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秋香

秋香是个傻女人。
国才见到秋香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秋香太象个正常人。
正常人是不会和我结婚的。国才越是这样自己对自己说就越觉得不对劲。国才想和秋香说说话来试探她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
国才没找到机会，他问秋香的话都让秋香的母亲回答了，而秋香一直很少说话。
直到洞房里国才才知道秋香是傻的，傻的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
国才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正常人怎么会和我结婚呢？
国才是村里最矮最瘦的男人。

秋香刚过门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国才没让她做什么事，国才的母亲也不让她做什么事。
因为她是傻的，一个傻女人能做什么？
况且，过门不久，秋香就怀孕了。
十月怀胎，秋香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国才很高兴，国才的母亲更高兴。
秋香好象也很高兴，总抱着孩子不肯放手。
不久，国才的母亲就不肯让秋香再抱孩子了。
并不是因为秋香的乳房天生是个马口奶——乳头是凹进去的，吸不到奶水。
而是因为秋香是个傻女人，一个傻女人照顾自己都勉强，何况是照顾孩子？
那是秋香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叫“波林”。

国才渐渐意识到养一个只会生孩子的女人很辛苦的事。
他曾尝试着让秋香做一些简单的事。不够，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女人是个实心傻子，傻到做饭会把锅烧破，傻到分不清草和棉花，傻到洗衣服三件变一件。
生活的压力让国才怒火中烧。第一次打秋香，国才还是有点犹豫的。
毕竟，国才的母亲和他们住在一起。毕竟，秋香有几个很壮实的哥哥。
后来，国才发现母亲也只当没看见，而秋香的娘家人在他和秋香结婚后就再没来过，也就无所顾及了。

波林两岁的时候，秋香又生了一个儿子。
在秋香撕心裂肺而毫无意义的叫喊声中，这个孩子卖了300块钱。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卖孩子后，秋香就一直哼一首调。一首别人根本没听过的调，别人也没想过秋香还会哼调。
村里有人说秋香疯了，有人问傻子也会疯？

波林读三年级的时候，村里伐林，学校的食堂很需要柴火，学校就组织学生去山里捡柴火。并把捡柴火的多少做为三好学生的一个标准。
波林刚开始总是捡的最少的一个。
在一次老师终于无法忍受波林捡的太少而批评了他一顿后，波林后来就每次是捡的最多一个了。
秋香虽然很傻，但是捡点柴火还是会的。
国才狠狠的打了秋香一顿，骂她什么都不会做，是个只会捡柴火的蠢东西。秋香却还是照旧每天吃完饭就钻到林子里捡柴火。
波林说我们也不是天天要捡柴火，她却不听。
波林辍学后，秋香还是天天捡柴火，波林骂她一天到晚油胀，不让她吃饭。
秋香却还是依旧天天钻到林子里捡柴火。捡柴火回来还找到波林说这么多柴火，老师肯定要让你做三好学生。
国才已经有些麻木了，波林也碍于面子，再说村里都她是个傻子，也就由她去了。

直到村里渐渐传言一件关于秋香的事。
不少人说看见秋香和男人在林子里做那事，说看见不止一次也每次都不是同一个男人。
国才听了这事就扯大嗓门说她那个傻样还会做那事吗？！波林却大为光火，他毕竟长大了，尽管他比他父亲还矮。
波林本是想去把那些造谣的人的嘴撕烂的，结果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秋香看到儿子鼻血不止，就连忙用袖子帮波林擦血，却被波林狠狠的打了一顿。平日里国才怎么打都不叫喊一声的秋香，那天却哭的昏天地暗，边哭还边喊不是你要柴火吗？
哭声引来了不少人，都说波林不是人，是个畜生。波林说这是老子的家事，不要你们狗日的管。有人扇了波林一耳光，秋香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波林喊不要你们狗日的管。波林推开秋香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要拼命。
从那以后，秋香再哭天喊地的时候，也就没人管了。

村里来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头。由于这老头鼻子有先天性的缺陷，说话总是瓮声瓮气的，村里人都叫他瓮老头。
有一天，国才从棉花地里捡棉花回来，见到秋香和瓮老头没穿衣服在床上。
这件事闹的很大。波林带了几个愣头青年把瓮老头往死里打。
不是治安主任及时赶来，瓮老头只怕会一命呜呼。
瓮老头跪在国才面前不停的磕头不停的说：“我混帐，我不是人，我六十几的人了还搞这事，我是个畜生，我该死........”国才气的脸铁青，一脚把瓮老头踹开。
瓮老头又爬到波林的面前磕头，波林吼：“你这狗日的不要脸的老杂种是要私了还是公了？！”
瓮老头连忙说：“私了私了........”
“那好，你给老子拿一千块来，老子放了你。”
“一千..........”
波林踩着瓮老头吼：“***，不想拿？信不信老子灭你的火！”
最后，在治安主任的调解下，瓮老头拿了500块这事才了结。

从那以后秋香也开始捡起破烂，把家里堆的到处都是破烂，国才把破烂扔了她又捡回来，波林打她还是捡。
国才把她赶到废弃的猪圈里住，她就把破烂堆在猪圈里。
也有人问过秋香捡破烂干什么，秋香说等收破烂的来了波林就有钱喝酒了。
后来，秋香淹死了。
有人说秋香是去捡水里的那块塑料薄膜才淹死的，有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有人说看见秋香生了病，可能是病重了，晕倒在水里的，也有人说秋香年纪大了，不小心掉水里的。
秋香死的时候正是冬天，国才正在大堤上做冬修任务，没回来，波林也不知道野到那里去了。
最后，村里人把秋香下了葬。
　　　　　　　　　　　　　　　　　２００４　１２　２６　浪子　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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