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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疑云重生
2025-10-05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绿衣少女侧过面来,那神态,使上官智吓了一跳,冰寒、僵硬,若非她能转头,的确与死了的人无异,她开了口,声音使人不寒而栗:“你是什么人?”
  上官智拱了拱手道:“在下上官智,特来拜访‘竹如居士’前辈。”
  说着,目光瞟向竹榻,但榻上人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就透着奇怪了?
  绿衣少女僵冷的口唇颤了颤,吐出了两个字:“你走!”
  上官智不由为之愕然,尴尬地一笑道:“在下是以礼求见,姑娘何故下逐客之令?”
  绿衣少女依然是那副神情,但声音却更森冷:“你不走我便杀了你。”
  上官智俊面一沉,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眸中突地射出厉芒,芒影中含着无比的怨毒,苍白的粉腮泛了青,陡地立起娇躯,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来验尸的么?他老人家没有还魂!”
  上官智如中雷殛似的一震,栗呼道:“什么,‘竹如居士’业已遭了不幸?”
  绿衣少女粉腮起了痉挛,她没有流泪,但声音充满了惨痛悲凄:“你们为何要杀他,他与世无争,与人无扰,世间还有天理二字吗?”
  上官智咬了咬牙,激动地道:“姑娘,令尊是如何被害的?”
  绿衣少女用可怕的目光,凝注了上官智好半晌,才开口道:“不知道,昨夜我回来时,他老人家……业已一瞑不视!”
  上官智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把声音放得极为和缓地道:“可容在下进草堂一看?”
  “你要做什么?”
  “或许在下可能从杀人的手法上判断出凶手。”
  “你尚未道出来意!”
  “在下说过是拜谒……”
  “什么目的?”
  “原本打算请教一件事,现在……太晚了。”
  绿衣少女沉吟了片刻,道:“进来吧!”
  上官智走进草堂,趋近竹榻一看,不由脱口惊呼道:“索血令!”
  他的双眼登时赤红起来,身躯也因激愤而颤抖不停。
  绿衣少女栗声道:“杀人的凶手是‘索血令’?”
  “一点不错!”
  “对方何许人?”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人物,洛阳城附近,遭他的毒手的已不在少数。”
  “你凭什么判断的?”
  “令尊眉心的血珠是致命伤,也是‘索血令’独特的杀人手法!”
  绿衣少女口里喃喃地念着:“索血令,索血令……”
  随又厉吼道:“何处可以找到他?”
  上官智沉重地道:“他为人十分神秘,行踪莫测,目前仅知他是一个紫衫蒙面人,‘武盟’方面,也出动了高手在查缉他。”
  “他……他……为何要杀人?”
  “这是个待解的谜!”话锋一顿,又道:“幸而出事时姑娘不在场,否则必难幸免,姑娘听说过‘绿园主人’否?他已全家遭劫。”
  绿衣少女“呀!”地惊叫一声,向后一退步,竹椅被踢翻倒地,狂呼道:“绿园主人全家?”
  “不错!”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也是昨晚,在下凑巧目睹那惨案,姑娘莫非认识……”
  “‘绿园主人’与家父相交甚厚,据我所知,除了两人相互过往之外,均不与任何人来往,这些年来,一直如此,想不到……”
  上官智心念疾转:“两人在同一晚遭害,而两人又是唯一的至交,莫非‘竹如居士’也是那神秘门户的遗党?‘绿园主人’陆大奎是不肯出山而被杀的,双方一样的是离群索居。”
  当下试探着问道:“令尊与‘绿园主人’是同门么?”
  绿衣少女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说过,据我所知,家父没同门师兄弟,是独传。”
  上官智紧逼着追问道:“令尊可曾参加过什么江湖帮派?”
  绿衣少女又是一摇头道:“这也不曾听说过。”
  上官智剑眉一紧,想起了早晨在城门外看到的那被害的“乾坤教”教徒,不由心中一动,但这是别人隐私,未便开口动问,灵机一动,道:“姑娘容在下检视一下令尊的遗体吗?”
  绿衣少女窒了窒,道:“为什么?”
  上官智显得很郑重地道:“在下只是想查探一下‘索血令’杀人,除了眉心血孔之外,是否还有别的……”
  绿衣少女咬着牙道:“没有旁的目的?”
  上官智故作不经意地一笑,道:“如姑娘不许,也就罢了,人已遭了不幸,还能在他身上存什么目的,只是……为了彻底明白‘索血令’的残酷手段,便于对付而已。”
  绿衣少女一扬眉道:“对付?少侠也要对付‘索血令’这恶魔?”
  上官智一点头道:“当然,自古汉贼不两立,正邪不并存,身为武士,不为而何?”
  这几句豪气冲云的话,使绿衣少女为之动容,深深望了上官智一眼,幽幽地道:“少侠察看吧!”
  上官智对着“竹如居士”的遗体,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道:“请前辈恕晚辈触犯遗体不敬之罪。”
  说完,上前一步,俯身伸手,轻轻解开外衫,再拉开内衣,目光所及,不由呆了。
  “竹如居士”胸前,并没有八卦图形的标志,但却有一块碗口大的疤痕,像是剑创,又像是抓伤,但从疤痕判断,是旧创而非新伤。
  绿衣少女开口问道:“怎么样?”
  上官智皱了皱眉头,道:“令尊以前曾受过伤?”
  绿衣少女淡淡地道:“是的,家父说过这疤痕是他年轻时与人交手受的伤,那时我还没出世。”
  上官智知道自己判断错误,这当然不能明说,当下故意装模作样地查察了一番,然后把衣衫扣回原状,面带歉然之色道:“没什么,请恕在下亵渎令尊遗体。”
  绿衣少女原本僵冷的表情,已略为和缓了些,凄苦地一笑道:“无所谓,少侠太多礼了,少侠要向家父询问何事?”
  上官智打蛇随棍下,乘机道:“是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绿衣少女扶起了被撞翻的竹椅,又挪了另一张竹椅,道:“请坐下再谈!”
  上官智谢了坐,绿衣少女把椅子挪向侧下方,坐了下来,上官智沉凝地开口道:“请教姑娘芳名?”
  绿衣少女毫不踌躇地道:“我叫吴天韵!”
  “哦!吴姑娘,在下想向令先尊打听的人叫做‘沧海老人’闵允中……”
  “沧海老人,闵允中?”
  “是的,姑娘听令尊提过此老否?”
  绿衣少女秀眉一蹙,反问道:“为何要向家父打听此人?”
  上官智一听话音,知道有了眉目,可能不至落空,心头不由狂喜,但唯恐惊了对方,不肯吐实,极力装得很平静地道:“因为听说此老与令尊有金兰之契。”
  绿衣少女吴天韵反爱诘道:“少侠要打听‘沧海老人’闵允中则甚?”
  上官智心意一转,道:“因为家师有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寄存在‘沧海老人’闵允中处,必须讨回,而此老却失了踪……”
  “是什么珍贵东西?”
  “这点家师没有说明,只说见到此老,索讨即可。”
  “令师是谁?”
  “这个……家师早已谢绝江湖,恕在下不便提他老人家昔年之名号。”
  绿衣少女吴天韵这时却显出她的慧黠,一目不瞬地注视着上官智,似乎想要看澈他的内心,看他所说的竟有几分真实,但上官智从容自若的风仪,使她减去了不少疑虑,略一沉吟,开口道:“不错,‘沧海老人’闵允中与家父是忘年的金兰之好,他年纪比家父长了十几岁,不过,据我所知,他已近十年不来这‘慕竹草堂’。”
  上官智略一思索道:“十年,这就是说姑娘见过此老?”
  “是的,那时我还年幼,记得八岁吧!”
  “哦!那姑娘今年芳华十八了……”
  绿衣少女吴天韵粉腮微微一红,道:“是的!”
  红晕一现,那苍白的面容,便有生气了。
  上官智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姑娘在记忆中,可曾听令尊等谈及什么特殊的事故?”
  绿衣少女吴天韵“唔!”了一声,深深一想,道:“记得闵伯父最后一次来时,似乎曾与家父争执什么!我记不起了,只记得家父曾提到一个人名……”
  上官智剑眉一轩,道:“提到什么人的名字?”
  “像是叫什么‘偷龙转凤’……名字记不起来了。”
  上官智立即接上口道:“是叫‘偷龙转凤’伍乐天吗?”
  绿衣少女吴天韵秀眉一扬,道:“不错,就是这名字,少侠怎么知道的?”
  上官智一哂,道:“这名号在江湖中是相当响亮的,谁不知道天下第一神偷伍乐天,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近年来已不再听人提起,姑娘听说他怎样?”
  “仅仅记得这名号,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姑娘知道闵老人的住处么?”
  “不知道!”
  至此,已再没有什么可问的了,看来要知道“沧海老人”闵允中的下落,只有设法找到“偷龙转凤”伍乐天,当下换了话题道:“姑娘需要在下协助料理令尊后事么?”
  绿衣少女吴天韵感激地望了上官智一眼,道:“盛情心领了,我自己会料理。”
  上官智不便再说什么,站起身来,道:“打扰了,在下告辞。”
  绿衣少女吴天韵也立起娇躯,道:“不送了!”
  上官智拱手告别,出了柴扉,仰天深深透了一口气,心里感到沉甸甸的,看来吴天韵别无亲故,父女俩相依为命,如果自己早来一天,便可见到她父亲“竹如居士”了,但也算不虚此行,多少已得一些端倪,现在下一步行动,便是设法找到“偷龙转凤”伍乐天了。
  这神偷似久已不走江湖,找起来得费一番手脚。
  出了幽篁小径,一看日色业已平西,于是上路回城,正行之间,忽见道旁蹲着一个乞丐,那乞丐一见上官智走近,立即起身进入道旁林中。
  上官智不由心头一动,突地瞥见那乞丐原来蹲坐的地上,画了一朵梅花,他立即明白了,这乞儿正是传讯要自己去探查“绿园主人”来历的那丐者,当下目光前后一扫,见没人影,一折身投入林中。
  那乞儿已在林深处伫候,上官智甫一走近,随即开口道:“我叫龙太平,你大概已知我的身份!”
  上官智点头,笑道:“龙兄想必是‘望梅老人’的高足?”
  “不错,上官智老弟昨夜‘绿园’之行如何?”
  “‘绿园主人’全家已遭‘索血令’毒手,仅主妇幸免。”
  龙太平面色一变,栗声道:“有这等事,老弟且说说经过?”
  于是,上官智把在“绿园”所见的一切经过,讲述了一遍。
  龙太平皱紧了眉头道:“你所说的那一对卖唱的母女仍在城中,照你的所说的,她与‘绿园主人’陆大奎是同一帮派,而她母女,是受‘索血令’之令行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索血令’杀人是在她母女离开之后。”
  “你说那卖唱的妇人逼陆大奎出山,陆大奎坚持不应命,结果被杀?”
  “是的!”
  “男的被称为六哥,女的被称作十五妹?”
  “正是这样!”
  “你知道家师为什么要你去探陆大奎的来历?”
  “小弟不知道。”
  “因为家师怀疑他可能是‘乾坤教’的余孽,‘乾坤教’死灰复燃,对北方武林是极大的祸患,从种种迹象看来,‘索血令’可能便是该教的秘密首脑,或许是该教的执法人,陆大奎拒绝归教,所以被杀。”
  上官智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他想到了对自己留情示爱的李静兰,这么一说,她母女也是“乾坤教”教徒了,心念之中,困惑地道:“小弟刚拜访‘竹如居士’,他也被杀了,凶手仍是‘索血令’,难道他也是同样原因被杀不成?”
  龙太平惊声道:“什么,‘竹如居士’也被杀了?”
  “不错,昨晚遇害。”
  “这就奇了,他与家师是数十年道义之交,两天前家师曾去拜访过他,他绝非‘乾坤教’的人,家师与他谈及目前武林隐患,他曾慨允必要时出江湖助一臂之力……”
  “莫非他的死是肇因于令师的拜访?”
  “很难说,你去拜访他何事?”
  “打听‘沧海老人’闵允中的下落……”
  “哦!原来如此,你多此一举了,家师去找他也为了此事,但他不知道,他与‘沧海老人’久已断了往来。”
  “他俩是金兰之契,会绝交……”
  “不是绝交,是断了来往。”
  “但小弟从‘竹如居士’的女儿口中,探听到了另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龙兄知道‘偷龙转凤’伍乐天其人么?”
  “当然知道,他是有名的神偷,空空之技,江湖中无人出其右,怎样?”
  “他可能知道‘沧海老人’的下落,据‘竹如居士’的女儿说,十年前,‘沧海老人’最后一次访他父亲,曾有争执,话语中提到神偷之名。”
  “噢!那是条值得一查的线索!”
  “如何才能找到‘偷龙转凤’伍乐天?”
  龙太平沉吟了片刻,道:“很难,他行走江湖时,你我都未曾出道,他早已销声匿迹,而且据说他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了,有办法……”
  上官智不由精神大振,迫不及待地道:“有什么办法?”
  龙太平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你听说过‘倾城花无影’这名号么?”
  上官智一颔首道:“听人说过,却不曾见过,听说是个尤物,但很神秘……”
  “你知道她的来历么?”
  “不知道。”
  “她便是‘偷龙转凤’伍乐天的宝贝女儿,开封一带,是她芳踪不时出没的地方,找到她,便可找到她父亲。”
  上官智喜滋滋地道:“好,小弟上开封去找。”
  龙太平抓抓满头乱发,正色道:“上官老弟,你曾拜访过‘绿园’与‘慕竹草堂’,而这两个地方的主人都已遭‘索血令’毒手,你必须小心谨慎,莫被那煞神所乘?”
  上官智点头道:“小弟会小心在意的,对了,我们刚才谈到‘索血令’可能是‘乾坤教’死灰复燃的首脑,我看不尽然!”
  “何以见得?”
  “今晨悬挂在城楼上的尸体,也是‘乾坤教’教徒,被‘索血令’所杀,他不会一再向自己人下手吧?”
  “也许死者是叛徒……”
  “这不合江湖规矩,凡属江湖帮派,处置派内弟子,例必开法堂,而且都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施行,没有公开张扬的,同时,这判断是基于‘绿园主人’先被警告后被杀,但‘绿园主人’并未经证明是‘乾坤教’的余孽,卖唱的母女也没有证实是该教党羽,仅是臆测而已,也许‘索血令’根本就与该教无关……”
  龙太平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也极有道理,不过目前不必争论这些,家师与几位前辈会有定见的,那一对母女仍在洛阳城,只要花点工夫,证实并不难。”
  “有道理!”
  “我们该分手了,莫让人起疑,你先走吧,这些得到的线索,小兄会一一禀陈家师,你就上开封去办你的事吧。”
  上官智应了一声飘身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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