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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上枫林山庄
2019-11-2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主意打定,小林寻路下山,飞身进庄,本想到原来去过的那间空房,但临时改变主意,却去找那个会做衣服的女仆,那女仆似乎专替庄内上下人等做衣服,小林闪进去时,她仍专心在缝衣。
  妇人一见到他吃了一惊,尚未发出呼声,小林已抽出剑来,那妇人硬生生将一句话咽下肚去。小林一笑,道:“你叫什么名?”
  “我叫秋香……你上次已来过……我,可是一宇也没说出去。”妇人满脸惊恐。
  小林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你继续做衣服吧,我问你几句话。”
  秋香拿起衣服,可是银针却老是刺到自己的指头上,小林道:“你来此庄已多久?”
  “奴婢自小便卖身到这里,己经二十年了。”
  “还未许人?”
  秋香双颊倏地飞上两团红晕,道:“当年庄主曾有意将我配与人,但为奴婢婉拒了……”
  “什么原因?”
  “奴婢……不想嫁人。”
  小林见她神态有异,抬一抬剑,道:“我又不想娶你,更不想污你清誉,你何事隐瞒我?还有,你这里是否经常有人到来?”
  秋香苦涩地一笑,道:“他们知道夫人不喜欢我,所以除了要做衣服才来之外,平时罕有人到,奴婢也乐得清静!”
  小林心头一动,忙道:“原来你暗恋童真,却为童洁反对!”
  秋香双颊又是一红,默默垂下头去。
  小林再问,“童真知道么?”
  秋香幽幽地道:“奴婢自知不配……他,他又怎会知道?不过他……也不是对奴婢毫无印象。”
  小林一向不羁,一把拉她到床沿坐下。“来来,咱们聊一聊!”他自己则躺在床上,双臂环起作枕,状甚悠闲。“他因何对你有印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哈哈,莫非他跟你偷偷摸摸过?”
  秋香忙道:“你别胡说!他不是那种人,有一年……嗯,是夫人嫁到本庄的第三年,那时候他还未来本庄,只是来探他姐姐的……那天因庄内的井枯了,所以我到山脚的小涧洗衣服,因不小心掉下去……幸亏他经过,才将我拉了起来……那正是夏天,我衣衫单薄,被涧水浸湿,实在够羞人的……”
  “哦,原来他因英雄救美,故而得了美人的芳心,而你则是感恩图报!”
  秋香满脸通红地道:“我与他可是清白的……”
  “童真几时才到枫林山庄当总管?”
  “他二十一岁那年艺满下山,二十三岁到本庄,二十四岁那年旧总管风百福死了便接他的任,唉……想不到他三十二岁就死了,真是可惜!”秋香说至此,潸然泪下,看来她对他果然是一片情深,故此他的一切,她都记得牢牢的。
  “童氏姐弟感情如何?风十三对童真又如何?”
  “都不错,他们姐弟感情极佳,庄内上下的人都知道,童总管为人和霭,脾气也好。”
  “奇怪的是他为何至今尚不成家立室?”小林道:“以他之身份地位和外表,要找个贤妻,实在不难!”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但风庄主和夫人亦似不替他紧张……也许他尚未找到会适的吧!”
  小林道:“我吿诉你一件事,童真在两年前已经被卜流仁杀死了,后来的那一个便是卜流仁所扮的!”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童真左臂有没有金钱痣?”
  秋香毫不思索地道:“没有!”
  “你能够肯定?”
  秋香语气坚定地道:“他手臂肯定没有痣,我暗中留意他这许多年,难道会不知道?听你这样说,我也有点奇怪,最近两年他见到我,好像生疏了不少,也少与我说话……只是假扮的又怎会这般相像?”
  秋香都能看出有异,童洁断无理由看不出来,她故意替卜流仁遮瞒,显然与他有奸情!但风十三既然非卜流仁所杀,又是谁杀的?
  雇请俞云飞来杀自己的,是否与雇请自己来杀卜流仁的同为一人?
  假如童洁雇人杀死风十三,这个人又是谁?
  小林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几个问题,秋香起初有点怕他,后来见他毫无恶意,不知因何,反生了亲切感,也许是因为向小林吐露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吧!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杀死卜流仁的凶手,但风十三绝对不是我杀的,有人将罪名加在我头上,所以我来查个究竟!”
  秋香又问:“你为何知道童总管是卜流仁假扮的?”
  “童真临死前托人替他报仇,那个人便找上了我,你忙你的吧,该吃午饭了吧?请你替我弄点吃的,要多少钱,随便开价。”
  秋香道:“你替他……报了仇,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要你的钱?”

×      ×      ×

  小林不但在秋香房内吃午饭,还在那里吃晚饭,而且晚饭之后,尚在秋香床上睡觉,秋香也不怕他,睡在里头,而且睡得十分沉。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二更的梆子声,小林瞿然而醒,回头见秋香睡得昏昏沉沉,心中颇有感触,忽然她发出梦呓:“真大哥……你在那里……你带我一起去吧!”
  小林心中暗叹一声,好一个痴情的女子,他不忍她在梦中也受折磨,伸手在她“黑甜穴”上戳了一记,然后开始运功。
  真气刚行走了一大周天,忽闻远处传来一道尖叫,小林忙不迭将真气纳入丹田,拍开窗子射了出去。
  尖叫声似乎发自童洁所住的那栋小院,小林立即向那方向飞去,还未到那里,便见墙头上有一道黑影向外跃去,他毫不犹疑,狂追而去!
  小林翻过围墙,跃落入林内狂奔,可是黑夜之中,风又大,根本无从跟踪,那道黑影已不知去向!
  可是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小林怎会轻易放过,便在林中四处找寻,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连忙转头望去。
  黑暗中,不见有人,小林汗毛直竖,亦匿在一棵树后,暗中观察,右手五指紧紧揑住长剑。
  夜风吹来,树动叶飞,使人疑幻疑真。小林耐心等了一阵,只好从树后走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缕劲风突然迎面奔来,小林反应奇快,长剑及时抬起一格。
  “当”的一声,两件兵刃相撞,溅起一蓬火星子,小林跳开换了一个方位,只见面前有个人,身形随己而变,兵刃再度刺到。
  小林目光一亮,认得那是一管铁笔,忙道:“胡老前辈?是我小林!”
  只听胡三碑喝逍:“老夫早知是你,才暗中跟着你来的,你潜入庄内何事?”胡三碑嘴上说着话,手上铁笔丝毫不慢,一口气攻了五六招,姜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然没错,黑暗之中,认位之准,如同白昼。
  小林连挡七招,已退了三步,全仗身法轻灵,他急道:“我是追人而来的。”
  “这一次老夫再不相信你了!”
  小林道:“在下进庄也是为了调查真相,匿在一个丫头房中,闻到童洁的尖叫声才赶去,见一道黑影在墙头上往外跃,故而追来,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不得好死!”
  胡三碑攻势不遏,铁笔或点或勒或勾,十分凌厉,使至急处,更如名家提笔书写,流畅之至,小林剑快人亦快,再借林中树木的遮掩,方可抵挡。
  “在下还有人证!”
  “人证是谁?”
  “便是那个丫头,我一步未离其房,你到底怀疑在下什么事?怀疑我杀死童洁?童洁是不是死了?为何不回庄对证?”小林也发火。“胡三碑,我尊重你前辈,但你不分青红皂白,反而放走了真凶,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在下怕你!”他一生气,攻势反而旺盛,不畏死地进攻,显示出杀手的亡命本色,反将胡三碑的攻势压了下去。
  “好本领!”胡三碑倏地又掏出一本金光闪闪的书来,不断地摇晃,发出拍拍的声音,扰乱敌志,同时金书又可作盾牌用,小林的攻势登时又失去了功效。
  小林咬一咬牙,道:“老懵懂,在下今日便与你见个真章,再自己去调查真相!”他舍生忘死地搏斗,几番遇险,都不畏惧。
  所谓一夫拚命,万夫难敌,小林不要命的打法,反使胡三碑心寒起来,身为著名的杀手,都有其绝技,小林当然亦不例外,他正想使出两败倶伤的绝学来,谁知胡三碑忽然向后一步,喝道:“停!”
  小林怒道:“你还有什么屁要放?”
  胡三碑道:“老朽最后一次相信你,但你敢与老朽再回枫林山庄么?”
  小林挺胸道:“有何不敢?一齐回去。”当下两人重新返回枫林山庄内院,只见小院外面站着许多家丁,都拿着火把和兵刃,卢洲也在其中,胡三碑问道:“什么事?”
  卢洲道道:“门关着,叫不应。”
  胡三碑走前,一掌拍在门上,但闻,“噗”的一声,门闩己被震断,众人一涌而入。小厅内无人,胡三碑再踢开房门,火光下,只见梁上悬着一个女人,舌头长长地吐了出来,可不正是童洁?
  童洁竟然悬梁自尽,这一着委实大出胡三碑和小林意料!

×      ×      ×

  当下胡三碑大惊,急道:“快将夫人解下来。”立即有家丁上前解绫带。
  小林回头不见了卢洲,急忙追出去,可是四处不见有人,正想问下人有否见其去向,忽闻胡三碑大声唤道:“把守住四个门,不许一个走漏!”
  小林忙道:“卢洲住在那里,快带我去找他!”
  一个家丁道.:“请跟小的来!”他引小林到附近的一间套房去,房门关着,但垮内却似有声音,他心头一急,也不拍门,便将房门踢开。
  家丁举灯先进,忽然惊呼一声,小林探头过去,只见卢洲倒在血泊中,腹穿肠流,状甚恐怖,他手中还抓着一柄血淋淋的匕首。
  小林上前探其脉腕,脉搏极弱,看来离死已不远,便冷哼一声:“这小子畏罪自杀,倒便宜了他!”当下转身跑回独立小院,一见胡三碑便道:“卢洲那奸夫畏罪自杀了!”
  胡三碑道:“夫人亦气绝了!”
  小林顿足道:“都是你这老糊涂,放着正经事不做,却无端端跑去拦我,如今什么线索都断了,看你如何调查!”
  胡三碑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否清白未证实,要调査的是你!”
  小林道:“如今我就证实给你看,黄花何在?”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声色俱厉,只见两个丫头心惊胆颤地自人丛中走出来。“你们便是红叶和黄花?一直在这里服伺夫人的?”
  红叶和黄花齐声应是,小林抬头道:“你们都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枫林山庄一步,否则在下绝不客气!”
  小林待下人们出去,将门掩起,回头冷笑道:“你们两个淫娃,可知罪么?”
  那两个丫头未见过世事,经他一阵恫吓,双脚一软,跪在地上,该道:“奴婢是下人……不知壮士知罪两字指的是什么?”
  “你们的罪,慢慢再清算!”小林道:“刚才你们都与夫人在一室?”
  “是……夫人常要咱们陪寝。”
  “卢洲也去?”
  黄花颤声道:“也去……他陪夫人饮酒……”
  “奸夫淫妇中宵淫乐,又怎会发生惊呼?须从实招来,饶你们不死!”
  红叶道:“当时卢洲正抱夫人上床……忽然夫人发现有人,喝问一声是谁,梁上也不知何时匿着一个人,那人跳了下来,似欲对卢洲不利,但夫人却发出一声惊呼……”
  胡三碑插腔问道:“夫人因何会发出惊呼?”
  黄花娇躯猛地打颤,道:“那人好生丑陋……像是……妖怪……”瞧她如今这副模样,也可想象她当时害怕的程度。
  胡三碑再问:“后来如何?”
  “那人听见夫人惊呼,呆了一呆,忽然拍开窗子溜了,后来夫人便赶咱们出去……”
  小林接问:“那人到底如何个丑法,你仔细描绘一下!”
  红叶颤声道:“他脸上的肌肉花花斑斑,颜色又红,好像里面的血也看得到……奴婢实在不懂得怎样形容……总之不像是一个人!”
  “身材如何?”
  这次黄花答道:“身材倒是挺不错的,不高不矮,不肥不瘦!”
  胡三碑又插腔问道:“难道他没说过一句话便走了?”
  “是的!”
  小林吸了一□气,道:“你俩再老实答几个问题,那位童总管是不是与夫人有染?也收用了你俩?”
  红叶和黄花犹疑了一下才应是,小林再问:“几时开始的事?”
  红叶低着头道:“算起来已快两年了……以前咱们虽然要服伺夫人,但今年开始,夫人才令咱们搬进来住!”
  “如此说来,你俩也知道童真其实是假的?”
  黄花道:“起初咱们十分惊诧,后来夫人才说总管不是她弟弟,却不许咱们泄露一句,否则便打死咱们……”
  “你们知道童真是谁假扮的么?”
  “不知道……夫人与他在一起时,都是好姐姐好弟弟地叫着……”
  “这个童真跟以前那个是不是有不同的地方?”
  “性格不同,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
  “庄主被杀那天,你们在那里?”
  “就在这里,跟夫人在一起,咱们听见庄主的惨叫声,赶过去时,庄主已经……”
  小林再问:“还有什么发现?”
  红叶道:“窗子打开,房内的几子倒了,酒壶酒杯碎了,泼了一地的酒!”
  小林心头一动,急再问:“碎了几只酒杯?”
  红叶与黄花交换了一个'眼色,道:“这个咱们没有留意,不过肯定不止一只杯子?”
  小林再问:“风十三晚上有喝酒的习惯?”
  “是的,日间不大喝,晚上常喝,他房内长期都放着两坛酒。”红叶道:“就是酒壶酒杯也有几套。”  
  小林道:“你俩带咱们到风庄主居所看看!”
  当下一行人到风十三生前的住所,当日房内的情况大致尚保持原状,红叶道:“夫人下令,谁也不许移动!”
  小林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地上的酒早已干了,但遗迹显然可见。小林把她上碎瓷片摆放在一起,胡三碑道:“似乎只有两只杯子!”
  小林长身而起,见房内有具酸枝木架,架上放着酒坛、酒壶和酒杯,饮具每套四只杯,其中果然有一套只剩两只,证明打碎的只是两只。
  小林吸了一口气,道:“前辈看出什么端倪么?”
  胡三碑沉哼道:“那晚有人与风庄主一起饮酒?”
  “不错,而且杀人者很可能就是那个人!”
  胡三碑目光一亮,道:“如此看来,
  “那人与风庄主必然相识,这人是谁?”他转头问道:“那晚有谁来找庄主?”
  “咱们不知道。”
  胡三碑道:“快出去问一问。”
  黄花出去一阵又回来,报称无人知道,胡三碑一哂,道:“此人能一掌震断风庄主的心脉,武功必然深不可测,轻功力亦必出神入化,下人岂能得知!”
  “看情形风庄主并无还手之力,可能下手之人,乃是其好友,才疏于防范!”小林道:“凶手会否就是那个长相丑陋之人?”
  胡三碑道:“这倒有可能!”一顿又长叹道:“想不到这件案子越来越复杂,老夫都不知道该如何调査!小林,老夫错怪了你,若不是我拦阻你,可能你己掳住了那个人!”
  “未必,那人武功不弱,恐怕在下也非其敌手!”小林道:“不过无论如何,在下都必然要追查到底!”
  胡三碑道:“老夫支持你!”
  “前辈请到前面说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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