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蛇飞腾
2020-04-10  作者:武陵樵子  来源:武陵樵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夜色更沉,秋风啸林,落叶飞尘漫空,山野中平添了无尽的萧瑟凄凉。
  且说九宫环高鸿闻得惊讯,心神大震,只觉方寸已乱,疾奔山庄,淡淡星光下,庄外沿途发现倒着不少断肢缺腿手下,奄奄一息卧身血泊中。
  一路奔去,始终未发现敌踪,知身已陷在危境,无如骑虎难下,不惜孤注一掷。
  忽闻不远处一个清朗语声传来道:“来者可是高大侠么?”
  高鸿不禁一怔,答道:“是那位朋友呼唤老朽。”
  “在下长白石去病。”说时人影疾闪而来显出一年约五旬开外老者,接道:“高大侠为何与骷髅帮结怨,幸亏骷髅帮来犯的均是二流脚色,石某同行五人赶奔嵩山,路经此处伸手拒敌,此刻虽已远去,但未必不再卷土重来。”
  九宫环高鸿闻言略为心安,抱拳相谢,道:“高某此刻尚在梦中,息隐家居,绝意江湖,是非恩怨早如云烟飞逝过眼,但骷髅帮无事生非,找上门来,高某也不甘示弱。”语声略顿,又道:“石老师同行四位朋友呢?”
  石去病道:“他们追骷髅帮匪徒去贡,片刻即回。”
  蓦地——
  天际遥处了来一声激越长啸。
  石去病不禁为色一变,道:“怎又有强敌到来?”身形疾拔,独鹤冲天拔起张臂斜掉,穿空电飞,刹眼,身形已远在二十余丈外。
  九宫环高鸿虽有十余载未与石去病相见,但石去病为了自己拔刀相助,却不能袖手不顾,仰面四望了一眼,似又无限重忧,展开草上飞轻功赶向石去病身后。
  天际忽又腾起一声尖锐刺耳长啸,啸声远曳而去。
  九官环高鸿心灵上忽起子一种不吉的预兆,似觉危机四伏,愈想愈后悔,不该在此际觊觎五福镖局金珠,无异于飞蛾扑火,怨得了谁。
  他忖念之间, 已奔出二四里,忽闻石去病语声传来道:“高大侠,在下发现一名受伤之人,自称姓陈,与高大侠有八拜之交,由在下送往崖洞调息养化。”
  高鸿闻言循声奔去,只见石去病立在崖下,忙道:“他人在何处?”
  石去病回身一指,指着崖下一处山洞,道:“他人在洞内,在下现须寻觅四位知友,不知他们处境如何?在下不久自回。”话未落音,人已冲雷拔起,瞬眼便即杳失。
  九官环高鸿望了洞口一眼,见是士著挖掘的一所储藏薯芋粮的土穴,右手撤出一柄九宫环,左手燃上了松油火把,缓缓走入,道:“陈兄何在?”
  只闻多臂如来微弱的语声传来道:“小弟在此!”
  高鸿急趋前两步,熊熊火光映照下,只见多臂如来陈冠球身躯靠着一堆山芋坐着,面色惨白如纸,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目光黯然无神,嘴角泛起一纤凄然笑容,不禁问道:“陈兄伤得怎样?”
  陈冠球滞重地摇了摇首,道:“小弟曾修书遣人赶来高兄处,嘱高兄不可在途中伸手,须计诱桂松奇暂栖宝庄,再杀人灭口,何致为骷骷髅剑主风闻,焉有此败。”
  高鸿面现愧容,长叹一声道:“高某并未在途中伸手,一切皆如如陈兄所嘱,怎奈迭失变故,莫可逆料,非人少使然,现桂松奇与金珠俱在舍下,桂松奇迄至如今尚蒙在鼓中。你我如能不死,正好映告天下武林,将罪行一切自委之于骷髅帮。”
  陈冠球黯然一笑道:“天数如此,小弟倘非孽子无故树怨,身受重伤。如在下不慎惨遭伏击,已早赶抵宝庄,此事办不致发生。”
  高鸿冷笑道:“你我已无把柄在骷髅帮手中,惧他则甚。”
  突闻洞外传来阴恻恻冷笑道:“这倒未必,自吐凶谋,罪证确凿,高鸿!你还不俯首认罪。”
  高鸿闻声面色大变,霍地九宫环向陈冠球劈去,竟欲杀人灭口。
  洞中忽起了一陈狂风,将高鸿手中松油火折吹熄,洞中立呈伸手不见五指。
  高鸿九宫环劈了下去,只觉劈在山芋堆上,似非血肉之躯、火招又为强风吹熄,不禁大惊,叟地回身,掠出洞外,但见麻仲尧与桂松奇几立在丈外之处,目中喷出如炽怒焰。
  桂松奇冷笑道:“想不到武林着宿,名侠实盗,竟与多臂如来陈冠球狼狈为奸……”
  高鸿厉喝道:“住口,老夫杀你两人,不过举手之劳。”他已萌杀机,将麻桂两人杀了灭口,以免无穷后患。
  突闻一声冷笑道:“你敢杀却桂老镖头么?哼,更使罪证显然,谅你也不敢动手。”
  高鸿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天色已现蒙蒙曙光,只见麻仲尧桂松奇之后五六丈并肩立着七个蒙面云衣人,宽大黑衫在晨风中摆招飞舞,宛如山趟鬼随,令人不寒而悸。
  这时高鸿面色灰白,忖道:“话倒是不错,我何不将麻桂两人一击而毙,俱诿之于骷髅帮。”
  蓦然,七蒙面黑衣人凌风腾起,超越麻仲尧接松奇头顶,飘然落在高鸿身前,其中一人向桂松奇麻仲尧道:“两位请勿置身是非旋涡中,敝帮当有制裁高鸿之法,并昭告天下武林,明正典型。”
  麻仲尧深谙江湖规矩,知骷髅帮不愿他们目睹酷刑手法,忙与桂松奇示了一眼色,抱了抱拳,转身疾离而去。
  这时,高洪猛士咬牙,一双九宫环振腕交错攻出一招“天地混沌”,环影满空如天罗地网,向七蒙面人凌头罩下。锐啸悸耳,劲风如山,威势骇人。
  一条人影横空扑下,高鸦只觉虎口巨震,一双九宫环脱手飞起半空,身形踉跄倒出三步,胸口气血翻腾……
  那人身手讯侠绝伦,脚未沾地,右手疾如电光石火一把扣住李九宫环高鸿脉腕。
  高鸿只觉气血逆散,全身经络起了变化,缓缓缩萎,这滋味非所能忍受,面露悸容,抬目望去,只见是符孟皋,不禁惨笑道:“老朽早该知道是你。”
  符孟皋微笑道:“你醒悟得太迟了!方才你那五名得力助手易作骷髅帮手下全数毕命,就该悬崖勒马,悔悟前非。”
  高鸿苦笑道:“但老朽未曾料到阁下就是骷髅帮中高手。”
  符孟皋笑道:“高老师错了,在下身非骷髅帮统属,那七位才是骷髅帮高手。”
  高鸿痛苦难禁,汗流遍体,咬牙道:“身败被擒,死则死尔,别想在老朽口中掏出一句真言,武林中人亦不会同情老朽名侠实盗,无可作见证。”
  高鸿咬牙冷笑道:“老朽侠名在外,负誉武林达三十年,黑白殊途,泾渭有别,将陈冠球与老朽拉在一处,恐无人能信。”
  “那麻仲尧呢!”
  “麻家堡虽威震甘凉,但也是黑道枭雄,麻仲尧不说还好,否则反蒙颠倒是非,含血喷人之讥。”
  那蒙面人目枣猛泛杀机,冷笑道:“看不出一代名宿词锋犀利,巧言令色。”
  符孟皋右手一摆,微笑道:“高老师你错了,你那妻孥子女便可确证,试问陈冠球如不惧他妻儿受害,怎可在洞中诱作说出真言,还有长自高人石去病与其他门派中卓著声望之高手听得真切你还赖得了么?”
  高鸿面色本异样难看,此刻更是面如死灰;道:“罪不及妻儿,阁下如此历为岂是大丈夫英雄行径?”
  符孟皋笑道:“高老师这么多年来所为,无一不是欺名盗世,丧天害理之行,恶勿山稹,翟发难见,难道又是大丈夫行径?”
  高鸿不禁晤然若丧,暗叹一声!
  符孟皋转身向七蒙面人抱了抱拳道:“这位高鸿就交于七位,至于陈冠球在下尚须带走!”回身掠入洞内,抓起多来阵陈冠球穿出疾如流星奔去。
  旭日东升,天边冽起流霞异彩,凝霜方浓,弥漫着凛霜寒意。
  五福襟局一行已辚辚上道。老镖头亲自护钾一辆木板四面封死的板车,上下两方木板鉴有团孔透乞,不知内藏何物。
  老镖头桂松奇心中感慨异常,他万没料到九宫环高鸿,武林名宿,威望风隆,竟名侠实盗,如非九宫坏高鸿一时疏忽失慎,多昏如来陈冠球家遭逆变,无法及时赶至,此一继案将无法揭破,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符孟皋和麻仲尧已先五福镖局而行,扬鞭疾驰,豪光逸飞。
  途中,麻仲尧忽驻马笑道:“符兄,在下有一事不明,骨梗在胸,非吐之后快,不知可否见告?”
  符孟皋勒僵回面答道:“就小弟所知,无不竭诚奉告。”
  麻仲尧略一沉吟道:“符兄何以能查九宫坏高鸿真象?”
  符孟皋道:“此事说来凑巧,在客栈中少堡主剑伤一匪,匪人武功已臻上乘,于少堡主不在伯仲之间,在下正在窗前观战,忽感冷风一缕由窗内射出,从在下身旁疾掠擦过,这匪人顿为少堡主剑下受创,微闻语声道我等去高鸿庄上查明。”说着微微一笑道:“小弟当时并不知高鸿是何人物,直至途中相遇迎接桂老漂头之人才恍然悟出其中必有蹊跷。”
  麻仲尧点点头,只觉所说无懈可击,暗道:“难道是我猜错了么?”又道:“以后又如何呢,在下感觉一切均有人暗中策划,使九宫环自投罗网,高鸿乃老辈人物,其愚心不至此。”
  符孟皋摇摇首道:“当局者迷,一着差错满盘皆输,在高鸿宅内小弟即心疑本人并未外出,果不其然,在下纵身上屋,即见一条迅如流星的人影向内院掠去……”
  麻仲尧剑眉身蹙道:“高鸿府中内外伏椿密布,此人居然如入之境,宁非怪事。”他只觉符孟皋似有不尽不实之处。
  符孟皋那有听不出弦外之音,轻笑一声道:“小弟也是如此愿法,孰知来人武功旷绝,用虚空点穴特伏椿悉数制住,小弟不敢太过逼近那人身后,只见他飘然靠近窗前,亦藏身远处。
  须臾,三条人影冲霄穿空而起,身法奇快绝伦,那屋内走出九宫环高鸿等人,为我等格毙的蒙面匪徒即在其内。”
  麻仲尧长长哦了一声道:“在下诧异来人既身手高绝,何不将高鸿趁机一网成擒。”
  符孟皋冷笑道:“高鸿礼待桂老镖头,凶谋未彰,如不擒住陈冠球,吐出逆谋,骷骷髅剑主手下武功虽高,也不愿背上黑锅。”
  麻仲尧大笑道:“有理,可见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说着望了符孟皋肩头“冰魄”剑一眼,说道:“特兄兵刃似是干将莫邪之属,禅兵奇珍,不知可否于在下增一眼界否”
  符孟皋内心虽不情愿,却奈于碍启齿推却,微微一笑道:“此剑……”
  忽闻一冷笑声传来道:“与他交什么朋友,你道他是好相识么?”
  麻仲尧面色一变,厉喝道:“朋友,你说什么?速速现身出现,不然翻恕我麻仲尧出手狠辣。”
  只听那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老夫面前混充字号”
  符孟皋听出那语声似为活丧门贾庆,不禁暗暗纳罕,只见麻仲尧猛萌杀机,循声扑去。
  五丈开外萎草丛中穿出一条人影,疾逾闪电掠去,麻仲尧赶向那人身后。
  符孟皋突闻另一方向随风传来苍老语声道:“少年人,不知可否能移驾与老朽一谈。”
  只见丈外处一闻现出一个面如罗锅,身着紫衣老叟,符孟皋立即抱拳笑道:“谨遭台命!”
  紫衣老叟转身走去,身形似缓实速。
  符孟皋随着老去,前后相距不过三尺,瞬息已离去里许。
  那紫衣老叟察觉符孟皋身法奇奥迅快,竟能与自己并驾齐驱,不禁目中流露惊异之色,蓦然回顾道:“少年人,你一身武功不同凡响,不知可愿将真实姓名来历见告。”
  符孟皋道:“在下符孟皋。”
  “师承来历呢?”
  符孟皋见紫衣老叟咄咄逼人,内心微感不快,答道:“家师并非武林中人。严命不得吐露,恕难奉告!”
  紫衣老叟面现不悦之色,道:“老朽严凌霄,三日前与当代武林名宿活丧门贾庆相遇,偶而谈起符少侠你……”
  符孟皋沉声道:“在下与老丈素末谋面,何况在下初涉江湖,又非惊天动地的人物,不值老丈挂齿。”
  严凌霄冷笑道:“贾老儿称你傲慢孤癖,喜交往旁门左道,行事亦正亦邪,令人难测,他心中所疑果然不错。”
  符孟皋怒道:“他疑心在下是什么人?”
  严凌霄望了符孟皋一眼,道:“贾庆说你恐系骷骷髅剑主门下。”
  符孟皋不禁怒上眉梢,怒道:“风闻武林自命正派人物,喜口舌损人,颠倒黑白,爱怒全凭自已心意,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严凌霄大怒道:“你这人真是难以相与,如依老朽性起,倒要教训你一顿,免得你目中无人。”
  符孟皋冷笑道:“你还不配教训在下。”
  “真的么?”严凌霄面寒如水,右掌急出,一招“金风赶蝉”疾如电光石火向符孟皋右臂“曲池”穴扣去,左掌随出一式“浮云掩月”,迅快无比挥向符孟皋面门。
  这两招均是武林旷绝奇学,奇快难测,严凌霄欲一击制服符孟皋,杀杀他的傲气。
  须知符孟皋外柔内刚,又因身世不明,自幼喜爱孤独,不易轻信于人,除了邓素云一见投缘外,其余均落落寡合,即是金兰之交神剑秀士樊丹、散花仙子梅若萍因彼此认识不深,了无牵挂。
  此刻,他见严凌霄恃武凌人,不禁怒火沸腾,倒踩子午步,右手疾扬,一招“天风惊涛”封开了“金风赶蝉”擒拿之势,左掌三指如刃,一招“摘星换斗”削了出去,逼开严凌霄击向面门的掌势,指吐暗劲,点向对方脉门要穴。
  出手奇奥异常,乃“轩辕经”内两招绝学,严凌霄只觉指劲刃如,如不撒手,只怕左臂定要废在符孟皋指下,不禁暗暗骇震,倏地身形似飘出三步。
  符孟皋胸中一股沸腾怒火难消,如影随形踉跄而到,双掌展开一路快攻,泛眼间攻出九招无一不是奇绝难解之学,掌势扰若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
  严凌霄失去先机,几无还手之力,一篓那间,被迫得连连倒退。
  倏地,符孟皋停手不攻,冷冷说道:“彼此无怨无仇,在下也不愿树敌结怨,承让了。”言还未毕,一翌而起,飞落在两丈开外,微一沾实,立时穿空又起,去势如电,眨眼瞬息无踪。
  严凌霄气得面色铁青。怒视符孟皋去向,半晌做声得,只觉有生以来,从未有过今日之辱。
  突忽,远外传来一声长啸,严凌霄循落啸声疾掠而去,只见一株古槐之下立着活丧门贾庆,身形着实,目蕴怒光道:“这符姓小辈果然可疑?”
  贾庆愕然道:“严凌兄果然探出他真实来历么?”他目睹严凌筲面色异样难看,暗道:“莫非他们动手不成,符孟皋武功再高,也未必胜得了严凌霄。”心中暗暗的纳闷。
  严凌霄冷笑一声,道:“严某也不瞒你。”继而将与符孟皋相见轻过详细说出后,接道:“你诱开麻仲尧这小辈,为何耗时这么久?”
  活丧门贾庆不禁一怔,暗道:“他真是姓符么?性情孤傲怎与我胸中所疑之人一般。”不禁垂首沉吟良久,孤疑不解。
  严陵霄见贾庆不答,若有所思;怒道:“贾老儿,你这是怎么了?”
  贾庆抬面浮起一丝懊丧笑容道:“如非贾某在麻仲尧口中探出一项隐秘,稍费时刻,那有如此失误,严兄见多识广,武林中各门各派奇学无不了若指掌,必然察出符孟皋武功来历。”
  严麦霄鼻中冷哼一声道:“严某不愿脸上贴金,符孟皋武功怪异奇诡,神奥不侧,生平仅见。”
  贾庆闻言大感骇异,目露惊容道:“这样说来,贾某倒真要撇下江湖之事,非要找到符孟皋不可了。”
  严凌霄道:“严某也有此意,咱们同行。”
  贾庆望了严凌霄一眼,笑道:“严兄如真有如与贾某同行之意,但许应允贾某一事,不然,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涉。”
  严凌霄诧道:“我要应允何事。”
  贾庆道:“见了符孟皋,可不准先行出手,一切听贾某之命行事。”
  严凌霄哼了一声道:“这次依你就是。”
  两人认明符孟皋去向疾奔而去,荒草丛中突冒起一条飞鸟似地人影,去如淡烟,转瞬已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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