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阴差阳错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三个人住在塘中,神驼子倒是命手下之人,招待得十分周到,这一天,云娘与锦雯,由黄沙洲回来,闲暇无事,凌虚子自然就问及云娘及锦雯身世来,那云娘及锦雯,也甚是敬重凌虚子,这才将自己经过坦白相告,说到阮天铎那夜误会绝情时,凌虚子早就呸了一声,道:“真是个混小子,事情未弄清,便生姑娘的气,我若有一天碰上,得教训教训他!”
  那胡锦雯更是喜欢凌虚子大盘脸上瞪小眼的那种生气样子,当下脆声笑道:“老爷子,你不是自称老爷么?那么我在大老爷前替妹妹告一状,那阮……”
  说时秀目瞄着云娘一笑,抿抿嘴又道:“我那大哥先前的事,尚可原谅是因爱而妒;所以赌气走了,可是啊!这次可不能原谅啦!他竟与铁飞龙的女儿,塞北观音一同来到江南,而且两人同住一房,不但住一房,他们还……所以我要告他喜新厌旧,你要真是青天大老爷,你就应该将他抓来,打他二十大板,给我妹妹出口气,警告他,问他以后还敢不敢?”
  锦雯是在说笑话,凌虚子可就当了真,一瞪眼道:“云姑娘,这可是当真,若是那混小子真个移情别恋,我老人家先不容他,快说,他是在江浦还是在江宁,我去将他抓来审问!”
  说时,当真就要走,云娘幽幽一叹,道:“老前辈别认真,这是我的命,那夜我已将儿时相赠之物留还,决心等恩师前来,随她回返神山,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还谈这些事则甚?”
  锦雯卟嗤一笑,道:“妹妹,你怎么啦,平白的说这些话!我才不服气啦!为什么要输给铁若兰,她哪点儿配得上大哥!”
  显是锦雯因铁飞龙就是杀父夺产之仇人之故,不由也对塞北观音有了气。
  云娘又幽幽长叹,道:“姐姐,这些事争它则甚?我蒙恩师收录,便算是与佛门有缘,人生何必为情孽牵缠,至死不悟呢?唉!”
  云娘说得幽幽怨怨,早把在一旁的凌虚子气得大喝一声,道:“呔!云姑娘你放心,这事交待我老人家去办,若是误会,还则罢了!若真是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别看他是天都老儿及钟千里的弟子,我一样也能惩制他!”
  凌虚子说走就走,便离开了绿竹塘,其时正是阮天铎追赶云娘向东去了,自然不曾将阮天铎找着,但就在这当儿,却打听出火麒麟与邱翔等人已到了江宁,本来么?钻天鹞子裴林之事,凌虚子正无法下台,这老儿对邱翔可有个认识,一听他来了,心说:“这倒好,由这老儿来出面,我老人家落个顺水人情,不是便完了么?”
  当下便暗中去找上邱翔,说出了他的意思,而且-要他负责劝钻天鹞子和火麒麟,别再占山为寇,作一个侠义之士。
  邱翔一听这挡事,不但有河朔二矮在内,还牵涉到秦岭的玉面人魔,这都还罢了,却把一个武林中人心中供奉得像老菩萨一般的百了神尼,也牵涉在里面,便知这场纠纷可大可小,那还有不答应的,一拍胸脯道:“老前辈,这事交给我,只要老前辈没给裴林过份难堪,这事好办!老前辈还不知呢,裴林的儿子,已被追云叟老前辈收在门下,说起来,大家已是一家人了。”
  凌虚子哈哈笑道:“那么,你也别张声,晚间你去绿竹塘,咱们约那鹞子吃一杯,来一个杯酒释前嫌,我老人家这份面子,给得够了吧!”
  邱翔当下点头,凌虚子这才带着邱翔回返绿竹塘,哪知才到塘中,却见云娘与锦雯正在整装。
  凌虚子问道:“两位姑娘这就要走么?”
  锦雯笑道:“是啊!师傅已回来啦!要我们今夜便去仙女庙相会,那儿还有事要办。老爷了,咱们再见啦!不过别忘记啊!半年之后,咱们可要在秦岭碰头。”
  邱翔早已知道两女便是阮天铎要寻访的人,便将阮天铎寻访两人经过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到塞北观音,在他本来是好意,怕引起她们误会,那知入了云娘之耳,心中却有另外一种想法,说:“哼!你还替他瞒我呢?若不是阮天铎与塞北观音有不可告人之事,你为何不说出铁若兰来?”是以连邱翔也仅微微招呼,连客气话也没多说。
  天才初鼓,两人乘船渡江,到了对岸,恰好与阮天铎隔条大江,阮天铎听到的马嘶之声,正是云娘那匹安南龙马所发。
  两人一走,凌虚子便将裴林释出与邱翔相见,凌虚子随便交待了两句,自有神驼子留着邱翔与裴林,凌虚子这才告辞,渡过江这面来。
  他上岸不久,迎面便见一骑飞马上,坐着一个英姿潇洒的少年人,英华内蕴,轩昂已极,不用猜,便知这人就是阮天铎。
  凌虚子因先人为主,心说:“好小子,你到底来了,我老爷倒要试试你有多大能耐。”
  这才跟踪回到江边,一见他望江兴叹,便知猜得不错,趁阮天铎掠身飞落之时,现身相戏。
  且说阮天铎听到云娘已走,不但惶急,而且口中长叹,那一片真而又真的情意,不由流露在表情和叹息之中,凌虚子可是老江湖,阅人至多,他已看出,阮天铎不是忘情负义之人,又见他武功果然与众不同,不由也喜欢起阮天铎来,心说:“他们这场误会,我应该替他们化解,不然岂不是情缘变孽缘么?”故才说出指他一条明路之话。
  当下见阮天铎听了,便道:“老弟台,这样说来,她们全误会了你,连我也在生你的气,幸亏你遇上我,这事好办,她们今夜是去仙女庙了,你现在赶去,准能遇上,不过小老弟,我得提醒你,百了神尼也在那庙中,你可千万鲁莽不得。”
  阮天铎忙又将在京中遇上裘天龙和裘隐娘之事相告。
  这凌虚子前几天险险伤在玉面神魔“阴魔掌”下,一听自己徒儿,又被秦岭双魔赶得有家归不得,心中哪能不气,当下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嚷道:“好哇!那两个魔崽子,我可与他们没完。”
  说时,肩不晃,脚不移,一团红影飞起,瞬间已杳。
  阮天铎见凌虚子走了,心下好生欢喜,心说:“裴林之事已解决,我也用不着找他们,云妹尚未去神山,我正可赶去相会了。”他知道仙女庙在镇江对岸,正是那瓜州古渡不远,当下也不渡江,掉转马头,向东疾奔。
  百多里地,那还不快捷,不过一个半时辰,竟被他赶至镇江,此时已是半夜过后,江边虽停有不少船只,但船上之人,全都睡熟,哪还有人渡他过江。
  阮天铎见上流不远柳树下,孤伶伶的停了一只小船,他想:“我何不去借用那条小船,自行渡江,也免惊动旁人,过江以后,多少留点钱在船上便了。”
  主意已定,纵马便向那只船前走去,到得岸边,翻身下马,离那小船尚有一二十丈,忽见那小船晃荡起来,江上无风无浪,那船怎能晃荡,心下不免诧异。
  因是心中诧异,脚下不由慢了,哪知一眨眼,那船上现出一个人来,咿咿一声,船便离了岸,果然船中有人要解缆夜行。
  阮天铎忙高声喊道:“船家!船家!可以渡我过河么?”人却急着向船走去。
  喊了数声,才见那船舱内伸出一个头来,夜晚,看不真切,仅见是一个女子。
  那年头这种小船,由女子驾驶,本是常事,阮天铎忙又喊道:“船上姑娘,在下有急事渡江,可否方便渡我一渡。”
  那女子缩回头去,一会工夫却走上船头道:“我这船中有病人,不能渡你啊!客人要渡河,天亮后渡口有渡船。”
  阮天铎心说:“天亮有渡船,还用你说?”忙又道:“在下因有急事过江,姑娘你就行个方便吧!在下多给船资就是。”
  那船家姑娘迟疑了一阵,终于将船又靠了岸,阮天铎牵马上船,隐见舱中睡着一个人,深夜,舱中更暗,适才船姑娘又说是病人,阮天铎自然不便进舱,便倚马立在船头上。
  深夜,孤舟,操船的又是一个女人,阮天铎多一眼也不敢看,本来就心中有事么,仙女庙就在对岸不远,只要过得江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与云娘相见,心中那份兴奋,就不用说了,哪还有闲心留意船中之事。
  船儿荡悠悠直驶江心,幸好风小浪微,不过半个时辰,已然靠了岸。
  阮天铎从怀中摸出一点散碎银子,放在船板上,牵马下船,只说一声:“谢谢!”便纵身上马,向岸上驰去。
  只是在纵马之顷,似听那船娘卟嗤一笑,阮天铎急着要去仙女庙,也未注意,四更时分,已见前面黑黝黝一个市镇。
  见了市镇,阮天铎顿又怔着了,这才想起,仙女庙本是一个市镇么,并非是庙宇,这么深夜,云娘和锦雯还有百了神尼住在何处?他哪里去找?
  但随又一转念,此地既名仙女庙,总得有座庙宇,百了神尼是出世高人,定是带着她们住在庙中,我何不拣那庙宇中找去。
  当下将马拴在一个林中,飞身上屋,哪知一抬眼,见东北角上果然有座高耸的殿脊,飞角流丹,盘龙舞凤,似是一个香火顶盛的寺庙。
  阮天铎哪敢怠慢,翻房越脊,直向东北角扑去,转眼即到,绕到山门看时,果然“仙女庙”三个金字,高悬在山门上面。
  阮天铎自是喜不自胜,才想伸手拍门,倏又忍着了,心想:“这般深夜将庙中人惊醒,若是云娘确住在庙中,还没什么,若然她们不住在这庙中,深夜将人吵醒,岂不被人见怪么?”
  心中这么一想,便不再拍门,一晃肩,越过矮矮的庙墙,只见迎面是座大殿,殿内尚有灯光射出。
  绕过大殿,两面是抱廊,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子,池子对面,是一片竹林,竹林中灯光掩映,隐隐有几间禅房。
  阮天铎一想,若是神尼和云娘等人住在庙中,那么必是被接待在这禅房里,当下晃身向禅房前扑去。
  还未到禅房,忽见那窗下人影一晃,似是有人忽然隐去,阮天铎心中一惊,暗想要是百了神尼住在这里,什么人敢来窥探?
  其实他忘了,他不是也来窥探么?只是他不是怀着敌意而来,所以忽略了自己。
  心中正在诧异,忽听禅房内有人笑道:“师妹,你才回来么?天都快亮啦!”
  这声音,正像在赛尔乌苏相遇的胡锦雯声音,兴奋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外,暗忖:“果然被我找着了。”
  却听有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声音又小又细,听不出说些什么,只是那话声中,挟着几声轻笑。
  阮天铎更是高兴得想出声相唤了,皆因,这小声说话之人,也是一个女人,不用猜,便料定是云娘无疑。
  本来想向窗下扑去,忽见那灯光映着的影子,房中人正在宽衣解带,阮天铎更不便去了,心想:“她们在宽衣睡觉,我若到那窗下,她们定会疑我偷看了,云娘最是面嫩,别又因此惹起她心中不快。”
  略一犹豫,心想:“我不如将她们引出来相见是正经。”
  想罢!随手拣了一颗石子,抖手向那阶前打去,石子砸上石阶,发出一声轻响,房内灯光倏减,瞬眼之间,果是两条人影飞出。
  阮天铎只道是云娘与锦雯出来了,高兴得向前迎了两步,道:“是云妹和锦雯么?我是阮天铎。”
  话声才落,两条人影倏分,全都距阮天铎两丈以外站着,停身处虽在竹丛之下,窗上灯光照射不到,但阮天铎也能看得真切,不由心中一怔。
  原来扑出来的,身段看来虽是两个女人,却不是阮天铎朝思暮想的云娘和锦雯,一个生得十分奇丑,面色姜黄,朝天鼻子,粗眉大眼,穿着一身宽大衣服,手中提着一柄绣绒刀。另一个虽是不丑,却面目呆木,白惨惨的脸上,毫无表情,穿着一身黑色衣裤,手中却握着一根齐眉棍。
  阮天铎见不是云娘和锦雯,脸上好生尴尬,当下抱拳道:“两位姑娘别怪,自己是寻访两位故人而来,适才误会禅房中便是故人,所以投石惊动了两位,请别见怪。”
  那白惨惨面孔女人冷笑一声,粗着声音说道:“深更半夜,你来找谁了?哼!别说得那么好,找人为什么不白天来?”
  人家这一反问,阮天铎果然答不上话来,本来么?找人那有深夜跨墙而人的,再说人家又是两个女人,若惊动了旁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江湖上下五门人物的行径。
  因是心中一犹豫,一时未曾答话,那白惨惨面孔的女人,毫无表情的又冷笑一声,道:“看你倒像一个人物,原来是鸡鸣狗盗之徒,你也不打听,这仙女庙中住的是什么人,好!我也不难为你,将你身边的剑留下,给我快走,不然?哼!姑娘今夜可要将你擒着,送官府治罪。”
  武林中人,若叫将随身兵器留下,这可是奇耻大辱,阮天铎心中虽是有些不悦,但到底是自己理亏,仍抱拳道:“深夜惊动两位姑娘甚是抱歉,在下确为寻人而来。”
  那丑面女人,突然宽衣振风,一晃到惨白面孔女人身边,身法奇快之极,阮天铎不由暗自心惊,心说:“倒看不出,她人虽丑,却有一身轻功。”
  只见那丑女人在那惨白面孔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惨白女人又冷笑道:“你找的是谁?说来听听!”
  阮天铎道:“在下有两个故人,听说随百了神尼住在这仙女庙中,在下特地由江宁赶来相访,因为不敢确定是否住在这庙中,又值深夜,不敢惊动庙中人,才越墙而入,适才因听声音相像,以为便是故人,这才投石惊动了两位,想不到是在下听错了。”
  丑面女人始终不曾说话,手中弯刀动了一下,刀光闪闪,似是“哼”了一声。
  惨白面孔女人又说话了,道:“谁信你这些鬼话来?你要不解下剑,我们可要动手了。”
  阮天铎见解释了这一阵,她们依然不信,硬要自己留下剑,不由有些按捺不住怒气,道:“在下走江湖以来,尚没人敢要我留下剑再走,姑娘别欺人太甚!”
  丑面女人哼了一声,刀光一闪,便逼进数步。
  惨白面孔女人面也冷,-笑声更冷,道:“好!大约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教训你,你大概不肯就范,别认为你了不起,今夜可要你识得厉害。”
  说罢一展齐眉棍,横里一跨,一左一右,恰好又将阮天铎截着。
  阮天铎见她们真要动手,不由掀眉怒道:“我阮天铎虽是深夜误闯贵寺,自问不是为非作歹而来,两位姑娘若是不谅,在下只有领教几手高招了,要想在下留剑而走,那是万难办到。”
  话才说完,面孔惨白女人,嗤嗤一声笑出,但倏又忍着,道:“好啊!只是这庙中动手不方便,有胆子,我们到庙后去。”
  阮天铎一生从没遇上过这种不讲理的女人,朗声笑道:“天下大约还没有我阮天铎不敢去的地方,好!姑娘要到哪里,我奉陪就是。”
  丑面妇人霍地一晃身,早已掠至禅房转角处,惨白面孔女人抬手一招道:“有胆的来啊!你若是想跑,我也有本事擒你回来。”
  说时,晃身随着丑面女人身后,向禅房后面去了。
  阮天铎万没料到,云娘未找着,反而惹来麻烦,心想:“凌虚子老前辈绝不会骗我,大约云娘等人是住在客店之中,自己偏误闯至这庙中来,真是自取其辱。”
  但已答应了人家只好跟着向禅房后面扑去,那禅房之后,正是两座高楼,中间一条石板路,那两个女人身影,正在前面并肩而走,似还在低低说话。
  阮天铎傲然不惧,跟在两人身后向前走去,穿过两座高楼,便是一道短墙,两女回头望了一下,双双越墙而去。
  他也掠身而出,那庙后原来是一片松林,疏疏落落,并不密茂,两女已背林而立,似是等着阮天铎前去动手。
  此时已是鸡声报晓,东方已微现曙色,阮天铎突然心中一动,心想:“若是云娘等人又投宿客店之中,天亮必会起程他去,我若在此与她们纠缠,岂不又错过见面机会?”
  当下离两女人两丈以外,停身而立,拱手道:“两位姑娘赐招,本应奉陪,但在下千里迢迢,为寻访两位故人而来,她们既未住在庙中,必在城中落店,现已天已快明,若她们离去,在下更难追访了,两位姑娘可否容我暂时离开此地,等将故人访到,再来庙中向两位姑娘领教?”
  两女相对看了一下,仍是那面色惨白女人毫无表情的说道:“哼!谁听你鬼话了,你不过是借词想逃走罢了,可没那么容易,要走!你得先露两手,让我们心服。”
  阮天铎见两女一再相逼,知道今夜不露两手,是不行了。暗忖:“我和她们纠缠则甚,不如将她们镇服了,快去找云娘是正经。”
  因是急着要去追访云娘之故,不由也冷笑一声,道:“好!那是两位要我阮天铎动手,两位就一同上吧!我就空手接两位几招。”
  说时,仍是潇潇洒洒,背负着双手,两女似是见他太以目中无人,惨白面孔的女人道:“师妹,咱们就教训教训他啊!别让他以后眼中没有我们。”
  丑妇低哼了一声,两人霍地一分,刀棍并举,同时自左右扑来。
  阮天铎微微含笑,等她们刀棍堪堪刺劈上身,蓦地一声长啸,身形一晃,让开刀棍,双手疾翻,便想扣着两女手腕。
  哪知他可低估了两女武功,他快,两女也快,招未递满,两人倏地一错身,阮天铎擒拿手落空,两声娇笑声中,刀光棍影,又自两侧劈来。
  阮天铎不由气往上冲,双掌倏翻,快似迅电,乘虚踏隙,左挪右闪,直想夺两人兵器,无奈两女武功不弱,似是知道阮天铎存心要夺兵器,全是招未递满便倏地闪身变招,而且身法奇快,绕着阮天铎像走马灯一般。
  转眼就是十来招过去,阮天铎想不到这两女武功恁地了得,见久战两女不下,眼看天已快亮,哪愿纠缠下去,口中一声长啸,双掌一错,施展天都老人诸葛天荪绝传的脱影换形身法,笑声才落,身影竟失,两女兵器,几乎碰在一起。
  两女似是一怔,阮天铎滴溜溜一盘旋.早巳转到使棍女人身后,骈指轻点灵台穴。
  他因不肯伤了两女,故出手甚轻,哪知那女人一声轻笑,矮身回棍,不但让开阮天铎指尖,棍招“拨草寻蛇”反向胫上扫来。
  丑面女更是旋风般卷到,刀光一闪,斜肩早又劈到。
  阮天铎是绝不想再和她们缠斗下去了,要想徒手夺得她们两般兵器,知不可能,当下朗声一笑,绕身同时,已将袖中描金折扇撤在手中。
  面色惨白女人脆声笑道:“这才像话啊!看你以后还目无不入?”
  论武功,阮天铎却在两女之上,只是大家无冤无仇,阮天铎只想夺去两女兵器,让她们知难而退,哪知反被她们奚落,故扇一人手,便存心将两女兵器砸飞,真力运行右臂,一声长啸,手中折扇运行如飞,扇尖猛砸齐眉棍,左手骈指,立点丑女右腕。
  两招都在两女招已递出,阮天铎撤身同时,两女再想要让,哪还可能,描金扇猛打棍身,面色惨白女人,双臂震得一麻,身子猛向后退,一根齐眉棍,竟弹出一丈以外。
  那边的丑女撤腕得快,故未被点中,但似也骇了一跳,绣绒刀一摆,突然变了剑招,刀挽斗大剑花,身随刀进,竟使出了师门的分光剑法来。
  阮天铎“咦”了一声,不由退了一步,望着那丑女出神,哪知就在此时,脑后风响,一阵香风扑来,阮天铎知是另一女人扑到,旋身挥扇。
  就在他旋身同时,腰间长剑,呛啷一响,长剑竟被人拔了出去。
  等到阮天铎再又回身,两女已如飞而去,瞬眼工夫,便隐入松林深处。
  阮天铎一声暴喝,掠身疾追,入林不远,忽听左侧刷响一声,一条黑影,反而向身后掠去,阮天铎以为两女故意分逃,夺剑的正是那黑衣女人,哪肯容她逃脱,猛展脱形换影轻功,反身又追。
  阮天铎见那黑影绕庙而走,心说:“若不将你擒着,我阮天铎便不算两位高人之徒。”
  身形似轻烟,如流星赶月般,猛追出去,绕过仙女庙,那黑衣女人已跃上镇中房脊。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如脱兔,一个似鹰隼,不会工夫,已然到了河岸。
  此时两人相距,正五六丈远,只见那女人突然奔上一只小船,船如箭矢一般,直向江心射去,等阮天铎到江边,那小船离岸,已是五六丈远。
  阮天铎人未追上,反而怔怔的立在岸边,你道为何?原来那只小船,正是适才渡他过江的那一只,是以心下奇了,心想:“这不怪了么?莫非她便是装病睡在舱中之人,但她们为什么呢?”
  脑中不断思索,总觉今夜这些事有点突然,若说这两个女人是敌?又送自己过江,在林外相斗,又好像没有敌意。
  若说没有敌意,自己与她们素不相识,硬将自己长剑夺去,又是为何?要说她们想要那柄剑?那剑又并非珍品?要它何用?
  心中不断萦回,总想不出一个道理来,他这一想,那只小船早到了江心,东方曙色已现,天已亮了。
  这柄剑,他本是给了塞北观音的,是她负气出走时,并未携去,故阮天铎又挂在身边,虽然阮天铎不用,也是自己随身兵器,现在被人夺去,也算丢了人,阮天铎自二次下都兰哈拉山以来,可以说所向无敌,却不料今夜吃瘪在两个非友非敌的女子手里,连剑也被人夺去,心下甚是怏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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