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了漆黑的地道,马庭栋与曹玉堂来到一个房间,暗门是设在衣橱里,相当巧妙。
房里没燃灯,但从窗户透进的檐角风灯光,可以看出这是间卧房,床上睡了个人。
“这是什么人的卧房?”马庭栋问。
“管家范逵!”
“那床上的……”
“不错,现在还没第三者发觉,我们且守住这秘密,马老弟你暂时守候在这里,我到外面去看风色,老话一句,尽量隐秘,待机而动。”
“好!”
曹玉堂悄然掩出房门。
马庭栋就站在靠墙的大衣橱边,必要时衣橱可以藏身,床上静卧着管家范逵的尸体。
愤慨难抑,敌人使的全是卑鄙恶毒的阴谋手段,水庄便是最好的例子。
静,冻结的空气,但杀机已在死寂中酝酿。
情况会演变到什么程度,无人能预测,但血腥似已不可避免,因为一条命已经结束。
外面的灯光把一个人影的上半部投射在窗纸上。
马庭栋心头一紧。
人影移动,房门上起了剥啄声。
“范管家!”
声音颇不陌生。
“范管家,我是赵四,有话奉禀。”
马庭栋急掠到房门侧边,没发出任何声息。
房门推开,一条人影掩了进来。马庭栋已知道来人是赵四,并不立即动手,为了要看看对方想捣什么鬼。
赵四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嘿地一声冷笑道:“范管家,安心地走吧,你算是幸运的,一点痛苦都没有便去了。”说完,转身想出房,走两步又停住。
马庭栋正准备出手……
赵四口里喃喃地又道:“是时候了,该发出讯号通知主人。”
马庭栋心中一动,主人,他的主人是谁,会是七指魔任公远吗?心念电似一转,决定不打草惊蛇,对付一个赵四可说毫无意义,主要的对象该是他的身后人。
赵四出房而去。
马庭栋立即跟了出去,他不能再株守在范管家的房里,为了不露形迹,他尽量利用暗角隐身,屋广院大,隐秘并不困难。
赵四穿出角门。
角门没灯,很暗,这对马庭栋有利,他迅速地尾随出角门,门外是个很气派的庭院,依马庭栋原先的了解,这里该是内宅。
赵四一进院子,立即有人从暗中出来,是个中年人。
“什么人?”
“赵四。”
“你胡闯些什么?”
“小的奉范管家之命,有重要话传禀主人。”
“范管家为何不亲自来。”
“他说有事不能亲自来,所以……”
“别说了,传什么话?”
“两位贵客立等着要见主人。”
“什么贵客?”
“不知道,范管家没交代,只说照话传禀,主人会知道的。”
“唔!好,你出去吧!”
赵四躬了躬身,退出角门。
马庭栋是藏身在角门的门背后,他判断这中年人可能是杨老爷子的弟子之流,而赵四所传的假话,便是阴谋之所在,所谓两位贵客,指的极可能是自己和曹玉堂。
中年人匆匆步向上房。
马庭栋灵机一动,立刻悄悄回转偏院,他不进房,上了靠左侧花树遮掩的墙头,这里不但可以隐身,还是控制厢房门外空间的最佳位置。
约莫半盏茶工夫,一条人影来到厢房门外,是个头挽道髻的长衫老人,暗夜中可见其炯炯的目芒。
马庭栋沉住气静观其变。
老人就站在房门口,脸侧向院子,剑横提在手中。
这老人到底是此间的主人飞云手杨玄,还是今夜的阴谋者,马庭栋一时无法判断。
“嘿嘿嘿嘿……”阴笑之声传来,这声音听了会教人起鸡皮疙瘩。
马庭栋立即判出这老人正是飞云手杨玄,发阴笑声的当然就是阴谋者。
空气骤呈紧张,紧张中又透着诡诈。
飞云手来到却不进厢房,站在外面等待,显见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什么人?”飞云手面对发声方向,声音沉稳刚劲,不愧是成名的人物。
“嘿嘿嘿嘿……”回应的是一串冷笑。
“老夫一生堂堂正正,朋友既然光临,就请现身指教,何用藏头露尾?”
“杨玄!”暗中人发了话:“你如此镇定,所恃的是那两个藏在地窖中的小子,告诉你,他们已经不会替你拔刀了,永远不会了,哈哈哈哈!”
马庭栋从声音判断,辨出对方匿身的位置是在厢房侧边的暗处,但他还不准备采取行动:要待对方现身,才能有效地掌握情势。
“老夫所恃的是自己本身,朋友不敢现身么?”
“笑话!”
“那就请现身吧,欠血还命,欠债还钱,老夫完全接着就是。”
“杨玄,你好像很笃定?”
“大丈夫生而何惧死何忧。”
“好,有种,你听着,你今晚是死定了,可曾安排好后事?”
“不必逞口舌之利,出来面对面吧!”
没了反应,空气突然地沉寂下来,使情况变成了无比的诡诈,对方将施展什么可怕的手段?马庭栋全神贯注地监视着现场,准备应付不意的变化。
飞云手孤零零地站在原位置,相信他内心定然相当紧张,因为敌暗我明,而且敌人的身份到目前为止仅属猜测的阶段,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是否真的是七指魔任公远本人还很难说。
这沉寂显示可怕的场面就要出现。
四周没丝毫动静,表示飞云手摒弃了任何手下人的支援,这是相当聪明的做法,面对这种专门使好弄诈的敌人,非必要的支援反而徒招伤亡。
恐怖而难耐的时刻,时间似已停滞。
一条人影从厢房转角处幽幽出现,竹笠遮脸,左袖打成一个结向下虚垂。
马庭栋心里大叫一声:“独臂人!”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想不到出现的会是独臂人,水庄血案的元凶。
独臂人与七指魔是同路人么?
马庭栋铁定了心,今夜非擒凶不可。
独臂人只走了几步便停住,距飞云手杨玄约莫丈许。
马庭栋完成了突击的准备,算准距离和扑击的角度方式,不但要一击中的,而且不能失误。
空气在独臂人现身之际骤呈无比的紧张。
飞云手沉声道:“朋友何人?”
独臂人桀桀一声怪笑道:“追魂索命之人!”
马庭栋暗忖:“何以今晚独臂人不自承是燕云豪客钟灵,那他上次在古庙里是故意冒名的么?奇的是林筱青向他指名索仇,而他不否认……”
飞云手道:“朋友与老夫之间何仇何怨?”
独臂人道:“杨玄,当你倒下之时,本人会告诉你事实真相,一定能让你死而无怨。”
飞云手道:“很好,那就动手吧!”
独臂人拔剑,亮出了一个十分奇特的架势。
飞云手突地后退两步,栗声道:“你真的是燕云豪客钟灵?”
马庭栋心头为之一震,独臂人真的是燕云豪客么?飞云手是从对方的架势上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独臂人大笑了一声。
他这笑是表示承认还是否认?
如果他是燕云豪客,与飞云手何仇?与水无情又何仇?以他的名头,怎会与七指魔那等人物沆瀣一气?
独臂人没动,照说,那不是出手的距离。
飞云手再次道:“你到底是不是?”
独臂人道:“是与不是,无关宏旨。”
就在此刻,一条鬼魅般的人影,悄没声地出现在飞云手身后,而飞云手并未觉察。
马庭栋看出来人赫然是地府师爷,他的心收得更紧,现在,他已可判定地府师爷与独臂人是一路,也就是水庄血案的正凶,看态势,他们对飞云手志在必得。
地府师爷阴阴开口道:“赵四爷任务失败!”
飞云手这才惊觉背后有人,一个旋身,与对方站成鼎足之势。
独臂人道:“地窖里的两个……”
地府师爷道:“地窖里没人。”
独臂人点点头,道:“立即了断!”
地府师爷毫不犹豫地出剑便攻。
飞云手可不是泛泛之辈,他是以飞云剑法成名的,手中剑封出,攻守兼备,而且厉辣得惊人。剑刃碰击声中,地府师爷退了数尺。
马庭栋一长身……
同一时间,一条人影从厢房里弹出,扑攻独臂人,现身的是曹玉堂。
态势转变,马庭栋改扑地府师爷。
两对半,曹玉堂面对独臂人,马庭栋与地府师爷成双,当事人飞云手没了对象,停在两对之间。
地府师爷栗声道:“姓马的,你真是命大。”
马庭栋道:“上次被你诈死脱身,今晚你插翅难逃。”最后一个逃字余音未落,剑已挥了出去,快如电闪,用的是杀手,前车之鉴,他不能再留给对方任何施展鬼蜮手段的机会。
同一时间,曹玉堂已与独臂人搭上手,叠出了惊心动魄的搏击。
“啊”地一声惨哼,地府师爷连退数步,手捂胸口,“砰”地跌坐地面。
马庭栋一个弹步上前,再次挥剑刺出,地府师爷突地仰面躺倒,由于角度的关系,马庭栋这一刺落了空,还没来得及变势,地府师爷一脚腾起,马庭栋只觉持剑的手臂弯处一阵剧痛,被迫后退。
地府师爷塌地翻滚出一丈有多。
另一边,传出一声闷哼,只见曹玉堂踉跄后退,显然也已受了伤。
飞云手立即顶了上去。
马庭栋已难顾及追杀地府师爷,因为独臂人才是正点子,心念一转,迫了过去……
“哎”地一声,飞云手暴退,正好迎上马庭栋前迫的身形,马庭栋急忙划开。
就在这情况紊乱的瞬间,独臂人飞身越墙而去。
马庭栋气得眼睛发蓝,不顾臂弯伤痛,弹起身……
“莫追!”曹玉堂大叫阻止。
马庭栋一窒落地,转头再望地府师爷那边,地上已不见人影,不用说也趁机溜了。
马庭栋发急道:“曹兄为何阻止?”
曹玉堂道:“我们都已受了伤,而且对方满身都是暗器,防不胜防。”
马庭栋道:“就这么算了?”
曹玉堂道:“老弟,当然不算,得另找有利的机会。”顿了顿,又道:“古怪,令人想不透。”
马庭栋道:“什么古怪?”
曹玉堂道:“独臂,在全力搏斗的情况下,暗器是怎么发出来的?”
马庭栋一愕,这情形的确是古怪,独臂,狂攻猛斗,用暗器连伤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真的是不可思议!
“砰!”飞云手栽了下去。
马庭栋心头狂震,“啊”出了声。
曹玉堂栗声道:“我们快到地窖去!”说着,抱起飞云手,举步冲向厢房。
× × ×
地窖里。
飞云手躺在床上。
马庭栋先就灯下检视了自己的伤势,还好,皮肉之伤,是被利物所刺的,他回想当时一剑刺空,地府师爷飞腿,毫无疑问,对方靴尖上装了利器,所幸是无毒。
曹玉堂伤左胸靠肩肿处,从伤口判断是利匕之类所伤,这就是古怪处,独臂持剑,如何能兼发利刃?
两人相视苦苦一笑,然后走到床边。
飞云手已陷入昏迷状态,伤在右下腹,伤处已红肿了一大片,是喂毒暗器所伤。
曹玉堂费了极大功夫,为飞云手拔毒疗伤,终算稳住了伤势。
“老弟,我们现在要办件事。”
“办什么事?”
“你等着!”曹玉堂打开通向里面的秘门,揪出一个人来,朝地上一掼,赫然是内奸赵四。
马庭栋精神稍振,有了这活口,多少总可以问出些端倪来。
曹玉堂点开了赵四的穴道。
赵四睁眼坐起,抬头一看,立即面如死灰。
马庭栋拉了把椅子,一脚搭了上去,作出了问口供的架势。
“马老弟,你比较了解情况,你问。”
“好!”
马庭栋凝望着赵四,心里在想:“赵四的情况和水庄的婢女春香如出一辙,两人都是预先埋置的内线,显见凶手惯于用这种伎俩。如果说幕后主使人是七指魔任公远,对付飞云手则可,对付水无情就令人想不透,因为水庄主并非当年八大高手之中的人物,但事实上水庄遭遇最惨,这是为什么?如果说主谋不是七指魔,那对付飞云手的目的又何在……”心念之中,他开口问供。
“赵四,你好好听着……”
赵四抬头望了马庭栋一眼,又垂了下去。
“长话短讲,没有人能救你,你只有坦白回答问题一条路,本人把你当人来看待,不愿用对付畜牲的手段对付你。如果你要是迫本人用那种手段,那是你自己找的。”
“……”赵四仰起脸,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没吭声。
马庭栋短短几句话,有极大的威胁力,所谓对付畜牲的手段,换句话说,就是用非人的手段,以赵四所扮演的角色而言,他是应该受这样的待遇,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江湖上对于吃里扒外,卧底伏桩这一类的人,是绝不容情的。
“赵四!”曹玉堂插上口:“如果你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实,本人以人格跟你打赌,你会后悔莫及。”
“……”赵四望了曹玉堂一眼,闷声不响,他很明白他的命运。
“听着!”马庭栋正式开始问话:“你们身后的主人是谁?”
“独臂人!”赵四略一犹豫之后说了出来。
“独臂人又是谁?”
“燕云豪客钟灵。”
马庭栋深深望了曹玉堂一眼,根据先后的例证,独臂人的确是燕云豪客钟灵无疑,现在的问题症结在于他何以变成独臂人?
“你说谎!”
“……”赵四瞪大眼。
“燕云豪客并非独臂?”
“不知道。”
“你是他的手下,为什么不知道?”
“我说了实话你们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好,算你是实话,他怎么变成独臂的?”
“不知道,我投在他的手下时,他就是独臂。”
“你投在他的手下有多少年了?”
“八年左右。”
“他一共多少手下?”
“不知道,我直接听命于他。”
“你何时进杨府?”
“四年前。”
“找上杨老英雄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马庭栋有些牙痒痒。
“我本来就不知道,只知道依命行事。”
“再问你,水庄血案又是什么原因?”
“更不知道。”
马庭栋望向曹玉堂,脸上浮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问了半天,除了证实独臂人就是燕云豪客之外,什么也没问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曹玉堂想了想,朝马庭栋使了个眼色。
“马老弟,放他走吧!”
“什么,放他走?”马庭栋知道曹玉堂必有用意,但不能不反问。
“小角色,杀一百个也干事无补,他只是被利用的可怜工具,杨老爷子也侥幸平安,算了。”
“如果他说的话不实呢?”马庭栋故意转弯下台。
“我看他所知道的也不过如此了,他还没资格参与机密的事。”
“这……好吧!”
“赵四,起来!”曹玉堂抬抬手。
赵四站了起来,脸色好看多了,他本自想落个好死已不容易,想不到居然能逃过死劫。
“赵四,好好做人,如果你还走邪路,迟早活不了的,你可以走了!”
赵四咬咬下唇,想说什么没说出口,作了个揖,低头步出地窖。
“曹兄,真放他走?”
“不,看情形问不出什么来,放他作饵引出他的同伙是条路,你去跟踪他,我安顿了杨老爷子就来。”
“杨老爷子的伤……”转头望了昏睡的飞云手一眼,
“不要紧,我有把握,你快去,别脱了线。”
“好!”马庭栋应了一声,立即离开地窖。
× × ×
晨星寥落,是天亮前的一刻。
马庭栋遥遥跟在赵四身后。
街上还没行人,路灯泛出惨淡的光。
马庭栋想到春香被杀灭口的故事,所以小心翼翼,他盯踪别人,也防自己被盯梢。
眼前是一大片平房,巷道错杂,不熟悉的人进入这地区,等于进了迷魂阵。
三转两弯,赵四失去了影子。
马庭栋心头大急,以他这种人物,追踪一个无名小卒,竟然把人追丢,的确是件丢人现眼的事,而主要的这是条线索,断了线索影响就大了。
没奈何,他只好登上屋面,但巷弄太窄,尽是死角,人行其中,真的不容易发现,设使被追的已经进了房,他不能挨家挨户搜查,实际上就等于落空了。
观望了一阵不见人影,却引起了一阵狗吠。一犬吠,十吠应,汇成了一大片狺狺声。
他只好下地,像没头苍蝇般在巷子里乱闯。
突地,他发现岔巷处一条人影翻进一户有围墙的人家,不由心中一动,立即快速奔去,相了相形势,从侧方越墙而入。
墙里是个小院,花棚罩住花台,花台上摆了些盆景,他飘进棚下,藏身花台之后。
灯花露水贼,黄昏与天亮前是小偷活动的好时辰,刚才所见难道是穿窃之徒?
小户人家院子很浅,一眼便可望到厅房。
“咔咔!”堂屋门前有条人影在敲门,看衣着绝对不是赵四,既然敲了门,那就不会是鸡鸣狗盗了,但看那人刚才翻墙的身法,不是平凡之辈。
马庭栋正准备离开……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娇脆的女人声音。
“是我!”
“许大少?”
“唔!”
许大少三个字把马庭栋留住了,他从声音衣着,判断出来的竟然是不第秀才许韦,他怎会在这种时分到这种地方来?八成是男女幽会,朱大小姐和珍珠已进许记钱庄,他有空溜出来?
“大少,现在是什么时辰?”
“别废话了,快开门。”
“什么事嘛?人家没穿……”
“小妖精,我有事……”
“哟!天都快亮了,你巴巴地跑来整人,短命的,你不上火不会来,听说你家里养了两个骚货,怎么,不对胃口还是……”
“什么骚货,是带刺的,不能碰。”
“进了你的家门还什么刺不刺的,凭你这风流大少,我不信你嗅不到骚。”
“我真的有事才来。”
“什么事?”
“你有个完没有,快开门。”
“等我穿上衣服燃上灯……”
“算了吧,你还怕我看?”
马庭栋感到一阵恶心。
堂屋门打开,露出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濛濛天光下,可以看出那女的只系了个兜肚,真是从被窝里钻出来的。
许韦跨进堂屋。
马庭栋心想,趁这机会修理这小子一番也好,他居然买凶手对付自己。太可恶,而且他跟独臂人有来往的那一段还没算完,赵四是独臂人手下,跑到这地方来,很可能其中有文章。
堂屋里传出话声。
“短命的,放开手,弄得人好痒,格格格格……”
“你穿上衣服吧!”
“到底什么事嘛?”女的声音沉了些,像是进房间穿衣服。
“有人到此地来找过我么?”
“见鬼,谁会来找你?”
“嗯!说不定就会来,你就呆在房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沉住气别吭声。”
“别吓唬人好不好,难道你……”
“嘭嘭嘭!”围墙大门外起了敲门声。
“什么人?”许韦出现在堂屋门边。
“我找许大少!”
“你是谁?”
“赵四!”
马庭栋心头一紧,误打误撞地撞对了板,赵四竟然自己投到。
许韦出院子开了大门,赵四进入,大门随即关上。
“您就是许大少?”赵四这句话显示他们以前没见过面。
“不错!”
“大少知道在下的来意了?”
“唔!”
“那就请快些,在下马上要离开开封。”
“到堂屋里再说吧!”
两人进入堂屋。
马庭栋移了个位置,隔八尺斜对堂屋门,他还不能从双方的对话里摸出头绪。
“大少!”赵四略带急迫的声音:“在下天亮之前必须离开此地,所以……”
“本人知道!”
“大少,在下希望是银票,在路上带着比较方便。”
马庭栋心中一动,赵四来找许韦,是取银子来的,双方之间有银钱交往,必有内情,记得最先发现独臂人的行踪是许记钱庄,据珍珠的消息,许韦雇地府师爷取自己的性命,而地府师爷是独臂人一路,赵四也是同伙,上一次找上许韦,他矢口否认与独臂人有关,现在看起来,他绝脱不了干系。
片刻之后,堂屋里声音再起。
“赵四,一千两的银票本来早已准备好,可是现在不能交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在杨府的任务已经失败。”
马庭栋心中又是一动,赵四潜伏杨府作内应,而由许韦付代价,这已足够证明许韦与独臂人是同伙,而独臂人的手下不许有横的联系,所以他俩前此并不认识,赵四下毒失败,是个多时辰之前的事,许韦竟然得讯赶来,显见他们声息相通,如此看来,朱大小姐和珍珠等于是住在虎穴里,这的确令人担心。
“大少,任务失败是意外,并非在下不尽力,主人交代事完向你取盘缠,远离开封……”
“话是不错,但本人刚得到通知,分文不付。”
“大少……”从语气可知赵四已发了狠。
“赵四,本人也是照交代行事,用不着多说了,你已经用不着银子了。”
“什么意思?”
“你应该心里明白,任务失败,身份败露,你对贵主人已失去价值……”
“噢!在下的主人是这么说的?”
“对!一点不错!”
“失去了价值又怎样?”
“江湖人,难道你不懂规矩?”
“哈哈哈哈……”赵四厉笑起来;“姓许的,谅来你更懂江湖规矩,现在把银票交出来,咱们彼此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