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回 灵鹫取经
2023-04-23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案情复杂

  原来在昆阳王和慕容珪掌权之后,新大汗虽然没有“追究”阿璞所犯的“叛逆”之罪,但也没有明令“赦免”他。
  他的这个情形的确是有点特别的。
  由于控告他私通金刀寨主的右贤王已死,霍天云、风鸣玉等人又早已逃出和林,找不到他“私通”金刀寨主的人证,而新大汗暂时也还要整顿内部,无暇对外用兵,故此这一控罪已是没人再提,无形中等于撤销了。
  但他杀出天牢,火烧天鹰阁(这是他的家人部属和昆阳王的手下一同干的,但宛阳王已成为辅国大臣,这一罪名自是只能由他承担了),大闹王宫,吓死旧大汗等等事情,是否应当判罪,在王公大臣之间,却有两派意见。
  一派认为阿璞世代于国有功,这次右贤王诬告他“通敌”实在也是冤枉他的,如今既然要“除旧布新”,对他这些罪状,似乎是应该不再追究了。
  不过这一派人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同情阿璞,更主要的是为了迎合新的大汗。前大汗无道之处甚多,处置阿璞此案不公,他们认为也当列为“无道”之一。给予阿璞赦免,方能显出新大汗是“有道明君”。
  岂知他们这样的“揣摸圣意”却是差之毫黍,谬以千里。等于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不错,新的大汗是要巩固自己的威权,挑剔旧大汗的过错。在许多事情上是要反旧大汗之道而行之。但却不能反最根本的“道”。
  什么是大汗心目中最根本的东西呢?那是“王权”的尊严。
  自己动用武力杀出天牢,火焚王宫,吓死大汗,要是都可容忍的话,岂非是等于鼓励别人漠视王室的尊严,甚至是等于鼓励别人向“王权”挑战,他怎能不害怕以后有人学样。
  故此在王公大臣之中,主张赦免阿璞只占少数,主张治罪的则占了绝大多数!甚至包括慕容珪在内!
  不过慕容珪还算对阿璞有点“情份”,虽然主张治罪,却不同意马上治罪。理由是阿璞还有相当势力,恐怕逼反他的旧部。实际他是采取“骑墙”的态度,而他自己则认为这样已是对得住阿璞了。
  由于慕容珪兵权在握,而且他也并非反对治罪的,故此大汗和一众王公也就同意了他的主张了。

  慕容珪出卖义兄

  这件案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搁置一旁,阿璞回到原日的将军邸,但却变成了没有兵权的空头将军,新的朝臣班列,当然更没有他的份儿了。
  阿璞老于世故,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他自己也是当然明白的:尽管大汗并没给他“定罪”,他可还是一个被监视的待罪之身。
  可能就一直这样拖下去,结果此案不了了之,也可能旧案重翻,株连更广。是那种可能大些,这一方面要看未来形势的变化,一方面要看他是否能够“安份守己”。
  阿璞明白这点,但他不能忍受过这种名义不是囚徒,实际乃是囚徒的生活。
  瓦剌计划入侵中原的军事计划已经停顿下来,昆阳王和慕容珪也曾应允过他,愿与汉人化干戈而为玉帛,他以为素愿得偿,于是遂“告老还乡”了。但以他本身的处境,不方便亲自向慕容珪请求,于是利用登马诺和慕容珪是异姓兄弟的关系,让登马诺替他说项。
  慕容珪对阿璞倒是有点想庇护他的。不过他也是最懂得新大汗心意的人,假如阿璞没有什么“异动”,他自信可以说服大汗,就让阿璞在和林平安的度过晚年。
  但若是有什么“异动”,他可就不能庇扩了。
  而“告老还乡”,他知道在大汗的心目之中,是必定会被大汗认为阿璞心怀不轨的。
  于是慕容珪采取了极为圆滑的做法,口头上答应了义兄替代主人的求情,却没付给他任何凭证。
  他故意让阿璞出了和林,方始向大汗告密。让他的副手赫连勃去做“丑人”,而他自己却顾全了义兄弟的情份。
  至于阿璞会不会给赫连勃追上,那就看阿璞的运气了。他迟了一天方始告密,已是“心安理得”。
  赫连勃终于追上了阿璞。如今是毫不客气的要他交出放行文书了。
  阿璞变了面色,说道:“任何凭证我都没有,我又不能把慕容珪从和林找来给我证明,要怎么办,随你便吧。”
  赫连勃道:“那没有法子,只有请将军跟我回去了。”
  阿璞说道:“我不回去那又如何?”

  千钧一发死里逃生

  赫连勃阴恻恻的说道:“那只好请将军恕我无礼了。”把手一挥,喝道:“请将军大驾!”登时有两名金帐武士向阿璞扑去。
  登马诺和阿坚把身体挡着阿璞,齐声喝道:“赫连勃,你敢无礼!”
  赫连勃冷笑道:“谁叫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两名金帐武士伸手便抓,登马诺呼的一拳捣出,和他交手那个武士精擅鹰爪功的大擒拿手法,侧身一闪,避拳进掌,只听得“嗤”的一声,登马诺胸衣给他抓破,胸口现出五道血痕,要是他这一抓用足气力,只怕登马诺已是难逃开膛破腹之灾。
  阿坚拔出月牙弯刀,狂挥乱劈,喝道:“要抓我的爹爹,先把我杀了!”
  赫连勃喝道:“我率大汗之命促驾,你若是个孝顺的儿子,就该劝你爹爹领旨,免得罪上加罪。否则,哼,哼,谁敢抗命,格杀不论!”
  那名武士本来还稍稍有点顾忌的,听得赫连勃下了这道命令,话中之意,即使杀了阿璞,也是有功无过,他连阿璞都无需顾忌了,如何还把阿坚放在眼内?
  阿坚刀法不弱,这武士一抓抓空,险些被他砍了一刀。武士大怒,接过同伴抛来的铁盾,以泰山压顶之势使劲拍下,当的一声,阿坚的月牙弯刀给他震得飞上半空。
  阿璞喝道:“我身为大将,宁死不辱!”那柄月牙弯刀正在他的头顶上方落下,阿璞接了下来,向胸口便插。
  那两名武士也正在向阿璞抓下,突然看见这个情景,不觉一呆。
  就在此时,只听得又是“当”的一声,阿璞手中的月牙弯刀落地。那两名武士则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哎哟”叫了起来,跪倒阿璞跟前。
  赫连勃大吃一惊,正要喝问,忽觉劲风飒然,一颗石子已是打到他的面前。
  他到底不愧是龙骑兵的副都尉、金帐武士的统领,身手矫捷之极,百忙中把未出鞘的腰刀一挡,刚好挡个正着,石子飞开,打伤另外一名武士。但饶是如此,他的虎口,亦已给震得隐隐酸麻。
  阿璞自杀不成,脸上现出一片茫然神色。他的手下虽然有三五十人,但这些人的本领他是深知的,决计不会有这个本领。是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呢?

  狮子吼功寒敌胆

  赫连勃更是吃惊不已。
  当他的手下上去捉拿阿璞父子之时,他是全副精神注视周遭动静的。
  虽然未见其人,他已经知道石子是从对面的山头飞下。
  那人飞出四颗小小的石子,一颗打落了阿璞手中的刀,两颗打着了两个金帐武士膝盖的“环跳穴”,最后一颗石子打他,虽然给他磕开,却也震得他的虎口隐隐作痛。
  从那么远的地方打来,而且是四石齐发,居然还有如此威力,赫连勃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大为震惊了!
  是谁有这样的绝世武功?
  谜底立即揭开。
  只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山头上出现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男的是上官英杰和华玉峰,女的是谷飞霞和周剑琴。发声长啸的是上官英杰,刚才以弹指神通连发四石的也正是他。
  一声长啸,震得八百名龙骑兵的耳鼓都在嗡嗡作响。
  那两个被打着环跳穴的武士刚刚爬得起来,给这啸声一震,不觉脚步一个踉跄,又再摔了一跤。
  赫连勃是曾经和上官英杰交过一次手的,那时他虽然抵敌不过,却还不致相差太远,此时见他显露了这手“狮子吼”功,比起刚才的“弹指神通”功夫有过而无不及,不由得越发吃惊!“相隔不过一月,这小子的武功怎的精进如斯?”
  长啸过后,上官英杰朗声说道:“谁敢动手,我下一次的石子就打他的脑袋!”没受伤的七名金帐武士果然给他吓得不敢妄动。
  赫连勃恃着人多,首先镇定下来,喝道:“好小子,你徼幸逃出和林,我正要拿你归案,有胆的你下来!”
  上官英杰哈哈笑道:“赫连勃,你为何放着好好的龙骑副都尉不做,却做了强盗头子?你在这里做案,反要拿我归案,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嘿嘿,真是可笑啊可笑!”
  赫连勃怒道:“胡说八道,我率领的是龙骑兵,如今也还是兼任龙骑兵的副都尉,几时做了强盗?”
  上官英杰喝道:“那你为什么白日青天拦途行劫?”
  赫连勃道:“我是奉了大汗之命请阿璞将军回去!有胆的你下来,没胆的你快走。我办公事要紧,没功夫理你这小贼!”口风软了许多,他倒是希望上官英杰快走的。

  推巨石显神功

  上官英杰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理我,我可偏要理你!对不住得很,你要请阿璞将军回去,我们却是来迎接阿璞将军的。要是你们胆敢阻挠,管教你们死无丧身之地!”
  赫连勃怒极气极,反而大笑:“好个狂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能接阿璞将军的大驾?”
  上官英杰朗声说道:“我先给阿璞将军清道,你们听着!”一面说话,一面飞出一颗石子,落在山谷下面一片空地上。
  “为了免遭波及,你们最好离开这片地方百步之外!”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赫连勃正要反唇相稽,忽听得轰轰隆隆之声,一座小山般的巨大岩石从山坡上滚下来了。这是给上官英杰和谷飞霞合力推下来的。
  这块巨岩少说也有几万斤重,只两个人就能把它推下来,如此神力,当真是赫连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得登时呆若木鸡!
  他是在山谷中心面对着阿璞那帮人的,距离那片空地半里之遥,自是不怕波及。他可以发呆,那班距离较近的龙骑兵可是不能发呆了。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奔跑。
  数万斤的巨石高峰滚下,冲力之大实是难以形容,天崩地裂的轰隆一声响过,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无数小石块被大石辗过碎裂的声音,尘土飞扬,山谷中好像突然变了天色,弥漫着一片暗黄色的烟雾。
  八百名龙骑兵吓得伏在地上,兀自感到震动。
  上官英杰和谷飞霞走下来了。
  赫连勃喝道:“布方阵。”
  八百名龙骑兵虽然惊魂未定,但他们毕竟是久经训练的战士,是瓦剌精兵中的精兵,一声令下,登时又聚拢起来,在赫连勃的指挥之下,布成阵势,将阿璞这帮人围在阵中。
  龙骑兵每人都有盾牌,八百面盾牌高高举起,宛如四座硕大无朋的铁屏风。
  赫连勃还想凭着这坚强的阵势阻拦上官英杰。他想上官英杰和谷飞霞已经脚踏平地,纵有神力,失掉地利,这就未必斗得过他的八百名龙骑兵了。要是上官英杰重施故技,以石弹作为暗器,有八百面盾牌布成的铁屏风料也可以防御。
  上官英杰与谷飞霞对这方阵好像视若无睹,他们也没亮出兵器,就迳自闯阵。八百名龙骑兵都把眼睛望着赫连勃,谁也不敢先行动手。

  借力打力,迅速破阵

  赫连勃对部下使了个眼色,说道:“让他们进来!”挡在正面的龙骑兵从横列改为纵队,两边分开。
  上官英杰反背双手,宛若闲庭信步,就在两面堆成人墙的狭窄通道中走进去。
  赫连勃心道:“你如此傲慢,活该是你的死期到了!”一声大喝,两面的龙骑兵一齐高举盾牌,排山倒海般的向上官英杰和谷飞霞挤压过来。
  最前面的是四名金帐武士,他们的盾牌比普通的盾牌大得多,镔铁打造,重达五六十斤,左右夹攻,两面盾牌对着上官英杰,两面盾牌对着谷飞霞,拦腰夹击。
  这四名金帐武士是瓦剌军中出名的大力士,赫连勃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这四面盾牌一夹,最少也能把他们夹得筋断骨折。后面几百面盾牌轮番挤压下来,还怕不能把他们压成肉泥?
  岂知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上官英杰大喝声中,只见右边那两名金帐武士的盾牌脱手飞出,左边那两名金帐武士的盾牌却是向着同伴的当头压下。
  跟着只听得狂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两排龙骑兵彼此碰撞,右面一排龙骑兵给左面一排龙骑兵压在地上。
  上官英杰和谷飞霞却已跃出这个圈子了。
  原来他们是以新近练成的绝世神功配合上借力打力的功夫,把左面攻击的力道顺势推引,移来对付右面攻击的力道。如此一来,等于是他们二人的绝世神功,加上了半数敌人的力道来打击另一半敌人,那另一半敌人如何能够抵敌得住?
  本来倘若赫连勃不变阵势,以首尾相接的方阵阻止他们,上官英杰倒是不能施展此法,纵然有绝世神功,也难以击溃八百面盾牌的防御的。他急于把上官英杰置之死地,反而给了上官英杰迅速破阵的机会。
  方阵分成四面,正面两百名龙骑兵倒下,本来还有六百名龙骑兵的,但此时他们目睹如斯惨状,那一个不给吓得魂不附体,如何还敢上前。
  赫连勃喝道:“快变阵形,都给我上!”剩下的六百名龙骑兵都是呆若木鸡。
  声犹未了,陡觉寒光耀目,耳边只听得谷飞霞喝道:“有眼无珠,要来作甚?”赫连勃眼眶一凉,登时不见天日。谷飞霞以闪电剑法把他的双眼刺瞎了。
  上官英杰喝道:“你们还不赶快把受伤的同伴背回去,难道也想学他们的模样?”

  美好愿望又落空

  未受伤的龙骑兵如奉纶音,纷纷扶起受伤的伙伴。
  幸而在那两队龙骑兵互相碰撞之时,上官英杰施展的那股“借力打力”的劲道已经减弱,是以大都只是擦伤皮肉,不算严重。
  伤得最重的是给同伴的盾牌打破了头颅的金帐武士,其次是瞎了一双眼睛的赫连勃。
  马匹并没受伤,赫连勃羞愧难当,忍着疼痛,首先跨上坐骑,也不要人扶持,便即飞驰而去。他瞎了眼睛,不辨方向,手下的金帐武士,急忙赶上了他,替他带路。
  转眼之间,重伤的、轻伤的与及没受伤的龙骑兵都已走得干干净净。
  阿璞父子上前相谢救助之德,上官英杰歉然说道:“将军所受今日之难,都是给我们连累的。”
  阿璞说道:“侠士莫这样说,说起来我可更要惭愧了。我只道从此汉蒙可以结为兄弟之邦,那知费了偌大心力,敝国还是以暴易暴。”
  上官英杰说道:“所谓以暴易暴,那也不过是赫连勃等一小撮人操持权柄而已。贵我两国的老百姓都是愿意和睦相处的。将军期待的化干戈而为玉帛,我相信总会有这一天。”其实应对此事负责的首要人物乃是瓦剌的新大汗,不过上官英杰却是不便直说了。
  阿璞说道:“我与金刀寨主神交已久,这次蒙他派人相助,可惜我却有负他的期待,言之殊足痛心。我是无缘与他会面的了,要是你们见到了他,请代我致意。”
  谷飞霞笑道:“金刀寨主的女儿就在这儿,喏,她已经来了。”说话之间,周剑琴和华玉峰已经来到。上官英杰替他们介绍。
  阿璞喜出望外,说道:“周姑娘,我虽无缘得遇令尊,得见姑娘,亦感快慰平生了。请转告令尊,这次我虽然事败,但有生之日,定当贯彻初衷,以报知己。”
  周剑琴笑道:“玛芝姑娘的芦笙吹得真好听,也幸亏是她的乐声把我们引来,才得和将军见面。但愿今后只闻乐声,不闻杀伐。”
  玛芝笑靥如花,说道:“你真的喜欢听我吹笙吗,那么请你们到我的冰宫去多住几天,我天天吹笙给你们听。”
  周剑琴道:“可惜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尽快的赶回去。”
  阿璞则苦笑道:“只闻乐声不闻杀伐,本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愿。可惜这样美好的愿望,如今只怕又落了空了。”

  异国良朋依依不舍

  登马诺愤然说道:“慕容珪这厮真不是好东西,枉我与他义结金兰,他却布下这么一个陷穽害我!”
  阿璞苦笑道:“慕容珪没有亲自动手,已经算是好的了。”
  上官英杰此时已经问清楚了和林的局势,笑道:“话说回来,慕容珪虽然不讲义气,却也做了一件好事。”
  登玛诺道:“什么好事?”
  上官英杰道:“最少他是不主张打仗的,派出国境的士兵也都撤回来了。”
  登马诺道:“暂时如此,以后就恐怕很难说了。目前新大汗刚立,他的地位也尚未十分巩固,自是不敢妄动刀兵。”
  上官英杰道:“暂时得息干戈,也是好的。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只能以后再说了。”
  阿璞说道,“不要再谈令人丧气的事了。你们到灵鹫峰取经,到手没有?”
  上官英杰说道:“已经找到了,而且练过一样经上的功夫呢。”
  阿坚说道:“怪不得你的武功突飞猛进!”
  上官英杰说道:“待我找到无相上人将全部真经翻译之后,我可以抄个副本送给你们。”
  阿坚连忙摇手,笑道:“风姑娘送给我们的拳经剑谱已经够我一辈子练了。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贪多嚼不烂,我们蒙古人也有句俗语:高山不能一步跨上。要是我现在就妄自练什么真经的功夫,那不等如是小孩子妄想爬上雪山一样?不跌个粉身碎骨才怪?”
  谷飞霞笑道:“我正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有个人已经在灵鹫峰跌得粉身碎骨了。”
  玛芝道:“是谁?”
  谷飞霞道:“就是你们冰宫以前的那个管家柏列。”当下把那日西门化如何制造人为的雪崩,柏列如何在那石台上受到震动,因而摔死的事情说给玛芝知道。
  玛芝大呼痛快,说道:“像这样的坏蛋,理该有如此下场。”阿坚跟着笑道:“这坏蛋死掉,我们也可以去了心腹之患,安心回冰宫住了。”
  上官英杰说道:“时候不早,我们可要走了。”
  临行之时,玛芝再一次托他们向风鸣玉问候,方始依依不舍的道别。
  骏马风驰,兼程赶路。不过四日,雁门关已然在望。

  拜见金刀寨主

  金刀寨主的山寨就在雁门关外的一座山头,顺道经过,于理于情,他们都应该去拜见金刀寨主。
  华玉峰道:“京兆尹给李浩明的限期是本月月底,咱们无论如何是不能及时赶到的了,上官兄,你的意思——”
  上官英杰懂得他的意思,说道:“李浩明的牢狱之灾恐怕是免不掉的了,不过依常理而论,他还未至于就有性命之忧的。反正赶不上此期,那也不在乎躭搁一两天了。你是应该回去拜见泰山的,我就陪你去吧。”
  周剑琴面上一红,说道:“上官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是最应该去拜我爹爹的人。上次你过我们的寨门而不入,过后爹爹一直怪我莽撞得罪了你。玉峰和我尚未订婚,他要见我的爹爹也用不着你陪。”【燕注:此处梁公笔误,前面第700期时,上官英杰和谷飞霞已拜见过金刀寨主了。】
  上官英杰笑道:“反正你是嫁定华大哥的了,迟早他都要称呼你的爹爹做泰山,我的话可没说错。”
  谷飞霞道:“英杰那次过你们的寨门而不入,是怎么一回事情?”
  周剑琴道:“那次他暗中帮我们的忙,我却误会他是西门化的侄儿。”
  上官英杰笑道:“其实并不是因为你的误会,我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我是自己知道的。一般人都把我当作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我是怕令尊不欢迎像我这样的人。”
  周剑琴笑道:“爹爹早已知道你是何等样人了。他盼都盼不到你呢。不过,这次我倒是有点害怕回去见我的爹爹呢。”
  谷飞霞道:“为什么?”
  周剑琴道:“我是怕一回去,爹爹就不许我再出来了。那时我岂不是要干瞪着眼送你们上京?”
  谷飞霞笑道:“你给我磕个头,叫我三声亲姐姐,我帮你说情。”
  正说笑间,已经碰上了巡山的喽兵,那喽兵喜出望外,立即发出一支响箭,高声叫道:“大小姐回来啦!”
  金刀寨主亲自出来迎接,周剑琴笑道:“爹爹,你想不到我会和上官大哥、谷姐姐一起回来吧?我们是在白驼山碰上的。”
  金刀寨主说道:“我早已知道了,我还知道你们一定会在这两天来到呢。”
  周剑琴道:“爹爹,你怎么知道的?”
  金刀寨主说道:“霍天云和你的风妹子上个月经过此地,在山寨宿了一晚。他已经把你们赴灵鹫山取经与及上官世兄为了虎威镖局一案,希望越快越好赶回北京的事情告诉我了。官府给李浩明的日期是在今个月底,我亦早已知道。”

  接风宴上

  周剑琴道:“上个月在和林发生的事情,爹爹已经知道了么?”
  金刀寨主道:“霍天云说过了一些。瓦剌的大汗怎么样了?据霍天云所说,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大汗正是病得奄奄一息。”
  周剑琴道:“那大汗已经死了。不过现在新的大汗即位,也不见得比旧日那个大汗好了多少。慢慢我再告诉爹爹吧。”
  金刀寨主笑道:“霍天云得到那份汪直派去的密使所送的贺寿名单,朝中私通瓦剌的文武百官倒是不少呢。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他们给瓦剌大汗拜寿,每人都送上一份厚礼,如今这个大汗只能在地府领他们的情了。”
  周剑琴道:“霍大哥就是因此要急于赶回京师,设法向皇帝揭发这些人。”
  金刀寨主道:“我知道,不过依我看来,当今天子只图苟安,纵然知道有这些心怀贰志的臣子,也不见得就会惩罚他们。不过这份名单对咱们倒是很有用处,霍天云已经给我抄下了一份。”
  此时已经回到大寨,重要的头目都在那里等候,接风宴亦已准备好了。
  接风宴上,上官英杰和周剑琴轮流说话,把这个月来的遭遇,灵鹫峰上取经,重回瓦剌碰上阿璞与及有关瓦剌政局的变化,一一告诉众人。
  金刀寨主说道:“虽然不能算是十分美满,但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们也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上官英杰说道:“我们打算明天就去京师。一来是要帮霍天云的忙,二来我曾经答应过邓老镖头,也得设法救他的故人之子李浩明出狱。”
  金刀寨主道:“我知道。李浩明的岳父、前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张震山生前也是我的好友,只是我不方便进京营救,你有法子救他,那是最好不过。”
  周剑琴道:“爹爹,明天女儿也想和上官大哥一起去。”
  金刀寨主道:“你帮得上什么忙,也要去?”
  周剑琴道:“华大哥也要去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山寨,我可不能甘心,女儿虽然帮不上他们的忙,多一个人总是好些。”
  金刀寨主笑道:“女生外向,这话真是没有说错,好好,别歪缠了,我让你去。”
  周剑琴噘起小嘴儿道:“爹爹,你又开女儿的玩笑了。”正待撒娇,金刀寨主忽道:“别闹了,我还有正经的事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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