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血影怪客

2020-10-1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不会叫出声，也不会蠕动身手，他直挺挺地躺着，四肢冰冷而僵硬，呼吸停止，是的，谁会知道他还活着？
　　他疯狂地叫道：“我不要死……我还要报仇呀……朱姑娘，妳看不出来我还活着？”
　　喊吧！叫吧！哀呼吧！于飞虹呀，你叫不出声音来，这深深爱你的少女——朱玉兰，不知道你还会苏醒。
　　你的生命，到此终止？
　　不幸的人生，真的就此结束？
　　果真如此，未免太过悲惨了，因为，他没有死在毕仁的手中，而是死在一个深爱他的少女手里。
　　她的哭声哀艳感人！
　　她望着躺在棺木之中的尸体，忍不住柔肠寸断，恨不得与于飞虹同时埋葬！于飞虹直挺挺地躺在棺木之中，他暗地里痛哭失声，他叫着：“我完了……完了……”
　　黄衣少女朱玉兰终于把棺盖盖了上去，棺中于飞虹疯狂地叫着：“不，不，不要把棺盖盖上……”
　　朱玉兰不但把棺盖盖上，而且，把棺盖四根三寸的长铁钉钉牢。
　　现在，一切希望全部破灭。
　　朱玉兰不会想到，她杀了一个心爱的人，她痛哭，伤心！这是多么悲伤的人间惨剧？于飞虹竟会死于一个爱他的少女手中？
　　他感到了一片漆黑……自然，现在是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朱玉兰抬起了于飞虹的棺木，向一片树林之中奔去，穿过了树林，前面是一片坟地，朱玉兰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于飞虹安葬。
　　墓碑上写着：
　　这里长眠了一个天下最不幸的男人，但愿黄泉路上他能得此生他所求的。
　　墓碑上，写着她对他的寄语，是的，她把爱献给了于飞虹，同样地，她也把死亡带给了他。
　　她在坟前伫立良久，终于一弹身，飞奔而去！
　　坟地，漆黑一片！
　　恐怖而又阴森的气氛，笼罩了这整个坟场……
　　黑夜消失了！
　　在黎明的曙光甫行升出之际，在白雾弥漫之中，一条红影像幽灵一般飘向了坟场……
　　那条红影，瞬眼之间已到了于飞虹的坟前，她伫立了一阵，发出了一声阴恻恻的长笑……
　　但见她右掌扬处，狂飙飞泻，于飞虹的红色棺木已依稀可见！那黑影动作奇快无比，他用力掀开了棺盖，又发出了一声阴恻恻的长笑道：“这一次大约不会再白费了……”
　　她提起了于飞虹的尸体，又把坟地再埋好，弹身有向东方奔去。难道于飞虹碰见了救星？这个人为甚么把于飞虹的尸体带走？或者，于飞虹命不该绝？
　　于飞虹暗地感激，终于，他被人挖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后——
　　他发现被人安置在一个石床之上，现在，离他苏醒的时间还有数个时辰……倏然——
　　他的耳际傅来了一个女子声音：“师父，我已把人带回来了……”
　　“很好，把人带到我面前来。”
　　于飞虹的身子又被人带走，又轻轻放下，现在，他看到眼前景物。
　　一个长发散乱的怪人脸孔呈现在他眼前，使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怪人枯瘦的手掌倏然落在于飞虹的眼睛上，摸了一阵子，说道：“只有一只眼睛？”
　　“是的，师父！”
　　“也好，一只眼睛也可以。”
　　于飞虹吓了一跳，难道这怪人是要他的眼睛不成？果真如此，不如死去还好！
　　忽听怪人冰冷的声音道：“徒儿！”
　　“师父，有甚么吩咐？”
　　“取剪刀来。”
　　“是！”
　　一阵脚步声远去，于飞虹这一来真是心胆皆栗，想不到对方果然是要他的眼睛。讥他想：“我纵然不死，这一生也完了……”
　　步履之声再度传来，道：“师父，剪刀已准备齐。”
　　“很好，让我调息一阵，现在甚么时刻？”
　　“子午刚过。”
　　“寅时开刀。”
　　于飞虹缓缓吁了一口气，还不必到寅时他便可以苏醒过来……
　　时间在恐怖与期待之中消失……
　　倏然——
　　于飞虹轻“哼”出口，挪动了一下身子，这一下，可把站在身后的一个红衣少女吓了一大跳！
　　那怪人也为之心寒叫道：“怎么回事？”
　　“师父……”
　　红衣少女吃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怪人又问道：“是怎么了？”
　　“活了……那死人又活了！”
　　“甚么？死人返魂？”
　　他疑惑伸出了手，一摸于飞虹，他的全身果然有丝丝热气，也有了呼吸！
　　他大惊缩手‘道：“果然是复活……”
　　红衣少女惊得花容惨变，这件事太过离奇，这个人死了，怎么又能返魂？
　　这当儿——
　　于飞虹全部醒了过来，他对于死亡了四十八个时辰，余悸犹存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慢慢地挺了起来……
　　红衣少女惊叫出口——
　　于飞虹目光一扫，发现这是间漆黑的石室，室中，阴森无比，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背后，吃惊得用手掩着小口。
　　于飞虹向那怪人拜了下去，道：“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那怪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认为这真是千古奇谭，人死了还能复活？他喃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前辈，我又活了？”
　　“又活了？阴魂不散？”
　　“不，其实晚辈并没有死！”
　　“甚么？没有死，我试你六脉已停止跳跃……这不简直太荒唐？”
　　于飞虹道：“是这样的，在下服下了‘归魂液’，看去与死并没有分别，实际晚辈并没有死！”
　　“这太过令人难于置信呀，那么，你为甚么冒这大险？”于飞虹说道：“说来话长，晚辈斗胆请问老前辈尊讳。”
　　“我忘了我叫甚么名字……不过，别人好像都叫我‘血影怪客’……”
　　“甚么？老前辈是‘血影怪客’？”
　　“唔！不错！”
　　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他真想不到此人竟是名震天下的盖代奇才——“血影怪客”！
　　于飞虹道：“老前辈得到了一份‘艳女图’？”
　　“不错，不过在天剑庄之外抢得‘艳女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徒弟，难道你没有发现我有甚么不对？”
　　于飞虹看了他一阵，才发现他的双目已经失明，于飞虹知道对方可能是要把自己的眼睛移植到他的眼中。
　　他愕然问道：“老前辈双目失明？”
　　“不错！”
　　“那老前辈是为了我的眼睛，才把我挖出来？”
　　“是的，娃儿，你为甚么冒险死亡？”
　　于飞虹叹了一口气，才把经过告诉了“血影怪客”一遍。
　　“血影怪客”切齿道：“原来如此，娃儿，你知道我眼睛为甚么会瞎？”
　　“不知道。”
　　“中了毕仁的毒手。”
　　“哦！”
　　“所以，我要把刚死之人的眼睛移植到我的眼睛里来，可是，五年来，数以百计的眼睛与我眼眶不合！”
　　“晚辈甚为同情……”
　　“你放心好了，终有一天我会复明的，我也要亲自挖去毕仁两只眼睛！”
　　于飞虹倏然想起了黄衣少女——朱玉兰认为自己已死，到了“血楼”为自己报仇……
　　心念中，说道：“不知老前辈是否可以放过晚辈？”
　　“当然。”
　　“那么，晚辈就此告辞了。”
　　“好吧！徒儿，送走这位阁下！”
　　“是！”
　　于飞虹转身一望，但见那个红衣少女极为娇艳，两只晶莹的眸子正凝视自己。
　　于飞虹俯身一礼，道：“烦请姑娘领路！”
　　红衣少女霍然惊醒，当下盈盈一笑，莲步轻移，领着于飞虹走去……
　　出了石室，爬上了一条石阶，红衣少女在石壁上按动了一块凸出的石头，顶上，现出了一个洞。
　　于飞虹想不到这里竟是地下室，当下跟她走了上去。
　　上面是一间古刹，于飞虹偕红衣少女走出了古刹，他把脚步停了下来，道：“姑娘请留步！”
　　红衣少女把脚步停了下来，淡淡一笑，道：“请珍重。”
　　“姑娘也珍重。”
　　话落，他也不待红衣少女回答，一弹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