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新仙剑奇侠传》

第八章   冤家路窄

作者:楚国  来源:楚国全集  点击: 
  不知过了多久,李逍遥才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
  满天的星辉下,赵灵儿正温柔地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极为担忧。
  见到李逍遥醒转,赵灵儿才破涕为笑。
  李逍遥此时正枕在她腿上,一骨碌地坐起,奇道:“咦?我胸口的伤……怎么不痛了?”
  赵灵儿哽咽道:“你刚才昏死过去,我担心死了!”
  李逍遥笑道:“我福大命大,这点伤不碍事的。”
  赵灵儿嗔道:“刚才那一剑刺进了你的心脉,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哦?”李逍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被戳出的大窟窿周围,果然是鲜血淋漓,方才绝对伤得不轻。
  “那、那我怎么……”李逍遥这才注意到赵灵儿说话有气无力,脸色十分虚弱,惊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否则我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
  赵灵儿柔和地摇了一下头,道:“只要你别离开我,让我又成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怎样都愿意。”
  李逍遥握住她的双肩,追问道:“你倒底用什么法子救了我?”
  赵灵儿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用师父教的还魂咒……”
  “还魂咒?”
  李逍遥虽不懂法术,但一听这样的名称,也知道自己一定伤得比想象中还重,更是瞠目结舌。
  赵灵儿道:“这是师父传我的疗伤圣术,我一直无法领悟,见你昏倒,心里一慌,情急之下只好冒险一试,幸好上苍保佑,侥幸生效了。”
  李逍遥道:“我听说强行使用未练成的法术,很容易走火入魔,你为我而这样冒险,我……我真是……”
  赵灵儿眼泪又流了下来,低声道:“都怪我以前不好好学,要是我早一点练成这门法术,姥姥……姥姥她就不会死了。”
  没想到这样又会触动她的伤心事,李逍遥的手按在她肩上,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索性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低声道:“别难过,你还小,以后慢慢学就成了,也不是每件事都是你一个人能成的。”
  赵灵儿把头依偎在他怀里,道:“我现在无依无靠,逍遥哥哥,你若是也离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逍遥托起她的小脸,心中缱卷,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眼皮上轻轻一吻。赵灵儿俏脸飞红,低下头去。
  虽然眼前之人曾与自己有过夫妻之实,但是,当初的事发生得那么快,赵灵儿根本还未曾与他慢慢地相处过,此时,李逍遥将一切忘了干净,心无他念地与赵灵儿相处,赵灵儿也隐约觉得其实这样也好,自己也可以当成重新开始一般,真正地与李逍遥相恋、相守。
  两人抱着竟无一语,一起抬眼看着天上的繁星,心中都十分快慰。
  李逍遥抱着她,一手举起,道:“灵儿,我李逍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赵灵儿轻声道:“谢谢你,逍遥哥哥。”
  她身上衣裳单薄,而夜色渐深,地面上也渐渐潮湿,不宜久坐。
  李逍遥起了身,道:“我们还是快进城去,找个客店住下吧!”
  “嗯。”赵灵儿拾起地上的鞭子与宝剑,道:“这是那位姑娘丢下的,我们得找机会还她。”
  李逍遥道:“哼,那个刁蛮姑娘,东西丢了就丢了,你还这么好心,想还她?”
  赵灵儿微笑道:“我可不讨厌她。”
  “她差点害死我们!这还在其次,苏州城那么大,我们的事都办不完了,怎么找她还东西?”
  赵灵儿道:“她姓林,我们只要打听一位姓林的千金小姐,又会武功的,就成了,一定很好找的。万一再不行,至少我们也尽过力。”
  李逍遥只好把长鞭与那把精致美丽的剑收在包袱中,背起行李,道:“走吧!”
  赵灵儿拉着李逍遥的手,笑意满面地跟着他走。但是李逍遥却察觉出赵灵儿脚步比原来慢了些,神情也变得软弱无力,猜想她刚刚为了救自己,确实是耗费太多的元气了。
  李逍遥也放慢了脚步,伸手去挽着她,两人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入城中。
  虽然已是深夜,苏州城内居然还到处有人,店面也还有不少开张着,白天不知道会热闹到什么样子。
  赵灵儿惊奇地说道:“怎么夜晚还这么多人?苏州人不睡觉的吗?”
  李逍遥道:“我听说大城市都是这样。 “
  他们两人走过一道小小石桥,一头躺在门边的小狗立时狂吠起来。
  “小黄!安静!”
  门内男子喝道,李逍遥抬头一看,是间客栈,便与赵灵儿一同跨入店中。
  店内只在柜抬上点着几盏灯,店内半明半暗的,其中几桌还有些汉子在吃喝着。
  店小二见又有人上门,忙道:“这位公子,欢迎光临。住店、吃饭?”
  李逍遥道:“要住店,两间房。”
  柜内的掌柜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李逍遥背后还有个女子,便道:“客倌,您不巧,本店住满了。”
  李逍遥道:“刚刚不是还问住不住店吗?怎么现在就说住满了?”
  掌柜的说道:“您一人的话,是有房间;您两人的话,便没有了。”
  “这……只剩一间吗?那就一间好了。”李逍遥也有点无奈,可是出门在外,这样的不便以后还会有,只好跟赵灵儿同处一室。
  没想到掌柜还是道:“不,两人一间也不行。”
  李逍遥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怕我白住?”
  掌柜不慌不忙,笑嘻嘻地说道:“别生气,别生气,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规矩……”
  “你们的规矩是不给人住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掌柜点起烟来,抽了一口,才道:“有店当然给人住,不过偏偏这七天里,都被包下了。”
  “包下……?”
  掌柜道:“你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苏州城的客栈酒楼,这五年来,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七天里,只做一家人的生意。”
  “是哪一家?包下所有客栈的房间做什么?”
  “本地首富,林家堡的林老爷,他每年的这几天都要设下比武招亲的大会,所以就包下所有的客房,供从外地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免费住宿。”
  李逍遥想起白天那刁蛮姑娘也姓林,不禁暗自恼怒,想道:“我今儿真是跟姓林的犯冲!”
  李逍遥问道:“可是真的全住满了吗?如果没住满,就让个一两间给我们,行个方便……”
  “这不是让一间两间的问题,而是房间已经包出去了,如果再让您住进来,等于是我一屋二租,这万万不可的。”掌柜悠哉悠哉地说道。
  李逍遥不禁有点失望,掌柜依然笑瞇瞇地说道:“再说,如果让人知道了我让外人住进来,整个苏州城马上会知道,这对小店的信誉大有损害,还是请客倌体谅了……”
  他彷佛无视李逍遥的心急和赵灵儿的疲倦,自顾说着,这让李逍遥更感到厌恶,说了声:“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问问。”
  说完,便与赵灵儿一同往回走。那掌柜还在背后像是故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唉,我看别家也一样了……”
  李逍遥有点儿生气,快步走着。赵灵儿忙道:“逍遥哥哥,你别生气,我看,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就成了,反正我也不想住那家,都是些臭气熏天的粗人……”
  李逍遥知道赵灵儿是想安慰他,便微笑道:“我没生气,你说得对,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其它的再慢慢说。”
  赵灵儿拉着他的手,靠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放心的笑容。
  夜凉如水,宽广的石地面上,偶尔有贵人的马车慢步踱过,蹄声与铃声在夜里幽幽缈缈地传荡着,远方隐隐约约的箫鼓,更增几分幽谧。赵灵儿虽累,却心满意足,轻道:“逍遥哥哥,我觉得我最喜欢苏州城的夜晚了。”
  “你以前来过?”
  “不,没来过,可是我很喜欢。”赵灵儿笑道。
  “乌漆抹黑的,又处处找不着打尖的店,你还喜欢?”
  赵灵儿道:“那有什么要紧?这样静静的,好像整个城的人都睡着了,只剩下我们醒着,多好。”
  此时,不远处传出阵阵喧哗,黑暗的巷子尽头,隐隐散发出灯火余光。
  李逍遥道:“那儿好像很热闹,不过,深夜了还这么热闹的地方,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走别的路。”
  他拉着赵灵儿要绕路走,赵灵儿却回头看着灯光和喧笑传出的方向,好奇地说道:“为什么晚上还热闹的地方,不会是好地方?那是坏地方吗?”
  “当然,你是个姑娘,还是别接近的好。”
  “是什么样的坏地方?有毒蛇吗?还是有老虎?”
  “都没有,只有天下最坏的人。”李逍遥道。
  赵灵儿脸色一变,道:“有那些杀了姥姥的人那样坏吗?”
  李逍遥道:“坏有很多种坏法,杀人是一种坏,骗人又是另一种。”
  赵灵儿害怕地抱紧李逍遥的手臂,道:“我以为只有苗疆有坏人,没想到我喜欢的苏州城也有坏人,那我们还是快走好了。”
  两人正要快步离去,突然听见一声唉叫。
  “哇!”
  那是孩童的叫声,令赵灵儿又停下步来。
  “怎么会有小孩子?”赵灵儿道。
  李逍遥也是莫名其妙,灯光传来之处,又传出一声痛呼,接着便是一阵粗豪的吼声:
  “小鬼!摸进来吃白食,不要命了!”
  那小孩叫道:“大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赵灵儿转头便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快步奔去,李逍遥连忙追上,道:“灵儿,你要去哪里?”
  赵灵儿转过了巷道,眼前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店,高大的门轩上挂着黑色的巨匾,气势滂渤,可是因为夜里的灯火刺眼,看不清匾上写了什么。店的大门关着,只瞧得出里面人很多,一片喝酒划拳之声,十分热闹。
  而在大门外的路面上,一名彪形大汉双手抱胸,伟然站立,在他面前是个衣衫褴褛,十分狼狈的孩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那名汉子一脚踢翻。
  赵灵儿道:“你干什么!”
  那汉子一见,有些吃惊,没想到会见到一名美丽出尘的少女,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赵灵儿上前搀扶起那小孩,温柔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李逍遥这时也赶了来,对那名汉子道:“喂,你怎么欺负小孩?”
  那彪形大汉睨视了他一眼,道:“他偷吃了店里的东西,老板全扣我的,他挨我几脚,算什么啦?”
  李逍遥怒道:“一个孩子吃得了多少?要你这样踢他?”
  那汉子道:“哼,小子,我也有家要养啊!难道要我全家为了他饿死?”
  “几文钱就会饿死?他吃了多少,我帮他出!”李逍遥道。
  汉子手一摊,道:“好,你肯出我就向他道歉!五千文钱,合银五两,拿来。”
  李逍遥听了更火大,他跟着婶婶开店多年,对于金钱颇有概念,道:“喂,你别欺人太甚,一户人家一个月用度,也不过一两五钱的银子,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我狮子大开口?是这小鬼狮子大开口!他的肚子像个无底洞似的,若是不及时发现,厨房恐怕会被他一个人扫光!”汉子道。
  李逍遥愣了半晌,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赵灵儿也十分奇怪,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道:“我叫小豆子。”
  “你爹娘呢?”
  “不知道。”
  “你为什么偷吃东西?”
  小豆子道:“我……我肚子好饿……”
  赵灵儿查觉他脸上还有些油腻,可见真的是吃过不少东西了,可是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赵灵儿同情心大起,道:
  “逍遥哥哥,我们就让这孩子吃饱一顿吧,他也怪可怜。”
  李逍遥道:“好,我们就看这小孩多能吃!”
  那汉子道:“他绝对会把你们吃垮,不信就试试看!”
  众人进了屋内,店里烟雾迷漫,三教九流尽汇,看来此地除了客栈、饭店之外,或许还经营了赌场茶馆什么的,才会这么多人。
  那汉子将他们领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不一会儿,店小二便上前道:“各位要点什么?”
  那汉子道:“老五,这对小夫妻竟要看小豆子有多能吃呢!”
  店小二一惊,道:“这……这不大好吧?”
  李逍遥道:“一个小孩能吃多少?你们只管送上来!”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客倌,您还是别管这闲事了,这小孩儿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来变得很能吃,永远也吃不饱,像是中了邪了,您还是放他去吧!”
  李逍遥道:“我不相信,叫你送来你就送来!”
  店小二摇着头转身走了,赵灵儿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么。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捧上来一大盘糯米糕,这是极易饱的食物,普通的孩子甚至吃不完一块,店小二一下子捧上了一大盘,放在李逍遥桌上,让李逍遥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吃啊?”
  店小二道:“客倌,我是帮你的荷包打算,若是叫别的,恐怕小康之家也要被吃垮了!小豆子,这位公子要请客,你吃吧,我们不赶你。”
  小豆子怯怯地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赵灵儿,赵灵儿摸了摸他的头,道:“别怕,你吃吧,不够还有。”
  “谢谢姐姐!”
  小豆子马上两手同时伸了出去,一手一个,抓了两块糕便往嘴里塞,一眨眼便吃完了,又抓了两块,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快速吃法。
  店小二和汉子都站在一旁看,没多久,周围包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渐渐安静了,等到小豆子把一整盘的糯米糕都吃完了,众人已瞠目结,说不出话来。
  赵灵儿问道:“还饿吗?”
  小豆子点了点头,店小二连忙分开人群,又去端了一盘过来,放在桌上,道:“你吃,你吃。”
  小豆子连等也没等一下,便又左右开弓,扫尽二十几块。
  李逍遥看傻了,赵灵儿却见怪不怪似的,对店小二道:
  “再去拿来,这孩子会饱的。”
  店小二也没真正见识过这小孩倒底有多能吃,反正有人愿意出钱,也乐得开开眼界,便又去端了过来。
  小豆子拼命地吃,周围早已被围观的人包围得密不透风了,许多人指指点点,有的说道:“这孩子的食量,恐怕是天下第一!”“可是怎么这么瘦瘦干干的?”“那位天仙似的姑娘,说他会饱的,是怎么回事?”“哗,又吃完一大盘了……”
  李逍遥见到堆在桌上的空盘越来越多,终于相信了那名汉子的话,忍不住低声问赵灵儿:“灵儿,这小孩是怎么啦?怎么这么能吃?”
  赵灵儿道:“我听姥姥说过,有种虫叫做食妖虫,若是钻进人腹中,这个人便会十分饥饿,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一样……”
  “什么?那……那怎么办?”
  赵灵儿道:“只要让他真正吃饱一顿,食妖虫就会自己钻出来,这个人也得救了。只不过一般人不晓得,总是没好好地让自己吃饱,因此虫就永远在肚子里,爬不出来。”
  “这样子……那么要吃多少才能饱?”
  赵灵儿道:“我也不知道,就看看吧!可是……这恐怕还是小问题而已。”
  李逍遥叹道:“搞不好我们的盘缠就要在这儿耗尽了,怎么是小问题?”
  赵灵儿道:“姥姥说,万物相生相克,会有食妖虫出没之地,一定有道行不浅的妖怪!想不到苏州城里,会有妖怪……”
  “是吗?”
  李逍遥也有些吃惊,他们两人说话声音十分低,看好戏的人又七嘴八舌,倒是没听见他们的轻声交谈。
  围观者中有人道:“欸,欸,慢下来啦!”
  “吃饱了吗?”
  小豆子眼前的一大碗鸡蛋,已经吃得快尽了,桌上、地上也都迭满了空盘空碗,这些食物至少可喂饱上百个大汉,数量委实可观。
  李逍遥注视着小豆子,他停了下来,不再吃了。
  赵灵儿道:“你饱了吗?”
  小豆子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吃了。”
  赵灵儿右手点往小豆子腹侧的天枢穴,左手抵在他腹上,闭目催咒,小豆子突然脸色一变,弯腰呕吐了起来。
  众人大惊,退开了一大步。却只听见小豆子干呕之声,没吐出半点东西,过了半天,终于吐出一样东西,摔落在地,不停地扭动着。
  围观者全都不敢作声,只见赵灵儿随手取了桌上的一只磁碗,扣住了那只虫,将它收在磁碗中,密封了住,收了起来。
  李逍遥搞不清她的用意,但也没有多问。
  赵灵儿轻拍了拍小豆子,道:“感觉好些没有?”
  小豆子自己也十分惊讶,愣了半晌,道:“不饿了。”
  围观众人纷纷叫好,居然全往他们身上丢钱,叫道:“精彩!好精彩的把戏!”“吃的东西竟会变成虫,太不可思议啦!”
  “苏州城里竟有这样的法术,教人大开眼界!”
  只见落雪似的铜钱,尽往包围圈中丢,店小二和保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赵灵儿倒是不惊不怪,把地上的钱都收了起来,塞在小豆子的身上,道:“这些是叔叔伯伯们给你的,快跟大家道个谢。”
  李逍遥笑道:“你都可以跑江湖卖艺了!”
  灵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不解地问道:“跑江湖卖艺?那是什么?”
  李逍遥道:”明儿带你去街上看看热闹,你就知道了。”
  人们渐散,李逍遥却注意到:在人群的最外围,有一名绿衣的年轻书生,被几个像是流氓般的男子架了出去。
  李逍遥起了身,对赵灵儿一使眼色,两人便悄然走了出去。
  只见那群地痞无赖将那书生架到阴暗之处,包围着他,不怀好意地冷笑着。
  那书生惊慌地说道:“各位大哥,我……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何故强行掳人?”
  其中一名地痞吐掉牙签,道:“听你说话,是个读书人,应该懂得道理吧?”
  那书生听见人家要跟他讲道理,便放下了心,道:“是,后生平日攻书,圣贤之道,礼义之教,略知一二……”
  “呸!谁跟你讲这个?最直接的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你懂吧?”
  “是,是,不过……”
  “你刚刚在人群之中,推到了他,”那地痞指着旁边另一名两手抱胸、满脸横肉的大汉,“害他受了内伤,十天半个月不能工作,所以要负责他的家小用度,看你不像个赖帐的,我们哥儿也不为难你了,二十两银子拿来,就放你走。”
  那书生吓了一跳,怒道:“我……我怎么害他内伤?刚刚人那么多,每个人都挤来挤去的,怎么就说我?”
  “你就在我大哥前面,不说你要说谁?二十五两,拿不拿来?”
  书生又气又急,道:“就算是我撞了他,也不会就内伤到不能做事……”
  那几名地痞纷纷卷袖、坳指节,嘿嘿冷笑道:“那你要不要试试,被推了一下,会伤成什么样子?”
  “我……”
  这分明是见他文弱老实,借故勒索罢了,李逍遥上前发话道:“喂,你们打伤了他,也得给二十五两。”
  那几名地痞转身一看,只不过是个俊俏的少年,喝道:“小白脸,滚开,没你的事!”
  李逍遥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没我的事啊?你们各说各话,总要有人做公亲,我也不帮谁,这个读书人伤了你们,他拿出二十五两;你们打他一拳,也拿出二十五两,然后各自拿了对方的钱,走人了帐,不是挺好的吗?”
  那地痞转身对着李逍遥,骂道:“还不滚!”
  说着,一把推向李逍遥,李逍遥身闪的同时,左指往他手臂一戳,登时震伤了他的手少阳经脉。
  “哇!”那地痞手臂剧痛,整只手垂在身旁,痛得弯下了腰。李逍遥也假装摇摇晃晃地退跌在地,道:“唉呦,他推倒了我,我的腰闪了,十天半月不能走路,你们也得赔我二十五两!”
  “搞什么鬼!”另一人怒道,冲了上前,一脚往李逍遥身上踢去,李逍遥的头一仰,身子凌空一翻,却趁机又以飞龙探云手点住他的脚踝三阴交穴,他的脚一麻,随即整条腿都痛得站身不稳,踉跄跌退好几步。
  “啊!我、我的脚……”他痛得差点以为自己的脚断了,哎哎大叫。
  李逍遥假作呻吟道:“你踢到了我,再加二十五两,共五十两啦!”
  第三人见两位兄弟一个手像是脱臼,一个脚像是扭伤,怒道:“哼,我就不信这小子这么带衰,碰到他的都要伤了!”
  他抽出双节棍,忽地就往李逍遥打来,李逍遥急忙抱头乱闪,叫道:“喂,你怎么打人哪?哎呦,打到我了,现在是七十五两……哇!一百两,别……再打就要番两番,跳到四百两啦!”
  李逍遥一面乱叫,一面跳近了他,一掌啪地打在他心口,暗自使出探云手的柔劲,竟点得那人胸口一窒,头顶一晕,一时喘不过气来。
  李逍遥举脚一踢,将他踢倒,道:“哎,不好意思,小弟为了自保,踢了大哥您一脚,我会还你二十五两。这样加加减减,您还得找我三百七十五两。请交钱。”
  那三名地痞总算知道李逍遥是个会武功的练家,都暗自后悔有眼不识泰山,最近林家堡主比武招亲,各地高手汇集在此,或许有很多像李逍遥这样,深藏不露的能人在内。
  那三人急忙拔脚要逃,李逍遥身子一窜,挡在他们前面,笑道:“喂,钱还没给,小弟被打成重伤,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拿钱来!”
  “这……欸,小兄弟,我们……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恐怕……”
  李逍遥道:“出门在外 谁会带几百两在身上?你们写个借据下来,然后按指印,不就结了?”
  “可是……那个……”
  赵灵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逍遥逼债,搞不清他在弄什么鬼。只见李逍遥拔出剑来,嗤地一声,截下其中一名地痞绑在腰际的外袍,道:“看你,好好的衣服不穿,绑成这样,拿来写写字也好,可是没有笔……只好委屈你们写个血书了。”
  那三名人高马大的地痞见到李逍遥拔剑,已经吓得连动也不敢乱动,一听要写血书,更是害怕得脸色发白,道:“这位大哥,血书不用写了,钱我会去凑……”
  “欸,话不是这么说,大家出门在外,要你临时去凑钱,怎么好意思呢,还是写个血书,作个凭证就算了,你们谁要割指?”
  那三人连忙都把手藏在背后,东张西望。
  李逍遥哈哈一笑,手上长剑一挥,那三人脸上已经被横画出一道整齐的浅痕,血丝慢慢滑了出来。
  那三人见一把剑劈面而至,都以为自己会脑袋搬家,全都吓得软倒在地,连叫也不敢叫。
  “我看就写在你们脸上吧!滚!让我见到你们这三个脸上的欠据,我可会再向你们讨债!”
  那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哇啦大叫,抱头鼠窜。
  赵灵儿上前道:“逍遥哥哥,你怎么这样欺负他们?”
  李逍遥道:“这种人向来被打也打惯了,吓也吓惯了,早就忘了什么叫怕。不给他们下个重手,他们马上又去别的地方勒索别人了。”
  赵灵儿皱眉道:“真的吗?唉!为什么人要这样呢?”
  那绿衣书生拍了拍衣裳,长揖道:“多谢少侠相救。”
  李逍遥心情颇佳,这才算是他第一件行侠仗义的事,白天虽然救了一对情侣,可是对付的是个姑娘,总不算多么光彩。现在却是一人对三个大汉,而且还赢得这么漂亮,令他很有成就感。
  李逍遥摆了摆手,道:“小事一件,不必挂心。 “那书生却道:“知恩不报枉为人,少侠,您千万要领受晚生一片真心真意,请让我招待二位吧!”
  李逍遥道:“真的不必了,再说这么晚了,各自回去吧!”
  那书生道:“是,这么晚了,实不应打扰少侠与女侠,请二位告知落脚之处……”
  李逍遥苦笑道:“我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呢!”
  那书生一听,反而大喜,道:“既然这样,我想二位也找不到客店了,不如就到后生亲戚家中,同住一宿,如何?”
  李逍遥道:“咦?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世伯家十分宽敞,房间也多,又有人侍候着,比外面舒服多啦!”
  李逍遥看了看赵灵儿,不忍她再受旅途劳顿,便道:“那就又有劳这位……”
  “晚生姓刘,贱名晋元。”
  “刘公子,我叫李逍遥,这位是赵姑娘。”
  这名叫刘晋元的书生,殷勤有礼地在前面领路,三人走进城中大道,停在一幢高门大宅前,外面的围墙绵延得不知多长,可想而知,这必是个极大的庄院。但是侧耳一听,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可见里面的仆婢规矩森严,入夜即寝,绝不会有什么活动。
  刘晋元敲了两下门,便有两名守门的黑衣家仆打开偏门,见到他,道:“表公子,您回来了,请进。”
  “我带了两位朋友同住,请帮我清扫两间房间,并备桌小宴。”
  “是。”家仆应道,恭敬地请入了他们。
  刘晋元道:“李少侠,这是我世伯家,他们睡得早,明天我再向他们禀明救命之恩,我世伯会很感谢你们的。”
  李逍遥忙道:“不必这么多礼,我也没做什么……”
  刘晋元笑道:“请别这么说,若是我世伯知道了我没带救命恩人去见他,可会责骂我不义呢。”
  刘晋元将他们领入一处小院,院内几处小筑都安排得错落有致,山墙月洞,满是书卷雅意。
  刘晋元道:“这是我暂住的魁园,你们随意看,自选爱住的房间住吧!”
  李逍遥看得眼都花了,一个客人就有整个院子和好几间房间,做为卧房、书房、琴室、禅室、客房,那其它的地方又会大到什么程度、讲究到什么程度?这还是晚上,只是随便一瞄,若是白天细细游逛,只怕一个魁园就逛不完了。
  李逍遥随便选了一间,刘晋元问道:“那赵姑娘……”
  赵灵儿坐在李逍遥选定的房间里,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一间就够了。”
  “喔,啊,原来二位是侠侣,真是令人称羡!”刘晋元说道。
  仆婢送进暖茶小点,处处点得灯火明亮,李逍遥这才看清楚,这名叫做刘晋元的公子哥,身材修长,唇红齿白,容貌虽然俊美,却有点儿软弱,和完全不解人情世故的单纯气质。
  刘晋元吩咐仆人送酒置宴,李逍遥忙道:“这么晚了,不必麻烦了。”
  刘晋元亲自为李逍遥和赵灵儿斟了茶,道:“不麻烦,我世伯结交了不少江湖游侠,所以他家随时有人待命使唤,厨房也不熄火,随时都准备招待朋友。”
  “哦……这里实在很壮观,令世伯也是个英雄吧?”李逍遥道。
  刘晋元却皱了皱眉,道:“嗯,他也是江湖上出身的,可是江湖的人时常为非滋事,虽说是行侠仗义,可是也有不少是私怨闹事的,故韩非子曰:『侠者以武犯禁』,是国法的五蠹之一,老是纵容也不大好……”
  李逍遥听刘晋元这样说,倒像是官家出身的,笑道:
  “我方才就是私刑处理了那几个地痞,不知算不算以武犯禁呢?”
  刘晋元脸上一红,道:“嗯……那时情况不同,权宜之举也算是执法,孔子布衣,素封为王,可见只要是正当光明,也不一定全要在法令下照章行事……”
  刘晋元文诌诌的,又没什么主见定见,让李逍遥颇感好笑,想道:“果然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公子哥儿!”也不跟他斗嘴了,便笑道:“我和灵儿是路过此地,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不料刘晋元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忧虑。
  李逍遥惊奇,暗想:“这个傻爷也有忧心的事?”
  刘晋元道:“李少侠你问我为何而来,其实,这几天我也常这么问自己:我为何而来呢?”
  李逍遥道:“哦?你自己也不知道?”
  刘晋元道:“您与赵姑娘,郎才女貌,又能相偕同心,共闯江湖,真是太幸福了,您是不会了解我的苦处的。”
  “你有个心上人,不能跟你在一起?”
  刘晋元点了点头,李逍遥惊奇地说道:“是哪位姑娘?公子你一表人才,又这样有钱,应该是不乏求亲者啊!还是你们家世不相配?”
  “不,我们家世相配极了,就是……就是这间大宅的小姐,我世伯的独生女。”
  李逍遥道:“那就是你表妹了,表兄妹成亲,这是美事,为何不成呢?”
  刘晋元愁眉苦脸地说道:“唉!李少侠您这晚找不到客店,多少也是为此事所累。我世伯定要办什么比武招亲,替她选对象。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人比武?所以,一听她要比武招亲,我就赶了过来,想要阻止,可是却见不到她一面半面。不过……就算见到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唉!我只能整天坐困愁城,不知所之。眼看明天就是招亲之期了,我还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好到街上去喝酒解闷……”
  李逍遥道:“明天就要比武招亲了,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娶走?”
  “也不一定娶得走啦……,可是,万一……唉!”
  酒菜已经送上来,刘晋元为他们斟上酒,依然唉声叹气。
  赵灵儿同为深情之人,道:“那位姑娘,一定是个好姑娘,才会让刘公子如此神魂颠倒。”
  刘晋元喜道:“是啊!她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无双的女子!赵姑娘休怪晚生妄自品点,她的容貌,绝不逊色于你,做人又是最温柔不过的。”
  赵灵儿微笑道:“那她也喜欢你吗?”
  刘晋元一怔,道:“这……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平时见了我,有说有笑,也不避忌;可是,可能是害羞脸薄,也不主动问我找我,都压在心里……”
  赵灵儿奇道:“喜不喜欢,应该一看就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刘晋元道:“女人心,海底针,我实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赵灵儿摇头,道:“不,绝不是这样的,女子若喜欢了一个人,心里的情意就像山崩了一样,什么都拦不住。就算她什么也没说,也会让你知道她正在想什么;就算见不着你,也会让你知道她还是这么爱你。我就是这样对逍遥哥哥,难道她不是这样对你吗?”
  李逍遥愣住了,这些话由赵灵儿口中说出来,这么地理所当然,毫不迟疑。听在他耳中,除了感动之外,也无言以对了。
  刘晋元饱读诗书,守着礼教大防,对于这么露骨直接的告白,也听得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这个……也许是她家规太严,因此不敢表示心意吧?”
  赵灵儿依然不解,道:“为何心意不能表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碍着别人,不就好了吗?”
  李逍遥岔开话题,笑道:“刘公子,祝你将来得遂所愿,与表妹长相厮守。”
  刘晋元也笑道:“多谢李少侠,李少侠与赵姑娘能快意人生,实在令我羡慕,晚生想与您交个朋友,不知李少侠意下如何?”
  李逍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有何不可?”
  刘晋元大喜道:“好,咱们干!”
  刘晋元与李逍遥、赵灵儿三人举杯,随意畅谈。没多久赵灵儿便不胜酒力,到屏风后的床上睡着了。李逍遥与刘晋元两人边喝边聊起酒来。刘晋元自小喝的美酒多了,也对各种酒的好坏,了然于胸,李逍遥问什么,他都可以很快地删其繁、撷其要,说出各种美酒的特色。
  李逍遥不禁慨叹,当初有刘晋元知道的一半多,或许酒剑仙已经收他入门了。
  两人谈到天边泛出些许白光,才大醉而别,回房就寝。
  李逍遥一倒入床中,便睡得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赵灵儿正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逍遥问道。
  赵灵儿道:“都下午了。”
  没有婶婶的锅铲叫人法,果然自己就睡得没日没夜,李逍遥连忙下了床,道:“真不好意思,我睡得这么晚,没耽误了刘公子的事吧?”
  赵灵儿笑嘻嘻地说道:“刚刚有丫环过来,说刘公子也还没起来,你们两个一样,都是爱睡懒觉的贪睡虫!”
  李逍遥草草洗了脸,赵灵儿亲自帮他梳发服侍,动作已十分熟练。
  其实在这样的大宅中,他们是表少爷的客人,自然少不了人侍候。早上奉命前来服侍的四个仆人,送来早餐之后,便全被赵灵儿赶了回去,之后他们又送了午餐过来,赵灵儿吩咐了些梳洗之物之后,便叫他们别再过来,以免打扰自己与李逍遥。
  虽然她一生没服侍过什么人,但是,眼前之人是她所爱的夫君,能服侍他、能碰到他的一根头发、一片衣角,都是幸福的一部份,赵灵儿绝不愿意假手他人。
  李逍遥心中突然动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见到李逍遥神情有变,赵灵儿道:“你怎么了?”
  李逍遥道:“没什么,只是刚刚你帮我梳头发时,我突然……觉得好像很习惯,好像你从前就这么帮我梳过似的……”
  赵灵儿一怔,李逍遥已接着道:“一定是我小时候我娘替我梳过头,感觉和现在很像,所以我才会这么觉得。”
  赵灵儿微低下了头,低声道:“也许吧。”
  李逍遥没注意到赵灵儿神情中的落寞,反手握住了赵灵儿的手,道:“我想,刘公子家是个大世家,若是我们留下来,十天半月绝脱不了身的,所以,等刘公子醒了,我们就向他辞行,然后去城里问问,有没有往大理的商队。”
  赵灵儿道:“嗯,你拿主意就成了。”
  两人用过了饭,便握着手,信步踱了出去,随意在园里游逛。白天时的魁园,处处是竹林松影,衬着远方的流水溅溅之声,十分清幽出尘,比夜时还要美得多。
  赵灵儿突然笑了一声,道:“逍遥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今天早上,被派来侍候我们的两个丫环聊起他们小姐比武招亲的事,真是好玩!”
  “哦?怎么个好玩法?”
  赵灵儿道:“听说,这位小姐很不想嫁人,她又是独生女儿,所以她爹不得不用招赘的法子,替她选新郎。但是怎么招,这位小姐就是不嫁,因此,她爹便办了个抛绣球大会,要她丢绣球,丢到谁,那人就可以当这家的姑爷……”
  李逍遥道:“万一丢到个七残八缺的呆子呢?”
  “当然不会,这老爷可精明呢,他先围了一个大场子,在当中建了个高楼让小姐丢绣球。想进这个大场子接绣球的,都得先通过他的考试,非得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文武方面造诣都不差,才能进场接绣球。至于家中有没有钱和权,倒不那么讲究,反正是入赘的。”
  李逍遥道:“可是不讲富贵,就听你说的,又有才又有貌,这样的年轻男子还能没有大好前途吗?谁肯来入赘?”
  “欸,你就是没想到,这位小姐让刘公子神魂颠倒,可不是个大美人吗?又能娶她,又能当这个人家的姑爷,多少人抢破了头啊!”
  李逍遥笑道:“我还以为抛绣球那次都没人来,所以才要再来个比武招亲。”
  赵灵儿道:“不是的,那次来的人可多了,整个场子里头人山人海,都是青年才俊,就算去考进士,也没那么壮观!”
  “结果呢?”
  赵灵儿笑道:““结果,大小姐这么一抛……一堆公子抢着时,突然间『轰』地一声,这小姐居然在绣球里装火药,把旁边几个有钱公子的眉毛都给烧掉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
  不料李逍遥居然没笑,想了想,道:“这不大对,我觉得这种事……像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位刁蛮小姐会做的事。”
  赵灵儿不以为然,含笑道:“那你说我会不会做这种事呢?”
  李逍遥道:“你这么温柔可人,当然不会!”
  “那可说不一定。”赵灵儿道。
  李逍遥吃惊,道:“难道……你也会这样整人?”
  赵灵儿轻轻一笑,道:“我不会放火药,因为我手上没有火药,可是,如果逼我嫁给我不认识的谁,那我绝不丢这绣球;万不得已,父命难违,非丢不可,我就先毁了自己的容,让那些男子不肯捡绣球;若还有人要捡,我便会在上头抹些毒药,让谁也活不成……”
  她还没说完,李逍遥已经吓得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道:“你……你比那位小姐还要可怕一万倍……”
  赵灵儿摇了摇头,握紧了他的手,道:“那是因为我不能嫁给别人,死也不能。逍遥哥哥,换作是你,难道会见不到我之后,就娶了旁人吗?”
  李逍遥连忙道:“当然不会……”
  话一出口,他觉得似乎讲得太快了些,不过此时此刻,却也没再多想。赵灵儿美丽温柔,一往情深,他现在确实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舍弃她的。
  李逍遥道:“原来,你们女子全是一个样,对喜欢的人就是万般的好,对不喜欢的人,杀了也不皱一下眉头!”
  赵灵儿笑道:“瞧你,说得什么似的,只不过烧了眉毛,就被你讲成杀人了!我想,或许这位小姐是喜欢刘公子的,所以才不肯嫁人。”
  李逍遥道:“嗯,有可能,不过这位小姐的父亲是江湖出身,所以想招个会武功的女婿,刘公子这一点吃亏得很哪!”
  “唉!他那么胆小又没主见,可能不敢忤逆他的世伯,据理力争吧?”连赵灵儿都觉得刘晋元成不了事,有些忧心。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出了魁园,只听见远方人声喧沸,热闹得什么都听不清楚。
  李逍遥道:“今天就是比武招亲了,看这样子很热闹!”
  赵灵儿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李逍遥道:“有热闹当然想瞧瞧……”
  话没说完,赵灵儿已一把抱住李逍遥,双脚一点,便跃出上围墙,李逍遥吓了一大跳,道:“你……”
  赵灵儿笑道:“我学过一点轻功,这宅子大得走不完,我们若是要绕出去,不知道得走多远,不如抄个快捷方式!”
  赵灵儿挟着李逍遥,足起脚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奔过了好几重的围墙,才来到大宅最外面,赵灵儿轻轻一跃,便与李逍遥一同落地。
  李逍遥道:“我也想学这轻功,灵儿妹妹,你教教我!”
  赵灵儿笑道:“先叫我声师父!”
  李逍遥笑道:“师父,灵儿师父!”
  “好啦,你还真的叫?不是我不教你,是你现在也无法学起来的。”
  李逍遥道:“为什么?”
  “轻功最重视的是内力,等你内功积得够了,再教才成。”
  李逍遥道:“那么内力怎么修练?”
  赵灵儿道:“听说很多武功的名门世家,都有一套自己的内功心法,配合本门的武功招式修练,所以内功是不能乱练的。比方说你练的是阳刚的武功,却记了一套阴柔的内力心法,那么不但会阻碍武功的威力,还会伤身;你想要练内功,还得问当初教你剑法的师父合适的心法。”
  赵灵儿见他有些失望,忙道:“逍遥哥哥,你不必心急,同样的武功使用久了,也可以累积内力,所以只要勤练,日久必有所成。”
  李逍遥道:“你学了多久的武功?”
  赵灵儿道:“大概七八年了。”
  李逍遥暗想:“灵儿妹妹学了七八年武功,才有内力;我呢,学了还不到七八天呢!”
  李逍遥这才知道武功的世界,果然是深奥广博,绝不是一夕可致的。
  两人来到人头钻动的场子,就在这所大宅外的一个大广场,广场外围有不少小贩及好事的围观者,对着中央指指点点。
  远远看去,中央架起了一个高台,插着根红旗,红旗上金灿耀眼的绣字迎风招展,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字。在旗竿之旁,设着几个宝座,不知到时候是谁会坐上去。
  李逍遥与赵灵儿都被挤到人群外围较为少人之处,有几个看似小家碧玉的姑娘,都占在后方的楼堂中,对着台前等待比武的汉子指指点点,说着:“看,那个剑客长得真俊。””那个使双锤的去年也来过……”
  “这已经第五次比武招亲了,这小姐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
  “我看这回也难,我们姑娘家还是温柔点比较好,起码容易找到丈夫!”
  “欸,那个大胡子我前两天见过,听说他在城里有好几门小呢,真是好色无厌……”
  身边的几个男女也针对这招亲的场面,议论不已。
  “苏州城一到了这个时候,还真够热闹的!”
  “可不是吗!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齐聚一堂,不就是为了要得到林家小姐嘛!”
  另一人却嗤之以鼻,道:“我看不见得吧?来参加的人,有一半以上可能是为了想要借着林家堡堡主林天南在武林中的势力,一步登天,或者是要得到林家的财产才是真的。”
  “我说这回林家办这场比武招亲哪,肯定又是比不出个结果来!”
  “是啊,那林家大小姐自幼便承袭家传剑指双绝,十三岁起全苏州城就没一个男孩子打得过她。想胜了她,得到林家的产业,真是难如登天。”
  李逍遥心里越想越不对,对赵灵儿道:“灵儿,这家要招亲的也姓林,会不会就是我们昨天遇上的那位刁蛮小姐?”
  赵灵儿道:“不会吧?天下哪有这样巧的?再说,刘公子不是说她再温柔不过的吗?”
  身边的人一听见赵灵儿这么说,立刻哄堂大笑:
  “哈哈哈……林大小姐温柔,那天下就没泼辣货啦!”
  另一人道:“说得这么大声,当心她把你舌头割了下来!”
  那人连忙头一缩,却还是笑瞇瞇的,道:“小夫妻,你们今天就可以见识到本苏州城内,第一母老虎!”
  李逍遥道:“林小姐是不是身材高高瘦瘦的,一张容长脸蛋,大眼睛、一对剑眉?”
  “对、对,就是那样,你见过她了?”
  李逍遥冷笑了一声,道:“见过了。”
  赵灵儿道:“想不到我们昨晚居然是住在她家,真是巧。逍遥哥哥,我们就趁今天把她的剑跟鞭子还了她,然后就动身走吧!”
  李逍遥点头道:“嗯,想不到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泼辣货,真是不可思议!”
  旁边有位摇头晃脑的书生笑道:“欸,你们说的是刘公子吧?这叫海滨有逐臭之夫,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喜欢的。”
  李逍遥哈哈一笑,道:“说的也对。”
  李逍遥和赵灵儿拉着手,奋力挤到前面,准备找个机会将鞭子和剑还给那位刁蛮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