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边决斗
2025-07-08  作者:白羽  来源:白羽作品集  点击:

  此时,打得十分激烈。谈家大娘子倪凤姑手持利刃,力敌二仇——正对头康海和快手卢。黑衣女侠运五凤剑,独战乔健才;剑光挥霍,应付裕如。段鹏年和那个卖野药的巴允泰,一口刀对一刀一拐,单打独斗,一来一往,打得最凶险。那乔健生把手中刀一抱,在一旁观风,掌中暗捻着一只钢镖,预备相机援应自己的人。
  巴允泰认定倪凤姑是谈家的正对头,一面动手,一面侧目旁睨。谈家这男女三个人在右肩头,左肋下,竟都佩鹿皮囊,料想必有厉害的暗器。巴允泰且打且变换脚步,往康海那边凑过去。连打招呼,教同伴们留神飞刀暗器,务必把这三个男女紧紧裹住,别容他们缓手。黑衣女侠华吟虹只是冷笑,一连数剑,把乔健才砍得连连倒退。倪凤姑运一把短刀,双战快手卢和康海;只走了几招,便识出康海的朴刀手法很毒,刀也分量沉重。那快手卢却又十分狡猾,手快而刀疾。两个人都是劲敌,倪凤姑便不敢恋战,用刀一冲,往旁一蹿,就想掏飞刀。巴允泰大嚷道:“缠住她!”康海喝道:“臭婆娘,少捣鬼!”朴刀一挺,立刻跟上来,一个“白蛇吐芯”,照倪凤姑猛刺。倪凤姑不敢招架,闪身一躲。快手卢道:“女朋友,少使暗器!”跳过来,从斜刺里照倪凤姑肩头剁来一刀。倪凤姑回身一顺兵刃,往外封架。康海早又赶过来,恶狠狠把朴刀一挥,下扫双足。倪凤姑纤足一点,微胖的身体腾空蹿起来。她刚躲过这一刀,快手卢的刀又到。两个仇人果然提防着倪凤姑的暗器,双双的缠斗,一点也不放松。倪凤姑的暗器一时无法出手。
  那一边,巴允泰和段鹏年各用纯熟的招术,刀拐翻飞,互相刺击。段鹏年隐闻倪凤姑似因体胖,呼吸短促;忙打定主意,施展绝招,要先打倒一个敌人,腾出身子来,好帮助二女侠。并且敌人较多,自己这边更不便跟他久耗。那乔健生仗刀观战,更防他抽冷子潜下毒手。段鹏年当下喝一声:“朋友,看刀!”刀锋一展,展开了一套精熟的刀法,泛起缕缕寒光,向巴允泰猛砍过来。巴允泰久经大敌,立刻也将手中刀一挥,施展开六合刀法,用刀迎击上来。登时只听得嗖嗖的闪蹿之声和利刃劈风之声。月影下,刀光拐影,交织成两团白光,翻翻滚滚,随着身形乱窜。两个人棋逢对手,打得十分出力;却是各仗精熟的招术,攻打敌人,全不肯硬砍硬架,听不见兵刃磕碰的声音。
  战过多时,忽然间听得一声娇斥道:“倒下!”抟沙女侠剑尖一挑,突然使了一个诓招;诱得对手乔健才整个身子攻进来,她就剑花一撩,又一颤,叮当一响,把乔健才的刀弹落尘埃。这一招得手,第二招跟着又发出来。乔健才拼命往旁一蹿,“哧”的一声,左肩头衣破血溅,踉踉跄跄,向圈子外蹿去。黑衣女侠华吟虹双眼一瞪,喝道:“哪里走?”挥剑便追。那一边,观风的乔健生吃了一惊,飞身一蹿,急一抖手,把那一只镖一声不响,劈面打出来。相隔才四五丈,只一扬手,镖已打到抟沙女侠身边。抟沙女侠华吟虹伏身一闪,掌中剑不依不饶,仍向外吐,照那丢刀失措的乔健才劈去。乔健才翻身败走,扑地摔倒。乔健生忙一个箭步,从斜刺里脊背后,掩袭过来。让过乔健才,斜肩带臂,猛砍女侠华吟虹。
  华吟虹其实早就防着这个袖手旁观的敌人;陡见敌刀袭到,她不闪,不躲,不退;耳听得利刃劈风,看看将到自己背后,她这才猛然一撤身,剑锋一转,硬往外滑着一封。却不是真封,左手早将鹿皮手套带上。乔健生刀到人到,两人几乎对撞。华吟虹猛然把左手一扬,娇斥道:“看招!”一把五毒神砂劈面洒打出去,敌人的刀也劈面剁进来。她这才抡剑一拨,倒退着往后一蹿。铁砂子如一团黑雾笼罩过去,立刻听见“唉呀”一声怪叫。乔健生闭住一口气,极力侧身往旁一闪;耳轮上,左腮上,挨了两粒铁砂子,深深嵌入肉内。他就拼命往外一跳,扪耳抚腮,将铁砂拨落,受伤处微微汪出两滴鲜血,热辣辣的有点疼痛;厉声大骂道:“好骚娘们,什么东西沥了我一脸!看刀!”蹿上去,抡刀就剁。
  那乔健才栽倒在地,趁这空隙,一骨碌蹿起来。肩头划伤,幸不甚重,一咬牙,把腰间的七节鞭哗啷啷一抖,亮开了,与乔健生同声大骂着,反扑过来。垫一步,够上部位,七节鞭搂头盖顶,对准抟沙女侠打去。
  黑衣女侠华吟虹方将毒砂发出手,早又换右手,又抓了一把。往前一赶步,正待扬手追击乔健才的上盘;不防乔健生面中铁砂,仍然恋战。乔健生的刀竟先砍到,乔健才的七节鞭也随后打到。这倒出乎意外!黑衣女侠华吟虹急急地一倒步,身往后退,手向前扬,刷的打出第二团黑雾;冷笑着骂道:“不知死活的奴才,叫你骂,叫你砍!”第二把五毒神砂,突然冲乔健才打去。乔健才的七节鞭“吧嗒”的打空,击得平地尘飞。忙将鞭一带,哗啷啷折回来,五毒神砂的黑雾又迎面打到。他也吃了一惊,月影下不晓得什么暗器,只疑心是迷魂砂之类,伸手将鼻子一捏,右手忙将鞭盘一空扫,斜着身子往旁一蹿。七节鞭冲开黑雾,铁砂子向四外飞溅。抟沙女侠华吟虹纤足一点,霍地递剑进攻。乔健生刚刚冲上来,吓得急忙旁退,身上又着了一点,幸未打透夜行衣。乔健才却未躲开,半边脸上和右手背上,照样也挨了三两粒铁砂子,热辣辣的疼痛。
  乔健才比健生精细,一抖鞭蹿出圈外,右掌一绷劲,把砂子迸落。急伸手将脸上嵌着的那一粒砂子抠出来,就月光一看;不过象绿豆粒大小的一颗铁砂,却不懂得是何暗器。忙往镖囊内一放,骂道:“臭婆娘,拿鸟枪的铁砂子打人,还算什么暗器?看鞭吧!”抢步重又向前,和乔健生仍然双战女侠。黑衣女侠冷笑不止,一面招架,一面斥道:“呸!瞎眼的奴才!姑娘就用这装鸟枪的铁砂子,打死你这一对不知死活的贼兔子!”
  二乔弟兄真个不知利害,缠住了女侠。一刀一鞭,一远一近,一软一硬,攻个不停。看样子,女侠似乎被打得应接不暇,两个人越发得意。但是黑衣女侠且战且绕,一双星眸不住地闪看周围。见谈大娘倪凤姑那边,被康海和快手卢追得紧急,空有飞刀,缓不过手来;她就往倪凤姑那边凑过去。
  二乔忽然哼了一声。两个人脸上的伤,起初热辣辣的微疼,转瞬又不疼了。焉晓得那不是不疼,乃是发麻;麻过去这一阵,便立刻转成灼疼。乔健生脸上那处伤挨近左眼,到了这时,突然觉得左半边脸麻木;好好一只左眼,忽然模糊起来,而且眼珠发胀。乔健才的左肩伤处,也忽然扯得左臂沉重了。两个人齐说:“不好!”忙叫,“二叔!留神这个雌儿,她手里可是打铁砂子!”
  此时,那卖药的郎中巴允泰,向段鹏年屡施险招,未能得手。陡然改了主意,往倪凤姑这边凑来;也似乎是一面应敌,一面要帮着康海,把仇人正点毁了。段鹏年一口刀劈、刺、划、扫,和巴允泰力斗。见敌人不住地变换步眼,便将计就计,跟着敌人,往谈大娘倪凤姑这边转来。两方面,三拨对手,本来散在江岸相打,都相距数丈;此时不约而同,以倪凤姑、康海为中心,齐往一处团凑。
  巴允泰抖擞全副精神,对付段鹏年,不时偷眼盯着倪凤姑左肋的飞刀刀囊。忽闻得二乔这一喊,急急回头寻看;他还不晓得二乔身已受伤。蓦地瞥见了黑衣女侠手带着皮套,巴允泰登时大吃一惊,急喊喝道:“喂,你们留神,这两个莲果都有暗青子!这个胖娘们不是飞刀,就是甩手箭;这个丫头不是毒蒺藜,就是毒砂子。你们千万把她俩裹住了,别教她发暗器!”
  警告可惜迟了。突然听黑衣女侠纵声狂笑道:“狗贼,算你识货!大姐姐,闪开了!”倪凤姑往旁一蹿,没有蹿开;快手卢挺刀追来,康海也抡刀剁到。倪凤姑尽力往圈外一挣,喘吁吁叫道:“妹子,快发五毒神砂!”黑衣女侠一见这种战斗的情形,把雪白的牙齿一咬,奋力将二乔冲开;只一跳,来到倪凤姑身旁。一探囊,又撮出半把五毒神砂。夺命神针段鹏年急喝道:“师妹别发那个!”但是,这话也吆喝晚了。黑衣女侠刷地一扬手,一团黑雾弥空,竟照康海打来。巴允泰惊叫道:“快躲!”康海大惊,急挣命一跳,埋头伏腰,反跳到仇人倪凤姑的身后,侥幸躲开了。巴允泰狂呼道:“风紧,是五毒神砂!快挡头脸,遮手背,别叫它打着肉皮!哎哎,快扯活!”黑雾又飞起来,巴允泰只顾惊呼,稍一分神,夺命神针段鹏年嗖地一刀,照肋下刺来。巴允泰险些失手,刷地一跳躲开。
  “五毒神砂”先声夺人,倪凤姑、巴允泰一言道破,寻仇的五客一齐震动。二乔顿然惊悟,尤其张皇,登时觉得受伤处支持不住。快手卢卢登十分手快,趁着纷扰,照倪凤姑下盘,刷的扫来一刀。倪凤姑体胖,飞纵的功夫久已搁下了;努力的一蹿,仅仅的躲开。康海惊魂稍定,也顺手劈来一刀。谈大娘倪凤姑横刀一架,趁着毒砂得手,连连退出好几步;将兵刃交到左手,右手一捏刀囊上吐露的刀尖,只一扯,又一甩,七寸长的飞刀脱手飞出来。可是飞刀才出手,快手卢的刀又已捉空剁到。倪凤姑两只小脚一登,嗖的一蹿,闪开了。康海躲着黑衣女侠,挥刀重奔倪凤姑。突然间,一叶飞刀疾如电掣,直镖到康海的面门。康海只防备五毒砂,不想飞刀已到,急急一侧脸,刀锋扫耳轮划过去,削破了一道血口子。他怒吼一声,挥刀进战。不想倪凤姑只一得空,登时把七口飞刀,不住手地放了出来。
  卖药郎中巴允泰看着情形不对;再要不识起落,必吃大亏。急厉声叫道:“乔老二,老三,快走!”把自己的暗器铁菩提也掏出一把,照准身边的段鹏年、倪凤姑,没头没脸连发数粒。段鹏年、倪凤姑一蹿闪开,一齐动手,各发暗器。相隔过近,闪躲太难,双方的人不由各往后退出数丈。
  倪凤姑的飞刀很准,只可惜打得太急了,七口飞刀连气发出五口。寻仇人闪展腾挪,使尽身法,俱都躲开,只有快手卢挨了一下,她自己也中了一镖。倪凤姑竟十分英勇,拔去镖,仍在力战。她一面发暗器,一面喊叫:“段二哥,别留情了!怎么还不放梅花针?不要叫这些恶贼跑了!”忙又将袖中的双筒袖箭打出来。夺命神针段鹏年见她急怒,忙叫道:“大嫂往这边来。看小弟来,您就不要发暗器了!”横身挡住了倪凤姑,把他的夺命梅花针发出来。
  黑衣女侠华吟虹的五毒神砂,奉师父严命,不准轻发;必须敌人双战自己,或者自己陷于死地,非此不能逃生,才得扬砂救命。夺命神针段鹏年连声喝止,不叫她妄发。黑衣女侠却得了理,再不肯让,连声说道:“那不成!他们两个打一个,不下毒手不行!二哥,你狠狠打吧!”谈大娘倪凤姑更虑到后患,对仇人最好斩草除根,一叠声催促女侠:“幺妹,快发毒砂,快发毒砂!这可饶不得,他们欺负到门上来了!一日纵敌,百年养患!”一样的应敌拒仇,各人的看法不同。
  寻仇人一番恶斗,竟未得手,反而伤人丢丑。为首的巴允泰和康海恨恶万分,想不到那么厉害的一尘道人,居然把他毁了;谈家孤儿寡妇,反倒栽给他们,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巴、康二人注视着女侠的五毒砂和段鹏的梅花针,眉峰紧皱,切齿咬牙,齐呼一声:“风紧,扯活!”刷地沿江退下。二乔、一卢当先飞跑,直投西北树林。巴允泰、康海横刀断后,挡住了段鹏年、哗吟虹、倪凤姑;一面退却,一面谩骂丑诋,一面用暗器遥击。夺命神针段鹏年大怒,抢先追赶过来。他的梅花针有的无毒,有的有毒。仇人虽恶,他仍不肯伤敌要害;只用无毒的针,往不致命处打去。梅花针不能及远,至多不过三两丈。双方各用暗器遥攻,两边距离渐远。贼人且战且退,退到江堤;巴允泰、康海忽地转身,向段鹏年叫道:“相好的,我们认栽了!请你报个万儿来!”
  段鹏年手握利刃,暗捻梅花针,用刀尖一指,正要答应;黑衣女侠华吟虹抢先报道:“告诉你,吓破你的狗胆!姑娘乃是抟沙女侠,这是我段二哥,夺命神针。你们若有胆量,上陕西找我们去!”寻仇人等吃了一惊,巴允泰接声回答道:“好,我们栽得还有道理,咱们再见吧!”招呼一声,和康海转身飞跑,赶上了二乔、一卢,一同抢奔西北。段鹏年忙叫道:“朋友,好汉做事,有起有落。你们先别走,咱们今晚上这场事怎么样,算完了吧?喂,朋友,请你也留下个万儿。”巴允泰略一旋身,冷笑道:“你们自己想吧,这没有完!”康海更厉声道:“一辈子没有完,你们等着吧。你们有胆量,来来来,咱们到林中再会会。”
  段鹏年又紧赶了两步,很生气地喝道:“你们还不打算完?好汉别走,今晚上我们一定要见个起落。”寻仇人并不理会这话;巴允泰握刀拒后,快手卢和康海分搀着乔健生、乔健才,五个人连打唿哨,似在呼援,一齐投向树林。
  黑衣女侠大怒,抡折铁五凤剑,拔步便追,道:“好一群不识好歹的奴才,哪里走?今天姑娘我叫你们全完!”贼人不答,只是不住声地连打唿哨。段鹏年急急地往林边看了一眼,果从林影里又冲出两条人影,在林边堤上来往打晃。段鹏年不由心生疑忌。抟沙女侠却不管不顾,竟飞身往前穷追。段鹏年急道:“师妹不要追了,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你快回来,看看谈大嫂吧。”
  谈大娘倪凤姑丰肌纤足,此时累得呼吸紧促,竟坐在地上缓气。段鹏年忙问道:“大嫂受伤了没有?”倪凤姑一笑站起来,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久已没练功夫了,气儿未免支不住。”段鹏年摇头道:“大嫂,你怎么还瞒着?我分明看见你,教那贼子打了一暗器。”倪凤姑微笑不言,却将手臂摆了摆道:“那不要紧!……喂,妹妹,妹妹,你快回来,你怎么一个人赶下去了?段二哥,你快把她追回来吧。”
  两个人急赶黑衣女侠。倪凤姑追出几步,“唉哟”一声,又要坐倒。段鹏年止步回头,大叫道:“师妹回来,师妹回来!快看看大嫂吧!”这抟沙女侠华吟虹竟捷如飞鹊似的,奔腾飞跃,望影跟踪。仗一口五凤剑,一袋五毒砂,公然穷追下去,她要以一己之力,擒拿五个寻仇之人。段鹏年叫她不应。
  段鹏年顾得了倪凤姑,就拦不住华吟虹;要追回华吟虹,又不放心倪凤姑。急得他不顾一切,连声大叫:“师妹,师妹,你怎么不听话?谈大嫂挂彩了,你怎么还要赶?不会先回来,叫来人再赶么?”。
  抟沙女侠华吟虹双眸直注着丛林敌影,傲然回顾道:“大姐,你真受伤了么?……二哥,你快把大姐救回去。这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必得追上他,除治了才好;不追,怕他们还要再来。你没听见他们刚才的话么?”抟沙女侠略略地迟徊了片晌。月影下,瞥见倪凤姑已经站起身来,同着段鹏年,追呼自己。她便笑了一声,反倒放下心,连连挥手道:“我得追他们。大姐姐,二师哥,你们快快回去勾兵吧。我先缀下去,省得叫狗贼们溜了。”说罢,一压剑,猛旋身,又如飞地追逐下去。夺命神针段鹏年空是师哥,兀自拦不住她;不由顿足生气道:“这个姑奶奶真急煞人!大嫂,这怎么办?老爷子一向不许姑娘们对敌,这一回一定要闹我。”倪凤姑忙道:“不要紧,我跟你一块追她去。”
  倪凤姑的伤并不算轻。段鹏年一个男子,即不便替她裹伤,又不便搀扶她。况且,她又是一个孀妇;虽然称她为大嫂,实在比自己年轻,还是个弟妇辈分。这正应该由自己追敌,唤回华姑娘来,教她把倪凤姑搀回家去,才是两便。偏偏这位华姑娘自学会了一身本领,从来还不得机会施展。今夜好容易抓着了逞能的地方,哪肯空空放过。眼看她紧缀着五个逃贼的背影,奔向林边去了。段鹏年干着急,进退不得,只有大声地喊叫。可是,华吟虹连话也不回答。倪凤姑也不放心,只催鹏年休管自己,快追回幺妹来。姑娘们与人较技,只许胜,不许败,败了怎对得起她的老人家。可是倪凤姑一步一瘸,分明需人救护。把个白面微髯、斯斯文文的段鹏年,窘得束手无策,又喊又跳。
  那边退走的五个仇人如飞逃去,其中乔家弟兄毒已发作甚剧。。快手卢和康海各搀着一个,见二乔浑身打战,步履倾跌,不住地呻吟,又望见黑衣女侠疾如电掣地赶来。两个人一齐惊恐;对着树林,喊叫援兵:“师叔快出来,咱们的人受伤了!坏了!”
  巴允泰本甚惊惧,一见手下这四个师侄害怕的神色,他就愤然大怒道:“不要慌!我先挡他一阵。不就是这小妮子一个人么?”一摆手,催二乔和康海、快手卢速退。二乔以惨厉破裂的嗓音叫道:“师叔发暗器呀,可别教她打伤了!我们俩受的毒很厉害,今晚上怕挨不过去了!”巴允泰狂吼道:“怕什么?我不信华家门的五毒砂,会比得过唐家门的毒蒺藜。那都是一种毒药,一种解药,打伤了也有法子治。你们别慌,有我哩。”巴允泰忙又赶上来,先把二乔的脸色看了看;急掏出一包药来,交给康海、卢登。然后一横刀拐,扼住来路。
  那抟沙女侠已经欢天喜地地挥五凤剑,捏五素神砂,雀跃着扑过来。她乍试身手,一战获胜,说不出的高兴,把这拼命的事看成了儿戏。相隔尚在一箭地以外,巴允泰大吼一声,摆出拼命架式;只见他右手摸摸索索,掏出一把铁菩提子来。这东西是无毒的,但是他的这菩提子分量比较加重,可以及远。他要手发菩提子,挡住抟沙女侠华吟虹,不令她近前。
  那前面奔跑的峨眉派康、卢双贼,架着二乔的胳膊,奔出数步,急将救药给乔家弟兄分服了。没有水,只可干咽;并且这只是一包朱砂化毒丹,只能定痛,并不是五毒神砂的对症解药。天道好还,他们刚用毒蒺藜暗算了一尘道长;现在未及一月,他们也要干吞解毒丹了。抟沙女侠也和他们一样,毒器虽已伤人,依然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康、卢二贼又怕又怒,刚刚的看着二乔直着脖颈,咽下药粉去,一回头,黑衣女侠如风卷残云般追到。两人急一伏身,背起二乔,狂奔下去。仍然振吭高叫道:“师姑啊,师叔啊!快过来吧!咱们的人受伤了!中了五毒砂了!”
  突然一个清脆的喉咙答上腔:“孩子们别慌,我来了。什么人使五毒砂?”
  林影中“嗖嗖”的一阵响,如飞的奔出来一双人影;康海、二乔一齐欢呼。
  当时巴允泰回头瞥了一眼,也心中大喜。估料远近,援兵要后到一步,敌人却要抢先一步杀来。巴允泰心中实在惧怕人家的五毒神砂。虽承师弟唐林夫妻给了自己一包解毒药,却是治毒蒺藜的;偏偏又什袭珍藏,未带在身边。现在势逼处此,只可豁出带伤,先去抵挡一阵。于是紧咬钢牙,大骂道:“华家该死的丫头,我们与你素日无仇无恨,我们让了你,你还追?看毒镖!”把铁菩提抖手打出去三粒。
  巴允泰志在阻追兵,以待救至。抟沙女侠早已看破,嘻嘻地一阵轻笑;但见她忽地一闪身,躲开了铁菩提子,猛顿足,一跃两丈,施展开“蜻蜓三抄水”的轻功,往斜刺里,让过巴允泰的邀截,一抹地绕冲上来,扑奔了快手卢和康海。康海背着二乔,没命地往林丛跑,且跑且回头往后看。乔氏弟兄脸负伤毒,神志半昏,咽下化毒丹,心神略定;骤见敌至,偏偏又是抟沙女侠,两个人不由失声大喊起来。急忙一拍康卢的肩头,叫道:“师哥,表哥,快着快着,死丫头追来了!……不好,过来了!你快把我俩放下吧!……”
  康海和快手卢惊愧交迸,堂堂五个男子汉,竟教一个女娃子追得望影而逃,何等可耻!快手卢自持脚下快,还是拼命往前跑。康海却性子暴烈,陡然止步叫道:“乔表弟,你别怕,我挡她一阵!”一斜身,放下乔健生,二次抽刀上前。乔健生脚踏实地,脸肿目昏,心上还明白,忙叫道:“表哥,你别跟她打,快拿暗器揍她!别教她过来。”康海道:“对!拿镖镖她这个死丫头片子!”乔健生挺然支持着,一晃一晃站在地上,也把囊中镖取出来。眨眼间,抟沙女侠绕过来;可是,巴允泰也倒追过来,拿铁菩提追打女侠的后背。
  抟沙女侠身手十分矫捷,如水蛇似的,左闪右蹿,躲着巴允泰,专追康、卢。她戴上皮手套,握了一把毒砂;一回手,先照巴允泰发去。巴允泰拼命地往后一退,蹿出两丈外;急急地一旋身,一个大弯腰,把头面和两手都藏起来。抟沙女侠张眸冷笑,跟踪一跳,五凤剑刷地追剁过来。巴允泰刚躲过飞砂,直起腰来;一回头寒风劈到,急双足一蹬,躲开这一剑,又发铁菩提,攻击女侠。女侠只砍这一剑,忽又抓毒砂,一扬手喝道:“打!”巴允泰大惊急蹿,不想这一团黑雾反冲康海发来。
  巴允泰急喊:“快躲头脸,发暗器!”康海果然退身埋头。这次隔得远,很可以躲毒砂;但是,女侠的五风剑却会趁机袭来。连人带剑,一阵风似的,随着那一把飞砂,直追到康海背后。康海急急蹿开,忙又伸手取镖。“嚇,好糟!镖囊中的一槽钢镖,已经剩了一支了。刚才一阵乱打,耗失过多,连乔健生的暗器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只有巴允泰的铁菩提子数目较多,尚有余剩,但总多不过女侠的五毒神砂;那是没有数的,整整半袋。
  女侠的五凤剑向康海一扫,女侠的五毒砂又奔了乔健生。乔健生毒发面肿,哪里逃窜得开?挣命地往旁一跳,也一弯腰,埋头藏面;隔得近,瞄得准,打得狠,乔健生“唉呀”一声,脊背后和臀部又中了数粒毒砂,竟穿衣入肉。肉未破,血未流;只觉有些疼。乔健生却是惊弓之鸟,登时吓了个骨软筋酥,咕噔栽倒地上,手中兵刃当地抛出去了;微哼了一声,如死人一般,连动也不能动了。
  巴允泰、康海没命地跳过来,兵刃齐举,飞刺女侠;两个人都忘了施暗器。抟沙女侠华吟虹好生大胆,一着得胜,竟然将自己的背后卖给敌人;一挺手中五凤折铁地青钢剑,嗖的一个箭步,跳上前,“拨草寻蛇”,猛刺中伤倒的乔健生。乔健生人已昏迷;却有多少年苦练的武功,依然有自卫的机警。惊惘中不知怎的似听见利刃劈风,敌剑急袭已到;他竟从地上刷的一滚身,又一翻,又一滚,连滚出数丈,突然“鲤鱼打挺”跳起来。还是支持不住,又哼了一声,扑通的跪倒。
  当此一发千钧之时,巴允泰的刀已先刺到女侠的后心,康海的刀也刷地斜扎到女侠左肋。抟沙女侠初出茅庐,武功竟如此轻灵,胆又大,心又细,目力又强。她陡然一剑刺空,微微一愣,把乔健生一看,见乔健生逃躲开,又栽倒了。女侠柳眉一挑,方要再追刺一剑,却蓦然一动,耳畔听见风声,立刻一转身伏腰,五凤剑疾如电扫,往后面一撩,紧跟着一长身,寒光闪闪,让招进招,剑尖直划到巴允泰的肩项。巴允泰一退步,微侧身让开了;刀拐一展,将发第二招。抟沙女侠轻盈的身材一跳,倏然一缕寒风空扫过去,康海急袭的第一刀已落空,巴允泰的第二刀也同时落空。巴、康二人立刻凝步转身;好女侠,未容得巴、康二敌变招重攻,她就将左手的灰色鹿皮手套高举着一张,娇叱道:“看砂!”康海慌忙一闪身,又一埋头。不料这是一个诓招,并没有扬砂,女侠便将高举的手一回,就势探囊一握,又抓出一撮五毒神砂。
  这诓招只骗了康海;那巴允泰双目炯炯,盯定了女侠的鹿皮手套;见她徒张空把,未见黑雾,他就骂了一声:“好丫头,看刀!”他想用自己的暗器;侧身取出两粒菩提子,忙将刀一掩,猛然发手打出。究竟抟沙女侠应敌的经验浅,恃胜而骄,只顾自己诱敌,忽略了敌人诱己;只一眨眼,两粒铁菩提奔面门打来。她急急地一扭脸,又一矮身,猛然往旁一跳。铁菩提连打出三粒,四粒,五粒。女侠张皇失措,后退,旁躲,闪身,伏腰,忙了个不亦乐乎。巴、康大喜,双双攻来。
  女侠的一双星眼光力极足,有夜眼之誉;月光下躲暗器,并不为难。头两粒铁菩提,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以后她便留了神。她忽要佯败取胜,乘着一施身躲闪暗器之时,早又抓出一把毒砂。故意的失足一栽,容得巴、康挺刃进击;她就一扬手,刷的一团黑雾,洒将出来。巴允泰挺刀揉进,暗捏着一粒铁菩提,正要抢攻过来;猛见女侠的皮手套又一场,叫声:“不好!”铁菩提脱手打出去,上攻女侠的眼睛;他自己双足一登,一个倒翻身,直翻回去。康海也急忙一侧身,嗖的一个虎跳,斜跳出去。女侠这才轩眉一笑,五凤剑一挥,纤足轻点,柳腰微俯,“嗖”的如小燕穿林,飞投到乔健生跟前,五凤剑往下便扎。
  乔健生双手据地,一条腿跪着,已竟左目如盲、左耳全聋了。女侠人到剑到,他浑如不觉。女侠大悦,一声不响,正要下毒手。陡然听得对面“刷”的一下,似暗器破空之声,黑忽忽一点寒星直打面门;跟着黑忽忽一个人影也扑过来。抟沙女侠是个打暗器的能手,听暗器劈风之声,锐而且轻,猜想必非镖箭,也似毒砂。她就急急地一转身,单足着地,右膝一曲,左足一伸,身躯往右一倾,几乎斜卧在地上。可是手中剑仍然甩出来,“孔雀剔翎”,扫斩乔健生的腰肋。吧嗒一声微响,暗器从肩头掠空落地。对面的人影忽失声叫道:“呀……呔!”紧跟着叮当一声啸响,激起一团火星。抟沙女侠右手剑一震,吃了一惊,右足急急的一蹬,斜蹿出两丈以外。急抬眼一看,对面一个穿夜行衣的女子,正抢在乔健生的前面,把乔健生抓起来,往背后一抡,复面对月光,急急验看手中的兵刃。
  这个女子正是海棠花韩蓉。她的单刀竟被女侠华吟虹的单剑削了一个缺口,华吟虹的手劲较她大得多,华吟虹的单剑又是极犀利的一口利刃。海棠花韩蓉心知遇见了劲敌;但她恃艺不惧,挟众不退,厉声娇叱道:“呔,你这丫头,报个万儿来!干什么这么赶尽杀绝?人倒了,你还砍?”说罢,凝眸端详抟沙女侠华吟虹。只见女侠细腰纤足,看不清面目,只看出黑如点漆的一对大眼,正瞅着自己;她和自己一样,右肩头,左肋下,也挎着一个皮囊。
  抟沙女侠华吟虹闪身退开之后,也是凝眸先观敌人,后验兵刃;自己的宝剑一点没伤,于是手按毒砂囊,急急地先一寻看四面,又复正窥当前的敌人。只见这个从林中奔来的女子,纤腰细足,青衣佩囊,头上包着很大的包头;也看不清面色,可是估量声容举止,知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此时,那林中第二条人影,韩蓉的丈夫唐林,也如飞奔到。抢上前,抱起乔健生,忙退出数丈以外,急急地招呼巴允泰和韩蓉,一同上前阻敌;又招呼康海,赶紧退回来,亮火折子,帮同验看乔健生的伤。只一瞥,大吃一惊;乔健生整个头颅已经青肿,一双眼珠已经血红。唐林蓦地对妻子叫道:“喂,你可留点神,健生脸上中的真是五毒砂!”巴允泰急一指抟沙女侠道:“就是这个丫头打的!”唐林催康海背着乔健生,快手卢背着乔健才,自己拔刀随后,一齐退入林中;急忙拿出药来,给二乔治毒裹伤。树林外单留下巴允泰和海棠花韩蓉,向抟沙女侠答话。
  两个女子对面为敌,卖药郎中巴允泰持刀在旁喝喊:“弟妹,招子放亮了!这个丫头姓华,她手上就有五毒砂!”海棠花韩蓉道:“是山阳华家么?……二哥闪开了,看我的。”伸手探囊,先将皮手套戴上;又一伸手,重拔出刀来,将右肩头左肋下的鹿皮囊推到前面。一垫步,轻轻一跳,跳到抟沙女侠的对面三丈以内。抟沙女侠见对方来了援兵,也是女子,也戴手套,佩皮囊,便不忙着动手了。她将五凤剑一顺,也把肋下的毒砂囊推了推,一言不发,看住正侧面的二敌。
  抟沙女侠形若木鸡,临敌不动,反倒镇定下来。海棠花韩蓉急往前迈进半步,月光下重新打量敌人。敌人意态安闲,虽然一个人对付两个人,好象一点也不介意。海棠花被一尘道长削去头发,伤了头皮,此刻应敌,格外矜慎。把手中刀一指,侧身斜进,轻轻地喝道:“对面的女子,你可是山阳华家吗?”抟沙女侠脱口道:“正是。唗!什么华家不华家,我就是不许你们狐群狗党欺负人家老谈家的孤儿寡妇。不用说,你也是个女贼了;识相的,我劝你夹尾巴滚回去,少在这里自找倒霉!”这末尾四个字还未收声;陡然间,海棠花韩蓉疾如闪电,伏身猛进,“白蛇出洞”,刷地刺进来一刀。女侠微微一笑,俊眉一挑,身形一侧;腕下用力,展五凤剑,刷地硬往外一封。当啷一声,把韩蓉的折铁柳叶刀弹开。就手剑花一绕,往外一送,险些刺中了韩蓉的肩头。
  韩蓉急侧身闪开了,觉得右手虎口一阵发热,立刻骂道:“好丫头!”往回退一步,复又进击。第二刀不敢直扎,改取斜扫;“连肩带臂”,照抟沙女侠砍来。抟沙女侠纹丝不动,掌中剑又往外一磕。韩蓉身手灵活,再不肯硬碰,倏地把刀抽回,却又一咬牙,第三刀登时又发出来;改斜取为平进,奔中盘,“黑虎掏心”,直刺当胸。黑衣女侠仍然不动,五凤剑复往外一搪;未容得敌人收招,她立刻还手,左手剑一领,斜身探剑,紧贴韩蓉的刀锋,往外一撒招,“铁锁横舟”,剑尖直点韩蓉的右腕。韩蓉忙把刀往下一沉,一横身,右臂外展,“白鹤亮翅”,柳叶刀直斩女侠的下盘。二女连换三招,那卖药郎中巴允泰往前一跳,突然侧袭女侠的背后;刀挟劲风,斜劈过来。
  抟沙女侠华吟虹虽然被夹攻,依然从容不迫;双足一点地,腾身跃起,斜蹿出丈余。华吟虹双足才往下一落;海棠花韩蓉一刀削空,改招急进;用“进步连环”,两个盘旋,翻身往外撤招,“青龙探爪”,柳叶刀向女侠华吟虹的右肋扎来。巴允泰也忙纵步欺身,刀拐并进,拐守刀攻,“封侯挂印”,利刃侧点女侠的面门。抟沙女侠身移步换,微缩身偏头,巴允泰刀走空招,女侠又侧身一跳,韩蓉的刀也贴肋穿空。抟沙女侠这才双眸一张,利剑连挥,用“仙人换影”,“倒挂金炉”,一招分两式,五凤剑反挑巴允泰的中盘腰肋;巴允泰急用刀猛架。女侠这一招竟是虚式,“刷”的剑锋一转,反向海棠花韩蓉的刀上削来,韩蓉忙用“翻身滚手刀”,先把这一招救回。女侠华吟虹一领五凤剑,用“烘云托月”,剑光闪闪,向韩蓉的右臂点去。韩蓉势须撤招,急急地将右腕一收,身形往回一缩。华吟虹趁势往外一展剑锋,点咽喉,刺两肩,五凤剑浑如青蛇吐芯。韩蓉微微一惊,努力往后一偏头,把刀往外一封,上护咽喉,横顾肩项。
  不料这一下,正中了抟沙女侠诱招的谲计。二女才一交手,华吟虹便已试出韩蓉技高力弱来。于是五凤剑单找韩蓉的柳叶刀口,给她一个硬刺硬架,硬砍硬削———和对付巴允泰截然不同。这一剑斜劈上盘,尽管韩蓉收招快,躲招疾,却是这回为救要害,便躲闪不开刀剑相磕。一霎时,又仓啷一声啸响,激起一团火光,柳叶刀竟被打落在两丈外。韩蓉失声一呼,斜蹿到一边。抟沙女侠嘻嘻一笑,跟踪追来。巴允泰大喝一道:“呔!”急挥刀拦战。韩蓉趁空一跳上前,俯腰拾刀。女侠喝道:“留下刀!”“嗖”的绕追过去;人未到,五凤剑先劈出来。巴允泰忙挺刀阻挡。
  就在这时候,韩蓉佯作拾刀,已掏出三个毒蒺藜,喝道:“闪开了!”陡然一扬手,毒蒺藜从巴允泰头顶越过去,恶狠狠照女侠上盘打来。把个巴允泰吓得一缩头弯腰,急急地蹿到一旁。抟沙女侠果然冲到;海棠花韩蓉叫了一声:“侥幸!”心中大喜,以为一击成功。却不料女侠这一扑,佯为攻敌,也和韩蓉潜运着一样的心思,娇躯微侧,左手探皮囊,暗将五毒神砂抓出一把来。她往前一蹿,猛然往脚,五凤剑只一转,似往外扎,忽然掣回去;一握毒砂陡然发出手来,一团黑雾直罩到韩蓉面门。可刹那间,那铁蒺藜三点寒星也早打到抟沙女侠的脸前。
  脸面不比别处,只要一伤,便是重伤。这两个女子一样的眼尖,一样的手快,登时各吃一惊,刷的一齐一闪。寒星先到,黑雾后来。抟沙女侠一个“铁板桥”的功夫,左足登空,右足踏地,把上半身直仰向后方,才勉强躲开毒蒺藜。那海棠花身本微蹲,就势刷地往旁一躺,“燕青十八翻”,纤足登空,肩背找地,刷刷刷,直滚出毒砂所及处两丈方圆以外;陡然一挺,“鲤狸打挺”站起来,可是被敌打落的那把柳叶刀,趁这一滚,早已被她顺手抓到,握在掌中了。韩蓉咬牙切齿骂道:“好狠的丫头,好快的爪子!”抟沙女侠也喝骂道:“好不要脸的婆娘,你就会打滚撒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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