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唐斩”后记:天下难容
“大侠传奇”和这本“杀人者唐斩”(原名“结局”),同样是一九八一年后的作品,所不同的是,“大侠传奇”的第一部份和整体构思,是在狱中拟定,而“杀人者唐斩”却是我“出狱”后第一本完成的小说。这场无妄之灾,对我当时的伤害和事后的浩劫,非任何人所能想象,我也不想多说,只是想记下那一段惊心岁月,如何孤立无援、凄苦无助,并感谢上苍在于我磨炼后,也给我因果报应的垂顾,让我得以重新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地站起来,再开创另一番新天地。对一个跌倒了就立即爬起来而言,的确是没有失败这回事。
出于“大侠传奇”与“杀人者唐斩”都在寂寞、孤愤与不平中写成的,未免有些愤世嫉俗、悲观流露,但就我个人,信念是打不倒的,否则,也不是温瑞安了。对那些造成这场委曲的朋友,我也只有怀念和善意,“复仇”,只是武侠世界里的故事,而且,也是我一向不赞同的方式。“快意恩仇”是我以前激情生活的指标,现在,把“仇”字改为“情”字,对人对己都会更好。人生一世,报恩都来不及了,还谈什么“报仇”!
“大侠传奇”写的时候,无纸无笔无桌子,苦不堪言,发表的时候,也受尽冷落,几被腰斩,我到现在还佩服自己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完成了该部小说。两年后,这部小说,不论在港在台,还未印行便被书商抢着盗版,证实了我的坚持没有白费。“杀人者唐斩”撰写的时候,是在香港“清秀小庄”,那时候,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地,处境比金庸“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被逐出华山还远所不及(当时令狐冲身受重伤,活着只有等死;而我却等比死还可怖的事情!),一些不常见面但却相知的朋友,在冷暖的人情里,生死的关头上,雪中送炭,使得我心感温暖,迄今未曾消减。“举世非之而不加沮”,歃血为盟,刎颈之交,反不如江湖中的二三知音。
我感激读者的信任,相信我,我决未曾欺骗他们。
至于落井下石,诬陷离间的人,我会责怪他们吗?
决不。
稿于一九八四年一月十九日:与神州廖三弟在港见面后。
校于一九八七年六月:与台湾“延平工作室”协议,“雪在烧”片名事件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