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陈青云 再生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梦觉魂消
2025-10-07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女人,多半见风转舵,善于应变的,但有少数的却比任何男人还要横蛮,横蛮到不计任何后果,明知局面已无法收拾,但就是死不低头。
  “失心人”关切地道:“你刚才受了伤?”
  陈家麟眼瞪着“牡丹令主”,口里道:“不要紧,还挺得住。”
  “收尸客”显得很激动地道:“孙飞燕,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揭开了棺盖,里面赫然是那柄断剑,剑鞘在一边,没连在剑上。
  “牡丹令主”顿时面色苍白!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你……原来是你……”
  “收尸客”合上棺盖,用他本来的声音道:“不错,是我!”
  “牡丹令主”连叫了几个“好”道:“你准备把我怎样?”
  “收尸客”沉痛地道:“照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该死!”
  “牡丹令主”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比哭还要难听。
  场中只剩下零星的搏击,这一笑,全场顿时静止下来了。
  “天香门”方面,有半数以上受了伤,但,但没死的。
  这方面唯一负伤的是“吊客”但并不严重,这一场激烈的搏斗没有死人,显示出这些正义人士心存仁念。
  现在,全场的注意力集中到“牡丹令主”这边,敌对的气氛似乎消失了,混合着慢慢朝这边拢来。
  “牡丹令主”停了笑声,咬牙备齿地道:“你要杀我何不下手?”“收尸客”道:“你要当众解散‘天香门’!”
  “牡丹金主”厉声道:“办不到!”
  “收尸客”目中寒芒连闪,大声道:“孙飞燕,你作的孽还不够?你杀的人这不够?你真的到死还不醒悟?你非要让‘天香门’在正义的剑下灰飞烟灭,多陪上些人命?”
  “牡丹令主”道:“我死了‘天香门’不解自散!”
  “收尸客”道:“你迫我杀你?”
  “牡丹令主”苍白的脸泛出了紫色,狂声道:“我不必迫你,你本来就存心要杀我的,不过,告诉你,我不会引颈就死,我会反抗,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陈家麟感到全身发麻,这不但是家庭悲剧,也是武林悲剧。现在,他插不上手,事实上他也不能插手。
  “牡丹令主”突地从怀中摸出一朵碗大的金色牡丹花,托在手中,咬着牙道:“牡丹金令,违之者死,这是最后一次,你要逃还来得及,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她又笑了,笑得很疯狂,使人听了心里发毛。
  人,在高兴的时候会笑,怒极的时候会笑,悲伤愁苦过度时会笑,无可奈时也会笑……
  笑有很多种,但都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现在,“牡丹令主”的笑,很复杂,无法加以分析,是渗和了各种情绪的笑,所以听起来份外地使人心惊胆颤。
  她说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
  她那特大的“牡丹金令”,到底藏了什么凶险?
  凡属歹毒犀利的东西,目的是制敌,她为什么说同归于尽?
  所有在场的双方面的高手,个个面目失色,困惑中带着惊怖。
  “牡丹令主”敛住了笑声,冷酷地道:“陈延陵,我们是结发夫妻,对么?当然,你不会否认的。俗语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太不幸,我们聚头了,活着的时候,我们各走各道,死了,我们又在一起,这安排多奇妙……”她有些气促。
  除了少数几个人,全都震惊莫名,“收尸客”竟然会是“乾坤一剑”陈延陵,这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现在,“收尸客”该改称“乾坤一剑”了。
  “乾坤一剑”口里发出一声狂笑道:“孙飞燕,你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稍待称可能就没有机会,别提我们曾是夫妻,你必须为你的作为,对武林有所交代。”
  “牡丹令主”道:“当然,我现在就作交代,我们会死得轰轰烈烈,武林中会传诵上一百年。今天在场的,全是陪葬,这将是武林中空前的盛事,哈哈哈哈……”她又一次发出栗人的狂笑。
  那句在场的全是陪葬的话,把所有人的心弦全拉紧了。
  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怖,全投射在她手中那朵金色牡丹上,有的已开始慢慢向后倒退了。
  那是什么东西,竟能制所有的人于死命。
  陈家麟双目尽赤,突地扬起了墨剑,他忍不住要出手了。
  “乾坤一剑”依然很镇静,一挺腰,站直起来,他不再驼了,纷披的长发向后中掠,扯去了贴在脸上的乱须,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充满了正气,不怒而威的脸孔。
  两道目芒,几乎可以与日光媲美。
  “牡丹令主”面皮抽动了数下,阴森森地道:“这朵花里,不是毒,不是暗器也不是炸药。是一种活的东西,长了眼睛,可以自己找对象,只要叮一口,轻轻地咬上一口,便会安然的瞑目。这里面有两百只左右,足够大家消受,各位中,一定有人听说过这名字,是产于南疆的瘴泽,叫做‘阎王虻蜂’……”
  “乾坤一剑”暴喝一声:“快退!”
  所有的人,亡魂地纷纷弹开,只陈家麟与“失心人”站着不动。
  “牡丹令主”厉叫道:“牡丹金令,违抗者死!”手一扬……
  眼看一场极可怕的杀劫就要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乾坤一剑”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牡丹令主”,抱住她双双滚倒地面。
  抱得很紧,那朵恶毒的金色牡丹在双方胸腹之间。
  “牡丹令主”拚命地挣扎,“乾坤一剑”搂得更紧。
  弹开的人,远远地停身回望。
  陈家麟面色苍白,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一双星目快要张裂了。
  一声惨哼,发自“牡丹令主”之口,慢慢,她停止了挣扎。
  “乾坤一剑”缓缓松了手,直起身。
  一个栗人的镜头,出现眼前,那朵金色牡丹,整朵嵌入“牡丹令主”的上腹,只剩下持柄和花托露在外面。
  “乾坤一剑”在喘息,不是用力过度,而是大紧张。
  陈家麟栗声道:“爹,您……没什么吧?”
  “乾坤一剑”点了点头。
  退开的人,试探着,慢慢又围了过来。
  “牡丹令主”没有断气,只是脸孔已扭曲得完全失了原形,她也在喘气,很急促,两只眼,失神地望着“乾坤一剑”,没有血色的口唇,不停地翕动,她似乎想要说话,但发不出声音来。
  “乾坤一剑”是半跪着在她身边。
  人围了近前,静静地望着,目中惊怖之色还没消失,谁也没开口。
  “乾坤一剑”的眼圈湿润了,悠长地叹了口气,道:“飞燕,你……你……”他说不下去,他能说什么呢?
  “牡丹令主”脸上浮起了一抹令人不忍看的笑意,迸出了三个字:“我……错……了!”
  两眼翻白,头一偏,死了。
  这把武林搅乱了半边天的一代女魔,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生命,半生的罪恶,随着她埋葬。
  疯狂的梦想,也跟着幻灭,她妄想君临天下,最终还是倒在正义之下。
  正义,毕竟是得伸张的。
  “乾坤一剑”的脸上,滚落两滴老泪。
  他又何尝不感到幻灭,他名震天下,但一生却是一场悲剧。
  陈家麟逼近了些,低沉地唤了一声:“爹!”他一样无话可说。
  “乾坤一剑”抬头望了爱子一眼,道:“孩子,人生如梦,也像一场戏,梦醒了,戏也散了!”
  说着,褪下身上的外衫,把“牡丹令丰”的肚腹紧紧裹住,为的是防止那“阎王虻蜂”走漏出来。
  外衫里,是一袭毛茸茸的怪袍子,这就是他身形臃肿的原因。
  陈家麟明白过来了,这袭怪袍,是“收尸客”遗在湖底秘宫的宝物,能挡着指刀剑。
  靠了这袭宝衣,才能把“牡丹令主”硬在生地嵌入“牡丹令主”的肚腹,挽转了这一场浩劫。
  设使那朵金花早一点点开放的话,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牡丹令主”认为十拿九稳地制所有在场的人于死命,殊不料天不容她。
  如果她不说那么多话,即时按动机钮,放出虻蜂,可能两方面的高手至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乾坤一剑”缓缓起身,目注“不败翁”道:“你身为尊者,位份崇高,由你负责解散‘天香门”各坛舵,这是你续罪的机会,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不败翁”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口唇动了动,转身离开,其余的同门手下,也跟着狼狈而去。
  “乾坤一剑”抱拳作了个罗圈揖,苦笑着道:“老夫无话可说,仅在此向各位同道谢罪,各位也可以请便了。”
  “醉翁”用手指弹了弹大葫芦,道:“去休,去休,曲终人应散,还去寻我醉里乾坤。”
  说完,一路歪斜地当先离场,他像永远是在醉中。
  人,陆续离去。
  最后,只剩下“乾坤一剑”父子师徒,唯一的两个外人是吴弘文与小银子。
  一天的云雾消散了。
  “乾坤一剑”右手抱起“牡丹令主”的尸体,左手挟起那具棺材,道:“我们也走!”

×      ×      ×

  距古道不远的林子里,隆起一个土阜,阜上,起了一座新冢,与众不同的是墓碑上没有名字,是空白的,仅在碑的顶端,用指功划了一只展翅挺翱翔的燕子。
  飞菩,算它是记号吧!
  一代女魔——牡丹令主——在此长眠了。
  以她的才智魄力,如果用之于正途,她可能被后世誉为女杰,但现在,盖棺论定,她是不世出的女魔,以一个妇道人家,开山立派,还想领袖武林天下,这份野心,简直近于狂妄。
  当然,若干年后,她会慢慢被人淡忘,武林纷扰,永远不息,而人们偏又那么健忘,一任历史重演。
  夕阳的余晖,显得无比的惨淡。
  墓前,站着“乾坤一剑”,陈家麟、吴弘文、“失心人”与小银子。“乾坤一剑”目注陈家麟道:“孩子,见过你娘了。”
  陈家麟黯然颔首道:“见过了!”
  “乾坤一剑”道:“她怎么说?”
  陈家麟道:“她允许孩儿以后可以去看她。”
  ”乾坤一剑“点点头,凄苦地一笑道:“好,身入空门,骨肉情份仍是不能泯没的,我本来已矢志永不再现江湖,但与世隔绝了这多年,始终无法心安,现在总算没有牵肠挂肚的事了,我……也该走了。
  孩子,只有一句话嘱咐你,以后别再走江湖路,渔樵耕读,随你拣一样,总之,安份守己过曰子,做个平凡人,办得到么?”
  陈家麟严肃地道彳“孩儿就存心如此了!”
  “乾坤一剑”道:“这就很好,我更安心了。”
  陈家麟皱了皱眉,道:“爹,您说该走了,要去那里?”
  “乾坤一剑”沉声道:“回我避世的地方!”
  陈家麟脱口道:“孩儿呢?”
  “乾坤一剑”用手抚了抚陈家麟的头顶,道:“痴儿,你有你的生活,你好自为之,为父的这一生,负累了不少人。过去了的已无法补偿,未来,残余的岁月,只有静坐思过?”
  陈家麟茫然了,自己的生活是什么?
  “乾坤一剑”接着又道:“不要悲伤,不要气馁,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这些年来,该够你体验了。”
  陈家麟眼圈一红,道:“难道……爹也永远不要再见孩儿?”
  “乾坤一剑”叹了口气道:“你可以来看我!”
  “失心人”突地下跪道:“师父,弟子的事……”
  “乾坤一剑”沉吟了片刻,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已解决,为师的不愿强作主张,我走了!”
  说着,挟起棺材,蹒跚地移动脚步。
  他是心如死灰了么,为什么像是没有父子之情。
  陈家麟悲唤了一声:“爹!”
  “乾坤一剑”回头道:“孩子,你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似乎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
  母亲出了家,父亲存心避世!他仍然还是个孤儿,想了想,跪道:“孩儿叩送爹爹!”
  “乾坤一剑”凝视了他半晌,终于什么话也没说,举步走了。
  陈家麟直挺挺地跪着,泪水长挂两腮,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虚。
  “乾坤一刹”的身影消失了。
  夕阳的余昙更加黯淡,黄昏的脚步近了。
  陈家麟默默站站起身来,心里一片空虚,空得没有半丝意念!他像是—个被世界遗弃了的人。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想。
  吴弘文走上前期期地道:“二哥,不要太难过,我想……伯父比你更难过,不管怎样,他埋葬了自己的妻子,原谅他老人家的心情。”
  陈家麟无言地笑了笑!是苦涩的笑。
  吴弘文也陪着苦苦一笑,道:“二哥,人总是强不过命运的,我比你还不如,连半个亲人都没有,连先师也离我而去,但,我还是要活下去,是么?”
  陈家麟叹口气,心稍微活动了些,凄凉地道:“三弟,你准备去那里?”
  吴弘文道:“断梗飘萍,随遇而安,我自己也不知道。”
  “失心人”接口道:“吴少侠,‘紫衣仙子’梁小玉不是在等你上门求亲么?”
  吴弘文脸一红,笑了笑,这笑并不苦涩,相反地还带着些甜蜜的味道。他没说话,看来他是默认这回事了。
  “失心人”转向陈家麟道:“师兄,该谈我们的事了?”
  陈家麟怔了怔,道:“我们的什么事?”
  “失心人”道:“你与陶玉芬结合的事!”
  打了个哈哈,陈家麟道:“我与陶玉芬结合谁说的?”
  “失心人”道:“难道她配不上你?”
  陈家麟闭了闭眼,吞下了一泡苦涩的口水,道;“配得上,配得上,当然配得上,哈哈哈哈……”
  “失心人”等他笑够了,才沉缓地道:,“我想不出这究竟有什么可笑的。”
  陈家麟深深吸了口气,又从鼻里喷出来,然后才以异样的声调道:“师弟,男女之情是庄严神圣的,至少我个人认为如此,你是礼让,还是有心要捉弄我?”
  “失心人”道:“你这是什么话?”
  陈家麟道:“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明白!”
  “失心人”道:“可惜我一点也不明白?”
  陈家麟道:“别装模作样了,她爱的是你,你也爱她……”
  这回轮到“失心人”笑了,但他笑声不大,也很短,他蒙着面,脸上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但他说话的声音听来很正:“师兄,我不能爱她,她也不会爱我,我不知道你怎会有这想法?”
  这几句话,倒是使陈家麟心中一动,陶玉芬的说法也是一样,但陶玉芬是不久前才突然改变态度的,这当中定有文章。
  他此刻正在情绪恶劣的当口,根本懒得去追究,心念一转,道:“对不起,我从来没想到爱她!”
  “失心人”道:“那是为什么?”
  陈家麟道:“没有理由,不爱是不爱。”
  “失心人”声间变得很柔和地道:“师兄,别忘了你与她曾拜过花堂,进过洞房,夫妻的名份已定了。”
  陈家麟下意识地扫了“牡丹令主”的坟墓一眼,道:“当初为什么有这事实,你是知道原因的,我不想再谈这问题。师弟,我们快分手了,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姓名来历,连真面目也没见过,当然,我不勉强你,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吴弘文的眼睛睁大了,他也渴望知道究竟。
  “失心人”笑了笑,道:“这谜底快揭晓了,但有个条件……”
  陈家麟道:“什么条件?”
  “失心人”道:“我的面巾要到你与陶玉芬合卺之夕才能除下。”
  这种条件,简直不近情理,令人啼笑皆非。
  陈家麟冷漠地道:“那样就不必了,我……该走了。”
  “失心人”道:“走,走到那里?”
  陈家麟淡淡地道:“天下如此之大,总会找到个立足之地的。”
  “失心人”道:“你跟我一道走!”
  陈家麟失声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失心人”道:“陶玉芬在等你!”
  说来说去,他还是死缠着这问题,陈家麟摇头道:“师弟,别说了,愿我们以后仍有再见之期!”
  说完,转向吴弘文道:“三弟,你带我去找二楞哥。”
  吴弘文道:“好,现在他可以露面了,他着实想见你呢!”
  陈家麟道:“这些时,他夫妇到底在那里藏身?”
  吴弘文道:“不远,就在南昌附近,记得“血掌柜”的草堂么,就在那里。”
  陈家麟道:“记得,我们走吧!”
  “失心人”声音一冷,道:“慢着!”
  陈家麟皱了皱眉头,道:“师弟还想说什么?”
  “失心人”道:“你还想不想要小宝?”
  什么事他都可以淡然置之,但提到爱儿玉麟,他不能不理了,记得陶玉芬也曾透露过小宝的讯息,说绑架他的人是出于好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当下激动地道:“他人在那里?”
  “失心人”道:“跟我去便可以见到!”
  陈家麟顿有所悟地道:“师弟,小宝是你带走的?”
  “失心人”道:“我不否认,是这样!”
  陈家麟登时大感激动,一把捉住“失心人”的手臂,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失心人”道:“为了他的安全!”
  陈家麟忽地觉得握在手里的手臂有些异样,骨骼细小,肌肤柔腻,虽然隔着一屋布,但感觉得出来。
  他震惊了,从他的蒙面,想到他的怪腔怪调,莫非他是易钗而弁。
  这么说,所谓姊弟是句谎话,那身法如鬼魅的女子便是他,他便是她,他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两只眼睁得老大。
  “失心人”似乎已觉察到,笑笑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陈家麟期期地说不出,如果他不是女的呢?说出来岂不是更闹笑话,彼此虽然份属师兄弟。
  由于没有机会相处,多少还是有些隔阂,感情不能凭关系,必须要用时间与了解来培养。
  他收回了目光,暂时不去想这问题,骨肉情深,他急于要见到小宝,看来只有随他前去一途了。
  “失心人”又道:“这样好了,我们暂时分手,在南昌城见面如何?”
  陈家麟点头应了声:“好!”

相关热词搜索:再生缘 残虹零蝶记

下一章:第三十章 硬充红娘

上一章:第二十八章 乍会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