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强接住瓷瓶,目光深深地望了司徒真一眼,回手把瓷瓶交给“人煞剑”卓浩山,说道:“三弟,你进去把他们救醒出来吧。”
卓浩山点了点头,接过瓷瓶,默默地迈步往洞内走了进去。
片刻工夫之后,卓浩山身后跟着那六个黑衣汉子出来了。
雷克强望着司徒真问道:“司徒先生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司徒真微一摇头道:“请代向罗堡主致意,老夫无法帮他的忙了。”
雷克强道:“为什么?”
司徒真道:“那你雷老大就不必问了。”
雷克强眼珠转了转,道:“你不后悔么?”
司徒真双眉猛地一挑,冷声说道:“雷老大,老夫帮忙是情份,不帮忙是老夫的本份,谁也勉强不了老夫,老夫有什么可后悔的!”
雷克强目中闪过一丝诡秘之色,嘿嘿一声冷笑,转朝“地煞剑”高望先、“人煞剑”卓浩山轻喝道:“我们走!”
“走”字声落,身形率先腾起,高望先、卓浩山和六名黑衣汉子立即纷纷腾身相随,电射而去。
转眼之间,全都远去五十丈以外,跃过了一座小山峰,消失不见。
“千毒书生”司徒真忽然轻咳了一声,道:“令主实在不该放了他们的!”
十三郎微微一笑道:“真老可是认为应该留下他们或杀了他们?”
司徒真点头道:“他们无一不是恶行昭彰的江湖恶徒,杀之实在并不为过。”
十三郎道:“真老说的是,江湖恶徒,杀之并不为过,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尚且容许恶人皈依忏悔,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劝世语,我又何妨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改恶向善的机会。”
司徒真目闪异采地道:“令主仁心慈肠,但愿他们几个能够有所悔悟,从此改过向善,不负令主的这番仁心就好了。”
十三郎笑笑道:“古语有云:‘人之初,性本善’,他们几个在江湖上虽然恶行多端,但总不至于无人性的,也许……”语锋一顿,星目寒芒一闪,低声道:“有人来了。”
司徒真连忙抬头凝目望去,只见五十余丈以外,一条瘦小的人影,快似电射地飞掠奔来。
来人好快的身法,眨眼间已掠落对面三丈处。
落地现身,乃是个身材矮小,灰发蓬乱,山羊胡子,双目精光灼灼如电慑人,身穿百结鹑衣的老化子。
此人复姓西门双名维正,美号江湖人称“神杖鬼见愁”,乃当今丐帮三大长老之一。
西门老化子身形落地,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了十三郎一眼,问道:“你就是十三郎么?”
十三郎脸色冷漠地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十三郎,阁下有何见教?”
西门老化子道:“听说你得到了‘藏宝龟图’,有这回事么?”
十三郎双眉微微一轩,道:“有便怎样?阁下可是想夺它?”
西门老化子道:“我老叫化子想不想夺取它,那还得要看你的意思。”
十三郎神情一怔,道:“看我的什么意思?”
西门老化子目光一凝,道:“对于这批藏宝财富,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必须告诉阁下么?”
西门老化子正容点头道:“不错,你必须告诉我老化子!”
十三郎道:“如果我不想告诉你呢?”
西门老化子双目精光一闪即逝,道:“娃儿,告诉我老化子对你只有好处决无害处。”
十三郎道:“什么好处?”
西门老化子微一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那么我请阁下原谅,我现在也不能告诉阁下!”
西门老化子眉头微皱,道:“娃儿,我老化子可完全是一番好意。”
十三郎淡淡地道:“谢谢,好意心领。”
西门老化子眉头再次微皱,脸色倏地一寒,道:“娃儿,你怎么恁地不识好歹!”
十三郎冷冷地道:“我识不识好歹,是我自己的事情,与阁下何关!”
这话不错,是道理,西门老化子神情不由窒了窒,道:“这等说来倒是我老化子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了!”
十三郎道:“这是你阁下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我也不愿置评。”
西门老化子双目眨了眨,倏然凝注地问道:“娃儿,你师承何人门下,能见告么?”
十三郎微一沉思道:“请阁下先赐告是当今丐帮中哪一位?”
西门老化子道:“老化子名叫西门维正。”
十三郎突然一抖左手提着的蛟皮长袋,露出了一柄连鞘带柄通体乌黑如漆,形式怪异的长剑,凝目问道:“西门前辈识得此剑么?”
西门老化子脸色不禁一变,脱口惊声道:“寒木神剑!”
十三郎点头道:“西门前辈好眼力。”话声一顿又起,道:“既然识得‘寒木神剑’,可还要我说明师承么?”
西门老化子神情有点搭讪地,说道:“老化子不知少侠乃是‘剑主’传人,言语唐突之处,尚祈原谅!”
十三郎抬手收好了蛟皮长袋的袋口,淡淡一笑道:“西门前辈请勿徒说客套话了,现在请实说你真正来意吧。”
西门老化子神色恭敬地道:“老化子遵命。”语音微顿,轻咳了一声,接道:“老化子此来本是奉帮主命谕向十兄弟探问对于藏宝财富的用途,如果是用于正途,帮主将立即传令本帮各弟子,倾尽全力护人护宝,不让它落入邪恶之徒之手,免得恶徒们利用这批藏宝财富扩张势力,为害江湖,称霸武林。”
十三郎道:“如不是用于正途呢?”
西门老化子道:“为免落入邪恶之徒之手,本帮得改变护人护宝之初衷,出手参予劫夺!”
十三郎轻哼了一声,道:“如此,我请问何谓用于‘正途’?”
西门老化子道:“赈济灾黎,用于社会公益、建设等事业,皆属正途。”
十三郎淡淡地点了点头,话锋忽地一变,道:“如果我说我并没有得到那‘藏宝龟图’你相信不相信?”
西门老化子神情不由愕然一怔,双目微睁,道:“少侠没有得到那‘藏宝龟图’?”
十三郎冷冷地道:“你可是不信?”
“不。”西门老化子眉头微皱,摇头道:“少侠之言,老化子怎会不信,可是……”
十三郎接口道:“可是消息已经传遍了江湖,是也不是?”
西门老化子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少侠的行踪,江湖上也全都知道了,现在纷纷往此地赶来下手劫夺!”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在下未到之前,已经有人早一步等在此地下手劫夺过了。”
西门老化子双目一瞪,寒芒电射,道:“是哪一方的人?”
十三郎道:“追魂堡罗扬波的属下。”语锋一顿,抬手一指“千毒书生”司徒真说道:“他便是罗扬波邀请来帮忙对付我的人。”
西门老化子目光转望司徒真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司徒真微微一笑道:“西门老弟,你忘记了昔年‘合黎山’中的故人么?”
西门老化子双目猛地一睁,道:“你是‘千毒’老哥?”
司徒真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司徒真。”
西门老化子目光凝注地道:“司徒老哥,你怎地竟替追魂老鬼效起力,卖起命来了?”
司徒真苦笑了笑道:“别说了,老化子,凭追魂老鬼他还不够份量能让我替他效力卖命,我是上了他的当,被他用条件骗出来的。”
西门老化子轻声一“哦”,道:“如此说来,那条件该是十分厚重了,不然,决难打得动你的心。”话锋一顿,眨眨眼睛问道:“他是用什么条件把你骗出来的?”
司徒真道:“他投我所好,答应事成之后,送我一株稀世难觅的断魂草作为报酬。”
西门老化子道:“于是你就答应帮他用毒害人劫宝!”
司徒真神情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西门老化子双眼翻了翻,接着又道:“司徒老儿,你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隐居数十年,也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好贪,为了一株断魂草,竟然甘受追魂老鬼的利用,为虎作伥……”
十三郎倏然抬手一摆,阻断了西门老化子的话音,说道:“算了,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不必再多说了。”
西门老化子目光深深地望了司徒真一眼,话题一转,望着十三郎问道:“少侠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向得十分突然,也甚是没头没脑。
十三郎神情不禁愕然一怔,道:“什么怎么回事?”
西门老化子一见十三郎愕然的神情,这才想到自己的话题问得糊涂,遂即笑说道:“老化子是说少侠既然没有得到那‘藏宝龟图’,江湖上怎会传出那消息……”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这是条借刀杀人之计。”
西门老化子眨眨眼睛道:“少侠知道那是什么人用的这条毒计么?”
十三郎道:“我心中已有所料。”
司徒真接口问道:“是那‘天香谷主’么?”
十三郎摇头道:“不是,那‘天香谷主’与我素昧平生,从不相识,且又无怨,她怎会使用这等借刀杀人的毒计害我。”
司徒真道:“适才那雷克强不是说消息最先传出的来源是‘天香谷’的弟子么?”
十三郎道:“你认为他的话可靠?”
司徒真道:“难道另有其人?”
十三郎点头道:“据我判料,传布这一消息毒计之人乃是罗天宏。”
司徒真颇感诧异地道:“传布这消息毒计之人既是罗天宏那小子,那他为何还要弟子帮忙和‘金花剑使’率人来劫夺呢?”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若不这样,别人怎会相信这消息的确实,又怎能达到他那‘借刀杀人’的毒计!”
西门老化子突然接口说道:“如此说来,‘追魂堡’罗天宏那小子,必是吃了少侠的大亏,与少侠结有深仇了?”
十三郎道:“我只是在不久之前伸手管了他的事情而已。”
于是,他便把开封琉璃塔前所遇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那应该隐瞒的。
至此,西门老化子和司徒真这才完全明白了罗天宏散布这毒计的原因。
司徒真双目眨了眨说道:“这么说来,罗天宏那小子带着十多名高手前往江西,必是追截那梁姑娘去了。”
十三郎点一点头,道:“应该是百分之百的不会有错!”
西门老化子双眉不由微微一皱,道:“如此,那梁姑娘和‘藏宝龟图’就危险了!”
十三郎星目突然闪过一道煞芒,冷哼一声道:“罗天宏他如果损伤梁姑娘一根毛发,我必定要追魂堡从此除名江湖!”
他说时语音沉冷,满脸肃杀之色,那股煞威令人望而心寒。
西门老化子和司徒真目睹他那股肃杀凛人心颤的威态,心神全都不由陡地一震,暗道:“好怕人的杀气……”
他二人心神凛震间,十三郎脸上已煞威敛隐地望着西门维正说道:“西门前辈……”
西门老化子突然一抬手阻断十三郎的话音,说道:“十少侠,你这前辈的称呼,老化子可实在当受不起,少侠如果看得起我老化子,便请改口直呼我老化子好了。”
十三郎眉锋微皱,道:“这……”
西门老化子接着又道:“少侠如果认为不好,那么,我老化子就托个大,你就喊我一声老哥哥,我老化子也就占你一点便宜,喊你一声小兄弟,如何?”
十三郎微一沉思,道:“如此,小弟就套句俗话,恭敬不如从命了。”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关于小弟的出身师承,尚请老哥哥代为守秘,暂勿告于他人。”
西门老化子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十三郎道:“不为什么,小弟只是目前不想让人知道师承出身。”
西门老化子点头道:“这没有问题,不过本帮帮主那里,老哥哥却必须实告。”
十三郎想了想道:“除贵帮主以外,可不能再告诉别人了。”
西门老化子道:“小兄弟放心就是。”语锋微顿,问道:“小兄弟,目前意欲何往?”
十三郎道:“小弟本是追踪‘银扇书生’花半邪来此,据说他已和此间主人‘三手拘魂’应昌平前往‘擎天宫’去了,小弟想就此前往‘擎天宫’走走。”
西门老化子道:“那么老哥哥陪你一起去走走好了。”
十三郎摇头道:“不必了,多谢老哥哥的关爱盛情。”
西门老化子双眼倏地一翻,道:“小兄弟,你可是嫌老哥哥累赘么?”
十三郎眉头微蹙,道:“老哥哥言重了,那怎么会……”
心念倏地一动,话锋一转,道:“老哥如愿帮忙小弟的话,便立刻赶往江西走走好了。”
西门老化子双目眨动地道:“小兄弟,你是要老哥哥去保护梁姑娘?”
十三郎道:“梁姑娘万一已被罗天宏掳劫,请立派人通知‘天香谷主’。”
西门老化子目光凝望着十三郎,默然了刹那,点了点头道:“好吧,老哥哥就遵命前往江西走走就是。”
十三郎抱拳拱手一礼,说道:“小弟在这里谢了。”
西门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也别客气了。”
十三郎目光转向司徒真道:“真老将何去?”
司徒真神色一肃,躬身道:“弟子自是追随令主,听候差遣。”
西门老化子因为尚不知十三郎身怀司徒真师门“剑令”,是以入耳“令主”和“弟子”的自称,心中不禁愕然一怔,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十三郎摇头道:“不必了,你还是返回你的住处去吧。”
司徒真眉头微皱,道:“令主可是嫌弟子老迈无能。”
十三郎道:“不是,真老请勿多心。”
西门老化子忍不住诧异地目视司徒真问道:“司徒老儿,你和小兄弟有何渊源么?”
司徒真微笑道:“老化子,你知道老朽的出身师承不?”
西门老化子道:“听说你出身‘毒圣’门下,对么?”
“不错。”司徒真点头道:“你听说过‘毒圣剑令’没有?”
“听说过。”西门老化子道:“据说‘毒圣剑令’创自‘毒圣门’祖师,权威至高无上,‘毒圣’门下弟子,见令如见祖师,必须大礼参拜,垂手听令。”言声一顿又起,问道:“司徒老儿,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司徒真正容说道:“因为十少侠不仅是‘寒木神剑’的传人,也是‘毒圣剑令’令主。”
“哦,原来如此。”西门老化子眨了眨眼睛,转望着十三郎说道:“小兄弟,当今江湖上已是道消魔长,魑魅魍魉到处横行,依我老哥哥看,你就让他随着你为武林效点力吧!”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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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道上一骑黑马驮着一位浓眉朗目,貌相英挺,神色冷峻凛人的黑衣少年书生得得缓行。
他,正是那位人称“绝情”的十三郎。
时当红日将落,夕照满天。
突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十三郎身后传来,十三郎回首望去,马是关外异种,骠健高大,浑身赤红如火。
马上人,则是个腰悬佩剑,剑眉星目,人品俊逸,潇洒脱俗的银衣少年书生。
马行如风,只一眨眼间,便已从十三郎身旁快逾电掣般地擦肩驰过。
前行二十里即是洛阳,马行如此之急,不言可知,分明是要赶进洛阳城内落店休息。
夕照渐隐,暮霭渐现,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
虽然,这只不过半盏茶的辰光,但是在十三郎的感觉里,那红马脚程快捷,此刻必然已经进入了洛阳城了。
就当此际,身后蓦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回共是五骑,一前四后的飞驰奔来。
这时,道上行人已稀。
五骑临近,为首一骑上之人倏地一扬手,立时一齐勒缰停住。
五人均是青色劲装,背后斜背厚背大刀,为首之人乃是个年约四十开外的彪形大汉,其余四人则都是年约三十五六的精壮汉子。
马一停住,那为首的大汉立即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十三郎沉声问道:“朋友,你看见一个骑红马的银衣书生过去没有?”
十三郎浓眉微挑了挑,冷冷地道:“看见了,怎样?”
那大汉道:“过去多久了?”
十三郎道:“半盏茶辰光,现在可能早已进了洛阳城里了。”
那大汉嘿嘿一笑,转向身后四个精壮汉子道:“兄弟们,我们追!”
声落,一抖缰绳,二十蹄奔腾,风驰电掣般直朝洛阳城奔去。
十三郎星目寒光一闪,望着五骑的背影,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也一抖马缰绳,催马疾追!
洛阳,是处好地方,是处商贾云集,水旱码头,交通便利的大城市。
银衣少年一进入洛阳城,立即在洛阳首屈一指的客栈,
“悦宾客栈”落了店,住进了后院的东厢房。
不久之后,那五个青衣劲装汉,也进入了这家“悦宾客栈”内,他们住的是后院西厢房。
紧跟着,十三郎也到了,后院上房,东西两厢都有了客人,只剩下了一间,虽然也在后院,但却是个小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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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当二更刚过时分,后院内有了动静,是那五个青衣劲装汉子,他们并肩排列在后院中,面对着东厢房。
为首的那名汉子嘿嘿一笑,沉声低喝道:“小酸丁,你出来吧!”
东厢房里黑漆漆地,没有点灯,也没有一点声息动静,显然,那位银衣书生必是因为赶路辛苦,已经睡着了。
那大汉连喊了两声,东厢房内均无动静声息,双眉不由一挑,道:“酸丁,你不答话不敢出来,大爷们难道就不敢进去么!”
说着,迈开大步,便朝东厢房银衣书生住的那一间门前逼近。
银衣书生房内仍无声息,仍无动静。
于是,那大汉猛地一抬腿向门上踢去,“砰”地一声,门根本未拴,被踢开了。
房内一片漆黑,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那大汉真大胆,略一犹豫之后,立即迈腿跨进了房内,伸手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灯,房内空空的,哪有银衣书生的影子。
桌上,一只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朋友,客店中不方便谈话,也惊世骇俗,城北荒坟场会,本公子先行一步,在那里等你们一个更次,不敢来就算了。”
那大汉看完纸条,冷哼了一声,返身出房,朝另四个汉子一打手势,当先腾身上屋,直扑城北荒坟场掠去。
城北五里多地,距离江边不远地方有一处荒坟场,一座巨坟墓碑前,神情潇洒地静立着那位银衣书生。
五名青衣劲装背刀汉子一到,他立即冷声说道:“你们来了?”
那大汉冷哼一声道:“大爷们来了。”
银衣书生道:“请先报你们的姓名!”
那大汉道:“爷们是‘飞虎庄’五虎,你大爷名叫金海山。”
银衣书生问道:“你们追在下何事?”
金海山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还要装蒜么?”
银衣书生剑眉一挑道:“在下装什么蒜了?”
金海山目光灼灼地道:“小子,你可是名叫易华隆?”
银衣书生摇头道:“不是,我姓贺名云卿。”
金海山冷笑道:“小子,你想抵赖么?”
贺云卿神色一怔,道:“金海山,姓名受之父母,岂有随便乱说的!”语声一顿又起,问道:“你们找那易华隆有何事?”
金海山道:“你既然不是易华隆,就不必问了。”
贺云卿语音冷冷地道:“只怕由不得你。”
金海山双眉一挑,道:“难道还由你?”
贺云卿冷哼一声道:“不回答我的问话,你们五个就一个也别想离开这座坟场!”
金海山突然哈哈笑道:“你配么?小子。”
贺云卿神色冷峻地道:“金海山,别说你们五个,就是你们庄主亲自来此,我要是不想让他离开,他也得乖乖地听话留下!”
金海山脸色倏地一变,道:“小子,你好狂的口气!”
贺云卿沉声道:“少说废话,你不信就出手试试好了!”
金海山嘿嘿一声冷笑,道:“大爷当然要试试你!”
话声中,蓦地跨前一大步,出掌猛朝贺云卿当胸拍去!
贺云卿口中淡然一哂,倏然抬手,一翻腕,已扣住了金海山拍来的手腕脉门。
金海山心头不禁骇然大惊!
另四个汉子见状,立时身形齐动,便纵身扑出,然而,贺云卿他并没有难为金海山,已松手往外一推。
他松手往外一推,看来虽似并未用力,可是金海山那魁梧的身躯,竟然稳立不住,踉跄着连退了五步。
贺云卿冷笑道:“金海山,现在你信了没有?”
金海山神情呆了呆,立即嘿嘿一笑道:“贺朋友,你手下虽然高明,但是……”
贺云卿目射寒电地接口道:“你还不服气,是么?”
金海山道:“咱们五虎兄弟练有一个联手搏战的小小阵式,你如果能破得了,咱兄弟才能真正的心服口服,你敢不敢?”
贺云卿剑眉倏地一扬,道:“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布阵吧!”
金海山嘿嘿一声冷笑,反臂探手掣出了背后的厚背刀,举刀一挥,低喝道:“布阵!”
风声飒然,人影飘闪间,五人已各就方位,成梅花形将贺云卿围在中央。
贺云卿气度沉稳,身形渊停岳峙凝立如山,星目神光如电地环扫了五人一眼,轻声一哂,道:“飞虎庄的‘五虎断魂刀阵’,虽非独步武林之绝学,但在当世江湖中倒也算得小有名气,今天我倒要好好的开开眼界,看看你们‘五虎断魂刀阵’有多大的火候威力!”
话落,右手缓缓撤出腰间的佩剑,凝神蓄势待敌!
金海山蓦地一声大喝,阵式立即发动。
贺云卿口中朗然清笑,长剑疾挥,寒虹暴闪飞旋中,只听一阵“叮当”激响,火星飞溅,惊“呵”之声此起彼落……。
刀光剑影倏敛,五人竟全都变成了赤手空拳,“断魂刀”也全都脱手被击落地上。
贺云卿缓缓收剑入鞘,语音沉寒威凌地道:“金海山,你心服了没有?”
一招之间,刀阵即已被破,于此可见贺云卿不仅一身所学功力高绝,而且必定深谙刀阵的奥秘!
至此,金海山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目光不由深望了贺云卿一眼,垂首默然不语。
贺云卿说道:“金海山,现在请答我问话,你们找那易华隆做什么?”
金海山道:“奉庄主之命找他查一件事情。”
贺云卿问道:“什么事?”
金海山道:“他杀了人!”
贺云卿道:“杀的是什么人?”
金海山道:“咱们庄主的好友‘八臂雷公’唐其正大侠。”
贺云卿脸色微变,道:“你这话实在?”
金海山道:“绝对实在!”
贺云卿目射寒电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金海山道:“十天之前。”
贺云卿微一沉思,道:“易华隆是何许人?”
金海山道:“年约二十一二岁,穿着打扮和你完全一样。”
贺云卿“哦”了一声道:“是何人门下弟子?”
金海山摇头道:“不知道。”
贺云卿道:“知道他的出身吗?”
金海山道:“据说他自称是当年‘银龙会’易会主的后人。”
贺云卿轻声一“哦”,想了想,道:“请转告贵庄主要他别找易华隆查问此事了。”
金海山凝目问道:“为什么?”
贺云卿冷冷地道:“不为什么,这件事我决心插手了。”
金海山道:“你插手了别人就不能查问么?”
贺云卿冷哼了一声,道:“不错,凡是我决定插手的事情,就决不容许别人插手!”
金海山嘿嘿一笑道:“贺朋友,你这话不觉得有点太狂了么?”
贺云卿剑眉微扬了扬,道:“话我已经说了,只要你转告贵庄主,听不听,那是他的事情。”语声一顿又起,冷声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金海山目光深望了贺云卿一眼,没有再说话,转向四个汉子道:“我们走!”
话落,掠身疾奔而去,连被击落地上的“断魂刀”也未带走。
目视金海山等五人身影走去消失不见之后,贺云卿忽然吁声叹了口气,正待长身掠起……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倏起,道:“阁下,留步。”
贺云卿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循声凝目望去。
只见一个手提蛟皮长袋,身着黑衣,相貌英挺,神情冷漠的少年,洒脱地由十多丈外一座坟堆背后现身走了出来,脚下看似缓步从容,其实却快若行云流水。
贺云卿凝目问道:“阁下何人?”
黑衣冷漠少年答道:“十三郎。”
贺云卿道:“师承何派?”
十三郎道:“寒木门。”
贺云卿微一怔道:“寒木门?”
十三郎道:“没有听说过么?”
贺云卿摇头道:“没有。”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现在你总算听说过了。”
贺云卿眼珠转了转,问道:“阁下喊住在下有何指教?”
十三郎道:“请问一事。”
贺云卿道:“什么事?”
十三郎冷冷道:“你为何要插手管那易华隆之事?”
贺云卿道:“阁下可是以为不该?”
十三郎道:“我只是奇怪。”
贺云卿一摇头道:“阁下,我不愿告诉你。”
十三郎道:“你必须告诉我!”
贺云卿目光一凝,道:“有必要么?”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阁下,适才你对金海山他们五个是怎么说的?”
贺云卿双眉微微一扬,道:“你也要那样对付我?”
十三郎冷声一笑道:“对了,你如果不告诉我,就得和金海山他们五个一样,今夜休想离开这座荒山坟场。”
贺云卿忽然轻声一笑,道:“你阁下有那把握?”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我生平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贺云卿星目倏然凝住地,冷声说道:“你那么有自信?”
十三郎浓眉一挑,说道:“阁下不信,何妨试试!”
贺云卿忽地朗声哈哈一笑,道:“十阁下,你实在够狂的!”
十三郎冷声道:“阁下别说废话了,你打算怎样,告不告诉我,请速决定!”
贺云卿冷冷地说道:“除非你能胜了我。”
十三郎道:“你是要先试试我的所学?”
贺云卿淡然一点头道:“不错,我要先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告诉你!”
十三郎目中寒电一闪,道:“好,我们就以三招为限,一决高下好了。”
贺云卿心头不禁一震,道:“阁下,你自信三招之内定能胜我?”
十三郎道:“三招不胜,我立刻……”
贺云卿接口问道:“怎样?”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自断双手!”
贺云卿脸色一变,双目微皱地道:“阁下,这是何必?”
十三郎道:“何必不何必,乃是我自己的问题,与阁下无关!”
贺云卿星目眨了眨,忽地一摇头道:“阁下,这虽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但是我却不赞成,也不答应!”
十三郎双目寒电突射,威仪逼人地沉声说道:“你想怎样?”
贺云卿轻声一笑道:“要你答应替我办一桩事情。”
十三郎威态稍敛,问道:“什么事情?”
贺云卿道:“不论什么事情!”
十三郎摇头道:“不行!”
贺云卿星目一眨道:“你怕三招不胜?”
十三郎浓眉倏地一掀,道:“决非如此。”
贺云卿笑道:“那你为何不敢答应呢?”
十三郎心中不由一怔,暗忖道:“是啊,我有胜他的把握,为何还怕答应他的条件呢?”
他暗忖中间,贺云卿倏然一声冷笑道:“十阁下,堂堂须眉男子汉,昂藏七尺躯,竟是个优柔寡断,是个犹疑……”
十三郎浓眉陡掀,沉声截口道:“阁下不必激我,我答应你,不过……”
贺云卿接口道:“既是答应了,那还有个什么不过的?”
十三郎正容说道:“我答应替你办一件事情,但是我得先声明,如是伤天害理为非作歹的事情,那就别怪我毁约!”
贺云卿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语声一顿又起,道:“你看我像是个为非作歹,伤天害理之人么?”
十三郎深望了他一眼,点头道:“看样子你是不像,不过俗话有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得不先防着点儿,预为声明。”
贺云卿朗声一笑道:“十阁下,你心智不差,该称得起高明二字。”声调倏地一沉,接口又道:“现在,你准备动手吧!”
十三郎道:“贺阁下,你怎么说?”
贺云卿一怔,问道:“什么我怎么说?”
十三郎冷冷道:“你落败了?”
贺云卿淡然一笑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听你的,不但告诉你我决定管那易华隆的事情的原因,并且终身追随你。”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道:“终身追随我那倒不必,我也不敢当,只要你实答我所问,也替我办一桩事情即可!”
贺云卿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道:“我答应了,你亮兵刃动手吧!”
十三郎微一摇头道:“你我无仇无怨,何必动兵刃。”
贺云卿星目异采一闪,道:“如此,我们就在拳掌上一较高下胜负好了。”双手一抱拳,道:“阁下请。”
十三郎道:“还是你阁下先请吧。”
贺云卿轻声一笑,道:“阁下何必客气,须知只有三招!”
十三郎淡淡地道:“阁下应该明白,高手相搏,三招与三百招并无什么不同。”
贺云卿笑道:“阁下说的是,如此,我有僭了。”
声落,倏然欺身进步,一掌缓缓递出。
十三郎目睹贺云卿递出的掌势,心神不禁陡地一震!
盖因贺云卿这一掌递出,势虽极端缓慢,但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十三郎乃是识货的大行家,他虽然身怀罕世绝学功力,但是对贺云卿这一掌的掌势,也不禁有着无从封挡化解之感!
在这等情形之下,十三郎他自是不敢随便出手,莫可奈何,只得身形挪移,横跨八尺以避。
贺云卿口中却一声轻喝道:“第一招!”
口里喝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身形半旋,掌势如前,似慢而实快地又朝十三郎递到!
十三郎心中不由暗忖道:“此搏只有三招之数,这一掌倘再闪避,就只剩下一招了,看这情形,一招之内要想胜他,恐怕十分困难得很呢!”
心念闪电之间,也就不再闪身避让,陡地跨前一大步,出掌如电地击向贺云卿的腕脉。
他这一出手,使用的乃是师门绝学“降魔散手”中的一招“追云逐电”。
他自艺成出道以来,师门“降魔散手”绝学虽极少用,但是用时却从未落过空,然而,今天却出他意外地落了空。
贺云卿掌势一变,巧妙无比,也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追云逐电”的招式。
蓦然,贺云卿口中一声轻喝道:“阁下小心,这是第三招!”
这一招掌势更形奇妙,十三郎觉得无从化解封挡。
蓦地,贺云卿掌势一收,飘身后退八尺,道:“十阁下,你觉得这一掌如何!”
十三郎脸色煞白地废然轻叹了口气,道:“阁下掌式奇奥,我认输了。”
贺云卿忽然噗嗤一笑,道:“十阁下,你心中颇觉得有点冤枉,对不对?”
十三郎点一点头,说道:“我不否认,心中实有此感。”
贺云卿星目眨动地道:“如此,你心中也一定是败得很不服气了,是不是?”
十三郎说道:“我心中虽然不服气,但是,无奈……”
贺云卿含笑接口道:“须眉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如山,对不对?”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不错,我顶天立地,不是个食言背信之人!”
贺云卿笑了笑,正容地道:“十阁下,你实在令我十分钦佩!”
十三郎语音冷冷地道:“贺阁下,你要我替你办一桩什么事?现在你可以明说了。”
贺云卿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语声一顿又起,接道:“现在我要告诉你阁下的,就是你上了我的当了。”
这句话,有如奇峰之突起,十三郎听得神色不禁愕然一怔,凝目问道:“阁下,我怎么上了你的当了?”
贺云卿微微一笑道:“说良心话,凭所学功力,你两样皆高我一筹,这三招之搏,按理落败的应该是我,然而事实上却是你,这是为何,你明白此中的原因么?”
十三郎冷冷地道:“我不明白。”心念倏地一动,道:“阁下,我心中突有了个奇怪的感觉!”
贺云卿问道:“什么奇怪的感觉?”
十三郎道:“我怀疑你的来历。”
贺云卿心头微微一震,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来历?”
十三郎道:“适才你施展的掌式,颇似那‘妙清幻影掌’。”
贺云卿脸色神情惊愕地道:“这掌法源出何宗?我怎地从未听说过?”
十三郎道:“阁下,你何必故装糊涂。”
贺云卿眨眨星目道:“你想是吗?”
十三郎淡漠地道:“阁下,适才我没有想到,现在却越想越觉得是了,否则……”
贺云卿接口道:“否则决难使你上当,如此轻易落败,是么?”
十三郎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贺云卿摇头道:“十阁下,你休要自作聪明,我可没有承认什么!”
十三郎忽地冷笑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过不了多久,我总会摸清你的师承来历!”
贺云卿淡淡一笑,道:“那就等你摸清楚了以后再说吧。”
☆☆ ☆☆ ☆☆
十三郎走了。
坟场中,如今只留下银衣书生贺云卿,望着十三郎那飞掠远去的背影,他心底有着说不出的茫然与惆怅。
他默默地呆立着。
良久,良久,他忽然轻声长吁了口气,长身电射而去。
☆☆ ☆☆ ☆☆
中条山,位于山西省永济县东南。
山麓,北山朝南建了一座占地百亩,气势雄伟巍峨,围墙高逾五丈,四角碉楼耸立的城堡。
堡门高大,足可容得四马并行。
堡门外有一片五十丈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正对堡门竖立着一根五丈多高的旗杆,旗杆顶,随风飘扬着一面金边猩红色的三角大旗,旗上,一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巴”字,一面绣着“擎天”二个篆体大字。
原来这座气势雄伟巍峨的城堡,就是威震当今武林,名列五大家之首的“擎天宫”。
堡门两边,雄峙着一对比人还高大的石狮子。
石狮子两旁一边四个,挺立着八个黑衣劲装佩刀的彪形大汉!
那气派,那威势,十分凛人,令人望而生畏!
☆☆ ☆☆ ☆☆
是傍晚时分,“擎天宫”外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位面貌英挺,神色冷漠,手提蛟皮长袋的黑衣少年和一位身着青衫,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书生。他们二人,正是十三郎和“千毒书生”司徒真。
十三郎在前,司徒真随后,缓步从容地刚走到距离堡门还有两丈之处,一名黑衣大汉沉声喝道:“站住!”
十三郎脚步一停,望着那黑衣大汉说道:“劳驾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宫主。”
黑衣大汉道:“你要见宫主做什么?”
十三郎道:“有要事奉告。”
黑衣大汉道:“是什么要事?”
十三郎道:“事关重大,不能对你说。”
黑衣大汉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十三郎稍顷,道:“你等一等。”
说罢,转身疾步往内走了进去。
片刻工夫之后,黑衣大汉随在一个细眉细眼,脸容阴鸷,年约五十多岁的灰袍老者身后,又走了出来。
灰袍老者目注十三郎问道:“听说你有要事要见宫主,是么?”
十三郎微一点头道:“是的,阁下是?”
灰袍老者道:“老夫姓尤,是本宫的总管,你有什么事情就对老夫说好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原来是尤总管,在下失敬了。”语声一顿即起,接着问道:“贵宫主,他不在么?”
尤总管道:“在,你有什么事情对老夫说也是一样。”
十三郎道:“总管原谅,事情必须当面和贵宫主说。”
尤总管道:“不能对老夫说?”
十三郎冷然一摇头道:“不能。”
尤总管双眉微挑,冷声问道:“阁下贵姓大名。”
十三郎道:“总管何必多问,请入内通报贵宫主吧。”
尤总管嘿嘿一声阴笑,道:“老夫如果不愿通报呢?”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总管如果不愿入内通报,在下莫可奈何,就只好自己……”语锋倏然一顿,笑接道:“可能是贵宫主他自己出来了。”
尤总管双眉一挑,旋即身躯一侧躬身说道:“属下见过宫主。”
“擎天宫主”巴可成,外号人称“活殃神”,是个身躯魁梧,双目精光如电,威态慑人,年约四十五六的锦袍大汉。
“活殃神”巴可成身后跟着四名佩剑中年黑衣大汉,气度从容地走了出来,微微一摆手,道:“尤总管少礼。”
尤总管“绝手丧门”尤长荣躬身后退了两步,垂手肃立。
巴可成目光电射地一扫司徒真,转望十三郎问道:“朋友要见我?”
十三郎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特为找你而来。”
尤总管道:“朋友尊姓大名?”
十三郎道:“江湖无名小卒。”
巴可成冷声一笑道:“朋友客气,请问找我有何见教?”
十三郎道:“找你讨个情,要一个人。”
巴可成问道:“要什么人?”
十三郎道:“公孙华阳之女公孙姑娘。”
巴可成目光倏地一凝,问道:“朋友和她是什么关系?”
十三郎道:“朋友。”
巴可成道:“什么朋友?”
十三郎冷冷地道:“朋友就是朋友。”
巴可成道:“知心朋友么?”
十三郎道:“是与不是,那是我和公孙姑娘的事情,皆与宫主无关。”
巴可成嘿嘿一笑,目光凝注地问道:“朋友怎知她在本宫的?”
十三郎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巴可成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是公孙华阳么?”
十三郎道:“这个宫主就不必问了,请宫主给我这个面子。”
巴可成淡淡地道:“朋友以为我会答应?”
十三郎浓眉一轩,道:“宫主不答应?”
巴可成道:“朋友连姓名来历都不肯见告,我怎会答应。”
十三郎道:“我如果说出姓名呢?”
巴可成道:“那还得看朋友是何等身份,够不够份量才能决定。”
十三郎神色冷冷地道:“这么说,我说出姓名来也是枉然了。”
巴可成道:“朋友应该有自知之明。”
十三郎冷声一笑,说道:“宫主可知道一句俗话?”
巴可成道:“自古至今,俗话甚多,我不知朋友指的是那一句?”
十三郎道:“善者不来!”
巴可成倏地哈哈一笑,双目寒电激射地道:“朋友的意思如是我不答应,朋友便要动武,出手强迫我交出公孙丫头?”
十三郎冷冷地道:“不错,宫主一定不肯将公孙姑娘交给我,我无可奈何,就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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