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立《玄天宝录》

第三十七章 桃源春色

作者:兰立  来源:兰立全集  点击: 
  宇文雷话中暗含讽刺,那人却毫不在意,缓缓说道:“当年‘桃花仙子’与雪山‘冰心仙子’齐名,江湖上有无数少年英雄,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
  那‘冰心仙子’是前任‘武林评审庭’庭主‘文静仙姑’的高足,深得雪山派真传,不但功力奇高,而且朱容绝世,加以性情矜傲,冷若冰霜。因此始终无人得亲芳泽,获她青睐。
  但‘桃花仙子’可就不问。人符其名,似水流情,似桃艳媚,芳踪所至,好比群蜂逐蜜,苍蝇附蛆,入幕少年多得不可胜数。
  后来‘冰心仙子’不知何故看破红尘,落发出家,法名‘冰心神尼’,继‘文静仙姑’接掌雪山派,从此木鱼青灯,情缘绝断。
  此后,‘桃花仙子’一枝独秀,艳名更炽,桃源路上寻芳问津者,多如过江之卿……”
  他说到此,长长叹了一口气,接道:“十五年前,不幸遭人毁容,才落得今日这般模样,唉!
  一代红颜,变为魅魑,良可慨叹。”
  他言来神色俱黯,宇文雷却无动于衷,淡然道:“听说‘桃花仙子’自被毁容后,‘桃花居’门可罗雀,再未有亲朋故旧,前来探望于她,想来你是第一个来看她的情人?”
  那人喟然一叹,道:“我耗去了十年光阴,总算达成目的,及时赶了回来,这几年她一人孤苦伶丁,着实也够寂寞了。”
  宇文雷道:“听你口气,莫不是要回来与她长期斯守?”
  那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表情甚是恳挚。
  宇文雷冷笑一声道:“此女水性扬花,招蜂引蝶,如今丑不成人,你还如此留恋于她,甚不值得,还是及早离去吧。”他心中急于去诱香玉公主服“阴文灵血”想用话把他支开。
  那人并无离去之意,喃喃自语道:“当年我虽是‘桃花居’入幕宾客之一,但从未沾染过仙子金玉之体。”想来他对“桃花仙子”占有欲甚重,才会不期然说出这种话。
  宇文雷讥讽道:“不去碰她,还算得什么入幕之宾?”
  那人不以为忤,低声道:“实不相瞒,兄弟每次受命入幕,仙子总是令我守护在房门外过夜。”
  宇文雷仔细地打量过去,见他面孔庸俗,看起来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桃花居”问津者既多,“桃花仙子”当然挑选英朗俊美的少年入幕,哪会对他这种平凡庸夫垂青,遂轻藐地说道:“如此说来,仙子分明是不爱你,只是你自作多情,还是赶早回去吧。”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即恢复常态,说道:“我相信这种情形,不只我一人。”
  宇文雷不耐烦道:“你去问别的入幕之宾,不就晓得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事人人守口如瓶,谁也不愿自称受仙子冷落一夜,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有人问起夜里之事,我总是说仙子雨露情浓,绻绵翻覆,乐不可支。”
  宇文雷一怔,道:“这么说来,你每次受命入幕,只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那人满有自信,道:“兄弟自知技不惊人貌不扬,但我相信仙子对我并非完全无情,尤其是这次回来,定能对我另眼相待。”言来眉飞色舞,甚是傲然自是。
  宇文雷道:“你这人真笨,现在纵然占有她,也不过是个妖怪,有什么值得骄傲?”
  那人仰天朗笑道:“兄弟在冰天雪地之中,受十年风霜煎熬,所为何来?哈哈,就是要恢复仙子绝代朱容。”
  宇文雷微感惊讶,道:“你是说她那残缺的五官,疮疱的脸孔还会好吗?”
  那人点了点头,举步向屋宇走去。
  宇文雷脸有疑色,叫道:“慢着,我不信你能把她面孔医好,你有什么灵药?”
  那人扬了一扬手中绿草,得意地说道:“就凭这株仙草,恢复她本来面目。”
  宇文雷斜眼打量着他手中绿草,轻蔑地说道:“这是什么野草,有那么好的功效?”
  那人道:“这野草可不平凡,乃是千载难逢的神药,产在‘北天山隐仙峰’顶,名叫‘绿丝绛珠仙草’,功能生肌实肉,益寿延年,‘桃花仙子’服下之后,不但可恢复昔日风彩使面目姣艳如旧,还可驻颜长生,永保美貌。”
  宇文雷心念一动,漠然道:“我只听说过药草能拔除百病,补益元神,什么驻颜长生,都是无稽之谈。”
  那人心中老大的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仙品神物,唯有德者居之,凡人俗眼自然不知其珍贵处,你爱不爱相信都无关重要。”
  宇文雷心中相信几分,暗想:如此稀世奇珍,被他们获取,真是糟塌可惜。
  当下心生窃占之念,遂冷冷道:“看你这副长相俗不可耐,还会有什么福德降身。再说你已来迟一步,药草纵然如你所说那等奇效,也没有用处了。”
  那人毫不惊讶,淡淡一笑道:“这事我清楚的很,当年‘桃花仙子’被毁容后,曾求治于当世神医,千树林幽兰谷主,‘圣手公羊’玄皇,他说十五年内能找到解药,就可恢复昔日容貌,时间一过,纵然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难使仙子复容,到现在只过去十四年零十一个月,还有足足一个月时间,怎能说迟?”
  宇文雷一愕,道:“原来还有这回事,我说的可不是这意思,桃花仙子已经走了。”
  那人心头一急,紧问道:“她哪里去了?”
  宇文雷心中暗喜,慢吞吞说道:“哼,本公子又不是吃饱饭,专管闲事的,你要知她行踪,去问她自己,不就晓得了吗?”
  那人怒道:“你这不是废话!”
  宇文雷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废话,就不用多问了。”
  那人寻思:“桃花仙子”最珍视容貌,如今面目全非,岂会离此他往,这少年人分明是在打诳。
  他生起疑念,怫然道:“我不信。”举步向屋宇奔去。
  宇文雷身形一内,抢过前头,拦住去路,喝道:“我说‘桃花仙子’不在此地,是要你滚蛋,并不是要你相信。”
  那人心中更疑,脸色一沉,道:“桃花居兄弟算来还有半个主人身份,阁下喧宾夺主,实在蛮横到了家,让开!”掌随声发,左手一招“推窗望月”,当胸击去。
  宇文雷冷笑一声,左手对挡来势,右手握住灵血的玉瓶,猛向他面门挥去,这一招是“阴尸掌”中的绝记,名叫“五鬼守关”诡谲之极。
  那人见他手中的玉瓶闪闪发亮,又听是什么肝肠寸断之药,只道是一种阴损怪异的兵器,这时他右手握住“绿丝绛珠仙草”,只能用左手拒敌,攻拒之间,备受掣肘,不由心生警戒,抽身疾退丈外。
  幽冥公子也不敢追击,把玉瓶高高举起,作势欲扑,冷峻道:“此间已换了主人,有本公子在此守护,任谁也休想踏入竹篱半步。”
  那人脸色铁青,忿然道:“我要看看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胆敢强占‘桃花居’?”
  左手自腰间抽出一支一尺来长的手形兵器,食指笔直如戟,余指微曲如钩,这是一种点、戮、锁、拿数用的外家兵器,名叫“鬼云手”。
  江湖上能用这种兵器的人,当非泛泛之流,只见他健臂抡动,一式“穿云戮月”,暴点“眉心穴”。
  宇文雷冷哼一声:“凡夫俗子,岂可随便晋见公主玉驾。”
  话声中,左拦右挡,“叮叮”两声金振玉鸣,“鬼云手”与玉瓶两度硬碰。
  宇文雷脚下虚浮,禁不住向后退却。
  那人一见他内力不及自己雄厚,胆气一壮,大笑道:“阁下武功稀松平凡,也想挡兄弟大驾,真是自不量力。”加力猛攻,风声虎虎声势更见凌厉。
  幽冥公子退到竹篱边缘,突然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向他“阴门”要穴。
  这一脚败中求胜,是拼命的招术,明知一腿踢去,重心更摇晃不定,却也不得不如此。
  那人冷笑道:“找死!”左臂微沉,“鬼云手”的食提点向“足踝穴”。
  指锋来势奇捷,这时若避其锋锐,必被以下连续杀着击伤,在这危机一瞬之间,他突然伸手来抓“绿丝绛珠仙草”,拼着挨受一指,要把仙草抢过手来。
  这一着却是胜算,那人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涌身倒退,幽冥公子缓了一口气,乘势连攻三掌。
  他功力虽灭弱几成,但“阴尸掌”变化诡异,甚是阴毒,招招令人感到难缠心寒。
  那人护草心切,见他奋不顾身,舍命来抢,既惊又怒,气得哇哇怪叫。
  那“绿丝绛珠仙草”似乎一经碰上就会枯萎凋谢似的,只见他左臂翻动,舞起一片掌幕,把仙草紧紧护住。
  二人缠斗一阵,那人只略占上风,乃严峻道:“阁下若再不识时务,休怪兄弟下手毒辣。”
  宇文雷狂笑道:“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尽管施展吧。”五指一张,径向腕脉抓来,那人手臂伸缩间,又互拆了一招。
  忽听一声清啸,发自后山壁溪流拐弯处,听啸声由远而近,来得快捷异常。
  霎时山坳转出一道黑影,只见身段纤细玲珑,敢情是个女人,她发觉对岸二人在拼斗,纵身跃过溪流,直向这边奔来。
  那黑衣女秀发如浪,罗衣飘飘,来到竹篱旁,“噫”了一声,说道:“万龟年,原来是你同这小子在拼斗。”
  宇文雷听她口音,见侧影,正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呵呵朗笑道:“丑贱人,你相好的来找你了。”
  那人大叫一声:“你是谁?”手中兵器猛向窝心点到。
  宇文雷被他突点发问,不由一怔,见攻势劲锐,不敢封挡,足尖用力一蹬,退开七尺,险险避过指锋,朗声笑道:“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幽冥公子宇文雷便是。”
  哪知定睛望去,只见那人双眼紧瞪黑衣女,沉声问道:“你就是强占‘桃花居’的恶婆吗?”他这一声叫得宇文雷与黑衣女同时一怔。
  幽冥公子心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问的是她不是我,奇怪!他们不相识,那黑衣女不是“桃花仙子”?
  只听黑衣女格格娇笑,道:“万龟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来‘桃花居’做什么?”
  万龟年道:“兄弟记不得在何处见过老前辈,我是来找‘桃花仙子’任年娇的。”
  那黑衣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你怎么唤我老前辈,太客气了,我就是任年娇啊。”
  万龟年一愕,宇文雷突然叫道:“噫,那来的老太婆,你不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
  原来他刚才只见侧影,此刻当面一照,月光下只见她脸皮肌肉松驰,皱纹叠叠,连眼角鱼尾纹都深如黑线,看年纪至少已在七十以外了,只是身段玲珑,嗓音娇嫩,秀发如浪,与她年岁极不相称。
  黑衣女狠狠地瞪了瞪宇文雷一眼,说,道:“好小子,你刚才有没有进过我的闺房?”
  宇文雷傲然:“是进去过,你待怎样?”
  黑衣女侧身摆了一个姿势,做了一个媚笑,曼声道:“我这样同屋里那图画是不是很像,比起那香玉公主如何?”
  她脸容老迈,做起少女的浅笑媚态,皱纹更深,看起来令人恶心,宇文雷啐了一口,正待骂她,万龟年已抢先问道:“你真的是‘桃花仙子’任年娇?”
  黑衣女脸色一寒,怒道:“什么真不真,难道还会假冒不成?哼,十多年来,你们准也不来看我,如今我已恢复昔年容貌,你自然感到很惊讶是不是?”
  万龟看看她轮廊果然与“桃花仙子”相似,而且身段嗓音都很像,只是“桃花仙子”数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与这老态龙钟的脸容相去甚远,这时他巳感到事态有异,奇道:“我确感到很惊讶,你脸孔不是被毁了吗?你吃什么解药?”
  黑衣女格格笑道:“我任年娇痛苦十五年,皇天怜见,今晚让我捕住‘金斑火蛙’,吃了蛙胆,如今风韵依旧,你们谁也别想再向我献谄了?”笑声清脆,闻者心荡。
  宇文雷一怔,这女人果真如屋内图画那等媚艳,单凭这笑声,就足以令人蚀骨销魂。
  他道:“刚才你见山壁红光一闪,原来是去捉‘金斑火蛙’?”
  任年娇笑道:“你还真聪明。”
  万龟年神色一整,说道:“什么人教你吃‘金斑火蛙胆’?”
  任年娇道:“圣手公羊玄皇,你吃醋吗?”
  原来千树林幽兰谷主,也是当年“桃花居”入幕宾客这一,有一次偶然之间,发觉这里的溪水流入山谷深处,有一对“金斑火蛙”,此物异常珍贵,只是捕捉不易,再未成气候,故而始终未下手去捉它。
  后来“桃花仙子”遭人毁容向他求治,圣手公羊念在旧日情份,告诉她“金斑火蛙胆”
  可治愈炙伤的玉容,十多年来“金斑火蛙”只出现过二次,今晚她与香玉公主拼斗之时,忽见山壁红光一闪,这是“金斑火蛙”出谷的预兆,当即追赶下去,卒被捉获一只,剖开蛙腹,取胆服下,只觉脸上一阵炙热,五官齐全,疮疤消除,平滑平润如昔,当时心喜若狂疾奔而回,却不知脸容又起了变化。
  万龟年叹了一口气,道:“任姑娘,你上圣手公羊的当了。”
  任年娇眉头一皱,道:“什么,我上当?”
  宇文雷道:“自然是上当,你五官残缺,丑如魅魑,固是难看之极,现在有头有脸,有眼有鼻,但鸡皮皱纹,好似河流山岳纵横其间,也不见得好看到那里。”
  任年娇心灵一震,伸手往脸上摸去,触手皱纹疙瘩,已不是光滑如脂的粉腮玉颊,遂双手发抖,颤声道:“我,刚才好好地,现在……怎么办……”呜咽地抱头哭泣。
  宇文雷见她失望痛哭,心中大是高兴,讥讽道:“桃花仙子任年娇,嘿嘿,好个美丽动人的名字,昔日面目狰狞,如今老态龙钟,娇在何处?哼,还配称仙子吗?”
  任年娇听他无情地嘲笑,哭得更是伤心。
  万龟年甚是不忍,说道:“任姑娘别哭了,你虽然服错解药,那也无妨,我这‘绿丝绛珠仙草’功能驻颜长生,永保青春,赶快把它服下。”
  任年娇收起泪水,脸上闪动着希望的光辉,说道:“这话当真?”
  万电年颌首道:“当然。”
  宇文雷冷笑道:“只怕不见得,这药草谁告诉你去采的?”
  万龟年道:“是当世神医圣手公羊玄皇,指示我去采摘的。”
  宇文雷冷笑道:“这就是啦,同是圣手公羊所说,‘金斑火蛙’既不管用,这‘绿丝绛珠仙草’说不定是催命毒草。”
  任年娇听了,伤心哭道:“这仙草靠不住,圣手公羊一定骗人。”
  宇文雷道:“世上原就没有什么驻颜长生的药草,只有你们这些愚人痴妇,才会相信。”
  万龟年不以为然,满有把握道:“任姑娘别听他胡说,我在‘北天山’曾遇上一位隐世高人,他也说这仙草确实具有奇效。”
  任年娇含情脉脉,说道:“你是专程带着仙草来治我容貌吗?”
  万龟年轻轻叹息一声,道:“任姑娘残遭毁容,我恨不能代你承担这份痛苦,为求仙草,我在‘隐仙峰’顶,苦等十年,虽然严霜大雪,冻砭发肤.但却无法损害我求药的诚心,尽管光阴一年一年的流逝,但我绝不气馁,从不灰心,我当时对天立誓,若无法取到仙草,永世不下天山。”
  任年娇听他说得真情流露,芳心甚是感动,柔声道:“十数年来无人踏上‘桃花居’,我只道旧日相识,都是些无情无义之徒,想不到你万龟年对我这等情诚意重。”说着羞怩地低下了头。
  万龟年叹道:“只要任姑娘心中有我万某在,虽死何撼?来,快把仙草服下。”
  任年娇举步向他走去,忽听宇文雷哼了一声,道:“你真心爱她吗?”
  万龟年正色道:“当然是真心。”
  宇文雷道:“既是真心爱她,何必当天立誓,取不到解药,永世不下天山?”
  万龟年道:“我是决心要把仙子玉容治好才罢手。”
  宇文雷冷哂道:“你这人口是心非,分明只是爱她如花玉貌,因此才下决心,要是无法把她治好,宁可一辈子也不要见她,这种爱情虚伪浮表,不足珍惜。”
  他这论调似是而非,任年娇听得心头一酸。
  想当年绮年玉貌,艳若桃李,不知迷倒多少天下男人,但始终没有遇上一位真心相爱之人,许多海誓山盟都成浮言,万龟年说得情深意重,原也只不过贪恋美色,并无真情,想到此不禁伤心地落下珠泪。
  万龟年听他歪曲事理,怒道:“我是真心爱她,你这小子为何肆意撩拨我们的情感?”
  宇文雷冷笑道:“如果她容貌无法复原,就像现在这样老迈,你还爱她吗?”
  这是一个最切实际的问题,任年娇停止哭泣,仰首静听他答复。
  万龟年抬目之际,见她脸孔皱纹叠叠,不禁感到一阵迟疑,嚅嚅道:“这个……”
  任年娇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这个那个,听你说得真怀感人,原来只是花言巧语,我迟早总会衰老,那时你还会爱我吗?把仙草摔掉,反正老丑就老丑,我也习惯了。”
  万龟年心头一急,忙道:“任姑娘怎可听这小子三言二语就心灰意冷?”
  任年娇突然向宇文雷问道;“小子,你爱香玉公主难道不是因为她长的美丽动人?”
  宇文雷道:“本公子行事常出人意料之外,岂可用世俗眼光来衡量,我爱香玉是有多方面的因素。”
  “桃花仙子”眉梢闪过一丝杀气,阴鸷道:“我把她脸孔毁害,看你这小子有什么反应。”
  宇文雷剑眉一扬,冷峻道:“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碎尸万断,挫骨成灰。”
  万龟年目射凶光,沉声道;“今夜若教你平安离开此地,万某从此改名换姓。”
  他对宇文雷生起杀机,话刚说完,欺身扑去,“鬼云手”连下两个杀手,阴毒狠辣,着着可致人死地。
  幽冥公子封拆数招后已感到吃紧,因为此刻万龟年对“绿丝绛珠仙草”已不若先前那样关心,他想,反正桃花仙子已不服它,只全心全力把这小于收拾,好出口鸟气。
  任年娇突然想到:那香玉公主武功太高,要伤她甚不容易,不如把这小子擒下,逼他亲自下手,把心爱的东西毁掉,岂不大快人心。
  她心理微有变态,认为这是个大好妙计,不禁喜叫出声,道:“好计,好计。”
  罗衣飘动,切身加入战团。
  他二人的武功本在宇文雷之上,这一联手夹攻,威势更见凌厉,不到几个照面,宇文雷已连走险招,危如累卵。
  只听万龟年大喝一声:“撒手!”
  接着“克嚓”一声,幽冥公子右臂肋骨被“鬼云手”击断,痛叫一声,翻倒在地。
  那玉瓶飞出寻丈以外,落在一块圆石上,火花飞溅,把小石击得粉碎。
  任年娇见那玉瓶闪闪发亮,伸手把它捡起,宇文雷见“阴文灵血”被她抢到手中,心头大急,顾不得断骨之痛,急声怒骂,道:“臭贱人,还我灵血,还我灵血。”
  任年娇心感惊奇,什么灵血?看他那副慌急的样子,瓶中不知装着何珍奇灵血?
  万龟年道:“任姑娘小心,瓶中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刚才我听他自言自语,好像是断肠毒药。”
  任年娇笑道:“毒药也那么珍惜,小子拿回去吧。”
  幽冥公子强忍楚痛,爬起来伸手去接。
  忽见乌光一闪,她那长指甲在他掌背划了一道血痕,同时之间,耳闻一声荡笑,莲足轻抬,把宇文雷踢翻了一个跟斗。
  幽冥公子跌得土头灰脸,破口大骂道:“丑贱人,臭婆娘……”骂声未了,只见万龟年双肩晃动,欺到面前,左右开弓,“啪啪”二声脆响,把宇文雷打得双耳雷鸣,一阵昏眩。
  他道:“你再骂仙子,我就把你舌头剪断,看你口齿干不干净?”
  宇文雷嘴巴硬朗的紧,定了定神,厉声道:“少爷只要三寸气在,骂得你狗血淋头,乌龟,王八……”
  万龟年大怒,扑上前去,用手指挖开嘴巴,要剪断他舌根。
  任年娇见他面目俊秀,骂起人来,瞪眼扬眉,甚是可爱,虽然言辞污秽,不堪入耳,但却有一股硬朗不折的气魄,遂笑道:“万龟年,骂就由他骂吧,反正既不痛不又痒,听起来怪舒服的,暂把舌头留下,我还有用处。”
  万龟年听“桃花仙子”相劝,不敢违拗,狠狠刮了他一记耳光,才放手。
  宇文雷心想:这女人不知羞耻,骂她反说舒服,那我不骂就是。当下住口不语。
  任年娇笑道:“姓宇文的,你手背被指甲划了一道血痕,毒气已攻入体内,不得独门解药,无法解毒,还有这个瓶子里的灵血,你可想要回去?”
  宇文雷只觉手背麻痒痒,知道中了剧毒,心中暗暗吃惊,但却装着满不在乎地冷漠道:
  “东西是我的,你们抢去,本就不合道理,当然要还来。”
  任年娇道:“大家都讲道理,还要花心血去练武功吗?”
  宇文雷道:“听说‘万教联盟武林评审庭’,专讲道理,崇尚正义,像你们以多欺少,应当重重严惩。”
  任年娇笑道:“‘武林评审庭’的护法,也不是闲得无聊,哪会来管咱们这芝麻绿豆之事,今晚不谈道理,只说条件,因为你们强占我闺房也大大的违悖常情。”
  宇文雷道:“什么条件?”
  任年娇拿出一个药瓶,说道:“这是一瓶烈性毒液,你乘香玉公主不备之时,在她脸上一浇,我就给你解药,还你灵血。”
  宇文雷怒声道:“不干!”
  任年娇寒着脸,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愿干,不过这是条件,须知指甲毒药发作时,从头发到四肢脱离躯体,慢慢分割残碎,痛苦无比,你好细考虑考虑。”
  宇文雷毅然道:“不用考虑了,万万不能答应。”
  任年娇听了妒火中烧,醋意更浓,大步踏上,对准他断骨一捏,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毁香玉公主的容貌吗?”
  宇文雷痛得不住呻吟,额角汗珠如豆,颤声道:“你还不是因为自己奇丑,怕见她长得漂亮。”
  任年娇眼睛之中,闪动着奇光,阴冷冷道:“我要毁她容貌有二个理由,第一,‘桃花仙子’恢复容貌之时,不许天下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存在;第二,万一我永远如此老丑,也要找一位比我更美的女人,来分担这份痛苦。”
  宇文雷乘她说话之际,突然伸手去抢灵血玉瓶,任年娇轻轻一躲,闪避开去,说道:
  “这灵血想必甚是珍贵,你不答应,便归我所。”
  宇文雷心想,抢不回来,只好用活吓她,遂道:“‘阴文灵血’大补处子童阴之体,但要不是处女,尤其是像你这淫荡妖妇,只要一沾上,立即肝肠寸断,死得也无比的惨酷,还不赶快还来。”
  任年娇一怔道:“当真有这回事,我不信。”
  万龟年听他自言宫自语过,情知所言非虚,忙道:“任姑娘这小子不是胡扯,你还是小心为上。”
  任年娇突然仰天发出一阵银钤般的荡笑,道:“人人都说我任年娇水性杨花,荒淫妖荡,今日喝此断肠灵血,倒也死得风流雅致。”
  宇文雷道:“你死不打紧,别糟蹋我灵血。”
  任年娇也不理会他,用力扭开瓶盖,宇文雷见她果真要喝,急得跳了起来。
  万龟年大惊道;“任姑娘别想不开。”
  “桃花仙子”头一仰,把瓶子凑近口边,万龟年急步冲上来抢,手触玉瓶,只听“咕噜”
  一声,已喝下一大口。
  他奋力一抢,把瓶子夺了过来,谁知用力过度,瓶中尚余灵血飞撒而出,泼得他满脸满嘴。
  只觉血中有一股奇味,随口液流入喉咙,皮肤上的血迹也渗透而入,好似一股寒气,从上而降。
  宇文雷见灵血泼出,惊骇莫名,一个“懒驴打滚”翻出老远。
  只听任年娇格格笑道;“你看我死了没有……”话犹未了,仰身便倒。
  同时之间,万龟年忽感那股寒气一热,如万弩穿心,千刀凌剐,惨号一声气绝身亡。
  宇文雷见他二人忽然死去,虽无悲戚之情,却有痛失灵血之心。
  那二具尸体静静仰卧在地,这一片桃源夜境复归于沉寂。
  他忽然感到断骨处一阵骤痛,遂斯下衣角胡乱包扎伤口。
  这时明月正高挂中天。把竹篱内的小屋,照得明明白白,他突然感到诧异,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却不见香玉公主出来看看,难道她睡得那样香,那样酣?
  想到玉香公主不禁叹息一声,“阴文灵血”已被这两个短命鬼拿去做自杀用途,使他一生旖旎的美梦,及争霸的武林的万丈雄心,变成泡影。
  他越想越气,走到万龟年尸体旁,无名火起,一脚把他踢落河流之中。
  这一下气忿稍平,转目望着“桃花仙子”尸体,只见她侧身躺卧,秀发盖在脸孔,遮去叠叠皱纹,身段曲线玲珑,粉臂如酥,玉腿修长圆嫩,虽是一具尸体,但看起来,不但毫无恐怖之感,且春意撩拨,荡人心弦。
  他大感惊奇,这女人死后,还这等迷人,难怪生前风骚妖媚,裙下慕男无数,只可惜自己无法看她昔日绮年玉貌,憾甚!
  思念之间,举步来到她身旁,正想把她踢落河中,忽然记起掌背被她指甲所伤,不服解药,恐有生命之虞,当即蹲下身子,伸手向怀里摸去。
  那知触手一片温馨,滑不留手,他怔了怔,奇怪!难道这妖妇没死?
  急忙把她翻正过来,只见她胸脯起伏,呼吸均匀,果然并未气绝。
  这让他暗暗吃惊,她既不死,一旦醒来自己不是她敌手,要取解药可就难了,当下手忙脚乱往她身上乱摸乱搜,只找出一条手帕及脂粉之类的女人用物,却无解药。
  情急之下,只好替她宽衣解带,往里再搜。
  他正在搜索之际,突然她双目微睁,缓缓坐起,道:“你以为我真死去了吗?”
  转目不见万龟年,问道:“万龟年人呢?”
  宇文雷道:“他刚才抢你瓶子,被灵血泼上,肝肠寸断而死,我把他踢落溪中了。”
  任年娇道:“那他没有看见我……”羞涩难言。
  宇文雷接道:“他虽无眼福看你身子,但我相信任谁见了,都会说很美丽迷人。”
  任年娇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但言辞虽轻薄,神色却非常庄重,气道:“你这么胡说,把我看成下贱了。”
  提到“下贱”,宇文雷突然眉头一皱,奇道:“你喝下阴文灵血,怎么不死?”
  任年娇笑道:“这不是证明了一事?”
  宇文雷恍然大悟,道:“你是个处女?”
  任年娇格格一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说‘桃花仙子’裙下慕男无数,举世第一淫女,没想到,哈……”
  宇文雷正色道:“你以淫荡之名,保持清白之身,确实难能可贵,可惜太过老丑,不然我就娶你为妻。”
  任年娇见他玉面朱唇,甚是洒脱,就是当年入幕宾客中亦不多见,尤其他心直口快,说话无遮拦,心中更是喜欢,遂道:“你今年几岁?”
  宇文雷道:“二十一。”
  任年娇道:“我十七岁被毁容,如今渡过十五寒暑,加起来不过三十二岁,何老之有?”
  宇文雷道:“可是你看起来像七、八十岁。”
  任年娇脸色一寒,道:“这么说来你是不爱我了?”
  宇文雷道:“老妇配小夫,怎能相称?”
  任年娇突然“呀!”的一声跳了起来,叫道:“你那灵血怎么搞的,我现在全身骨骼痒痒,难受死了?”
  宇文雷暗暗叫糟,这灵血一经冲动,自己不娶她,准被打死,还是溜之大吉,拔腿就跑。
  任年娇急忙追上,伸手一抓,把他后领提起,但觉丹田一股热气上升,内力泉涌,精力勃勃,不发泄宣输甚是难受,娇声叱道:“你看过了我的身体,就想溜走,世上哪有这样便宜事,你到底娶不娶我?”
  宇文雷道:“不娶,不娶。”
  任年娇大怒,把他向地上重重一摔,这下跌得脸肿鼻青,翻开老远。
  任年娇脸上杀气浮动,缓步逼去。
  宇文雷迫于无奈,叹息一声道:“想来宇文雷命中注定,无娇妻美眷福份,我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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