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子的魔力委实也太大了,但见玉箫郎君对秋娘笑了又笑,两眼淫邪之光毕呈,慢慢走到她的跟前,执起她纤纤素手,亲了一下,嘘寒问暖,煞是亲热恩爱!
秋娘给他这一突变,弄得如痴如呆,怔怔想道:“炎哥哥对我仍是一往情深,谁说他是个薄情郎,嗯,对了,那老儿一定和炎哥哥有私怨,要来离间咱夫妻之情!”
一转念便离题万丈,秋娘差点把昨宵的事坦然告诉玉箫郎君,幸得她人还精细,明白如将事情抖出,老人已去远了,玉箫郎君也柰何他不得,万一弄巧反拙,对自己反而不利,因此把话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
玉箫郎君忽冷忽热的态度,把秋娘逗得扑朔迷离,情难自禁,这贼子当真有情,或者余情未断?原来玉箫郎君为人最工心计,素常里便用这个办法来控制和玩弄女人。何况他与秋娘新婚燕尔,计起日子未及一月,妖花未残,不能算是玩得腻了,若是当真生了厌心,不把秋娘弃了才怪呢!他对秋娘冷落,乃是做给南玲看的,讨她欢心,此刻南玲已经得手,这贼子当然无所忌惮!
南玲乍见个郎又对秋娘倾心,心头不由泛起一阵酸意,却是不敢发,理亏本来在己,是她横刀夺爱啊!
但南玲这小妮子心计也工,不逊她的亲娘桑龙姑,只见她小眸子一转,已然有了计较,也不着形迹,装做欢欢喜喜地与玉箫郎君及秋娘有说有笑。
天色大白,破庙里非长作勾留的好去处,一行三众,乃继续动身,一路向四川进发。途中,玉箫郎君已不再对秋娘有所忌惮,公开和南玲勾搭,大享齐人之福,秋娘也只好逆来顺受。
约摸走了两个多月路程,已然舟下三峡,直放汉中,浏览三峡湍流奇观,又有美人相伴,玉箫郎君自是乐极忘形,南面王不易了。
这天已到三峡下游,离采石矶不远的一处所在。是个小镇甸,名叫万花村,只缘近处遍植好花美草,每值花开时节,灿烂夺目,蔚成一片奇景,因是得名。
三人入得村来,但见百花齐放,芬香扑鼻,不由耳目一新。这百花村倒是个大村落,富庶大户也多,所以红墙绿瓦,随处可见,玉箫郎君游目四顾,心念怦然又动。
这贼子竟又起了淫邪念头,他知道这种山明水秀所在,美人必多,他想在此稍作勾留,以便猎艳吊吊膀子。好在玉箫郎君为人自负,以为自己生得一张甜甜脸孔,女人见了,没有不爱慕之理,因是不屑干那采花下三滥的勾当,这才免了许多美女的祸劫。
村落里没有客寓可资打店落宿,三人只好拣一大户人家借歇些时,那家大户在村之东隅,是村里有名气的人家,主人中过举人,因此,一村之人,统叫他做举人公而不名。
举人公见来的客人是个俊朗书生,又携有如花美眷,自是不疑惑他。这位主人一生也恰是好客,因而殷勤招呼在舍间小住。
玉箫郎君对举人公诡称两个女的是他妹妹,一同入川访友,举人公也深信不疑,便把南玲与秋娘带进内眷,给夫人小姐们引见,自己却陪着玉箫郎君在外堂闲话,并且打扫了一间雅致干净西厢,已备给玉箫郎君安歇。
玉箫郎君口舌便绘,读书虽不多,却颇能讨人欢心,因此和举人公竟是一见如故,和洽异常,从言谈口气中,这贼子却打听得到举人公膝下只有一女,只才二八年华,正是妙龄之年,含苑待放,他竟然兴起非非邪念,便待存心染指,撷下这朵犹未见面的花朵。
玉箫郎君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心痒难熬,但他不知举人公之女究竟是何样貌,只知她的小名叫做宜君。单听这名字,玉箫郎君已觉有些飘飘然了。
他心念在转:“好歹今晚更往探一探,可恨南玲和秋娘,一入内堂便忘记出来,否则先向她们讨些消息也好!”
当晚吃过夜饭,举人公便教下人引领他入西厢安歇,玉箫郎君心念宜君,那里还睡得着。二鼓一过,这山村所在,已然万籁俱寂,悄无人声。
玉箫郎君推开窗门,往外四下眺望,今晚上恰好月黑风高,连天上的星,也不知躲到那里去,这光景,正是夜行人的好机会。
他不假思索,袍袖飘飘,一长身便已穿窗而出。举人公这所房子好大,一共三边,每进隔着一个大院,他所居停之所,乃是在外院,明知中院内院,俱属内眷所住,却是不知宜君住的是那个院中,更不知那间房子。
只好盲目摸索,每间房子都去窥探,不过这也棘手得很,因为每间房子并非全亮着灯火,而且都是蒙头而睡,断不能每张床都去掀开铺盖细看。
玉箫郎君盲目翻过几间房顶,并没有探出什么端倪,心中忽然转念,想道:“何不引南玲出来一问,也许可以知道!”
这主意一打定,陡地跳下院子里,捡下一袋子小石块,沿着两院栉比房顶,一边向前奔闯,一边投石问路,卜卜声中,已经进入内院,倒也怪道,怎地不见南玲出现?
其实南玲所住正是这个院子里,她和宜君只隔一房,房中还有秋娘,秋娘因是个寻常女子,旅途困顿,一倒头便已酣睡如死,那里听得到玉箫郎君投石之声。
可是南玲乃武林高手,像这般投石问路的伎俩,她怎会不觉察,是早已听到了,只缘她也忒聪明些,本来她初时尚想赶上房顶,看看什么人来踩踏,后来一转念。自忖:“必是炎哥哥捣的鬼,且别管他,说不定他又瞧上人家什么内眷啦,真作孽。要不是他也不要紧,天下高手,岂有投石问路之事,那不笑死人了!”
索性不去理会,装做听而不闻。玉箫郎君那袋石头快要掷完了,仍引不出南玲来,心中焦躁,在房顶呆了一会,无奈只好到处轻轻低呼:“玲妹妹,玲妹妹,你的炎哥哥在房顶,快快出来相会!”
南玲心中暗自好笑,银牙一咬,想起旧日在破庙中光景来,越想越是酸气横溢,醋劲冲天,越发不去理他。
玉箫郎君心中诧然,但他也非傻子,像他这般往还频频,又投石又呼唤,用的又是内功真元的传音入密功夫,料南玲不会听不到的,只见他浓眉一扬,冷冷一笑,寻思道:“好贱人,你竟敢来戏弄我,唤你不出,激你出来便是!”
他竟用起激将法来,俗语道:请将不如激将,玉箫郎君倒也乖巧。他竟在屋上,振嗓大呼:“宜君妹妹,炎哥哥来,快快亮灯厮会!”
南玲心中早有计较,这计较并非今晚听了玉箫郎君如此无赖,方琢磨出来。而是在两个月前,破庙中,见他与秋娘亲热情景,已然定下来了。
她轻轻地推着秋娘,秋娘好梦方酣,乍给惊醒,心问何事,南玲在她耳畔轻轻响着:“你听,是什么在叫唤?”
秋娘尖起耳朵一听,失声骂道:“原来是那冤家,又妄想吃天鹅肉来啦!”
南玲说道:“你知道就好,且休管他,看他狂到什么地方去?”
仍是沉着应付,不动声息,但玉箫郎君这声声叫,却叫出乱子来啦!
因他声大而洪,一振嗓,直震得嗡嗡作响,虽引不出南玲,却已惊醒一人,此人便是与南玲宿处只一墙之隔的举人公大小姐宜君。
宜君房中还有一人,她并非独睡,是由她的母氏陪着睡觉。举人公虚有善名,为人也是好色,一共娶下五房太太,宜君生母排行第三,年纪只在三十才过,乃是得娘半老的妇人,而且,长得艳色迫人,可惜已失去举人公的宠爱,才会陪着幼女而眠。
那妇人乍被惊醒,立刻亮起灯火来,她的心中滋疑,际此更深人悄的当儿,房上怎会有人声声喊着自己女儿名字?正惊异间,窗前白影一飘,一个极其秀逸,俊朗的少年书生已然影绰绰地站立在她面前。
那书生也似有些错愕,他料不到穿房入内,所见的竟是一个妇人,而不是那什么宜君小姐,要是宜君,谅必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子!
然而,他两眸才转,忽地亮了起来,那妇人年纪并不很大,不过三十甫出头,但却十分骚荡,眉梢眼角,春意盎然,他竟也因此动了失诸桑榆,收诸东隅的淫邪心念来。
那眼波,那俏脸,多诱人,多可怕啊!
妇人才与玉箫郎君打个照面已然给引得楞住了。这也难怪,看模样举人公少说也在耳顺之年,似此衰翁,怎能惬那狼虎年华妇人之意呢?
玉箫郎君眼睛一转才过,立刻温柔一揖,抱歉道:“娘子,叨扰了!”
妇人盈盈一笑,百媚顿生,裣衽道:“相公好说了,不知相公夤夜抵此,有何见教?”
显然妇人已经给玉箫郎君这份魔力所弄得神迷意乱,夤夜穿房越居,安有好的道儿?玉箫郎君略一怔神,笑吟吟道:“在下正是今天路过贵地,蒙员外老伯见爱相招,留宿府上的人,只缘在下有两个妹子,寄栖内宅,半夜思念,特来厮会而已!”
越说越胡涂,妇人却因在情迷意乱之中,倒不觉察玉箫郎君语无伦次。“啊!”了一声,说道:“相公原来就是那老不死的佳宾,失敬,失敬!”
说着,柔情万种,骚媚刻骨,忙着引领玉箫郎君在房中坐地。
玉箫郎君一双眸子,贼忒忒地四处溜动,目光一落到床上,淫邪之色,顷刻泛上脸际,心中大喜起来。
原来床上坐着的是一个绝色少女,秀眉斜飞入鬓,秋水为神玉为骨,脸似初开百合,眼如半宵星辰。
“她,她莫非就是那宜君小姐?”平箫郎君心下不断在打转:“这回可注定我郎君艳福无边了,哈哈!就一箭双雕也复何妨!”
这贼子眼见心谋,竟想淫人妻女,床上那少女初时给玉箫郎君突如其来惊得楞了,嗣听她的娘和对方谈话,才知来人乃是爹爹今天招待的贵客,这才敢偷眼向玉箫郎君望去。
谁知不望犹可,一望也跟着她娘一般着迷了。
“世人竟有如斯美男子?他,他莫非潘安再世,天人下降!”宜君心中打滚,直如小鹿乱撞,不知是喜是惊的滋味!
这其间,玉箫郎君也已瞧清楚宜君了。故意吃惊地问:“娘子,请问这位姑娘是谁?”
妇人笑答:“她是小女宜君,正是刚才相公在屋上频频呼叫的人!”
玉箫郎君稍微一怔神,佯作诧异之色问:“谁呼叫令媛名字?”
妇人暗自吃了一惊,掠一掠青丝,作回忆之状,喃喃道:“我方才在酣睡朦胧中,明明听得有人在呼小女之名,莫非是因梦幻所致?”
玉箫郎君笑道:“在下既未与令媛会过一面,更不知令媛芳名,从何呼起!”
妇人想了一想,颔首道:“我也觉得奇怪!”陡然间,她想起一事,问玉箫郎君道:“相公夤夜穿窗到我房里,想来必非常人啦!”
玉箫郎君得意一笑道:“实不相瞒,我辈乃游方侠客,偶经贵地,幸亏你家是积善之家,否则,嘿嘿!鸡犬不留啦!”
语已,傲睨自得,他竟言出恫吓,软硬兼施了!
玉箫郎君一边说着话,一边身子往那婆娘紧紧挪去,一对眸子,不断在她母女脸上溜动,直如催眠。她母女二人,给玉箫郎君这双眸子所放射出来的光芒,深深吸住,她俩六神无主,方寸已乱。
这时,玉箫郎君这贼子,已打定了歹毒念头,先坏妇人的名节,再夺稚女贞操,危机已迫眉睫,顷刻之间,便要演成伦理惨变的大悲剧啦!
那妇人如醉如痴,任由玉箫郎君摆布,只闻娇喘细细,只见流霞飞颊,眼泛春意,却不听她开口说话!
玉箫郎君索性也不说话,一把搂住妇人,轻呵细抚,那妇人也自投怀送抱,辗转娇喘,看来玉箫郎君要一逞兽欲,乃在指顾间事了。
猛地里,隔房传来声声清笑,更有人在房外擂门如捣。
玉箫郎君与妇人各吃一惊,一惊之下,妇人已然清醒过来,忙一把推开玉箫郎君,颤声低呼:“相公,这事使不得!”
玉箫郎君冷笑一声,喝道:“谁?”
隔房南玲的声音已然响着:“你这薄情贼子,敢私通人家妻室!”
门外却是一个苍老声音,叫道:“阿三,君儿,快快开门,待我捉那采花淫贼!”
接着,人声喧腾起来,分明举人公已经集合一府家丁,合力来捕捉玉箫郎君了。
玉箫郎君心中恨道:“我来此人不知鬼不觉,员外怎会知道,必定是南玲那个贱人暗中通传出去的!”
他随着哼了一声,叫道:“南玲,你叫什么,有本领的就过房来,和郎君较量较量,在隔房大呼小叫,吃什么干醋!”
陡地左袖一扬,哗喇喇地一声便向房中一张云石妆台拂去,那妆台乃是寻常之物,怎禁受得住这贼子那一拂,登时碎了数段坍在地下。
他显了这一手,可把宜君母女吓住了,妇人正想说话,玉箫郎君已抢先说了。只见他一拂过后,呵呵的笑了一阵,又挪进前去,搂起了妇人亲了一口,轻声道:“别管外面事,他们奈何不了郎君!”
这贼人恃技淫行,色胆包天,纵使东窗事发,他也要巧取豪夺,强耍硬来!
此时妇人已如梦初觉,那里肯就范,死力挣扎,但那里能挣得脱,就如在虎爪下的羔羊,嘶声呼救!
宜君这时也瞧出不对劲来,帮着叫喊,她那清脆悦耳银铃般嗓子,又勾引起那贼子的淫念啦!
玉箫郎君蓦地一转念,忽地并指如戟,便向妇人脉道戳去,只闻一声闷哼,妇人已是颓然倒地不起,给那贼子点中穴道了!
他一转身,便已发出袖招,宜君和他相距本来不远,陡觉身前一股劲风袭到,要闪已是不及,那股劲风也怪,打了一个旋转,便将她直卷进玉箫郎君的怀里了。
那贼子俯下首去,深深地亲了宜君一下,然后便褪裳递衣,要施轻薄。
宜君猝逢强暴,直吓得花容失色,连喊声也叫不来,只好听其摆布。
玉箫郎君恫吓道:“你若不乖乖听郎君的话,我教你和那妆台一般,粉身碎骨。嘿,至少也如你娘,倒地不起!”
宜君一听提起她娘,不由痛哭起来,哀然叫道:“呜呜!我娘莫非命已殒了?”
玉箫郎君狞笑道:“哭什么,还没死呢!如果你不听郎君的话,没死郎君也要把她弄死呢!”
宜君毕竟年幼,那受得了那贼子一番唬吓,登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挣扎呼号,其实要反抗也是徒然。
房外撞门声更急更大力,玉箫郎君那有暇去理会它。正在这千钧一发危急之际,窗前一片红光耀眼,一个穿红衣的少女已然闯进来,那姑娘见到当前这幕狼狈活剧,也不畏羞。
只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长身便已掠到眼前,娇叱道:“薄情冤家?我给你拼了!”
话声未落,手中蛇鞭一亮,已然点到,玉箫郎君此时赤上半身,已无袖可扬,迫得一卸身,弃下宜君,闪过那姑娘这一招。
玉箫郎君乍见对方来势,直如疯虎,且蛇首异音杂作,撩人心中灵窍,自己挟为绝技的流云飞袖又因上身没有穿衣,施展不得。百忙中,振嗓一叫:“玲妹妹休动手,有话好说!”
眼睛却直盯在南玲脸上,南玲的目光一与他接上,心头忽地一颤,手中鞭不由自主地垂下来。气呼呼地大骂一顿。
那贼子的眼波可作怪,竟能把凶狠成性的南玲克制住了。南玲骂道:“冤家,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玉箫郎君双眸一转,深深对南玲一揖道:“是哥哥错了,只缘妹子不在,一时按捺不住,才做出如此禽兽行为,做哥哥的向你陪不是,下次不敢了!”
不断地打恭作揖,状至卑谄无耻。
南玲娇叱道:“趁我不在,你就可以胡作妄为啦?”
这小妮子,委实下不得手,废掉心爱的人儿,声虽厉已内而荏。玉箫郎君是何等人物,那会有听不出的道理。他莞尔朗声—笑:“其实妹妹也怪不得哥哥,我刚才在房顶一路而来,不是频呼玲妹之名么?”
这贼子巧辩也辩得好,南玲之气稍平,悻悻道:“就是找我不着,也不该干出这般无耻勾当!”
霎忽间,玉箫郎君已然披上外衣,恢复翩翩如树临风的俊朗风姿,正待再说话,外进忽地一声暴响,员外已率领众家丁,合力破门闯进了。
玉箫郎君一瞥,不由心中冷笑,袍袖飘飘轻轻向前一拂,那拨扑到房中的人,给他这一拂之力,登时往后倒栽,有如给狂风扫中,跌得脑破肉裂,门牙也碰掉了几只,幸亏这贼子志不在伤人,只用二成真力而已。
就在这一拂迫退围袭众人的同时,玉箫郎君另一只袖向床上一卷,便把宜君卷到怀中抱起,一长身已向窗外急闯。
这一来,南玲才知上当,横里蛇鞭打出,便待阻拦玉箫郎君。那贼子衣冠已整,两袖也使得出紫府门的绝技了!只见他袖儿一抬,如封似闭,迫开点来蛇鞭,一翻腕手中多了一管玉箫,原来他那玉箫是藏在大袖底里,刚才不穿衣,所以连玉箫也不能亮出。
玉箫郎君一幌身,手中兵刃狠狠便已砸到南玲面门,南玲吃了一惊,脚下蟠龙绕步,这招来得猛而诡,她不能不卸身躲过,就在这一躲,玉箫郎君已挟下宜君窜到外边,南玲怔了一怔,随着跟闯到院子去。玉箫郎君已然上房,口中不断嘿嘿冷笑,叫道:“玲妹妹,休想追得着你的郎君哥哥啦,待哥哥把这小妮子玩腻了,自然会来找你!”
南玲银牙咬碎,要追时,玉箫郎君已然去远了。无奈只好径回天姥。
且说这家大户,闹了好一阵,直到玉箫郎君和南玲已走,才检视屋宇,财物倒没有损失,只是不见了一个宝贝女儿和第三房太太赤身裸体,瘫软地上。
举人公心知太太中了贼人的武功,却不晓如何解救,正搓手焦急间,陡听隔房传来一声声幽幽啜泣,员外这才忆起这拨贼人中尚有一个女的未走,不由心头火起,迁怒秋娘了。
他暴喝一声:“来人,快赶去隔房把那女贼捆了,待明儿送官究办!”
大伙儿又赶到隔房来,一看不由愕住了,但见秋娘如梨花带雨,不住价地抽噎挥泪,各人心中奇怪:一男一女贼人,武艺端地非凡,穿房入屋,如履平地,他看当前这小姑娘却是文弱怯生生地只望着各人发抖,莫非不会武技?众人本来心中对她存有几分忌惮,这时却不怕了。
只听得一阵呐喊,也有几个精壮汉子,一窜前便把秋娘捉住,秋娘一介弱女子,又不懂武功,那能抵抗,只好任由摆布,口中直呼道:“冤枉啊,冤枉!我不是和他们一路的!”
举人公拿眼端相了秋娘一下,心中微微地荡澜着,只见当前这姑娘艳比桃花,美似含苞初放的花蕾,一双大眸子,闪着莹莹泪光,瑟缩其间,楚楚可怜。
举人公本也登徒之流,见了秋娘这模样儿,竟然色心顿起,心想:“这雌儿倒不错,待我唬她一唬,拿她来开开心也是不错!”
这老贼也是人面兽心,与玉箫郎君不过在百步与三十步之间。他这刻已转歹毒念头。但听他一声嘿嘿冷笑过后。两眼一翻,指着秋娘骂道:“好狗贼,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什么地方,容你们来此撒野,喂!小贼人,你的两个同伙逃到那里去,从实招来!”
这与间,秋娘已给家丁们反绑双手,捆在正中一根圆柱上,听了员外的叱骂,不住地又叫起冤屈来!
她分辩道:“我不是和他们一路的啊!我本是个卖唱的,只因一时胡涂,教那薄情郎的花言巧语骗上了!这,这不干我的事,老伯怪错人了!”
举人公仰天呵呵大笑:“捉贼捉脏,谁叫你和两贼一起到我这儿投宿,谁有空去理会你和他们一路不一路!”
两眼又是一翻,怒叱道:“如不从实招来,先教你一顿好看的,再送到衙门里,办你一个盗匪罪名,哼,盗匪是要押到刑场取决的,你知道吗?”
这一唬,可教秋娘魂飞天外了,杀头岂是当耍的事?她又不迭地哀求,教员外饶了她!
那老贼见时机已成熟,装成为难的样子,沉吟道:“照说捉到贼人,送官究办,这是律法啊!嗯,看你小小年纪便沦为匪人……”
一转腔,他续道:“也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不过,哼,如果肯悔改从良,举人公也可放条生路你走!”
说到此处,声调一软,温和地问:“喂,姑娘,如果老夫网开一面,你要怎样报答我!”
老贼也是工于心计,他要染指秋娘,却不在用强,而用威迫利诱手段,使秋娘乖乖就范,这样,他就不会蒙上乘人之危的嫌疑,反像做了一椿好事!
秋娘心焦意烦,方寸已乱,那能洞悉其奸,心下不自愿地琢磨:“我是个穷女子,又没金银珠宝,如何报答人家!”
心中想着,口里说出:“老伴宽洪大量,赦免小女子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只缘身无长物,报答之事,只好期诸来世,衔环结草的了!”
举人公脸色一沉,冷冷道:“来世之事,谁人知道,姑娘,你别说这些漂亮话了,老夫不上你的当!”
秋娘心中一惊,嗫嚅道:“然而,小女子如何报答老伯大恩?小女子端的身无长物!”
举人公又端视了她一眼,笑吟吟地答:“谁希罕什么金银珠宝,这些俗物,我家多的是,哈哈,我只望能得……”
老贼双眸连翻几下,才慢吞吞地说下去:“我只希望能得到一朵善晓人意,解语之花啊!”
“哎哟!”秋娘惊叫起来:“天下花草都是死物,怎会通灵,若老伯这般说来,除非花木已经成精,否则必是一件宝物,小女子到那儿弄来呢!”
这可怜的小妮子,读书不多,那知老贼以花喻人之意,倒是率直惊叫而出。
举人公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心忖:“这孩子谅来不大读书,用暗示之法,徒费光阴,不如直说,看她答不答应!”
老贼主意打定,双眉一蹙,对秋娘道:“你怎这般傻,我是以花喻人啊!”
秋娘心中亮了些,还是不敢肯定,反复呢喃:“你是指人,不是说花?”
“对!”举人公笑将起来:“我不但是指人,而且所指的人就是你。唉,你长得如此美貌,真的千娇百媚,直似一朵解语娇花,教人见人爱,哈,哈,哈!老夫对你这朵解语娇花,端的……”
老贼呵了一阵朗笑,笑声中弃满淫邪味道,事态已然明朗,秋娘纵不读书,那会还不明白。
她大吃一惊,心下揣道:“多歹毒的世人心肠啊!原来这老贼也怀上坏心眼儿,要污我清白之躯,可知我这一身已给了那冤家薄情,古道节女从一而终,怎好苟且!”不由面现难色。
秋娘哀然道:“小女子已是罗敷有夫之身!这怎么可?”
举人公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不怕押赴刑场,把脑袋杀下来!”
秋娘暗咬银牙,答道:“烈女从一而终,若要小女子做这般苟且的事,万万不能!”
言语之间,倒极坚贞,举人公倒瞧不出这个江湖女子如此贞烈,霎时间心火又焚了上来,冷冷哼一声:“我好意劝你相从,你却不听,这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嘿嘿,这事也由不得你作主。老夫不先教你尝点历害,你也不知老夫手段了!”
语才已,振吭猛喝一喝:“来人!”
登时,从人群中闪出两名打手,每人各执一杆皮鞭,凶神恶煞地已到得举人公跟前,对他喝了个肥喏,齐声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举人公睁开那对三角豺眼,指着秋娘狞笑道:“给我把这贼人收拾收拾,看她还能倔强不!”
两打手一声暴雷般地呐喊,手中鞭呼地望空一扫,一走前,两人鞭子齐飞,竟如雨点般地打到秋娘身上。秋娘吃了这顿毒打,但觉全身疼痛难当,嘶声大叫,渐渐声音低了下来,只闻微弱呻吟,她那如美玉般的娇躯,已然斑斑血迹,无一寸肉完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