走上一道漆得光可照人的宽阔楼梯。还没有登上,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青衣妇人,冷声喝道:“青雯,你好大胆子,未经通报,擅敢带着人上楼来。”
这妇人年约四十出头,瘦削脸,双额突出,眉目冷森,看去身份不低。
青雯(宇文澜)可没有见过此人,心头暗暗一楞,慌忙躬身道:“弟子奉仙子玉令,带陈总管、徐副总管有事……”
徐永锡在她说话之时,屈指弹出三粒石子,分袭青衣妇人三处穴道。
只听青衣女冷笑一声,抬手之间就把三粒石子收到掌中,冷喝道:“青雯,你敢带人……”
她话声未落,疾风一飒。
徐永锡已经一下从青雯身边闪出,飞落到青衣妇人面前,右手一探,抓住对方脉腕,左手弹出三点指风,制住了她穴道,然后笑道:“仙子玉符,你看清楚了。”陈康和看得暗暗赞叹:“谷兄这一手,真使得神乎其技!”
青雯不待多说,越过青衣妇人,正待朝前走去,只见两名垂髻青衣少女双双迎出,躬身叫了声:“大师姐。”青雯道:“你们不用多礼,我奉师父玉令,来见圣母的。”
两名青衣少女中的一人道:“大师姐请进。”
徐永锡以“传音入密”朝陈康和道:“丁兄,身边不是还有归心丹吗,就给她服用一颗,你就请守在这里。”
青雯冷声道:“你们只管走在前面。”
两名青衣少女应了声“是”,果然并肩走在前面。
青雯和徐永锡跟她们身后,进入一间布置精雅的卧室。
只见北首一张锦榻上,金母盘膝跌坐,状若入定,听到有人走入,恍如不闻,连眼也没睁一下。徐永锡看得暗暗叹息,一个不可一世的崆峒金母,竟会被迷失得状若白痴!
正在思忖之际,突然听到青雯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现在可以制住她们穴道了。”
徐永锡暗暗一惊,心想:她果然机警过人。
当下双手疾发,一下制住了两个青衣少女的穴道,一面迅速从身边取以骊龙珠丝囊,递了过去,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你要金母手握此珠,运一回功就好了。”
青雯接过丝囊,点了点头,就悄悄生生朝榻前走去。
徐永锡怕金母神志被迷,有人走近,突起发难,暗暗功运双手,全神戒备,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金母。
青雯却若无其事,轻盈的走到榻前,轻声说道:“徒孙青雯叩见师祖,师祖请醒一醒!”
金母缓缓睁开眼来,茫然问道:“什么事?”
青雯依然轻声道:“师父说,师祖这几天精神欠佳,要徒孙给师祖送来一颗运功珠,师祖只要握在手中,运一回功,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金母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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