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楼是吉隆坡著名的菜馆,而它附设的茶座,则经常有黑社会的各路人马在这里“饮茶”。不过他们“饮茶”的性质不同,不像香港居民的喝下午茶,而是等于在这茶座中聚会的。
其中有的是在彼此打交道。或者双方发生了纠纷,请了有面子的人物出面来调解,也就是所谓的“喝讲茶”。
尚有来这里找财路碰运气的,以及秘密进行某种交易,或者狼狈为奸私下勾结的,企图干不法勾当的……甚至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家伙,终日无所事事,干脆成天在这里穷泡的。
总之,这个原来是很高尚的一个好好茶座,由于这批九流三教的牛鬼蛇神混迹其间,已使正正经经的人裹足不前,变成了地痞流氓聚会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
程宏知道庄德武手下的那些哥们,经常都泡在上海楼的茶座,所以灵机一动,决定找到了这里来。
这位娱乐界的大亨,过去也是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虽然如今他已退出圈外,不再跟他们打交道,但认识他的人却大有人在。
尤其开夜总会和戏院的,干这行的就不可能不跟当地的九流三教人物接触,所不同的是,程宏近年来从不出面,任何事都由黄培元,或那三家戏院的负责人出面打交道而已。
程宏一上二楼的茶座,眼光一扫,只见高朋满座,几乎座无虚设,场面相当热闹。
在座的果然都是那些牛鬼蛇神,只要是常来这里的人,几乎每天都会发现这些熟悉的面孔。
如果是当年,程宏来到了这里,必然引起一阵骚动,使得在座的人一一起身相迎,惟恐巴结不及。但如今他已跟他们志不同,道不合,虽未明显地表示出背道而驰,也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此在座的人之中,只有那些认识程宏的,才勉强向他点头打个招呼,其他的干脆装作没看见他。
程宏对这种冷淡的情形并不介意,他也只向少数的人微微点头招呼,眼光却在向四下搜索。
终于发现了目标,那是靠近临街窗口的一桌,坐了四五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其中一个弓肩缩背,鸠形鹄面,五官仿佛挤作一堆的家伙,正是绰号叫“老鼠”的屠逵。
这家伙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但有一股子“钻劲”。无论任何门路,他都能设法钻得进去,所以在庄德武的手下,居然成了很受重视的一个角色。
屠逵骨瘦如柴,简直弱不经风,如果跟人动手,恐怕经不起一拳就趴下了。因此庄德武就“量才用人”,利用这家伙的特长,派他经常在外各处活动。没事就泡在上海楼的茶座里,形同庄大爷的耳目,随时把一切消息向他报告。
程宏既发现屠逵在这里,心里不禁暗喜,立即向那张座位走了过去。
屠逵正在欣赏街上的两个性感女郎,眼光被她们所穿的热裤下露出的美腿所吸引,以至并未知道程宏已走近。
直到被同桌的一名大汉在桌下用足轻踢了他一下,他的眼光才从临街的窗口收回,转过头来一看,程宏已站在了桌前。
屠逵当然认识这位程大老板,他只好忙不迭起身招呼:
“哟!这不是程老大板吗?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程宏直截了当地说:
“屠老弟,刚才我去过庄大爷的公馆,偏偏他不在家,又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所以我特地找到这里来,不知你老弟是否可以带我去找到他?”
“这……”屠逵不禁面有难色起来。
程宏强调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见到庄大爷,老弟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切由我承当!”
屠逵强自一笑说:
“程老板说哪里话,您要见我的庄大爷,还有什么不便?可是,庄大爷如果不在公馆里,我也拿不准他的行踪哦!”
程宏轻声问:
“会不会在迷宫?”
屠逵的眼光急向四下一扫,发现正有不少人在注视他们,有的更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
其实他们议论的,只是对程宏的突然来到这茶座,暗自感觉好奇和诧异。而屠逵看在眼里,却感到有些作贼心虚似的,尤其听到程宏提起“迷宫”,顿时不安地轻声急说:
“程老板,在这种地方,请您最好说话顾忌一点,别提……”
“好吧!”程宏正色说:“不管庄大爷在什么地方,我必须立刻见他,老弟就是拿不准他的行踪,也麻烦你带我去找一找!”
屠逵犹豫了一下,又扫了在座的四个汉子一眼,终于无可奈何,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于是,他向在座的哥们轻声说了两句什么,便随同程宏离去。
出了上海楼,登上停候在街边的豪华轿车,程宏非常懂得屠逵这种人的心理,立即从身上掏出五张千元票面的叻币,塞在他手上说:
“屠老弟,我出来身边忘了多带钱,这区区之数实在不成敬意,就算替你们几位付的茶钱吧!”
“这……这……程老板,您这不是在骂人吗?……”屠逵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钱还是照收不误,接过手去就往口袋里一塞,随即笑笑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啦!”
这家伙一向是见钱眼开,来者不拒的,既然收下了程宏的钱,哪还能不带他去找庄德武。
其实庄德武的行踪,他们这班哥们都很清楚,如果不在公馆里,只有几个固定的去处,最可能的就是迷宫。
因为男人一旦发了迹,就不免饱暖思婬 欲,尤其庄德武这种酒色之徒,更不可能例外。偏偏他的两个老婆都“驭夫有术”,大老婆好比河东狮,二太太恰似母老虎,这两个女人一鼻孔出气,使得庄大爷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有到迷宫去可以获得批准,别的地方去打主意根本谈都别谈,要想瞒着她们在外边搞女人,另筑香巢金屋藏娇,那真比登天还难。
至于到迷宫去,那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因为那里是庄德武最大的财源,而且尽管美女如云,置身其中仿佛进了众香国。但庄大爷却可望而不可及,连碰都不敢碰她们,还有什么歪念头可动?
这倒不是身份问题,而是两个老婆随时会去查勘,万一撞上了,那他就吃不完兜着走啦!
不过,纵然如此,庄大爷仍然经常泡在那里,表面上是亲自坐镇,实际却是为了大饱眼福,即使不敢揩油,让眼睛吃吃冰淇淋,也比在家里看那一狮一虎强些。
因此屠逵也认为,去迷宫一定可以找得到庄德武的,只是按照惯例,他不能不向程宏说明:
“程老板,您大概也知道庄大爷的规定,凡是去迷宫的,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外,无论任何人,都得把眼睛蒙上,为的是怕被人认出地方,所以……”
程宏不禁悻然道:
“屠老弟,如果我是去玩的,自然得遵守这个规定,但我去找庄大爷是为了正经事,难道还怕我会泄漏你们的秘密不成?”
屠逵苦笑说:
“程老板请别误会,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庄大爷责怪下来,我可实在担待不起……”
程宏断然说:
“一切由我程某人承当!”
屠逵仍然面有难色地说:
“程老板,您这叫我为难了……”
程宏不由忿声说:
“既然老弟这么说了,我怎能让你老弟为难,那就入境随俗,一切按照你们的规定吧!”
屠逵忙不迭歉然陪笑说:
“程老板,这实在是庄大爷的命令,我们不敢违背,请您千万多多包涵……要不然就请这位开车的老兄别去,如果是我只带程老板一个人去的话,我想庄大爷大概不至于……”
程宏说:
“那倒不必!不过我们都蒙上了眼睛,谁来开车呢?”
屠逵笑笑说:
“我的驾驶技术很差劲,实在不够高明,所以至今还没有考到驾驶执照。不过,只要程老板放心让我开,我相信大概还不成问题,可是万一让交通警察抓到,发现我是无照驾驶,程老板可得替我出面呀!”
程宏犹豫之下,终于接受了屠逵刚才的提议,把司机在半途放下,吩咐他雇车先回夜总会去,然后由程宏亲自担任驾驶,照着屠逵指示的路线,风驰电掣而去。
一阵飞驰,来到了“惹兰暗邦”,隔壁就是爱之歌夜总会的“AIA”大厦。
程宏不禁诧然道:
“庄大爷在这里?”他指的是那家尚未开始营业的夜总会。
屠逵摇摇头,把手向大厦一指说:
“不!迷宫今天是设在这座大厦里面,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庄大爷,就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程宏把车停在了爱之歌夜总会的停车场,偕同屠逵下车,走向了那座气派雄伟豪华的著名大厦。
乘电梯升上七楼,一走出电梯,便见走道里徘徊着几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大汉。虽然他们衣冠楚楚,却瞒不过程宏锐利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担任把风的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电梯间附近的两个家伙,一见屠逵带着程宏到来,就上前招呼说:
“老屠,这位是……”
屠逵把眼一瞪说:
“妈的!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这位水晶宫夜总会的程大老板都不认识?”
那家伙忙不迭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程老板大驾光临……”
程宏置之一笑,遂问:
“庄大爷在这里吗?”
那家伙回答说:
“来过,可是不知道走了没有……”
程宏正暗觉诧异,屠逵已在一旁解释说:
“这个大厦还有其他的出路,庄大爷不一定会用这个电梯,我们进去看看他在不在吧!”
程宏这才释疑,否则那个把风的家伙既然说庄德武来过,又怎么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呢?
于是,在屠逵的陪同下,通行无阻地走向甬道尽头,进入门口并没有人把守的一个房间。
进去一看,发现这是个布置美仑美奂的“L”型大客厅,只有几个大汉玩扑克牌,既不见黄培元,也没看到庄德武,更看不出这迷宫有什么迷人之处。
难道这就是令人意乱情迷,诱使人挥金如土,不惜付出昂贵代价,还得千方百计找到门路来寻芳问柳的神秘艳窟?
程宏的念犹未了,那几个玩牌的大汉已发觉他们进来,顿时纷纷丢下手里的牌,齐将诧异的眼光向他投来。
屠逵立即走过去说:
“这位是水晶宫夜总会的程大老板,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带他来见庄大爷。”
一名大汉这才起身说:
“庄大爷已经走了!”
“走了!”程宏不禁暗急起来,急问:“走了有多久?上哪里去了?”
那大汉回答道:
“大概走了快有把个钟头啦!”
屠逵也诧异地问:
“迷宫今天不是设在这里吗?怎么……”
那大汉把眼皮朝他一翻说:
“老屠,你是我们的‘雷达’,消息是最灵通的,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屠逵认真地说:
“孙子王八蛋才撒谎!老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汉望了程宏一眼,似乎对他有所顾忌,不禁欲言又止起来。
屠逵茫然说:
“今天我一直没离开过上海楼,也没人通知我,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呀!”
那大汉似信非信地说:
“你会不知道?”
屠逵只好把那姓魏的大汉,拉过一旁去,轻声急问:
“是不是这里出了事?”
那大汉这才轻声告诉他:
“本来这里已经布置好了,而且来了七八个客人,可是一个小时之前,庄大爷突然亲自赶来,吩咐我们对外面把风的人都不要声张。悄悄地把客人和那些妞儿,都由后面带走了。叫我们几个留下来,把一切的布置拆除,使这客厅恢复原状……”
“这是为什么?”屠逵困惑地问。
那大汉茫然回答说:
“庄大爷也没对我们说明,只交代我们把这里恢复原状后,就留在这里玩牌,看情形可能是有人放了风给警方……”
屠逵不解地道:
“那又何必要你们留在这里,全部的人一起撤走不就结了!”
那大汉说:
“那我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反正庄大爷吩咐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就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屠逵急说:
“程老板有重要的事情,急于要见庄大爷,现在到哪里去可以找到他呢?”
那大汉暗向程宏那边瞥了一眼,急问:
“你知道他要见庄大爷是什么事吗?”
屠逵摇摇头说:
“这个我怎么好问,反正他说一切由他承当,我们何必过问呀!”
那大汉犹豫不决地说:
“可是庄大爷突然转移阵地,虽然没向我们说明,总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如果正好是为了避而不见程老板,而你却糊里糊涂地把他带去见庄大爷,那不是自找麻烦?”
屠逵怔了怔说:
“这……这个我倒真没想到……”
那大汉笑了笑说:
“老实告诉你吧,庄大爷虽然把人都带开了这里,但并没离开这个大厦,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屠逵恍然说:
“你是说迷宫转移到三楼去了?”
那大汉又笑笑说:
“现在我等于已经告诉你庄大爷在哪里了,至于是否能带程老板去见他,我可不敢替你乱出主意,只要你能负责,你就自己决定吧!”
屠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正在犹豫难决时,那边的程宏已等得不耐烦起来,忿声说:
“屠老弟,你们是怎么回事?别把我‘晾’在这里呀!”
屠逵强自一笑说:
“程老板,实在很抱歉,我们……”
不料话犹未了,忽见从后面通厨房的门里,匆匆走出一名大汉,他并未注意到程宏在场,一进客厅就向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大汉问:
“庄大爷叫我上来问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动静吗?”
屠逵欲阻不及,程宏已向那大汉走过去问:
“这里没什么动静,只有兄弟要见庄大爷,麻烦你老弟带路吧!”说时已从身上掏出名片,递给了对方。
那大汉把名片接在手里并未看,却已认出了程宏,不禁诧然说:
“咦?您不是程大老板吗?”
程宏微微一点头说:
“兄弟就是程宏,现在我既已来了这里,如果你们不便擅自作主带我去见庄大爷,那就当我是来玩的。一切按照进迷宫的规定,干脆把我眼睛蒙上吧!”
屠逵当然听得出他说的是气话,只好走过去说:
“那倒大可不必,程老板,我们一起去见庄大爷吧!不过……”
程宏已明白他的顾忌,敞声一笑说:
“屠老弟放心,我绝不会使你们为难的,一切由我承当!”
屠逵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只有陪同那大汉,带着程宏,仍然由通厨房的那道门出去。出了后门,绕至仆佣专用的电梯,降落至三楼。
出了电梯就由那大汉带路,绕了两个弯,也是来到个通厨房的后门,只见门口把守四名大汉,在严密戒备着。显然,这里就是那神秘艳窟——迷宫了。
在屠逵与那大汉的陪同下,程宏通行无阻地过了关,由后门进去,穿过厨房,终于进入了迷宫。
这个“L”型的大客厅,与七楼的是完全一样,只是经过一番布置,已使它面目全非。
通厨房的这道门一开,便见垂着厚厚的深红色丝绒门帘,掀帘走进去一看,里面布置得宛如阿拉伯王族的后宫。从天花板垂下一条条五彩缤纷的轻纱,更增添了一番神秘气氛,令人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飘飘欲仙的境地。
这时移至贴壁摆设的沙发上,大约有十来个寻芳客,每个人都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阿拉伯装束的女郎,在放浪形骸地调笑着。而沙发与沙发之间,则以屏风相隔,使彼此不受干扰,完全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
客厅正中央摆了个四方型,高约两尺,却有一丈见方的不碎玻璃大浴盆,这是特制的,盆边可以坐人,并且缀以彩色的图案。
盆内盛满碧绿色的水,四个全身赤躶,一丝不挂的女郎,正在盆里表演裸浴,真个满室生香,一片春色撩人。
程宏这才领悟到迷宫的迷人之处,但眼光四扫,却并不见庄德武在场,正待发问,那大汉已向屠逵轻声说:
“老屠,你招呼程老板一下,我进去通知庄大爷!”说完他便径自走向了右边的一个房间。
程宏目送他走进去,忍不住向身旁的屠逵问:
“这些来玩的仁兄,万一情不自禁怎么办?”
屠逵笑笑说:
“那还不简单,反正有屏风挡着,谁也看不见谁,尽可为所欲为,就地解决不就结了。”
程宏置之一笑,没有再问其他的,眼光向各处一扫。果然发现沙发上的那些寻芳客,一个个都毫无顾忌,根本旁若无人,任意地向怀里的女郎遍体探索。
她们穿的是阿拉伯装,但全部以五彩缤纷的透明薄纱缝制而成,穿在身上也形同虚设,诱人的胴体完全等于裸露,一目了然。
这些女郎多数都是马来西亚人,不但热情似火,而且作风大胆。对寻芳客们无不施出浑身解数,使得他们若痴若醉,意乱情迷地乐得心花怒放。
浴盆里的四名裸女,完全等于是种点缀,寻芳客们左拥右抱,已经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来欣赏她们的裸浴表演?
这要是在夜总会里表演,必然具有绝对的号召力,使得夜夜爆满。可是碍于法令限制,裸露的部分不能超出范围,否则就将被控制妨害风化。
可是在这里却没人欣赏,真有点“暴殄天物”!
整个客厅里,调笑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程宏所站的角度,正好把春色无边的整个画面尽收眼底。只见那些寻芳客丑态丛生,原形毕露,有的在女郎身上遍体狂吻,有的在彼此互相抚弄挑逗,甚至有的女郎己赤躶裸地依偎在男的怀里,任凭为所欲为。有的更在……
总之,他们放浪形骸的程度,实已超过了寡廉鲜耻,把肉 麻当有趣的地步!
正在这时候,那大汉从右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程宏面前说:
“程老板,请到那个房里稍候,庄大爷马上就来!”说话时向左边的房间一指。
程宏只好跟着那大汉,走进了那个房间,发现是个布置精致的卧房。
大汉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便径自退了出去。
程宏坐定不到两分钟,庄德武已来房间里。只见这个大流氓头子体壮如牛,年纪虽已五十开外,却是精神奕奕,老当益壮。尤其满脸的横肉 ,令人见而生畏,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不过他对程宏倒很客气,进屋就把手一伸,堆起笑脸招呼说:
“程兄大驾光临,实在想不到,失迎失迎!”
程宏立即起身,趋前跟他握了握手说:
“兄弟来得非常冒昧,庄兄幸勿见怪!”
“请坐,请坐!”庄德武招呼他坐下了,自己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遂问:“听说程兄找我有事?”
程宏暗自一怔,诧异说:
“兄弟夜总会里的黄经理,难道没见到庄兄?”
“程兄说的是黄培元老弟?”庄德武问。
程宏点点头道:
“是的,大约在一个多小时前,我曾派他去过庄兄的府上,有点事向庄兄请教。不巧庄兄不在家,他就离开了,兄弟关照他无论见不见得着庄兄,都给我个回话的。可是始终没有等着他的电话,人也没回去,我以为他可能是找到庄兄了,否则就是发生了意外的事故,所以亲自去上海楼找到屠逵老弟,请他带我来见庄兄……”
庄德武脸上一片茫然之色说:
“黄老弟并没见到我呀!程兄,你说他可能发生意外事故,这是什么意思?”
程宏把眉一皱,忧形于色说:
“不瞒庄兄说,今天突然有人找兄弟的麻烦,王老二已经出了事。所以据我判断,黄培元既然没见到庄兄,又一去这么久毫无消息,非常可能是遭了王老二同样的命运啦!”
庄德武“哦?”了一声,遂问:
“什么人敢找麻烦,找到程兄的头上来了?”
程宏苦笑一下,忽然正色地问:
“庄兄交游广阔,消息灵通,不知可曾听说过香槟总部这么个组织?”
“香槟总部?”庄德武的神色微微一变,惊诧地说:
“程兄不是正在筹办着香槟皇后的选举吗?兄弟还以为香槟总部就是程兄的组织呢!”
程宏已听出他的口气,不禁诧然道:
“这么说,庄兄已听说有这么个香槟总部啰?”
庄德武突然忿声说:
“岂止是听说,今天我还接到一封署名是‘香槟总部’的恐吓信呢!”
“哦?”程宏大出意料之外地急说:“他们居然连庄兄也敢威胁?”
庄德武冷声说:
“哼!这叫做天生的瞎子摸空气,不知道天高地厚,爬上楼梯以为就可以伸手摸到天了。兄弟倒要看看,这香槟总部究竟是哪一个庙里的菩萨,竟敢在吉隆坡兴风作浪?”
“他们给庄兄的恐吓信上怎么说?”程宏问。
庄德武怒形于色说:
“信上只说香槟总部将借吉隆坡展开一项活动,要我们退避三舍,不得干预他们的任何行动,否则将以摧毁迷宫,及杀害兄弟的全家作为报复。所以兄弟接到那封信后,就让家里的人暂时住到了别处去,同时赶来这里,把原已在七楼布置好的迷宫,临时搬到了三楼来,这并不是当真怕他们,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程宏脸色肃然地说:
“如此看来,这香槟总部倒并非危言耸听,虚张声势,很有可能是新近崛起的一个庞大组织,企图在吉隆坡称霸,大干一番呢!”
“何以见得?”庄德武不服气地问。
程宏终于把今天接到恐吓信,以及接连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庄德武听说王盛鑫已遭杀害,并且把一颗割下的血淋淋人头,装在木箱送到了水晶宫夜总会,不禁大吃一惊说:
“他们的手段居然这样毒辣?”
程宏忧戚地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黄培元也落在了他们手里,这么久没消息,必然是凶多吉少了哦!”
庄德武沉思了一下,忽问:
“以程兄的看法,他们用这种手段逼你就范,硬要接办香槟皇后的选举,他们的居心是什么?”
“这就很难说了!”程宏说:“不过,对方恐吓庄兄的目的倒很明显,那是怕你这方面横加插手过问。所以来个先发制人,使庄兄知难而退,不敢为这件事出面,而任由他们横行无阻!”
庄德武不由地狂笑一声,怒形于色说:
“除非他们能把兄弟这块招牌砍倒,否则要想在吉隆坡放肆,可没这么简单!”
程宏故意说:
“我看他们是柿子捡软的吃,还不至于当真对庄兄采取同样行动吧?”
庄德武忿然说:
“哼!至少我已受到损失,使我今天的生意泡了汤!”
程宏向房外一指说:
“外面不是……”
庄德武苦笑说:
“不瞒程兄说,那些都是兄弟自己的人!”
“庄兄自己的人?”程宏对这一点倒真没想到。
压德武解释说:
“兄弟临时把迷宫改设在三楼,为的是以防万一,但绝不能让对方知道,那样一来,不成了我当真被他们吓唬住了?所以七楼外面把风的人都不知道迷宫转移到了三楼,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原有了几个客人,我已替他们在别处安排了节目。这里则由我们自己的人充场面,准备看看对方的动静,如果他们真有本事能找上门来,那就让他们自投罗网!”
程宏“嗯”了一声说:
“那么庄兄是决定不买他们的账啰?”
庄德武狂笑一声说:
“笑话!凭那么一封恐吓信,要能把我姓庄的吓唬住,那我这些年就等于是白混的了。”
程宏趁机说:
“对!兄弟虽然是早已退出圈外,也不能让人欺到头上来,现在我不但决心跟他们碰一碰,更得以牙还牙,讨回王老二的这笔血债!庄兄,兄弟也许还要仰仗你相助一臂之力……”
“不成问题!”庄德武把胸脯一拍说:“程兄是老前辈,只要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随时吩咐好了。”
程宏大喜过望,振奋说:
“好极了,你我能携手合作,哪怕是香槟总部里个个都是三头六臂的角色,相信我们也能齐心合力的来对付他们。兄弟虽然人手不够,但在一切费用上倒还能略尽绵力,希望庄兄不要见外,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只要通知兄弟一声,兄弟随时为庄兄准备!”
庄德武对这番话非常听得进,当即表示以全力与香槟总部周旋,使这组织无法在吉隆坡展开任何行动。
双方密商之下,决定首先必须查明香槟总部的来龙去脉,以及这组织的实力,和企图接办香槟皇后选举的目的,然后再采取适当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