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计
这早已在刘瑾意料之中,也不坚持,从而带了王守仁的本子到豹房见皇帝,至于说什么话,在陈全来往间亦大都已拟定。
也不用他怎样说话,一看王守仁的本子皇帝便已雷霆震怒,王守仁说他的不是什么,正是他的沉迷女色,荒废朝政。
刘瑾侍候了皇帝多年,又怎会不清楚皇帝最讨厌就是别人过问他的私生活,看见皇帝果然一如所料,大发雷霆,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煽风点火惟恐皇帝不降罪王守仁皇帝看似真的怒火中烧,刘瑾所说的无一不认同,一切也听由刘瑾安排,随即召来王守仁,当场杖责八十,革去南京兵部尚书之职。
刘瑾原是要乘此机会置王守仁于死地,皇帝却念在王守仁一向尽忠职守,屋建奇功,免去死罪,这也是刘瑾最感遗憾的一件事,但看见王守仁被打得死去活来,心里亦好生痛快。
皇帝按着下令将王守仁逐出京城,贬往山西大同做一个总兵。
刘瑾并没有考虑到那许多,只要王守仁不留在京城再跟他作对,对皇帝的决定当然极表赞成,不予反对。一路上得意洋洋,一直到他回到私邸。
× × ×
殷天虎、常胜、皇甫兄弟等知道消息,无不替刘瑾高兴,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去掉这根眼中钉,从此可以安枕无忧。
刘瑾听着心头大乐,忍不住放声大笑,他已经不止一次要将王守仁弄倒,今日总算得偿所愿,难得又如此的顺遂。
“看你这个小小的山西总兵以后如何再与我作对。”这句话出口,刘瑾的笑脸突然僵结道:“山西---!”他喃喃自语地接道:“皇帝下个月出巡太原,山西……太原……”
“周瑜打黄盖,好一条苦肉计!”他大叫出来,到底想通了。
皇甫义一旁听得奇怪,接问道:“什么苦肉计?”
“是啊---!”殷天虎亦道:“将王守仁贬到大同,对我们应该是有利而无害。”
“好毒也---!”刘瑾自顾沉吟道:“我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利害。”
“是什么利害?”皇甫义不觉追问下去。
“你们有所不知,皇帝下个月出巡太原,只要他离开了京师,我们便不能够直接威胁他的安全。”
“那与王守仁有何关系?”
“大同与太原相距有多远,皇帝到了太原,要与王守仁会合又有何困难?王守仁人在大同,必先掌握当地的兵权,加上他的旧属,为数在二十万以外,回师反攻京城,我这个九千岁如何应付?”
“九千岁有宁王相助……”
“只怕到时候那个宁王犹如墙头之草,说不定反过来投向皇帝那边,莫忘了他也毕竟是姓朱的。”刘瑾叹了一口气道:“之前皇帝与他在宫中相聚,故意将小德禄调阅,就是早已达成协议,亦未可知。”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当前之计,当然是先去将王守仁截下来。”刘瑾接喝道:“殷天虎!常胜!”
“九千岁有何吩咐?”殷天虎、常胜反应是那么敏锐。
“追上去,杀了!”刘瑾右掌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 × ×
殷天虎、常胜立即动身,同去还有二十个内厂的高手,挑的又是百中选一的健马,一路上马不停蹄,出城十八里,终于追上了王守仁一行。
根据得到的消息,王守仁匆匆离开京城,轻车简从,一行不足三十人,殷天虎、常胜自问一身本领,再加上二十个内厂的高手,应该便足够应付有余。
可是现在迫近了,二十二骑上了一个山坡,原是要抄捷径赶在前头,出其不意,迎头痛击,但居高临下看清楚,殷天虎、常胜却不由怔在那里。
王守仁一行不但不是不足三十人,而且数十信这个数目,左右还有两队铁骑护送,为首的两个赫然就是韩滔与高升。
单就是这两个已经不容易应付,那两队铁骑与随行数百个侍卫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以他们二十二人冲杀前去,又何异以卵击石。
常胜目光转回殷天虎脸上,叹了一口气,道“.“九千岁这一次又估计错误了。”
殷天虎淡然应道:“也许他现在已经考虑到皇上插手这件事。”
常胜只是问道:“我们应该怎样做?”
殷天虎以行动答复,勒转马头,往来路奔回。
× × ×
刘瑾果然已经考虑到,但没有派人去接应常胜、殷天虎,他不知道皇帝到底派了多少人护送王守仁,没有兴趣打这种没有把握的仗,只等殷天虎、常胜回来证实,听说护送的是高升、韩滔,仍然有点意外。
“高升、韩滔不在左右,我们要对付皇帝是不是方便一点?”殷天虎随即问,追杀王守仁无功而还,他实在希望其它方面有所表现。
刘瑾听说却笑了。
“高升、韩滔就是在左右,要对付皇帝也是很方便的。”
殷天虎一言惊醒,苦笑退下,刘瑾笑接道:“他们也不会将王守仁一直护送到大同,但纵然他们半途折回,以王守仁的狡滑,必然早已作好安排,另有接应,事既至此,只好作罢。”
常胜大急道:“九千岁的意思……”
刘瑾目光一转,挥手截住。
“我说的作罢只是王守仁这件事,皇帝方面,嘿嘿---!”冷笑两声他才接下去道:“我自有分寸,那个皇位他是坐不了多久的了。”
常胜等虽然不清楚刘瑾准备采取什么报复行动,听他说得这么肯定,亦知道他胸有成竹,全都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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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除了心腹手下也不作任何透露,皇帝没有得到任可的消息,徐廷封等人亦不例外,只是发觉刘瑾派在安乐侯府附近严密监视的手下已逐渐松懈下来,却并不奇怪,以为一直以秘道出入,刘瑾的手下久候没有收获,终于疲态毕露,他们也没有加以利用,事实也没有这种需要。
府中多了傅香君、南偷、小子,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忆兰,整天缠着南偷、小子,变这个玩那个的,南偷原就是一个老顽童,小子也其实一个大孩子,忆兰又是那么的可爱,他们当然乐于令忆兰高舆一番。
之前忆兰天天嚷着要到什刹海,主要也就是要看他们表演,百看不厌,但现在看了几遍便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她虽然没有说出口,又怎瞒得过南偷、小子的眼睛,也知道不是他们表演得不精彩,乃是环境不同,没有什刹海那种热闹的气氛,以致忆兰没有了那份看表演的心情。
对此他们当然束手无策,也所以亿兰提出要到外面去看热闹,他们完全不加以反对不但忆兰,就是他们地想到外面瞧瞧逛逛,散散心头那股郁闷,只是风声既紧,南偷心里牵挂的事又多,小子亦只是想着如何与南宫明珠取得联络,虽然有到外面跑一趟的念头,一时间还是提不起那个劲儿来。
忆兰也竟以看出他们的心意,没有问他们,只求傅香君,之前当然先向父亲徐廷封请示。
徐廷封平日有空也习惯了带忆兰到外面去看看,在他来说原就不是一回事,只是近日他正如南偷一样,牵挂的事太多,腾出了身腾不出心来,将忆兰交给徐福照顾又放心不下,难得傅香君答应回去,又怎会反对?
他原就不以为忆兰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放心不下只是一种父女关怀,而对徐福的不放心,也只因为徐福的老迈,一向的大意粗心。
与刘瑾的冲突在他的意念中完全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完全拉不上关系,有一个傅香君那么细心,武功又好的保镖,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刘瑾的不择手段,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赏在在他的意料之外,傅香君也是。
也就因为她的没有考虑到刘瑾会对付忆兰,刘瑾的阴谋进行得来才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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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并未因为没有了小子、南偷而失色,游人仍然是那么多,忆兰一路雀跃着走来,笑得合不拢嘴,一双手部是吃的玩的。
徐廷封虽然疼爱忆兰,到底是一个男人,又何况傅香君仍然有一份童真,知道忆兰的心意,忆兰跟她走在一起,又怎会不开心?
傅香君一路走来一面指指点点,同一件事物出自徐廷封口中与出自她口中很多是两回事,忆兰不但听得很明白,也听得很高兴。
徐福跟在她们后面听得很清楚,藏在心灵深处的一份童真也逐渐被牵引出来,终于也插上嘴了。
傅香君若不是耳目敏锐,在这种情形气氛下,一定不会再留意到那条胡同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刘瑾的一番心血纵然不至于完全白废,也必须再花费一些安排才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
那条胡同非常静寂,突然被一声尖叫声惊破,傅香君也就是听到这一声尖叫才留意,随即看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牵着一条奇大的白狗从胡同中的胡同转出,匆匆奔向那条胡同的另一端。
那条白狗一身银白色,胡同里虽然没有阳光仍然很触目,傅香君一眼瞥见,第一个念头是一个猎人牵着一条狗,然后突然有一个牵着一条狼的感觉。
---银狼!她随即想起了一直悬而未破的那件银狼案,想到了那些神秘失踪的童男、童女。
她心念才动,那个猎人已牵着那条白狗在胡同的另一端转过去,一个中年妇人随即从胡同中的胡同奔出来,一面尖叫道:“小安!小安---!”
傅香君心念再转,吩咐徐福道:“你看着兰兰,我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形紧接展开,掠进胡同内,截着那个中年妇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人神态仓皇,语声在颤抖道:“小安方才好好地在玩着,转眼便没了踪影,姑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孩子跑过?”
傅香君没有回答,同胡同另一端掠去,她是担心再迟便追不上那个牵着白狗的猎人“姑娘,姑娘---!”中年妇人嚷着亦追前去。
忆兰在胡同外看着奇怪,问徐福道:“傅姐姐到底怎样了?”
“我也不明白。”徐福往胡同内看了看道:“过去看看好不好?”
忆兰当然不反对,这一老一小便走进胡同内,以他们的速度,实在很难追得上傅香君跟那个中年妇人,可是到了胡同的另一端,他们却看见傅香君菁华他们在左面的那条小胡同中走着,那个中年妇人反而不见了。
“姐姐---!”亿兰嚷着迫着徐福追前。
傅香君恍如未觉,自顾往前走,到徐福、忆兰迫近了才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
不是傅香君,只是一个穿了与傅香君同样衣衫的女人!
徐福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其实她就是白莲教五灯使者的青灯使者,但接触青灯使者的目光亦不禁由心寒起来,这也是他最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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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香君自问轻功不弱,可是胡同中一折再折三折,仍然追不到那个牵着白狗的猎人,一阵不祥的感觉也就在这时候袭上她心头,不由自主地往来路奔回。
那个中年妇人原是哭嚷着迫在她身后,可是一路奔回并没有再遇上。
她绝对肯定没有走错,而事实亦没有第二倏路,刹那间却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走错了的感觉。
一直到看见徐福靠立在一例墙壁下,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但立即又高悬。
忆兰并不在徐福身旁。
“忆兰怎样了?”她问,但徐福没有反应。
到她转到徐福面前,才发觉徐福的咽喉已经被切断,那绝无疑问是一柄很薄很利的刀,所以血流得并不多。
徐福的双手部拿着东西,右手是一盏青色的灯笼,左手是一封信。
看见那盏青色的灯笼,傅香君不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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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白莲教五灯使者给徐廷封的,很客气的一封信。
忆兰已落在自莲教五灯使者的手中,徐廷封要见忆兰,必须在三日后子夜到城北郊野猪林,五灯使者到时必在野猪林恭候,他们素仰徐廷封的武功身手,想讨教几招,只要徐廷封能够击败他们,他们一定会将忆兰平安送返安乐侯府。
徐廷封本来很紧张,看过信,反而平静下来,按着将信递给傅香君,然爱钟大先生、南偷、小子也都看了。
“我应该想到那是一个陷阱。”傅香君一脸歉疚之色。
徐廷封当然很明白她的心情,摇头道:“换作我也一样会上当的。”
“可不是---!”钟大先生插口道:“有谁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卑鄙,主意动在忆兰的身上。”
傅香君微叹道:“我是考虑追下去可能会有危险,才将忆兰留下来。”
徐廷封挥手截口道:“忆兰不会有危险的,他们若是要伤害忆兰,根本不会将忆兰带走。”
钟大先生接道:“你以为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真的只是要向你讨教几招?”
“师父应该知道绝不会这样简单。”徐廷封苦笑。
钟大先生捋着长发道:“当然,他们既不是那种醉心武学的人,又怎会做讨教武功这种无聊的事?”
徐廷封沉吟着道:“也许是刘瑾的主意。”
南偷“嗯!”一声,接道:“刘瑾与白莲教勾结,已经不用怀疑的了,他接连几次的阴谋都被侯爷破坏,难免怀恨于心,找机会来报复。”
徐廷封点头道:“这是意料中事,我们也一直在小心着。”一顿一叹,欲言又止。
“侯爷---!”傅香君话尚未接上,已被徐廷封截下道:“他们立心要将忆兰抓起来,总有办法的,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想想---!”
“还想什么?”南偷截住道:“三日后子夜侯爷不免要走一趟野猪林。”
“不去不成。”徐廷封完全同意。
“到时候五灯使者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清楚明白,这若是刘瑾的主意,刘瑾是要跟侯爷谈条件的了。”南偷的头脑显得出奇的清醒,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
徐廷封不由呆看着他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侯爷若是不愿意与刘瑾合作,使得在这之前将忆兰救出来。”
徐廷封点头道:“只是不知他们要将忆兰藏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一个他们心目中最秘密的地方。”南偷两条眉毛突然一齐扬起来道:“刘瑾那儿当然少不了秘室什么的……”
“当然---!”徐廷封苦笑道:“只是要找出来也不容易,何况刘瑾那儿禁卫森严?”
南偷闲徐廷封道:“你有没有到过刘瑾那儿,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的?”
徐廷封一声“没有!”出口,南偷两条眉毛立时垂下来,双手一摊道:“逼我也没有办法了,连刘瑾那儿的环境也不清楚,如何将秘密找出来?”
傅香君轻叹一声插口道:“刘瑾势必也会考虑到我们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南偷拍案道:“这也是我要说的,所以我们倒不如先去弄清楚野猪林的环境,到时候见机行事。”
小子道:“只怕野猪林现在已经在白莲教徒的监视之下。”
南偷笑骂道:“凭我们师徒的身手经验,难道还没有信心躲开白莲教徒的耳目?”
小子的胸膛很自然地挺起来,南偷沉吟着接道:“若是只得五灯使者,应该不太难应付。”
徐廷封目光回到信笺上道:“信末只署五灯使者应该就只是他们五个人。”
“到目前为止,除了五灯使者与所属青灯杀手,的确不见其它人出现。”傅香君接道。
“你是说天地双尊?”
傅香君领首道:“教主不老神仙去世,人尊不知所踪,五灯使者之上便只有天地双尊了。”
南偷脱口道:“这两个人最好还未能够现身,否则有他们插手这件事……”
他没有说下去,傅香君接道:“天地双尊的武功当然在五灯使者之上。”
“理所当然---!”南偷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嘴唇一动便闭上,没有说出来。
傅香君没有在意,又道:“不老神仙上崆峒之前曾经召开大会,透露教中有人危言恐吓,强迫无知村民奉献童男、童女,借以修练白骨魔功……”
徐廷封没有忘记,接道:“银狼案中失踪的也是童男、童文,若是真的与白莲教有关,天地双尊到现在仍然不见现身,只怕就是在苦练白骨魔功的了。”
南偷看着他们道:“果真是这样,他们还是不出现的好。”
徐廷封沉吟道:“白骨魔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武功?”
“不老神仙也关心的武功当然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功。”南偷笑了笑。
“老前辈也不知道?”傅香君接间。
“我怎会知道?”南偷又笑了。
傅香君、徐廷封都没有看出南偷的笑有点特别,钟大先生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道:“交手几次五灯使者都是处于下风,这一次还敢公然挑战,除了忆兰在他们手上,有恃无恐,我们地无妨考虑到天地双尊的出现可能。”
南偷目光与钟大先生目光接触,点点头,他们之间显然有某种默契,傅香君、徐廷封却瞧不出来。
小子也瞧不出,对南偷这个师父他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 × ×
天地双尊的眼睛终于张开,他们一开始练功眼睛便闭上,时间便越来越长,这一次由闭上到张开已经整整三日三夜。
眼睛仍然是白多黑小,只有极留意的人才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平日敢与他们对望的人并不多,即使是五灯使者,他们若是接触天地双尊的眼睛,一定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天地双尊的眼睛现在才真的是妖异,真的命任何人接触也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眼睛黑的部分仍然是黑色,之前令人感觉就象是两颗没有生命,毫无感情,又仿佛随时都会迸射出来,射杀对方生命约两颗铁珠,现在却象是两个深渊,能够一瞥之间将对方的魂魄慑进去,深不可测的深渊。
黑瞳外的血环仍然存在,只是变得更红亮,更夺目,仿佛喷射开来。
他们灰白的头发已变成银白色,那双沾满了童男童女鲜血的手却是青白色,身体其他部分肌肤也是,不同的只是那双手的肌肤除了青色,还干瘪收缩,紧裹着骨头,骤看来就像是一截白骨。
他们相顾一眼,不约而同将白骨也似的双手举起来,目光落下,一齐纵声狂笑。
密室中的灯火狂笑声中飞扬,他们也就在飞扬的灯火中站起来,步向密室的出口。
密室的出口石门关闭,天地双尊来到石门的前面,不约而同双手齐出,按在石门上,那扇石门立时蛛网般四分五裂,片片剥落,
天地双尊狂笑不绝,那扇石门也就在他们的狂笑中完全剥落,碎散地上。
他们从容穿门而出,笑声在石几碎裂同时已经传了出去,侍候在密室外的白莲教徒也早已察觉,这时候已经分开两行,跪倒在门外。
“莲花净土,光明极乐,弥勒降世,普渡众生。”一见双尊现身,那些白莲教徒立即齐声高呼。
“恭喜教主,功成出关——!”五灯使者也迅速赶到,看到那扇碎裂散落在地上的石门,面上无不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们虽然知道天地双尊已到了功成出关的阶段,但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关,非独他们,就是双尊也不敢太肯定,只能够估计在这一个半月之内,他们甚至不以为双尊来得及参与野猪林一事。
双尊竟然在预期之前,在这个时候出关,野猪林一事当然大受影响。
这种影响对刘瑾方面来说,当然是好的,相反对徐廷封方面却是坏透了。
× × ×
三天过去,徐廷封毫无头绪,南偷小子外出了几趟也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
正午,徐廷封呆在内堂,傅香君钟大先生南偷小子,连陆丹也来了。
“抱歉,我们两师徒到现在仍然找不到丝毫线索。”南偷面上居然还有笑容,众人却早已知道,这种笑容并非开心高兴的象征。
徐廷封完全没有怪责的意思,摇头道:“伤害忆兰对他们并无好处,忆兰既然一定安全,大家又何须太担心?”
小子道:“我们只是担心今夜——!”
“今夜我当然要赴约。”徐廷封若无其事的。
“敌暗我明。”钟大先生沉吟着:“我们纵然已经熟悉野猪林的环境,也还是处于下风。”“这个约却是不能不赴。”徐廷封长身而起。
傅香君叹了一口气,方要开口,徐廷封目光已落在她面上,摇头:“这是刘瑾有计划的行动,我们既然没有考虑到刘瑾会卑鄙到打小孩子的主意,忆兰始终不免会落在他的手。” 傅香君知道这是事实,也知道徐廷封是好意安慰,不想自己太难过,只有将话咽回去。
陆丹听着亦自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帮不了多大忙。”
南偷挥手截道:“这并不是武功可以解决得来的事,白莲教徒诡计多端,忆兰又在他们的手上,投鼠忌器。”
小子截道:“师父向来足智多谋,怎会想不出应付的办法——!”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南偷已经一巴掌打来,慌忙避开,话也跟着断了。
钟大先生也就在这时候插口道:“我考虑过了,白莲救与我们昆仑派并无恩怨,讨教武功也不是他们这种人会做的事,要对付廷封亦似乎用不着这种手段,其中是不是另有阴谋?”
小子道:“也许是目的在对付我们,要将我们引出安乐侯府,一网打尽。”
南偷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在刘瑾的心目中是这么重要?”
陆丹道:“刘瑾欲得我而甘心。”
“要对付你什么时候不可以?”南偷语声一沉:“而且干脆要侯爷拿你去交换忆兰就是。”
陆丹怔住,钟大先生沉吟着突然叫出来:“难道他们是要将廷封引出城外,好得对付皇上?”
徐廷封摇头:“他们不敢公然对皇上采取什么行动的,还不是时候。”
钟大先生道:“我以为你还是去看着皇上,看看是怎样情形。”
“已经看过了。”徐廷封微叹:“弟子今晨进宫,被皇甫兄弟挡在宫外,转而要见刘瑾,又说他抱病在身,精神欠佳,不便见客。”
“怎会这么巧?”钟大先生长眉深皱:“看情形皇上已经受制刘瑾,唯今之计,只好先救忆兰,再作打算。”
南偷笑问:“你是已经计上心头的了。”
钟大先生微笑点头,徐廷封大喜,但随又担心的问:“忆兰既然在他们手上——!”
南偷笑截:“这个你放心,我们保证忆兰绝对安全。’
“我们?”钟大先生诧异地:“你知道我那是什么……”
“难道你不会对我细说分明,难道这件事没有我这个老头儿的份儿?”南偷挤眉弄眼的。
钟大先生不由得失笑。
夜色中,野猪林经已够阴森的了,再多了五色灯笼,更增添几分诡异。
五灯使者分立在五色灯笼下,红灯使者青灯使者都是女人,也都非常漂亮迷人,不同的是红灯使者一身血红色的衣裳,红灯照耀下面色亦一片娇红,看来更妩媚,青灯使者则青衣复在青灯照耀下,仿佛面无血色,漂亮得有些妖异。
黄灯使者无心一串佛珠在手中轮转,嘴唇不住在颤动,仿佛在默诵着什么经文,又仿佛在咒诅着什么。
白灯使者崔命倒提着哭丧棒,白灯照耀下本来已经苍白的面庞更有如涂上一层白雾。
蓝灯使者蓝定儒一身儒生装束,手中一柄折扇打开,漫不经意的轻摇,姿势固然是潇洒,相貌也其实并不难看,可是蓝灯照耀下,难免亦变得阴森森起来。
红蓝黄白青五盏奇大的灯笼下就只有白莲教这五个使者,徐廷封钟大先生却知道除了这五灯使者,野猪林内还藏有很多白莲教徒,黑暗中再加上枝叶掩护,他们实在看不清楚,但他们还有一对敏锐的耳朵。
陪同徐廷封到来的也就只有钟大先生。
五灯使者待他们下了马,走近来,才迎前一步,黄灯使者无心一声佛号:“昆仑派的掌门人也来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钟大先生淡然道:“贵教的教主何在?”
红灯使者娇笑着应道:“就在林中高坡上。”
钟大先生原是要试探天地双尊的下落,听说竟然就在林中,难免有些意外,但仍不动形色,接道:“请引路——!”
红灯使者笑得花枝乱颤的:“那得先闯过我们五灯使者的五灯迷魂阵。”
“布阵——!”红灯使者把手一挥。
林中应声亮起了红蓝黄白青一排排的灯笼,四方八面向钟大先生徐廷封包围过来。
灯笼五色交错,掌灯涌上前来的五灯杀手也是分穿着五种不同颜色的衣服,灯光摇动,人与灯纵横移动,已经是令人为之目眩。
“慢着——!”徐廷封猛喝一声。
“侯爷有什么赐教?”红灯杀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稳了徐廷封。
“在动手之前,我可否先见小女一面?”
“侯爷怀疑令千斤并非在我们手上?”红灯杀手扬手一支烟花火箭射出,半空中爆开了。
与之同时,五盏不同颜色的灯笼在那边亮起来,照亮了那边的一株大树,忆兰赫然就是被绳子捆缚着,悬在那株大树的一条横枝下。
大树长在一个水潭当中,忆兰也正就在水潭的上空。
潭面平静如镜,烟飘袅袅,五色灯笼倒映水中,显得扑朔迷离。
徐廷封目光及处,一声:“兰兰……”便要冲上去,一群红灯杀手即时凌空落下,挡在他身前。玉手纷挥,一柄柄短剑曳着红绳子飞射。
徐廷封长剑出鞘,急划向前,叮叮铛铛一阵珠走玉盘似的声响,短剑纷纷被拨开,那些红灯杀手面将剑收回,一面倒掠上树上,在她们的腰间赫然都缚着一条红绳子,另一端相连着一个铁钩子,钩挂在树干上,也因而倒掠的势子特别迅速,再下来扑击也是。
钟大先生看在眼内,只等她们再下扑身形才动,凌空飞射:“天龙八式!”展开,剑同时出鞘,与身形环飞一匝同时将那些红灯杀手悬着的红绳子纷纷削断。
那些红灯杀手不由纷纷摔下来,虽然个个身手敏捷,没有受伤,也够狼狈的了。
手执戒刀僧装束的黄灯杀手紧接补上,三个三个一组,刀阵展开,三三不尽,六六无穷,极尽变化。
红灯杀手随即穿插其中,剑不时偷袭,白灯杀手青灯杀手蓝灯杀手亦混进来,纵横交错,阵势更复杂,也更凌厉了。
徐廷封钟大先生沉着应战,双剑台璧,都是天龙八式的变化,将天龙八式的变化,将天龙八式的威力迅速发挥。
南偷小子这时候已经来到那个水潭的附近,他们是树梢飞越树梢到来,以他们的身手经验,果然没有惊动树林内的白莲教徒。
水潭的周围一片平静,南偷小子倾耳细听,又用了两种方法试探,一些反应也没有。
“这附近居然没有藏着人,奇怪不奇怪?”南偷完全肯定了才这样说。
小子急不及待的:“那我们一下子跃过去,解决了那五个五灯杀手,将忆兰救走就是。”
大树下有两块巨石露出水面,那五个五灯杀手就守在巨石上,南偷再看看他们,嘟囔道:“白莲教五灯使者阴险毒辣,怎会只派五个杀手在那边看守?其中必定有安排。”
小子道:这个水潭有多阔?他们又能够弄出什么机关陷阱?”
“以我看,水谭便已经大有问题。”南偷半眯着眼睛:“你没有留意潭面飘浮的烟雾?”
“不过是夜雾,有什么奇怪?”
“树林里没有,偏就是凝聚于这个水潭上,若是我推测没有错误,只怕已经下了化骨散之类的药物。”
小子一怔:“幸好这个水潭不太阔。”
“就这样一跃而过当然答易,但不要忘记,忆兰是悬在半空,要在半空中一下子将她解下再带着她飞越潭面,也许你可以,我就无能为力了。”
小子抓着乱发:“那可以先跃落在树干上。”
“你没有看见绳子的另一端在那五个五灯杀手的旁边,他们要将那条绳子弄断还不容易,若是赶不及抓着,忆兰丢进水潭,捞起来变了骨头, 如何向侯爷交待?”
“这个——!”小子只有问南偷:“师父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小子看着他无可奈何,只有干着急。
钟大先生徐廷封天龙八式用到了第四式,已经将五灯迷魂阵冲开一个缺口,双双冲出了阵外,五灯使者已经在等着,兵器齐出,一心要将两人迫回阵内,但还是被双剑迫退,正要再上,两盏金灯已经在那边高坡上亮起来。
五灯使者一眼瞥见,立即收招退下,那些杀手亦纷纷散开,分别在五灯使者后排成五列,齐诵:“莲花净土,光明极乐,弥勒降世,普渡众生——!”
钟大先生冷笑,步向高坡,徐廷封横剑相随;白莲教徒迎着他们两旁退下。
金灯下一张长案摆开酒菜,天地双尊酒杯在手,浅斟低嚼,无视钟大先生徐廷封的前来。
钟大先生终于止步,朗声道:“昆仑派掌门人率徒徐廷封今夜应约到来,未知道两位哪一位才是白莲教的教主?!”
“都是——!”天地双尊齐应一声。
钟大先生并不意外,接问:“这一次的事——!”
天尊笑截:“原是与昆仑派无关的,但掌门人既然来了,无关便变有关。”
地尊接道:“昆仑与武当少林恒山华山江湖上向称五大派,今夜看来,果然不错。”
钟大先生随即问:“敝派与贵教并无过节……”
“江湖人只管江湖事,昆仑派竟然效命朝廷,我们兄弟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难免要管一管,只请两位回江湖去,莫坏了江湖规矩。”地尊振振有词。
徐廷封冷笑:“贵教难道不是一直在为朝廷中人奔走?”
地尊一怔,但立即恢复镇定:“有这种事?!”
徐廷封接道:“保国安邦,匹夫有责,只要同心无愧,为朝廷效命,又有何不可?”
“好一句问心无愧。”地尊干笑了两声。
天尊随即一声:“不谈朝廷也罢。”
“江湖上怎样了?”馀廷封问。
“长久以来,动落无止,只有一统,才能安定,敝教早有此意,或若能够得到昆仑派的拥护支持,事情当然就更容易,也更有意思了。”
徐廷封摇头:“正邪有别,昆仑派不与邪教为伍。’
天尊目光转向钟大先生。
“他说的也就是我说的。”钟大先生仰首打了一个“哈哈!”。
地尊转顾水潭那边:“侯爷好像忘一个人。”
徐廷封面色陡沉:“你们掳去我的女儿,就是要以她要挟我加入白莲教?”
地尊自顾拿起了案上一个酒壶,满满的倒了两杯酒:“为了表示两位的诚意,请两位喝了这两杯洒。”
他完全不问徐廷封钟大先生是否同意。
酒色呈五色,不住在流转,虽然瑰丽,看来却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觉。
徐廷封钟大先生相顾一眼,没有做声,地尊笑接道:“这个酒叫五毒离魂,喝下不会立即就毒发身亡,每隔三个月,我们会给你们一帖解药。”
徐廷封冷笑:“你们是要用毒药来控制我们?”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可惜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地尊叹了一口气:“你们可以考虑,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他挥手,一个白莲教徒随即亮起了一根火炬,燃着了早已插在地上的香枝。
水潭那边也同时亮起了一根火炬,一支同样长短的香枝也同时燃着了。
“你们不妨慢慢考虑清楚。”地尊目光转向水潭那边:“可不要等香枝燃尽,否则那个女娃娃掉进化骨潭,华陀扁鹊重生,也无可救药的了。”
徐廷封钟大先生沉默了下去,这种情形下他们只有等,希望南偷小子能够及时将忆兰救走。
香枝越烧越短,南偷已急得团团乱转,只差一点没有从树上掉下来,小子瞪着他,脑筋也不住在转动,就是想不出办法,只有不住的提醒南偷,时限已迫近。
香技的用意他们又怎会不明白?
南偷转着转着突然停下,呆望着那边不远处的竹枝,脱口一声:“我们可以利用竹枝的弹力!!”
小子一言惊醒,反手一掌拍在后脑上:“早该想到的!”
“废话,还不动身——!”南偷语声一落,猿猴般向那边竹枝窜去。
香枝已将燃尽,天地双尊若无其事,继续喝酒,看也不看徐廷封钟大先生。
徐廷封双眉深锁,目光终于从燃烧着的香枝转移到钟大先生的面上,钟大先生原以为南偷一定有办法,但等到现在,心头亦不禁发凉,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伸手拿起了面前那只满载五色液体的酒杯。
徐廷封看在眼内,亦只有将面前的那只酒杯拿起来,一颗心同时沉下去。
“师父——!”他的语声亦很沉重。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钟大先生笑道。
“说得好。”天尊目光这才转过来:“两位,请——!”
徐廷封毅然举杯,正当此际,一下急激的破空声突然响起来。
众人应声回头,只见那边水潭上空小子有如离弦之箭飞射而过。
也只有利用竹枝的弹力他的身形才能够这样迅速,南偷以竹枝为弓,将他射出,身形同时掠前,一柄短刀疾掷了出去。
刀势比小子的去势更快,不偏不倚,将悬着忆兰的绳子削断,忆兰的身子立时往下堕,小子却正好这个时候射至,探手正好将忆兰接住,去势未绝,也就抱着忆兰飞越水潭,再飞身出丈外才落在地上。
守候在谭中树下那五个五灯杀手的反应不能说不快的了,那刹那最少有两柄刀斩在绳子上,比起南偷的刀,小子的身形却仍然慢了半分,他们一见小子将忆兰救走,不敢怠慢,纷纷从石上拔起来,飞越潭面追去。
身形还未着地,南偷已然一支大鸟般凌空飞扑而至,半空中踢出两脚,不偏不倚,正踢在青灯杀手白灯杀手的身上,将两人踢回去,却不是踢回那边石上。
那两个也想倒掠回石上,却没有这份本领,吃了南偷一脚,身形根本控制不住,扎手扎脚的往潭中堕下。
还未堕进水潭他们已不由脱口惨叫,堕进了水潭内惨叫声更加凄厉,肌肤也迅速消蚀。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南偷大笑着一个“凤凰单展翅!”,又将那个蓝灯杀手撞堕水潭内。
剩下的红灯杀手黄灯杀手看见南偷这般身手,不由倒退了一步,南偷也不恋战,一声呼啸,身形倒翻,倒掠进树林内。
那两个杀手相顾一眼,还是追进去,这种情形下,他们怎能够退缩?
到他们追进去,南偷经已不知所踪。
徐廷封钟大先生的反应当然敏锐,也不约而同,反手将杯中五毒迷魂酒向天地双尊面上泼去,天地双尊的反应一样迅速,身形倒射开去,将毒酒避开,事出仓促,难免有些狼狈。
他们的身形同时停下,双手一探,迅速转变成青白色,鸟爪也似的五指间竟仿佛有烟雾冒出来,不约而同都有意以徐廷封钟大先生二人一试刚练成的白骨魔功的威力。
徐廷封钟大先生并不知道他们已练成白骨魔功,只是早已决定,一将人救走立即撤退。
酒泼出,杯掷掉,两人身形一齐倒掠,双剑合璧,倒刺进那些白莲教徒体内。
那些白莲教徒当然想将他们截下来,但以他们的武功,又怎阻挡得住他们的去势,迅速被迫出了一条去路,五灯使者要上前阻截,反而被那些白莲教徒挡下来,天地双尊也不例外。
天地双尊大怒,齐喝一声:“退下——!”
语声并不怎样响亮,却每一个人都昕得清清楚楚,也听得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慌忙退下,天地双尊当中越过,直迫徐廷封钟大先生,五灯使者紧跟在天地双尊之后,也追上前去。
徐廷封钟大先生毫无恋战之意,那些白莲教徒退下,他们的去势更急,离弦箭矢般疾射向前,身形一落立即又往前射出。
天地双尊身形亦尽展,五灯使者与他们的距离越来便越远。
前行半里便出了野猪林,再过大河奔流,一条铁索桥横跨在大河上。
徐廷封钟大先生来到铁索桥上,天地双尊亦终于追到,双爪未到,腥风己扑鼻。
钟大先生长眉一皱,脱口又一声:“不可恋战——!”接喝一声:“第五式——!”
徐廷封的剑与之配合得恰到好处,天龙第五式展开,双剑交织成一道严密的剑网洒向天地双尊。
天地双尊四手同时相靠,腥风大作,中人欲呕,馀廷封钟大先生腥风以外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力撞来,剑网虽然没有被撞散,却已被迫得倒卷而回。
徐廷封钟大先生早有默契,顺势倒拔而起,铁索上翻过,往桥下大河堕去。
天地双尊的反应也不慢,双双抢上,地尊一抓落空,天尊一抓住了钟大先生的一角衣衫,却未能阻止钟大先生的下堕之势,裂帛声中,只抓得一角衣衫在手。
傅香君一叶轻舟早已等在铁索桥下,看见徐廷封钟大先生跃下来,一条竹竿抖起,先后点在二人脚下,泻去了二人下堕之势,二人也就借着脚尖往竹竿上一点,凌空翻身,正好落在小舟上。
傅香君竹竿同时挑开固定小舟的另一条竹竿,小舟立时顺流而下,迅速去远。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动,有惊而无险,徐廷封钟大先生这时候才松过一口气。
天地双尊看在眼内,却非独心头冒火,眼瞳中也仿佛有火焰射出来。
五灯使者纷纷掠至,看见这种情形,怎敢再说什么,天尊呆望着河面,一会才转过头来:“那个女娃子给救走了?”
红灯使者大着胆子应了一声:“属下无能。”
天尊淡然道:“算了,他们就是将那个女娃子救回去也没用的。”
地尊接一声冷笑:“到最后还是要回来求我们。”
五灯使者陪着笑,他们都清楚天地双尊好大的性格,而事实,忆兰亦经过特别处理,没有天地双尊的解药,与死人并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