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家家户户放着鞭炮,欢天喜地的庆一年一度的春节。
然而在人迹不至的泰山绝顶,却紧张地展开一场千古盛会,也弥漫着无与伦比的杀机。
时间方蒙蒙黎明,雾气尚茫茫地罩笼着四周。在白灰色的雾中,已可见人影穿梭,来回不停地奔波着,情形显得极为繁忙。
原来天香院的喽罗,正在布置会场。
观日峰顶,面积本来极大,靠西边就是玉皇寺院,东边空出有百余丈的空地。本来建着一座亭子,此刻亭子却早拆去,在玉皇寺的门口两丈处,搭了一座离地高出二尺的神台,正面架着顶篷,此刻隐约可见披红戴绿,装饰得异常富丽堂皇。
渐渐地——
红日露出了头。
场中迷蒙蒙的白雾,慢慢地散去。而穿梭奔走,布置会场的天香院弟子也慢慢地少了下来。
这时,整个峰头景色,清晰无比。
只见神台中间摆着一条长案,披有大红绫缎。时值隆冬,峰顶四周俱是皑皑的白雪。在一片白色中,这种装饰,来得分外显目。
长案后,一把插金雕风的坐椅,扒着黄绫,两旁雁行排着八张座位。
而神台对面十丈左右,却也排着—个个坐位。不过这些座位,都是峰顶一些比较方圆的石头,计算之下,不过十余个。
卯时正。
两条行列从玉皇寺中鱼贯而出,是整整九十六名红衣执刀大汉,不用说,这些都是天香院的爪牙。
只见他们在广场上绕了一圈,除了让开寺门及上峰顶的进口外,一个个地迎着寒风,抱刀站定。正好各隔五步,把整个峰顶,围成一圈。
此刻场中尽管没有人,好戏并没有开场,但这些红衣大汉却个个精神抖擞,神色肃穆一动不动。
接着出来三个女子,正是奇丑的小宫宫主俞筱英,美艳的前宫宫主燕南翎,冶荡的后宫宫主酆姬。
这三个宫主目光一扫场中后,彼此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似乎对布置情形颇为满意。
就在这时,峰下传来一阵朗喝!
“终南掌门人率门下弟子九十六人到!”
这阵朗唱,开始时颇远;但一声接着一声,迅速接近,显然从泰山下,一直到峰顶,都有人在接待传声。
接着又传来禀报。
“少林掌门人率门下高僧五十八名到!”
“神火先生到!”
“清虚道人到!”
“无垢师太到!”
“潇湘才子金大侠到!”
“双笔插天姚堡主到!”
“掌中奇须少白大侠到!”
“……”
一声接着一声,令人感觉到泰山峰顶立刻热闹起来。
随着这阵传声一落,峰口出现了一列人,为首的正是少—林镜清禅师,及终南掌门“玄灵飞剑”任可风。
接着是少林、终南二派百余弟子。
中宫宫主俞筱英迎上去福了一福道:“各位来得好快!”
镜清禅师鼻中一哼,手中的少林绿玉权杖一顿,冷冷道:“阿弥陀佛,贵帮大典,几时开始。”
俞筱英丑脸笑了一笑道:“大师等既然来了,就稍安毋躁,待天下群雄毕至,盛典立即开始,座位已代各位准备好,暂请稍候!”
说完,已转身向神台对面那列石墩走去。
镜清禅师及任可风等众人目光一扫场子,见除了四周近百名红衣大汉外,中间冷清清地,不由颇感意外,皆皱了皱眉。
于是二派掌门人在中央石墩上坐落,二派弟子鱼贯并列六行,屹立于二派掌门人背后。
接着是华山神火先生、无垢师太、清虚真人及一干侠义同道。此刻的神火先生、无垢师太及清虚真人脸色异常难看,因为同样是一派掌门,刚才山下传报时,却只报名号不报门派,似乎感到天香院有意毁辱。
俞筱英及燕南翎三位宫主看在眼中,自然心里知道,但仅微微得意地一笑。
隔了没有片刻——
峰下又传来一阵报声!
“九华掌门人姜素云姑娘率门下弟子九十人到!”
于是三位宫主又到峰头接待。
在禀报声落未隔多久,峰口出现了一溜少女,个个素衣白裳,恍若仙女,袅袅而至,只是每张娇容上都浮着悲愤激动的神色。
她们走近石墩,先向在座众人福了一福,寒喧一番,就在一旁人座。身后弟子也分三行屹立,
但坐定后,姜素云目光在人丛中一打量,不由对座边的无垢师太道:“房少侠没有到?”
无垢师太回答道:“早晚终要到的!”
姜素云听无垢师太语声冷得出奇,不由呆了一呆,心中暗暗狐疑。但当她目光再度侧扫一次舌,竟然发觉终南二叟及有一二位少林达摩高僧,竟也没有到,不由更加迷惑不解起来!
这是生死之会,也可以说是武林中侠义道生死存亡的关键,在势力悬殊下,多一人则增一份力量,怎地会有人不来呢?
她想问,但左边石墩是空的,右边是无垢师太,由于刚才所获的冷淡反应,使她再没有提出询问的勇气。
于是姜素云陷入迷惑的沉思中。
这时侠义道群雄方面,因人数接近四五百,声势显得异常浩大。反之。神台一边的天香院方面,仍然冷冷清清,除了三位宫主在场四周察看外,与侠义群雄这方面一比,形势反而显得孤独不振。
山下又传出了禀报唱声:“房少侠到!”
“神偷铁长岚大侠及铁女侠到!”
“百面神剑古奇峰到!”
一听到房英到了,群雄中微微起了一阵骚动,每张脸上,都现出振奋的神色,翅首望着峰头的出入口。
果然,没有片刻,房英出现了。
随着他的是铁氏父女及古奇峰。
只见姜素云急急迎上去叹声道:“房少侠,你来了?”
房英点点头,中宫俞筱英却冷笑道:“多亲热,趁盛会未开,还可以温存一番,免得等下阴阳相隔,遗憾终身!”
姜素云脸色一红,娇叱道:“你敢侮辱本姑娘……”
房英却忙拦住她骂下去道:“姜姑娘现在冷静一点,反正等下总账一笔算!”
他星眸侧扫,却见俞筱英已走开了,忙过去与众掌门人一一见礼。
一路来,他始终怀着忧虑而紧张的心情,唯恐天香院主另怀什么阴谋,但是路上却始终平安无事。
临到泰山脚下,房英心情转变得极为兴奋。他认为要来的究竟要来的,反正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战。因此他的忧虑渐渐开豁了,代替的是一片豪情。
可是现在,当他与各派掌门长老见过礼后,心头却微微一沉,精神上反而感到一片空虚与失望。
除了少林、终南、九华三派因流徙在外,未遭天香院的控制外,其余这些光杆掌门人却一个不缺,单身赴会。
由此证明,自己的一番心血,好像已经白费了。在途中他感到有满腔的话要说,要问;而现在,他反而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情势如此,还有什么好讲的呢?
房英心中慨叹着,心头自忖道:“他们为什么不按自己的话去做呢?尤其武当掌门人,在自己一番辛苦安排下,竟未去武当,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否则,眼前岂非又增加了一倍力量。”
他未能解释,似乎也因为这些隔阂,他在行过礼后,并未再多说什么,退到一边,就在九华派座位一旁石墩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生死一刻的来临。
倒是“神偷”铁长岚似乎诙谐惯了,此刻有说有笑,与相熟的人招呼着,对隐隐接近的紧张情势,毫不关心。
这时,山下又响起一阵禀报声,传上峰顶。
“武当派掌门人清虚真人率三老十剑十二宿驾到!迎接!”
“峨嵋派宝印大师率门下十二金刚驾到!迎接!”
“华山派掌门神火先生率门下八剑驾到!迎接!”
“……”
喊声一阵阵报上来,口气显得异常恭敬及客气,接着喊报声又响起:“昆仑掌门天痴叟率门下七剑十三英驾到!”
“天山掌门人梅花老人率门下追风十三客驾到!”
这阵悠长的喝声一落,峰口立刻出现一大群人。中宫俞筱英及前后二宫立刻上前迎迓。
房英暗暗一叹,侧目望望那些光汗掌门人,心头不由一怔!
原来座中的清虚真人等神色冷漠,竟没有丝毫激动之色。这种无动于衷的神态倒使人费解。
这刹那,只见天痴叟胖胖的身形倏然起立,接着起立的是天山梅花老人。
这两位掌门人神色充满了激动与愤怒,目光灼灼注视着峰口一行人。
原来此刻上峰的正是天山及昆仑二派人物。
他们在三位宫主引导下,却向神台走去,落坐神台下,两旁预先排好的座位上。
但那些九大门派的弟子此刻目光向这边一扫,立刻起了一阵极大的骚动。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发现场中竟出现了两个同样面目的掌门人而震惊!
这刹那,却见镜清禅师一拉梅花老人及天痴叟的衣角,轻声道:“二位施主千万忍耐!”
天痴叟哼道:“大师眼见自己门下,竟认贼为师,是可忍,孰不可忍?”
梅花老人却扬声对神台旁天山门下追风十三客大喝道:“中铭徒儿,你们还不过来此地,那假掌门人是个恶魔,你们还认不清楚!”
那名叫中铭的正是天山年轻一辈高手“十三追风客”中为首的梁中铭,也是梅花老人的首座弟子。此刻一闻这喝声,不由都傻了。
一会儿看看眼前的假掌门人,一会儿又望望对面的梅花老人。一时之间,真假莫辨不知道怎么办,口中却连连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那率领追风十三客来的梅花老人冷笑一声道:“本掌门这次来,就是因为得到通知,说最近江湖上有人易容冒充老夫,想不到果真如此,而且还敢大声大气的穷嚷。中铭,你代为师的出去教训那个冒牌货!”
梁中铬踟蹰着,因为他眼光中,这两个师父,简直神态酷肖*真,真伪莫辨,自然不敢贸然出手。
可是在房英这边的梅花老人却冷笑一声道:“不用拼就知道,若你的确是真的天山掌门,为何不敢找到天山去与老夫理论?”
这边的梅花老人气为之结。
中宫俞筱英摇手大声道:“盛会即将开始,是真是假,有什么过节,等下还可以了断,诸位切莫扰乱了本院开派大典。”
那边的梅花老人终算不作声了,同时也向追风十三客轻轻的嘱咐了几句话,把他们的骚动压平。
这边少林掌门及终南掌门也把梅花老人按下,低声的连连劝告,终算把这位光杆掌门的怒气压平。
可是问题并未了,骚动并未完全平息。因为其余武当、华山、昆仑、峨嵋、长春各派也发觉自己一派的掌门人有两个,闹成了双包,骚动此起彼落,百余对目光惊疑不定。
只是因为这边的掌门人并没有动静,所以才没有吵起来。然而场面在平静下,谁都可以感觉出有一股暗潮在汹涌。
就在这时,玉皇寺中倏然响起十二下钟声。
那宏亮的钟声,使得群峰回音频频,凭添了无限杀机。
在场中的前宫主燕南翎立刻宣布道:“本派邀各位观礼本派开派大典,现在立刻开始了!”
这阵话声终算把场中近千群雄,惊疑而骚动不安的情绪暂时压制下来了。
同时,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向神台后面的玉皇寺寺门中注视着。
钟声停止了,寺门中立刻出现一股人潮,先出来的是衣采鲜明的四十八名少年。个个身佩长剑,神态倨傲地分列鱼贯出门,在神台前站定。
这些房英一看就知道是中宫训练的年轻剑手。
接着三十六名少女袅袅出门,胸前皆绣着梅花,五颜六色,表明所司职位,都是香主一流。
在这些少女后面,缓步而出的是天香院长老。第一位赫然是“夺命魔君”孤独真。
第二位是矮方朔东方白。
接着是“搜魂童子”胡司马,“灵蛇魔姬”金婆婆,东海“无肠书生”。
第六位……
在第六位人出现时,房英脸色一变,几乎惊呼起来。
那第六位方耳短须,身着赤缎长袍,赫然是他父亲“神眼”房天义。
自然,房天义竟然在这种行列中出现,不但房英大惊失色,就是赴会的各派掌门及群雄又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就在骚动中,这些天香院中的长老,已上了神台,依序在雁行排列的座位上坐下。
房天义就在最右边的一个座位中落座,目光向侠义群雄席上淡淡一瞥,抱了抱拳,算是见面行礼。
可是,这刹那,房英内心却极端地震动着,一种骨肉之情,使他忘却了一切,大叫一声:“爹!……”
身形起立,向神台上扑去。
就在这刹那,场中蓦地响起一阵吆喝!
“众人肃静,院主升座!”
吆喝声出白玉皇寺中,犹如百余人齐声大吼!热血沸腾的房英扑出的身形,情不自禁为之一顿。
却见房天义摇摇头,似乎示意房英不要过来。
房英又是一愕,心中升起一片迷雾。
父亲目前究竟是怎么样的处境呢?
若说他此刻生死*于天香院主的掌握之中,这是事先早,已预料到的事。可是现在,他竟随同天香院长老一齐出现,而且端坐在长老席上,这就使人有点莫测高深了。
难道就因为以前一点误会,父亲就靠拢了天香院?
房英想着,觉得以父亲的个性及品德,决不会如此。可是眼前情形,除了这么解释外,又无法作别的解释。
其实在侠义群雄此刻的心念中,确是如此想法。洛阳城外,南诏十三星所展示的那张断袍绝义简函,早已传遍各派。而现在房天义除了投靠天香院之外,怎会端坐在神台上呢?
侠义道座位上的各派掌门脸色异常难看,相互交头接耳,像在商量什么。
然而在玉皇寺中“院主升座”的吼或声中,寺门口又出现了整齐的行列。
首先出来的是十八名红衣大汉。房英隐约的已猜出,这些红衣大汉正是天香院的十八铁卫,接着是十六名女子,其中有许多是房英熟悉的,正是天香院中各宫及总坛的五梅香主。
接着天香院主铁如芬出现了。这时,全场一片肃静,只见天香院主脸上依然蒙着一方黑纱,仪态千万地袅袅走上神台,端正坐落在中央长案后座椅上,一双秀眸缓缓地巡扫场中。
“院主千秋!”
场中的所有天香院人士齐声恭唱,声震天宇。那种威盛及气势,使得这边五百余侠义群雄,黯然失色。神台上的天香院主微微点点头。表示了还礼。
这时站在神台一角的前宫宫主燕南翎倏然开口道:“天香院开坛大典开始,上香,由院主主祭谒告天地。”
显然,燕南翎是司仪。
这刹那,倏然有人大喝道:“且慢!”
只见“神眼”房天义嘻嘻一笑,起身向天香院主抱拳道:“贵院立帮开派,是件盛事。可惜我房某不是院主座下,不便参加。再说,台下我儿子还在等我。因此请院主准许房某退席,到那边同儿子叙叙!”
天香院主倏然冷冷道:“房天义,你应该明了最近本院优惠你的意思。同时,你也该懂得本院要你出席的意思。此时此刻,你似乎不该提出这种要求。”
“神眼”房天义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院主所以如此的用意。但我恐怕再在神台上坐下来,贵帮一切仪礼,就无法顺利举行了。预请退席,哈哈哈,还是为院主设想哩!”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再说,院主所以把房某如此安排,用意只在要挟及造成—种悬疑的气氛。若房英反目大嚷,院主岂非适得其反。”
天香院主淡淡一笑道:“除非你想死!”
房天义大笑道:“天香院主,房某‘神眼’之誉,名满江湖数十年,并不是虚言造成的。你的心意,房某早巳看穿,难道你真要我说出来?”
天香院主冷冷道:“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
房天义又大笑一声道:“若是真说出来,房某却是与自己性命真的过不去了。不过房某却深信一点,若你真要房某死,决不会留到今天。既留房某一命至今,我决死不了,因为你未必会杀我!”
天香院主倏然轻轻一叹道:“罢了,房大侠就请下去吧。父子相会,也算是件喜事!”
房天义拱了拱手道:“多谢!”举步就由侧面梯阶,跨下神台,向房英走来。
但天香院这份慷慨豪情,却令场中双方千余人俱大感意外,房英更是不能相信。大家都瞪着眼睛,望着“神眼”房天义缓缓由天香院那边向侠义群雄席上走来。
房英更是眼瞪瞪地,直至父亲到了身前,才激动地抱住父亲,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息,欣喜及许多无法言明的情绪,使他竟疑是梦中。
房天义也欣喜地抱着儿子,哈哈一笑,低声道:“英儿,三年不见,苦了你。不过你的确是长大的,能有今日成就,为父实在高兴。”
房英噙着眼泪,嘴露欣笑,也轻轻道:“爹,你没有事吧!”
房天义摇摇头。
房英又道:“爹,她目的分明是在要挟,为什么又放了你?”
房天义轻轻道:“因为我在此时此刻,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你可以看清,双方有那么多人真伪不辨,闹成双包的掌门人,若她一定要扣留我,等于加重了我说话的份量。届时一指真假,反而坏了她的大计。不如放下我,令人心存疑窦,无异使我昔年声望及清白打一个折扣。这道理你懂么?”
房英点点头叹道:“这女魔头行事做人,每每出人意料,孩儿觉得其中仿佛另有诡谋!”
房天义又轻叹道:“还有一层,就是为父已失去了功力!”
这点虽然早巳知道,可是此刻仍禁不住怜惜地望着父亲,喃喃道:“爹,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么?”
房天义道:“身子倒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是心里实在难服!”
房英知道一个武人失去功力的痛苦,—听这番话,恨恨切齿道:“爹,你放心,不论今天我在力量上能不能胜过这女魔头,我一定要代你报仇,出这口恶气!”
房天义摇摇头道:“孩儿,我指的并不是这一点!”
房英一怔道:“那一点?”
房天义低声道:“我发觉那天香院主爱上了你,这是放我的真正缘故。我心头不舒服,指的也是这一点!”
房英心头砰然一震,一时竟呆了!
旋即恨恨呸了一声道:“爹,不可能,孩儿要杀她唯恐不及,岂能谈得上爱字!”
这边父子两人轻声在场中偏左一角晤谈,那天香院主却以那种悦耳诱人的说道:“依礼仪程序,本帮应先举行开坛祭礼,再会见各方江湖朋友,了断昔日误会。不过若不先把许多事情料理清楚,本帮开坛大典似乎不会顺利。是以本院愿意再让大家提出建议,是否先了断过节恩怨!”
话声方落,天山梅花老人已飘身掠入场中,举手一指天香院主厉声道:“魔女,你别花言巧语卖乖,依昔日你在江湖上的作为,根本不容你立足,老夫现在就要向你要个公道。”
天香院主格格一声轻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有这份能力么?”
“本掌门想不到在大众广庭之下,竟有人敢以易容之术,冒充天山掌门身份。老匹夫,本掌门得天香院传讯,正想来找你,你还敢出头!”语声中,只见一条人影,冲入场中,正是冒牌的天山掌门人。
梅花老人气得须发颤抖,反手抽出长剑,厉喝道:“老夫就看看谁是冒牌货,看剑!”
一招天山独门“梅花剑法”中的绝学,“梅开五福”,幻出五朵剑花,向冒牌掌门人劈去。
那冒牌掌门人一声冷笑,也抽出长剑,剑叶灵动,竟然同样施出那招“梅开五福”,反迎而上。
这刹那场中蓦地响起一声大喝:“梅花老前辈,且慢动手!”
一条人影,随着喝声,飘落场中。赫然是房英。
在场中动手,两个令人真假莫辨的梅花老人同时闻声退后一步,梅花老人一见是房英,首先道:“房少侠有什么主见!”
房英一拱手道:“老前辈千万动手不得!”
梅花老人冷冷道:“为什么?”
房英目光一扫那假掌门人道:“前辈这样打下去,不但没有制胜的把握,反而会中那天香院中令支贵派自相残杀的奸计!”
那假的梅花老人却冷笑一声插口道:“姓房的,本掌门在为天山一派剪除这伪冒掌门的老匹夫,你插什么手?”
房英冷冷道:“阁下既自认是真货,小爷就奉陪你几招!”
假天山掌门大怒道:“本掌门岂能怕你!”
说到这里倏一声狞笑,回首喝道:“天山门下,快出来把这小子围起来!”
一干天山弟子闻令身形齐动,嗖嗖掠入场中,立刻把房英包围在当中。一时之间,情势大为紧张。
房英眉头不由一皱。这边的梅花老人却大怒,目光凌厉,向一干天山弟子一扫,大喝道:“你们好大胆,真正的掌门人在此,你们还不静静退回一边去。”
这时,那些天山弟子,个个脸露惑容,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不知道听那一个掌门人的话好。
在群雄席上的昆仑天痴叟却身形一纵入场,大喝道:“梅花老儿,老夫帮你忙,先把这个冒牌掌门打出原形来再说!”
他其实早已按耐不住,那知场外又响起一声大喝:“假冒昆仑掌门的匹夫,待我天痴叟来会你!”
喝声中,嗖嗖嗖,那假的昆仑掌门率着一干昆仑弟子,执剑直落场中。
情势变得十分混乱,在天香院神台旁的武当、华山各派弟子,也禁不住有蠢蠢欲动的样子。
这边的少林、终南两派高手也纷纷起立,紧张地注视着局势。
房英眼见这场混战,即将爆发,心中大为担忧。他知道若真让这种局面发展下去,侠义道群雄必是败局,结果将不堪收拾。
因为天香院主所出的这些伪充掌门的分坛坛主,势必要煽动这些不明就里的各派弟子与真掌门人拼搏。那未,不论是胜是败,吃亏的都是侠义道人物。
这刹那,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各位且慢,铁如芬,你若真是英雄,就请听区区一言!”
天香院主平静地道:“房英,你有什么话就说?无论如何,本院今天是主人,只要在情理之中,我绝对尊重客人的!”
说完冷冷一笑。
房英也冷冷道:“今天各派掌门人闹成双包,并不是混战能解决得了的,问题是在用什么方法证明谁是真,谁是假……”
他这番话无异是对各派说,希望双方都不要冲动。果然,话说出后,各派弟子都情不自禁,互相望着点点头,表情上都深以为然。
天香院主却冷冷道:“按理说,本院只是邀请各派参加本院开坛大典,所有到场的人,都是本院宝客,有人冒充各派掌门,那是各派之事。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本院也极表赞同,让在场所有人听听:你有什么辨法能证明谁是真,谁是假!”
房英暗暗骂道:“好狡猾的狐狸,你想坐山看虎斗,小爷就非把你拉进来不可!”
说到这里先向梅花老人及天痴叟恭敬施礼道:“两位先回座,晚辈自有计较!”
梅花老人及天痴叟想了一想点点头,默然归回侠义群雄席上。
这边那两个假掌门人却望着天香院主似在等候命令。
只见天香院主笑道:“本帮大吉之日,也极不愿见流血场面,两位掌门人暂归原位如何?”
她话虽说得客气,但无异是命令。这二位分坛坛主自然不敢违抗,同时道:“院主既如此说,敢不遵命!”
双双向两派弟子一挥手,退回原位。
天香院主目注房英,扬声道:“现在你可以发表高见了!”
房英冷笑道:“要证明谁真谁假,唯有先宰了你,一切真象,自必大白!”
天香院主冷笑道:“当着天下群雄,你这番话却奇怪了。各派掌门人发现双包案,与本院有什么关系?”
房英厉声道:“你不必施狡计,铁如芬,小爷今天就向你挑战,你敢不敢下来!”
坐在神台上的一干天香院长老,及四周天香院爪牙纷纷变色,蓦地一条人影,自神台上飘落房英面前,赫然是“夺命魔君”孤独真,只见他阴恻道:“小子,今天岂是你撒野的时候,来!你要向院主挑战,咱们先清清以前那笔老账!”
房英冷冷向“夺命魔君”一瞥,对天香院主大声道:“魔头,这是不是算第一场!”
天香院主白面幕中发出银铃一般地笑声道:“算第一场也未尝不可,只要你能击败魔君,本院主再与你动手不迟!”
房英一咬牙道:“好,孤独真,你就接小爷空手一招!”
身形电掣而起,出手就是“天龙斩脉二十四手”中的煞手“龙腾云卷”!一双手臂像灵蛇般扭动着,手掌如刀,向“夺命魔君”胸前削去。
掌势如削似拂,掌影罩住对方五大死穴。这一招气势之凌厉,手法之深奥,看得双方高手,耸然动容。
夺命魔君心中也是一惊,他发觉房英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加上这手少林秘学,使他不敢轻视,急忙侧身一避,双掌一沉,由侧面飙然拍出。
房英知道这魔君功力,非同易与,本未抱一击得中的希望。此刻第一招落空,一声长笑,又道:“老魔头,你上次苦头大概还没有吃够,巫山神女正向你招魂!”
反手一记“龙行手”,向魔君小腹拍去。
此刻的房英,一举手,一投足。仿佛神来之笔,又把夺命魔君迫退二步。
他倏然降魔十八神掌,倏然天龙廿四截穴手,加杂着剑法运用,把个夺命魔君,打得步步后退,惶然变色。
但这位老魔头心中虽吃惊,却更怒火冲天。
数十年来的成名,使他觉得若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败落在一个二十岁的小子手中,情何以堪。
尤其房英的话,更如火上添油,激得他连声暴吼,奋力施出仗以成名,昔年威慑黑道的“夺命十三指”,拼命狂攻。
三十招一过,双方互有惊险,却是不胜不败之局。
要知夺命魔君的功力,岂同凡俗。若非房英以姹阴术,吸取了巫山神女的元阴,又增加了不少内力,早就败落了。
但此刻,房英也暗暗着急了。
若是一个天香院长老也打不过,时间不久,不但影响了他心中的计划,也使得今日一会的后果局势更加险恶。
于是他一面打,一面盘算招式上制胜的方式。
这时,场中侠义道一边个个神态极紧张地注视着。房天义眼看儿子功力竟比自己高出一倍,心头既欣喜,复感慨,眼见久战夺命魔君不下,当然比别人更紧张。
五十招一过,只见魔君一声厉吼,身形升起三尺,前身一倾,双指如箭,猛向房英天灵指去。
这一式不但快,而且奇,指上飙然有两道白气,激射而出。
嘿!真是他一甲子性命交倏的“夺命修罗一阳指”力,房英正自一招“天龙行云”,掌落斜擦魔君肩头落空,尚未及时撤回。见状一惊,要避已是无及。
侠义道群雄见状纷纷一声惊噫!
房天义一见儿子陷入险机,更是神色苍白,苦于无力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房英一声惊呼,拼命向后倒。
叭哒一声,他人整个仰天平摔在地上。只见夺命魔君的狰狞脸色,抹上了一丝得意的厉笑,指影罡气,原势而下,口中道:“小辈,你认命了吧!”
那知房英躺在地上大声一笑道:“魔君,该认命的是你!”
这番话说得极快,更奇怪的是,夺命魔君果然一声狂嚎,指风白气倏敛,双手一捧腹际,跃起丈余高。
房英却挺身跃起,反手出剑,一溜精芒,向半空中的魔君削去,剑光过处,血光崩现,如雨四洒,一人变成了两截,坠落地上。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道房英用什么手法竟能反败为胜。一时之间,神台上的高手,情不自禁纷纷起立,群雄席上更是个个呆呆瞪目,傻了。
只有房天义却哈哈大笑道:“好,儿子你这一手七星钉打法,好像并不是我教你的!”
房英回首一笑道:“爹,这是偶然灵感!”
经房天义这么一嚷,其他人才明白原来房英是故卖险机,一把七星钉奏了全功。
侠义道群雄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而天香院那边却个个变了脸色。
房英这时长剑一指端坐在台上的天香院主,大声喝道:“夺命魔君已经伏诛,铁如芬,你也该下来了!”
天香院主的神态,似乎依然冷静已极。因为乌纱覆面,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面幕下发出一串清婉的声音,道:“房英,搏斗中你不该用暗器!”
房英狂笑道:“对付你们这批人,什么都能用。何况以孤独真他的功力身份,竟受不了小爷—颗七星钉,还称什么夺命魔君!”
天香院主铁如芬点点头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一场算你得胜!”
此言一出,天香院中—干长老香主,不由皆愕然。群雄见她竟能俯首认输,更不懂他葫芦中卖什么药。
可是房英却不管这些,厉声道:“既然承认小爷赢了,你就该下台亲手与我动手了!”
天香院主哼—声道:“房英,我虽然承认‘夺命魔君’输得应该,却仍不想与你动手!”
房英大怒道:“你不想动手也不行,我房英说过只有杀了你才能弄清楚你那边的假掌门人身份。若你再不下来,我只有杀上台来了!”
天香院主脆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动手的理由!”
房英厉声道:“什么理由?”
天香院主道:“难道真要我明言?”
这时,房英听了倒是心中一震,不敢再说话。
他心想,对方要说的是什么理由呢?难道如父亲所言,她会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说因为爱自己?
他知道对方另有一种独特而与常人不同的性格,若当着千余高人果真说出这个爱字,不论别人如何想法,自己也实在尴尬。
但除此之外,她还会说明什么理由呢?
就在房英恨着痒痒地,在猜测时,只见天香院主叹息了一声道:“房英,不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坦白的告诉你!”
口 口 口
她语声顿了一顿,又道:“自上次放你走后,直到现在,本院一直有一种想法。若对你怀柔,可能使你回心转意,为本院服务。再说,在此时此刻,我再放你父亲,让你们父子相会,你不但不应该向我挑战,更应该感激本院才对!”
房英一怔,一时之间反而没有话反驳了。
天香院主又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体谅我一番苦心,本院愿以宝主之礼相待!”
房英冷笑道:“你别做春秋大梦,我房英今天要为世除害,杀你唯恐不及,要我投靠你,你简直在做梦!”
天香院主清笑一声道:“现在看来唯有先解决你这个问题,本院盛典才能顺利进展。房英,本院就不信你能硬挺到底。现在你可以先欣赏欣赏本院为你特别安排的节目!”
房英微微一怔!却见天香院主向前宫宫主燕南翎一挥手;道:“把人提上来!”
燕南翎一声应诺,向后台几名红衣大汉微微作了一个手势!
那几名红衣大汉立刻躬身一礼,向寺门中奔人,不片刻,挟着两名女子走出,直赴台上,燕南翎一手抓住一个往天香院案前一推,朗声道:“院主,犯人提到!”
房英一见那被五花大绑的两名少女,竟是黄芷娟及周百玲,心头大震,厉声喝道:“铁如芬,你敢施出这种鄙卑的手段?”
天香院主冷笑道:“房英,本院处置叛徒,怎么称是鄙卑!难道这二人与你有什么瓜葛不成?”
房英神色一窘,厉声道:“那周姑娘已是九华门下……”
天香院主哼一声道:“就算是九华门下,但九华门中不急,不知你急些什么?”
侠义席上蓦地一声娇叱:“女魔,你若不放了周姑娘,休怪九华一派要与你殊死一拼!”
说话的正是九华派的姜素云。她此刻眼见周百玲双手反绑,面向外,屹立台上,不由想起他舍身全义之德,而身后百余九华弟子也个个激忿于色,隐隐骚动!
天香院主却淡淡一笑道:“本院对周姑娘,并无为难之意。但被你姜素云这么一嚷,本院倒反而不能放了。不过本院绝不会让你九华太难看就是!”
说到这里向燕南翎一挥手道:“先把周百玲押过一旁!”
燕南翎立刻应了一声遵命。天香院主又轻举罗袖打了个手势,燕南翎把黄芷娟的身子一扳,变成面朝台外,房英星眸凝光,一见黄芷娟脸上惨淡的表情,不由激动地叫道:“娟姊,是我害苦了你!”
台上的黄芷娟,双手反缚,动弹不得,显然还被点了经脉。她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难逃死数,神色异常冷漠。但此刻一见场中孤伶伶站着房英,秀眸中倏然淌下了两行泪水,道:“房英,你不必以我为念,好好照你本来心意,奋斗!”
天香院院主却阴险地冷笑—声道:“哦!我手下的香主反叛我,原来是因为与你房英还有这么—段缠绵的情意!”
这番话说得尖酸刁刻。房英睑色不禁一红,一旁的房天义却大笑道:“她是我房家看中的媳妇,岂非与我儿子有情意而已!”
房英一怔,回首望了望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怎会知道的。
却听天香院主大笑道:“这样更好,黄香主。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黄芷娟冷冷道:“活是怎么活法?死又是怎么死法?”
天香院主道:“都很简单,只要房英一句话!”
房英现也沉不住气,厉声道:“要我说什么话?”
天香院主道:“只要你此刻退出大会会场,进入五皇寺,我就立刻赦黄香主反叛之罪。否则,嘿嘿……”
黄芷娟尖声接口道:“我想死!”
她说出这三个字后,目光望着房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似乎生怕房英会阻拦一样!
房英只觉得一阵心酸!他了解这三个字的意义,她想死,无异告诉自己,要自己去求生。唉!多么伟大的情*啊!
房天义也激动地长笑道:“房家的人,果然都有凛烈的骨气!”
天香院主冷笑道:“本院却想看看这位反叛本帮的香主有多少骨气。前宫,行刑!”
此话一出,房英心如绞割,身形一长,猛向台上扑去,长剑一横,就欲拼命抢人。但他身子方在空中,长老席上两条人影,迎面截击而出,正是“矮十朔”东方白及“无肠公子”。
这两人功力何等深厚,房英长剑连扫,虽然忘命冲刺,却仍被这两名黑道绝顶高手,*回原处!
侠义群雄皆眼瞪瞪地望着,似乎并无上去出手援助之意。仅有九华门下女弟子,一个个皆长剑出鞘,在姜素云突然起立下,拟加入战圈。
就在这刻,少林掌门人镜清大师却蓦地一声大喝:“房少侠,请停手!”
房英闻声一愕,撤剑退身,那两名天香院长老因震于房英刚才身手,并未追击。
房英这时却对镜清禅师道:“前辈有何指示?”
镜清禅师叹道:“少侠请以大局为重,只有能忍。对方处置了黄姑娘,也失去了要挟,少侠自可为其报仇,岂非比受威胁要挟好得多了?”
房英悲愤道:“我不能……”
下面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对于黄芷娟的生死,他感到义不容辞。这时他星眸含着杀机,转首对天香院主厉声道:“铁如芬,在以往我房英对你的感觉,至少还有一点佩服。可是现在,你这种鄙卑行动,实在令人切齿!”
天香院主笑道:“我那一点地方鄙卑,你不妨当众说出来听听。若你说得有理,今天本院不但放了黄香主,而且听凭你处置!”
房英厉声道:“你拿黄姑娘及周姑娘生命作为要挟,迫我投降,岂非鄙卑到绝顶!”
天香院主哈哈清笑—声道:“这是两回事,你怎能把它混在—起。周姑娘我可以不要她的命;至于黄芷娟,本院倒要反问你,你与她几时订了婚约,武林中谁作证人?”
房英怒道:“这是我们私人感情,何必要告诉别人!”
天香院主笑道:“这就是了。你既没有向人公开,本院又怎能知道?再说黄芷娟是我手下,竟暗中出卖我,我现在处罚她,任何方面来说,又有什么不对!”
房英一时为之语塞,天香院主接着又清笑一声道:“现在你既这么责问本院,本院若不惩处,也无法向忠心于本院的千余部属交代了。前宫,还不动刑!”
话方落,神台畔却响起一声佛号,朗声道:“素闻贵帮仁义行善,今天开派吉日,贫尼觉得不宜见血,何不另换一种处置方法,院主能否听听贫尼建议!”
房英目光一闪,见说话的却是率领长春一派,站在台畔假的长春派掌门。
他知道那假无垢师太必是天香院中坛主,但此刻她不避嫌疑插嘴,倒想听听她有什么建议?
天香院主这时已问道:“长春掌门人有什么见教!”
那无垢师太合什道:“贫尼建议院主略示恩德,赦其死刑,略予微罚,以宣示仁心于天下!”
天香院主大笑:“对!对!”
目光一闪,倏对两旁坐着的“无肠公子”及“矮方朔”、“搜魂童子”道:“三位长老,请附耳过来!”
三名黑道高手一怔,立刻倾身附耳过去,道:“院主有何吩咐!”
只见天香院主面纱波动,似隐隐吩咐了几句话,三名黑道高手神色微微一惊,旋倏然哈哈一笑道:“好,好!”
两声好好声中,三条人影突然窜起,分向神台两旁飞出,在双方讶异中,只听得三声闷哼!
那长春掌门无垢师太、华山掌门神火先生及武当、峨嵋掌门清虚真人、宝印大师俱被点中血穴,遭三名长老一挟,带上神台。
这突然的行动及突然的变化,使得房英一呆!暗忖道:“那些伪掌门人都是她手下的爪牙,这种举动,算是什么意思?”
疑思中,只见那些弟子一阵惊呼,纷纷色变,武当十剑中的首剑大喝道:“贵帮长老出手掳敝派掌门,算是什么意思?”
侠义群雄中的少林、武当、华山等掌门人也个个紧张,霍然起立。
只见天香院主却诡笑一声,向神台左右的华山、长春、武当各派门人拢拢手道:“各位稍安毋躁,本院此举在*那些假掌门人现出原形!”
武当三老中的清涵道长诧然道:“难道敝派掌门是假的不成?”
天香院主道:“道长请稍待,真假即可知道。”
说到这里,倏然起立面对侠义群雄娇叱道:“你们当本院蒙在鼓中,那些假掌门人还不给本院露出原来面目!”
清涵道长一怔,忖道:“就算是认出那伪掌门人面目身份,又何如这边的掌门人!”
可是他心中此刻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再问。因为扑朔迷离的情势及天香院主这番出于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不但使在场每一个人如坠五里雾中,也深深地被此举所吸引着。
可是侠义群雄那边的镜清禅师及任可风等脸色已是瞬息万变,又惊又怒,却半天不说一句话。
这情形看得房英大感奇怪,身形一飘,已从场中退回父亲身畔,急急低声问道:“爹,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房天义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房英目光一扫台中被制的四位掌门人,暗暗想:“难道那些掌门人是真的?”他再转首反视左畔席中那些掌门人,仔细一瞧,心头倏然狂跳。
原来这次他才真正发觉了,自己这边长春、华山、峨嵋、武当,这四派光杆掌门人确是假的。
若以必有一真一假,及天香院主的举动来推测,刚才自己以为那些假的掌门人反而是真牌子了。这刹那,他才突然明白,那些掌门人必已按照了自己的话,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实行了釜底抽薪,偷天换日的办法,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但这边的这些假掌门人是那些人伪装的呢?用意何在呢?
房英心中虽明白了这许多关键,对这些问题也不禁感到迷惑起来。
只见天香院主叱喝一声道:“本院时间无多,镜清和尚,你是作领首的人物,快给本院作个决定,若真要本院先动手,嘿嘿!可别后悔空费了无数冤枉心机!反而送了别人性命!”
这番话可真说得双面锋利,在不知真假的四派门下弟子及知道内情的镜清禅师等人耳中听来,那各含着不同的意义。
四派弟子以为天香院主要下令同伪装的掌门人动手,镜清禅师却清楚这番话无异是拿台上这几个真掌门人的性命在作要挟。
这时,镜清禅师及任可风。地痴叟,相互换了一个眼色,知道不得不说话了。任可风先沉声道:“院主既已知道底细,何不先放了那四位掌门人再谈?”
天香院主尖笑一声道:“那有这么容易。难道我会让这四位真掌门人受你们的害,快把那四个冒牌货露出本来面目,半盏茶时刻中,不遵照我的话,嘿嘿,休怪本院手辣心毒!”
房英此刻插口大笑道:“让你看看明白,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那边几个假掌门人见底子已经拆穿,三把两把,抹去脸上化装,脱了身上衣眼,恢复本来面目。赫!原来伪装华山、峨嵋掌门的是终南二叟,而扮长春无垢师太及清虚真人的却是齐无治父女。
这一恢复本来面目,天香院主看后一阵狂笑,倏甩头对台下几派弟子道;“各位还不去把那几个想害你派掌门人的假货抓来!”
任可风急忙大喝道:“各位同道,休得听她蛊惑!”
天香院主大笑道:“事实均在,什么蛊惑。你终南一派的长老,竟会扮装华山武当派掌门人。赫,还不是因为帮少林一派,想找武当弟子报仇!”
这一撩拨,果见武当三老,倏向武当十剑一挥手,身形齐动,飘然场中,清涵道长首先大喝一声道:“请少林掌门人出来答话!”
镜清禅师缓步而出,合什朗诵一声佛号:“道友有什么话说?”
清涵道长反手一探,肩头长剑出鞘,大喝一声道:“大师若还想追索昔日本派迫索房英之恨,就与贫道放手一战,不必叫人假充敝派掌门人,暗算阴谋。”
镜清禅师忙道:“道友休得误会!”
天香院主大笑道:“事证俱在,还有什么误会可言。峨嵋及华山各派,你们还不上去兴师问罪,还待何时!”
这刹那,那四派弟子,都冲动起来,不论真象如何,假充掌门人的事实,确在眼前,而且这是最犯武林大忌的事,因此,一阵骚动下,百余条人影,俱杀气腾腾地奔向场中。
他们反而忘了真的掌门人还被制了血穴,站在台上。
杀机如潮而涌,房英心中大感着急。就在这时,却见台上的武当清虚真人倏然开口大喝道:“武当门下不准动手……”
骚动的场面及深沉的杀机为之一顿,天香院这边在台上的所有长老、宫主,包括天香院主皆愕然失色。
因为他们俱清楚清虚真人已遭“无肠公子”独门手法点哑、麻二穴,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却见清虚真人继续对台下喝道:“清涵师兄,还不率领弟子,包围神台!”
喝声中,双袖飞扬,手掌翻处,接连拍活华山神火先生及峨嵋宝印大师血穴。
这些动作只是在刹那之间,可是却想拍活长春派无垢师太穴道时,陡见天香院主面幕中发出一声冷笑,罗袖一扬,一道凌厉无俦的指风,又击中清虚真人身上。
而神火先生及峨嵋宝印大师却在道穴被解后,迅速翻身面对神台,展开包围。
这时神火先生一看清虚真人还呆在神台上,不由大声叫道:“清虚道长,你怎么还不下来?”
清虚真人依然呆立如故,天香院主却冷笑一声道:“他已被本院制住。嘿嘿,若你们要保全他性命,还不乖乖俯首听命!”
台上的清虚真人虽不能动,但此刻已能开口说话,悲愤地狂笑道:“女魔,你休再存妄想了。本掌门已早存必死之志,恐怕你也一样逃不过这一劫!”
天香院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清虚真人,你们虽得逞一部份心机,可是要想一拼,可就错了。若本院没有把握,怎会在今天主帮开坛!”
语声一顿,又道:“只是本院尚有一点不明白,你刚才穴道被制,是那个高手暗中无声无息地解开你穴道?莫非你们还约好了外援?”
清虚真人哈哈一阵狂笑道:“你算猜对了,本掌门人可以告诉你,你的末日快到了!”
说到这里,仰天发出一声大喝:“武当门下暂听清涵师兄节制,目前并应遵重少林掌门的吩咐,勿以贫道为念。镜清掌门人,还不发出讯号,准备总攻击!”
此言一出,双方数百人的神色俱立刻现了紧张。
清涵道人心中虽有着疑惑,可是掌门之命,不能不听,何况看情形,对武当一派不利的反而是天香院这方面。因此,他立刻指挥着武当弟子在神台三丈外一排列开。
同时天香院的长老此刻也纷纷起立,“无肠书生”、“矮方朔”早已制出兵刃,嗖地一声,纵落神台下,犄角而立。
方场四周的红衣大汉也在三宫宫主的挥手之下,抱刀的姿势一变,变成了仗刀的姿势。
玉皇寺中当当响起了一阵警钟。
一切的声音,嘈杂纷乱,显将发生浩劫。然而蓦地一声低沉宏量的佛号,破空响起,把一切声音压了下去,使场面在这刹那之间,为之肃静。
这声佛号却发自少林掌门人镜清禅师之口。只见他向纷纷起立的左右齐无治父女及终南掌门等一干同道,低声道:“各位请仍在此观望,若无老衲之令,切勿过去。”
众人俱点点头,房英心中却大为奇怪。
台上的清虚真人,已命门下围住神台。这边的侠义同道,如终南一派仍站在宝座上一动不动,是什么原因?
正自猜测,却见镜清禅师又转身向神台上的天香院主道:“女魔头,劫数已至,待一下便将—毛骨扬灰。你还不听老衲之言,放了清虚、无垢二位道友?”
天香院主咯咯—声大笑道:“老和尚,你以为这么声势汹汹就能得计么?嘿嘿,早得很,本院不给你看一点阵势,你和尚恐怕不会心服!”
说到这里,倏向后宫宫主喝道:“下令备战!”
酆姬一声大诺,扬手飞起一道蓝色烟火。
口 口 口
烟火在半空中爆起一圈火花,玉皇寺的寺墙,陡然现出一条条人影,个个神态骠悍,手执长剑,迎峥屹立,数目不下三四十人。
只见天香院主凌芒四射的秀眸向台下一扫道:“老和尚,你看清了么?这仅是本院预备的第一批剑手。他们功力个个不在你少林寺第二代弟子之下。何况这泰山四周,本院已伏下半数精英,防备你们逃走。镜清大师,你看着办吧!”
这种情形,令人暗暗吃惊。可是话声方落,镜清禅师却狂笑一声道:“老衲还是希望你孽障先放二位道友下来。同时警告你,老衲还是要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天香院主依然端坐台上,冷笑道:“有什么手段,你和尚就施出来,反正本院有两个陪葬的!”
话声方落,峰口蓦地响起一阵宏量的长啸。啸声中,十余条人影,如烟一般急泻而至。有两名仗刀红衣大汉被为首的人影掌劲扫处,叭叭摔出两丈远。
只听得一阵长笑道:“天香院主,你有什么厉害不妨施出来。老夫可以告诉你,泰山四周那批贼子贼孙都被老夫手下收拾了!”
奇军突起,房英目光一瞬,心中大喜。原来这些人,正是光明境的高手,发话的自然是光明境主。拥簇着齐天圣、邱潜机、雷三炮及夏芳芳一干人。
夏芳芳—见房英,飞快奔来,喊道:“英哥……”
“神眼”房天义却皱了皱眉,道:“英儿,你结交的红粉知已倒是不少。这位姑娘又是谁?”
房英脸色一红,忙道:“她就是光明境主之女,是孩儿的义妹!”
“神眼”房天义神色微微—愕,已见夏芳芳来到身前,忙笑道:“夏姑娘与令尊仗义远来,房某恭候并代表中原武林感激不尽!”
夏芳芳望着“神眼”房天义怔了一怔道:“你就是‘神眼’……房伯父?”
“神眼”哈哈笑道,初次见面,不敢身居长辈。令尊率大批高手来此,上山时可见到什么?”
夏芳芳恭施一礼,笑道:“一路上,家父及门下把四周那批贼子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遁!”
话方至此,陡被一声厉叱打断,只听得“矮方朔”厉声道:“姓夏的,你少卖狂,我东方白就向你领教领教!”
话声中,身形陡涌,双掌一扬,猛向光明境主扑到。
此刻场中形势—触即发,只见光明境主哈哈一声笑道:“看老夫收拾你。齐总管,你就率领来人动手把神台那边的人,不论男女,统统给宰了!”
“你敢!”神台旁那假的昆仑掌门大喝道:“中原武林道,岂能任你老儿撒野!徒儿们,上去迎战!”
昆仑门下七剑十三英一听掌门下令,个个长剑出鞘,-向场中奔来。
眼见混战即起,这时真的昆仑掌门“天痴叟”却暴跳如雷,对七剑十三英大喝道:“真正的掌门人在此。你们还不过来,这边听令!”
七剑十三英同时一呆。正在这时,镜清禅师却发出一声震天大喝:“统统且慢动手,夏老施主也请到老衲这边来!”
光明境主神色怔了一怔,刷刷两剑,*得“矮方朔”连退八尺,转首笑道:“老和尚有什么话快说!老夫虽是来助拳的,可不惯听别人命令吩咐。”
镜清神师说道:“老施主不见清虚、无垢道友还在台上吗?投鼠忌器,还望老施主忍耐片刻。”
光明境主一哼道:“老夫说不得只能再救他一次。”
话声中,扬手一点银星,向台上呆立的清虚真人袭去。
这次却见天香院主扬手劈空一掌,把那点银星劈落,娇笑一声道:“原来刚才是你夏老头搞的鬼!”
光明境主长笑道:“不错,老夫要救的人谁敢阻拦!”
这时场中响起连声惨嚎,齐天圣在光明境主的命令下,率领光明境弟子三十余人,先向外围那批红衣仗刀大汉扑去。出手就劈翻了三名。
只见满场俱是银光闪闪的轮影,那些夫香院喽罗怎会是光明境人物的对手?打得他们个个抱头窜遁。
天香院主眼见这种情形,猛然起立,昂首发出一阵清亮的啸声。啸声中,罗袖翻飞,食指连弹,台上的无垢师太及清虚真人首先萎顿于地,一命归阴。
这情形看得两派弟子悲愤欲绝,清涵道长及武当十剑顿时仗剑向神台扑去。
长春派的十余名女弟子也疯狂的跟进,只见天香院主大喝道:“长老们迎战,今天本院决心大开杀戒了!”
娇躯陡然飞起,如轻烟腾空,直泻交错混乱的人影中,罗袖翻处,接连攻出两招。
天香院主的武功首先暴露于天下武林眼前。她这一出手,举手投足,都有意想不到的诡奥凌厉。武当十剑中的八剑、七剑首先遭殃,身躯被她罗袖弹起,口中鲜血狂喷。
光明境主大喝一声道:“老夫来会你!”
掣出金轮,足下一垫,已投入战圈之中。但立刻碰到“搜魂童子”胡司马及“矮方朔”东方白。
这两个黑道顶尖一流高手,立刻与光明境主打在一起。
这边一直未动的终南掌门任可风,叹息一声道:“一切心血却白费了!终南门下,立刻加入助战。”
终南二叟立刻率近百弟子仗剑奔入场中。
房英这时情不自禁愕然地对任可风道:“任兄,刚才看你与镜清前辈神态沉着,一动不动,似乎有妙计存胸。现在又叹息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可风微微一叹,走近几步,低声道:“不瞒房兄说,神台之下,我们早巳买通了天香院手下,做了手脚,计划虽歹毒了些。但是为了消除这场大劫,也是迫不得已。可是现在,你看看场中这样混战,敌我双方混在一齐,叫我怎么下手!”
房英目光一瞥,场中一片剑光刀影,吆喝之声连连,杀气直冲霄汉。果然已到了不可收拾地步,不由急急道:“神台下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任可风道:“台下已埋了百斤炸药……哼!线还伸往峰下一隐蔽之处,少林达摩两长老正候我约定信号燃火。可是现在却完了,炸药若是爆发,岂非连同道也埋骨峰顶!”
一听这番话,房英心头猛然一凛。心想,怪不得刚才少林弟子不动声色。
他转念一想,对付天香院主这种女魔头,的确除了这条办法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他立刻道:“任兄,我来想办法!你就在此看护家父一下!”
话说完,放眼场中,此刻已是一片人头,夹着刀光剑影,只有昆仑及天山两派弟子仍站在神台一旁,眼见真假两个掌门人舍命拼搏,不知帮那一个好。
这时,场中又响起了两声惨呼声!
房英目光一转,死的却是两名光明境弟子:被天香院主两掌拍破天灵,血浆飞洒。只见她飘忽的身形过处,立刻血雨进发。
那种奇奥的手法与功力,着实令人震惊。房英自问功力虽高,要是与她对敌,自盼仍差一筹。而目前功力虽高的光明境主却被“搜魂童子”、“矮方朔”加上燕南翎缠住,齐天圣与“无肠书生”打得惊险百出。
另一边邱潜机的对手却是“无肠书生”。雷三炮的对手是妖娆的酆姬。他虽然掌拳用力,直劈横扫,可是在酆姬狡猾的游斗后,依然是个不败不胜之局。
天香院的弟子虽然死伤颇重,但从玉皇寺中,不时有人出来补充,相形之下,侠义道中人物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看清形势,房英身形冲天而起。他绕过混乱的战场,飘然在神台畔对呆立的七剑十三英沉声道:“在下就是房英,山门下的追风十三客,各位如信得过,是否能立刻离开这里到别处去!”
追风十三客为首的“神风无影”博星明怔怔又道:“到那里去?”
房英神色凝重地指指任可风那边。博星明怔怔又道:“但是这里……”
房英叹息一声,接口道:“各位在这里也无法插手,贵派掌门人谁真谁假,在下稍等自会给各位看个清楚!一切请勿多问,反正在下是为各位着想。”
一听这么说,博星明想一想,点点头,向追风十三客一挥手,身形立刻腾起,七剑十三英也怀着疑团随着离开。
一见神台空空已没有侠义道的人,房英立刻飘身上了神台,踏翻了排列在台上的座椅,推开长案,望着台下晃动喊杀的人头,气闷丹田,发出一声震天大喝:“住手!全部住手!”
这六个字在他一口真元发出下,迸如春雷,震得群峰频颤,把场中一片声音都压下去了。
搏战的双方俱都一怔,纷纷跳出战圈,停止转目而望。
但一见到房英屹立台上,皆神色惑然,不懂是怎么回事?
房英朗声道:“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生灵涂炭,在下实在不忍看下去。故有一个建议,以决胜负。”
天香院主轻笑一声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房英目注天香院主道:“在下愿代表侠义道这边与你一搏,败者称臣,自缚听候裁决,你敢是不敢?”
天香院主面上黑纱飘动,冷冷一笑道:“你能代表得了么?”语气仍显得娇婉无比,那有一点煞气。
房英大笑道:“当然,在下话既出口,就能代表。”
天香院主目光一扫,道:“不错,这确是一个好办法,本院奉陪!”
房英立刻道:“那你就到台上来,当着天下群雄之面,一搏胜负!以五招为限,不胜即作败论!”说着话眼光移向任可风点头示意。
天香院主咯咯娇笑道:“冲着你这番豪气,本院就试你一试!”身形一晃,已纵落神台上。这边任可风得到房英暗示,趁众人不注意时,立刻向峰外打出一道红色烟火。
房英偏身让天香院主上了台,又向台下大声道:“各位侠义道的前辈就请退回来宾席上,拭目以待。反正一切已不必动手,各位静看在下动手便了!”
此言一出,镜清禅师首先觉悟这是怎么回事,立刻朗诵一声佛号,率众退下。
其余侠义高手一见少林掌门退出,自觉混在天香院手下,颇有顾忌。立刻也纷纷退下,而天香院这边人物也纷纷退立台边,目注台上。
房英见状心中大喜,转身对天香院主冷冷道:“五招为限,区区就以一双肉掌对付你,接招!”
说打就打,劈面就是一招“罗汉降魔”。
天香院主一抛手中长剑道:“既然你不用剑,本院以空手接你五招!”
身形一滑,斜闪而过,指风一抡,倒挑房英左肋。房英一声大喝,抛肩摔身,五指俱张,又是一招“斩穴二十四手”中的“龙行幽谷”。口中喝道:“第二招!”
天香院主立刻又闪身让过,可是房英却并不追击,招式一改,做出一个虚抛,口中却喝道:“第四招!”
天香院主眼光一呆,不知房英在搞什么鬼,可追击而不追击,这其中分明有问题。
她心中感觉何等敏锐,依然不动声色打出一招。
第四招瞬眼过去,房英大喝一声:“第五招!”身形却蓦地窜起,作势欲腾。
这一招表面上似乎他决心下煞手,决定胜负的一招。可是身形却疾如劲箭,反向台外弹去。
那知天香院主却如影随形,娇躯一晃,几乎比房英快一线,冲起半空,在房英头顶上笑道:“你在搞什么鬼?”
房英心头一震。就在这刹那,神台下冒起一声轰然巨响,木屑四飞,黑烟冲天,那百斤炸药轰然爆炸,震得天动地摇;可怜那批天香院长老及百余弟子俱在神台之旁,在这阵惊天动地的爆炸下,身躯如木屑四射,血肉横飞,嚎叫连天。
天香院主身在半空陡然娇叱道:“房英,你好狠心!”
她眼见大势已去,身形疾速向峰顶腾去。房英见群魔俱歼,就剩下魔首未除,那肯甘心,腰身一拧,衔尾而追,口中大喝道:“你往那里走!”
两条人影,瞬息落下峰头。侠义道群雄俱被这声爆炸所吸引,一见天香院主遁走,也纷纷起立而追。只是慢了一步,两条人影已小如黑点。
房英紧随天香院主急追不舍,瞬眼翻过两道峰脊,眼见距离愈来愈远,心中大急,厉喝道:“铁如芬,你今天就是逃到灵霄殿,小爷也要追到你南天门。”
天香院主猛然停步转身道:“难道你这么绝情?”
房英忙沉气停身,蓄气待发,口中冷笑道:“你这样才算是个人物。今天不杀你,何以慰已死的英魂于地下!”
天香院主伸手出下面纱,露出诱人而艳丽的面庞,叹道:“别人可以如此说,但你不可以对我这么绝情!”
房英冷笑道:“为什么?”
天香院主仰首长吟道:“‘银河浩瀚鹊桥长,织女伫立遥张望;但见白云随风浮,寂寂天庭无牛郎!’房英,你难道忘了一夜缠绵么?”
房英一听这首诗,心头大震。这不是在群仙府中,那身份如迷的“织女仙子”在献出宝贵的贞*后,一去无踪?原来就是眼前的天香院主。
往昔的情景,立刻浮现眼前,而心头在这刹那,浮起一种无可形容的滋味。房英心头震动,神色怔呆。也就在这刹那,铁如芬却如轻烟,一晃而远出数十丈,再晃而没。房英几次欲追,但想到那夜情景,不由废然而止。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不错,铁如芬该死,但他感到,她能死在任何人手下,却不能死在自己手下。
唉!他遥望苍茫的天地,发出一阵很长的叹息。然而在他身后,数十条人影如飞南昌至,一见房英立刻纷纷问道:“人追丢了?”
房英眼见这些侠义道群雄,苦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各位,在下自愧,现在还是回去吧!”
群雄顿足长叹。他们以为房英说的有槐于心是说力有未逮,自然不清楚其中尚有一段情孽,镜清大师却喃喃诵了一声佛号,道:“天意!天意!”
于是—众人拥着房英,返回泰山峰顶,而峰顶上景色一片惨然,大劫虽过去了。但那种血肉横飞的惨象却永远印在每个人的心底……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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