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2019-10-19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点击:

  万花山庄中,万花争妍斗艳,芳香扑鼻,中人欲醉。
  从表面上看,万花山庄的环境十分美、雅、幽静,有若世外桃源。
  可是,这只是外表,实际呢?
  司徒文杰被囚在地牢内,地牢内空气污浊、阴暗、潮湿,令人十分难受。
  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是自愿走进这间地牢的。如果不是他自愿,如果他想闯出万花山庄,凭他的所学功力,万花山庄绝对无人能够拦得住他,连庄主纪雄飞也办不到。
  只是,那么一来,势必引起了纪雄飞更深的误会,误会纪云云是他所伤。
  为了证明纪云云确实不是他所伤,因此他决定顺从纪雄飞的意思,随同纪雄飞走进万花山庄,胸怀坦荡地走进地牢,等待纪云云神智的回复清醒,等待事实的澄清。
  他深信,只要纪云云的神智一清醒过来,那伤她的凶手是谁?真相自可大白。
  纪夫人对司徒文杰的印象似乎很不错,似乎很相信司徒文杰决不是伤害她爱女的凶手。
  因此,自从司徒文杰进入地牢后,她每天都到地牢中来探望他,和他聊天,安慰他,只要纪云云清醒过来,证明他确实不是凶手,保证她丈夫会亲自向他道歉,立刻还他自由。
  可是,现在纪夫人已经有两天没来探望他了。
  这是为什么?
  司徒文杰心中在暗想:是因事忙,还是她天天来探望他的行动受到了纪雄飞的反对、阻止?……
  其实,纪夫人来不来探望他,他并不在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纪云云的神智是不是已经回复,清醒过来了?
  想着想着,他不由深深地轻叹了口气,颓然地倚着墙壁缓缓坐下,暂且抛开一切问题的闭目养神。
  突然,他似乎听到有人敲击墙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四下里看了看,以为是自己听觉上的错觉,心中不由哑然失笑。
  他心中刚自哑然失笑,那敲击墙壁的声音竟又响起。
  这回他听得很清楚,绝不可能是错觉了,那声音似乎就在他的旁侧。他心中不禁大感奇怪地暗忖:难道隔壁还有一间地牢,那一间地牢内也囚得有人?……
  他暗忖中,立刻抬起右手,以指节试击墙壁:“笃!笃!笃!”轻叩了三下。
  “笃!笃!笃!”隔壁也传过来三响。
  再试一次,得到的反应完全一样。
  现在他明白了。
  这情形明显不过,隔壁的确也是一间地牢,牢内也的确囚的有人。
  只是,那是个什么人呢?……
  他开始沉思,开始估量目前的情况,估量那墙壁的厚度。他想将墙壁挖开个洞,看看隔壁地牢中的情形,被囚禁着的是什么人?
  能够用指节叩击得响的墙壁,当然不可能太厚。
  于是,他凭着一双肉掌,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如愿以偿,墙壁间终于被他挖开了个尺许多大的洞。
  地牢内光线虽然很暗,但凭借那从通气孔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尚能看清楚一切事物。
  当司徒文杰看清楚了隔壁地牢中被囚禁着的那人时,他不禁吓了一跳,那是个满头白发苍苍,脸色苍白,双目深陷,形容枯瘦的老人。
  司徒文杰是个心地十分善良的青年,他一见那老人的情形,心底立刻油然地生起了一股同情。他吸了口气,道:“请问,你是谁?”
  老人抬眼望着他,声音沙哑地道:“你又是谁?”
  司徒文杰道:“我叫司徒文杰。”
  “你是江湖中人?”
  “是的。”
  “你既是江湖中人,想来必然有个外号了,你的外号叫什么?”
  “江湖上人称我独行情剑,又叫我浪子。”
  “浪子?独行情剑?”老人双目眨动地摇摇头道:“我似乎没听说过,不过,这并不足为奇,看你这么年轻,而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十五年的岁月,当然不可能听说过你的名号了。”
  司徒文杰听得心中不禁一怔,暗道:“十五年?别说是十五年了,十年前,我都还没出道呢……”
  他默然了一下,又道:“老人家!您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
  老人反问道:“你呢?”
  司徒文杰道:“我是自己愿意被关进来的。”
  老人神情愕然一怔,道:“你是自己愿意被关进来的?为什么?”
  司徒文杰忽然轻叹了口气,道:“纪庄主的女儿被人杀成重伤,误会我是凶手,为了证明我确实不是凶手,所以我自愿被关进这间地牢,等待事实的澄清。”
  “哦。”老人沉默了一下,道:“小伙子!你太傻了。”
  司徒文杰道:“我怎么太傻了?”
  老人道:“纪雄飞那沽名钓誉的坏蛋,他既然把你关进地牢,又岂会轻易放你出去,你太天真了。”
  司徒文杰道:“难道他女儿亲口证明我不是凶手,他也不会放我出去?”
  老人目露诧异之色地道:“他女儿能亲口证明你不是凶手?”
  “嗯。”司徒文杰明白老人诧异的意思,解释地说道:“他女儿身受重伤,现在神志昏迷中未醒,只要他女儿神智一清醒过来,说出凶手是什么人之后,我想他一定会放我出去。何况我与他又无冤无仇,他也没理由不放我出去。”
  老人眨眨眼睛,道:“万一他那宝贝女儿神智不能清醒过来呢?”
  “不会的。”司徒文杰道:“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最多不超过十天半月。”
  老人道:“你有把握?”
  司徒文杰点头道:“我有绝对的把握。”
  老人淡淡地道:“但愿到时候他真能放你出去就好了。”
  司徒文杰眨眨眼睛,话锋一转,道:“老人家!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关了十五年之久呢?”
  老人的双目中忽然现出一片委屈之色,他的头发虽已全白,形容很枯瘦憔悴,但是脸上的皱纹并不太多,看来只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
  他神情显得伤感地叹了口气,道:“小伙子!关在地牢里,反正无聊,你何不猜猜看呢?”
  老人的双目中虽然满是委屈之色,神情也显得很伤感的样子,但却很稚气。
  司徒文杰沉吟地道:“我想您跟纪雄飞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仇恨,对不对?”
  “不对。”老人摇头道:“再猜。”
  司徒文杰想了想,他实在想不出除仇恨之外,还有什么原因使得纪雄飞这等狠心,将老人关在地牢中长达十五年之久。
  他摇摇头道:“老人家!我很笨,实在猜不到,还是您告诉我吧。”
  “唉!”老人轻叹一声,道:“你真没有耐性,如果你是我,被关上十五年,一定会成为一个疯子。”
  语声微顿了顿,说道:“纪雄飞那坏蛋说我知道一批宝藏,要我告诉他地点,你信吗?哈哈哈……”
  老人突然神经质地狂笑起来。
  司徒文杰双眉微皱地望着老人,没说话。他有点担心这老人有可能真是个疯子,因为那狂笑笑得很突然,似乎有点失常。
  一阵狂笑停息后,老人神情忽然很正经,望着司徒文杰,道:“小伙子!要是你知道一批宝藏的所在,你会怎么样?”
  司徒文杰一怔,道:“我……”
  老人接口道:“你会去把它掘出来。是不是?”
  司徒文杰沉吟地道:“似乎应该如此,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人忽然显得很气愤地道:“但是纪雄飞那笨蛋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不相信我。”
  司徒文杰道:“您不说出宝藏的所在,他就一直把您囚禁在这里?”
  “嗯。”老人道:“十五年来,他每次都向我说同样的一句话:告诉我,那批宝物究竟埋在什么地方?”
  司徒文杰道:“您为什么不坦白的告诉他,你不知道那宝藏呢?”
  老人道:“我说了千百次了,奈何他不信,他认定我一定知道。”
  司徒文杰双目凝注,道:“事必有因,他为什么会认定你一定知道呢?”
  “唉!”老人感慨地轻声一叹,道:“事情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司徒文杰道:“如果您告诉我详情实话,或许我可以帮助您。”
  老人怀疑地道 :“你可以帮助我?”
  司徒文杰道:“您不相信?”
  老人忽然大笑道:“小伙子!你该知道你本身的处境,现在正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如何能帮助我?”
  司徒文杰道:“我说可以帮助您,当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我们只要把墙壁上的洞再弄大一些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你那边,还是你过来我这边?”
  “先是您过来这边。”
  “你那边便可以逃得出去么?”
  “有七成以上的机会和希望。”
  老人忽又哈哈大笑起来,道:“算了,小伙子!你别自说自话了,纪雄飞那坏蛋心智既高明又狡诈,除非他有心放你出去,否则决难逃得出去的。”
  司徒文杰道:“这我知道,但是您老人家也该记得刚才之前我说过的一些话。”
  老人道:“你刚才说过的一些什么话?”
  司徒文杰道:“重伤纪雄飞女儿的凶手不是我,当她神智一清醒过来,说出那凶手是谁后,纪夫人一定会立刻来告诉我,放我出去的。”
  老人道:“她放你出去与我何关?”
  司徒文杰道:“您可以换穿上我的衣服,冒充我逃出去。”
  老人忽然一声苦笑,道:“谢谢你,小伙子!”
  司徒文杰双目微睁地道:“怎么?您不想逃出去?”
  老人轻叹了口气,道:“小伙子,你看我这付形象,纵然换穿上你的衣服能有什么用,岂能瞒得过人,冒充得过去?再说我逃出去之后,你呢?你又怎么办?纪雄飞那坏蛋岂会放过你?”
  “这个……”司徒文杰微怔了怔,道:“您放心吧,纪雄飞他奈何不了我的。”
  “那坏蛋奈何不了你?”老人惊奇地道:“这么说来,你的武功一定很高,那坏蛋多半不是你的敌手了?”
  “嗯。”司徒文杰含笑道:“老人家!不瞒您说,凭武学功力,这万花山庄上,大概还没有人是我敌手,此刻如果我想冲出这地牢的话,也不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哦……”老人的双目中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司徒文杰对他那将信将疑的神色没作理会,话题一转,道:“老人家!您还没告诉我详情实话呢!”
  老人似乎很健忘,神情愕然一怔,道:“什么详情实话?”
  司徒文杰道:“那纪雄飞为什么认定您知道一批宝藏?”
  老人双目凝望着他沉吟了一下,缓缓轻吁了口气,道:“那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十五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中原镖局,因一批价值百万的镖银被劫关了门,于是镖师、伙计大都失了业,纷纷流落江湖,同时江湖上竟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批价值百万的镖银并非真正被劫,是自己人弄的鬼。”
  司徒文杰眨眨眼睛,道:“是说中原镖局的自己人劫了自己?”
  “正是这样。”老人突然显得很气愤地道:“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出的这个消息,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司徒文杰沉吟地道:“这么说,老人家想必是中原镖局里的人了?”
  老人道:“我正是当年押解那批百万镖银八名镖师中的一个,要不然纪雄飞那坏蛋也不会找上我,将我囚禁在这地牢中十五年了。”
  正说话间,地牢上面那坚厚的木门被打开了,一阵脚步声响动,有人自地牢入口的石阶上走了下来。
  司徒文杰连忙低声说道:“有人来了,可能是纪夫人。”
  说罢,转过身子背倚着墙,挡住墙壁的小洞,抬眼望去,来的果然是纪夫人。
  纪夫人走到牢房前,打开门上的铁锁,拉开门,望着他含笑致歉地说道:“司徒少侠!真对不起,为了小女,委屈你受了好几天的苦。”
  司徒文杰淡淡道:“没什么,我深信误会总会获得澄清的。”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凝注,道:“令嫒的情形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纪夫人道:“谢谢少侠的关心,现在总算清醒过来了。”
  司徒文杰道:“她说出那凶手是什么人没有?”
  “说了。”纪夫人道:“拙夫为了要向少侠郑重道歉,已在客厅上整备了一席酒菜为少侠压惊,也是为略尽地主之谊,同时还有点事情要和少侠当面商谈。”
  司徒文杰摇头道:“道歉压惊那倒不必,在下也不敢当,至于……”
  纪夫人接口道:“少侠别说客套话了,拙夫和小女已在客厅上等候,请少侠随我前往吧。”
  司徒文杰剑眉微微一皱,道:“这……”
  纪夫人目光一凝,道:“怎么?少侠心中对拙夫可是存有芥蒂?”
  司徒文杰摇头道:“那倒不是。”
  纪夫人笑笑道:“既然不是,那就别再客套说什么了。”
  司徒文杰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夫人请先行。”
  纪夫人含笑地点了点头,转身迈步朝石阶上走去。
  司徒文杰连忙传声说道:“老人家!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原先让您冒充我的办法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您请放心,稍作忍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老人低声道:“小伙子!你快去吧,不管你能不能救我出去,你的这份心意,我都会很感激的。”
  司徒文杰没再说话,快步走出牢房,上了石阶,随着纪夫人往客厅走去。
  客厅上,果然已备好了一席酒菜。
  纪雄飞和纪云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父女俩正在低声地谈着话。纪夫人和司徒文杰一进入客厅,父女俩立即停住谈话,双双站起身子。
  纪云云娇声喊道:“司徒大哥!”
  司徒文杰含笑问道:“姑娘已经完全好了?”
  纪云云娇媚地点点头,道:“谢谢司徒大哥关心,我已经完全好了。”
  纪雄飞双手抱拳一拱,道:“司徒少侠!为小女之事,老夫深感抱歉。”
  司徒文杰淡然一笑,道:“前辈请别客气,事情过去就算了。”
  纪雄飞哈哈一笑,道:“多谢少侠海涵。”抬手肃客道:“少侠请坐。”
  司徒文杰也抬了抬手,道:“前辈先请坐。”
  于是,四人分宾主落座。
  坐定,纪雄飞立即举杯邀饮,酒过三巡,纪雄飞轻咳了一声,目视纪夫人说道:“夫人!这件事还是由你和司徒少侠谈谈吧。”
  纪夫人沉吟地微点了点头,望着司徒文杰道:“司徒少侠!听说少侠出身关外,是么?”
  司徒文杰道:“是的。”
  纪夫人道:“令尊令堂都健在吗?”
  司徒文杰神色微微一暗,道:“家父母都已仙故了。”
  “哦。”纪夫人道:“少侠府上还有什么人么?”
  司徒文杰摇头道:“没有了,先父母只生了我一个。”
  纪夫人双目微微一凝,道:“少侠成家了没有?”
  “还没有。”
  “少侠的年纪大概已经有廿七八了吧,我想应该成家了。”
  “是的。论年纪我是应该成家了,只是我孑然一身……”
  “少侠对小女的印象如何?”
  司徒文杰微微一怔,道:“夫人的意思是?……”
  纪夫人道:“对少侠的人品、胸襟、气度,我夫妇都十分钦佩,所以我有意将小女许配少侠,少侠愿意么?”
  司徒文杰抬眼朝纪云云望去。纪云云低垂着头,一双美目正偷偷的朝他望来。
  他心头不由暗暗一震!但却明知故问地道:“令嫒呢?她也愿意?”
  纪夫人含笑道:“我夫妇已问过她了,她对少侠的人品、胸襟、气度,和我夫妇一样地钦佩。”
  司徒文杰心念倏然一动,吸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想待会再谈,可以吗?”
  纪夫人道:“为什么?”
  司徒文杰道:“我想先请求纪前辈一件事。”
  纪夫人道:“可是为了地牢中那老人之事?”
  司徒文杰一怔,道:“夫人已经知道了?”
  “嗯。”纪夫人含笑道:“你可是想求情放了他?”
  司徒文杰目光转向纪雄飞,道:“前辈答应吗?”
  纪雄飞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道:“这个……”
  纪云云突然娇喊道:“爹!”
  纪雄飞双眉一皱,道:“丫头!什么事?”
  纪云云美目一眨,转望着纪夫人,道:“娘!您劝劝爹,好么?”
  纪夫人笑了笑,正要开口。纪雄飞却忽然哈哈一笑,道:“丫头!八字还没见一撇呢,你倒先帮起外人来了,真是女生外相,女大不中留。”
  纪云云不禁霞生双颊地娇嗔道:“爹!您……”
  纪雄飞倏然抬手一摆,道:“丫头!你先别开口,爹自有主张。”
  语声一顿,转向司徒文杰含笑说道:“司徒少侠!有关那位老人的事,虽然我早就想通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宝藏,那只是个误会。只是,擒虎容易纵虎难,他虽然不是只虎,但他被误会冤枉囚禁了十多年,受了不少的苦,一旦恢复自由,他岂肯与我善罢甘休?所以我不得不狠狠心肠,做作误会到底。”
  司徒文杰接口道:“这问题,您尽管放心,一切由我来负责调停处理,保证他不会记仇就是。”
  纪雄飞哈哈大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你该可以行礼拜见我这个坏蛋岳父了吧?”
  “坏蛋”两字听得司徒文杰不禁一怔,旋而目闪异彩地道:“原来你是有心人,这一切都在你的高明意料中。”
  纪雄飞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别废话了,快拜见岳父吧,要不然我女儿可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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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二更时分。
  万花山庄的客厅中,灯烛辉煌。不过,不是办喜事,是宴客。
  主客是地牢中的那位老人,陪客是司徒文杰,主人则是纪雄飞夫妇和爱女纪云云。
  这时,老人仪容已经梳洗整理过,衣服也临时换上了纪雄飞的衣服。
  老人双目眨动地望望纪云云,又望望司徒文杰,倏然高兴地哈哈大笑道:“受了十五年的苦,突然间获得了这么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儿,英挺俊逸的女婿,该是很值得的了。”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原来纪云云已拜在老人膝下为义女。
  当然,这完全是司徒文杰的苦心安排。

  (本文完,星洲日报1980年11月15日—11月21日刊载全七期完,红叶令主提供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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