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你争我夺,可悯可恨;尔虞吾诈,亦惧亦惊
2019-07-13   作者:古龙   版权:真善美出版社   评论:0   点击:

  鬼手燕南翔目光锐利,早已瞥见那颗龙珠在触及那人指尖之际,有一缕极淡的白色烟雾,一闪而没。
  王一萍究竟功力稍逊,而且正震慑于那人所施展的“凌空摄物”手法,直到那人脸色急变,自点穴道,方始发觉必然发生了意外的事情。可是究竟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他却并不知道。
  那人自点穴道之后,冷哼一声,举掌向那只满装龙珠的大铁箱劈去。
  燕南翔突然从掩身之处疾跃而出,遥发一掌,斜向那人所发掌力截去,同时大声喝道:“娃儿,赶快出去。”
  王一萍闻声之后,不暇考虑,立也从另一只大铁箱后腾身而起,径向外穴掠去。
  那人绝未想到穴内居然还藏得有人,因此在燕南翔现身之初,即已感到十分突兀,这时王一萍再从掩身之处掠出,自然更是感到诧异。
  这原是瞬息间的事情,就在这时两股掌风砰然激撞在一起。
  燕南翔掌力固是极强,那人所发掌力也自不弱。两股掌力激撞在一起之后,突向斜里逼激而去,碰及穴壁,重又发出一声巨响。那股掌风回震过来,威势格外增强,那些堆得高出箱口的龙珠,就在这阵掌风逼激之下,突然滑泻而下。
  燕南翔未俟那些龙珠滚落地上,足尖微点,径向外穴纵去。
  那人咬紧牙关,满含怒意地喝道:“朋友,你留下吧!”
  他在喝出“朋友”两字之时,又全力发出一掌。他发这一掌的用意显然是想逼使燕南翔退回穴内,因此掌力击出的方向,并不对准燕南翔身上,而是击向燕南翔向前三尺之处。
  燕南翔疾射的身形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但仍跃出内穴。
  那人竭尽全力所发的一掌,竟然仍未能将燕南翔阻住,不由感到十分惊诧。但他也不敢在内穴中多作停留,肩头微晃,立也跟着跃了出来。
  燕南翔气忿地瞪着那人道:“你敢情是想害我?”
  那人目光阴鸷,斜斜地望着燕南翔,道:“在下并无害人之心,尊驾这般血口喷人,是何居心?倒颇费人猜疑。”
  王一萍想起那人适才在内穴中,随意举手,就将一手活活击毙,若和他此刻所说的话互为印证,岂不证明他所说的话完全不可相信,因此暗地里哼了一声。
  王一萍原是在心中暗哼,可是不知不觉已发出声音,那人扭头望着王一萍,目光森冷,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燕南翔笑嘻嘻地望着那人道:“你不是欧阳善初,绰号叫做毒儒的么?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呀?”
  这人果真就是江湖中人人头痛的五毒之首,毒儒欧阳善初,这时听得燕南翔一下即已说出自己的姓名称号,而自己却对那人感到眼生得紧!然而从对方适才所发的掌力看来,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因此疑惑地问道:“尊驾何人?”
  燕南翔不悦地翻了翻眼睛道:“我只不过隐居了十年功夫,你就不认识我鬼手燕南翔了?”
  毒儒闻言,双眉紧耸,仔细地向燕南翔打量了几眼,仍然不相信地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鬼手燕南翔当年失招败在湘江一龙龙灵飞手下之后,即未在江湖中现身,这十年来,燕南翔的名儿影儿,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确已渐渐淡忘。
  毒儒欧阳善初和燕南翔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的燕南翔却绝不是现今这副模样。故燕南翔自报名号后,毒儒仍有点不大相信。
  燕南翔踏前一步,大声道:“难道你连曾经向我‘班门弄斧’的事都忘了么?”
  毒儒欧阳善初被鬼手燕南翔一语提醒,猛然想起昔年与鬼手燕南翔曾经有过一掌之缘,至于眼前这位神态显得有点疯癫,而装束又复怪异已极的神秘人物,是否真的就是鬼手燕南翔本人,只消发掌一试便知。念头一转,立即凝聚十成功力,发出一招自创的“班门弄斧”。
  燕南翔双目一转,哈哈而笑。双掌一错一圈,右掌突然高举,凌空下击,威势绝猛,锐不可当。
  毒儒欧阳善初一见燕南翔所发招式,立即看出正是多年以前,鬼手燕南翔用来应付自己这招“班门弄斧”的招式,因此不待双掌相接,自动将掌撤回。
  燕南翔见毒儒欧阳善初自动撤掌,遂也将掌撤回,道:“这下你总该可以相信了吧!”
  毒儒欧阳善初为人阴沉奸诈,又工心计。他已从燕南翔这一招“当头棒喝”证明眼前这位奇装异服的老人就是昔年与南北双灵一时并称的“鬼手”燕南翔。因为仅就招式而论,他也许会传给门下,但施那一招时所发出的无限威力,不是火候已到,绝难臻此。心想纵使自己全力以赴,也难是鬼手燕南翔的对手,何况此刻身中巨毒。眼珠一转,已想出一番话来,遂道:“没有料到昔年与南北双灵相提并论的鬼手燕南翔,竟然也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更安排毒计,暗算于人,的确令人感到意外。”燕南翔万分不解地道:“你说什么?”
  毒儒欧阳善初伸手向内穴一指道:“穴中宝藏,北七省的英雄豪杰都已知道,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已经发生过一场血战,其余的人约定今夜三更,再来此地,以便决定穴中财宝究竟属谁。并又约定,无论何人如敢提早偷往,或有他人乘虚而入,都将成为北七省的公敌。我欧阳善初因为发现有人竟胆敢偷偷前来,随后追蹑而至。不料在掌毙那人之后竟大意中了燕兄的道儿。”
  燕南翔直到这时,方始明白毒儒欧阳善初话中之意究竟指的什么,不悦地道:“哼,欧阳善初,你别把自己抬得太高,我燕南翔要想对付你这号人物,单凭一双肉掌,就已足够,根本用不着用这下三滥的龌龊手段。”
  燕南翔这话很明显地是在指桑骂槐,毒儒欧阳善初呆了一下,心中也已想明白,燕南翔说的果是实话。
  可是话又得说回来,自己中毒之事又当作何解释?如果说那粒外貌看来跟其他真的龙珠完全一样,而实则含有巨毒的龙珠,不是燕南翔所置,又是何人所为?
  欧阳善初素来心思缜密,可是一时之间,倒也无法想出个中缘因。
  王一萍突然接口道:“这些武林朋友真也奇怪,明明是我家藏的宝物,却这般不顾死活的你争我夺,实在令人不解。”
  毒儒欧阳善初直到此时,仍然弄不明白,何以燕南翔和王一萍两人会藏在穴内。对于王一萍所说的话,自然更加感到怀疑。
  燕南翔向王一萍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有我在此,谁敢再来打主意?”
  毒儒欧阳善初在旁点头道:“是啊!有燕兄在,谁敢再存觊觎之心?”
  说到此处,脸容倏变,原来毒儒欧阳善初感到指尖所沾巨毒,已经循臂而上,竟有点抑阻不住,如果不及时运功将毒逼出,或是牺牲一条右臂,势必将有性命之忧。
  燕南翔一眼瞥见,立道:“喂,我说你还是赶紧设法逼出身上所中之毒吧,再迟恐怕对你不利哩!”
  毒儒欧阳善初似乎已经没有考虑的余地,不待燕南翔将下面的话说完,就已向前走了数步,距离内穴穴口稍远,盘膝趺坐在地上,开始运功逼毒。
  王一萍在憨山寺中,曾经听无痴和尚提到过儒道僧尼丐五毒之名,但却拿不准眼前这位欧阳善初是否就是名列五毒之首的人物。因此低声向鬼手燕南翔探询。
  燕南翔点头轻声答道:“不错,就是他,他虽然以毒闻名,我燕南翔可还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过像你们这些初出道的雏儿们,遇见他们,还是避得远远地为妙。”
  王一萍心中想道:“反正我已不想在江湖中多混,你这些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毒儒欧阳善初额角渐渐有了汗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燕南翔一旁见状,撇了撇嘴角,讥讽地道:“听说五毒在用毒一道素有擅长,我燕南翔尚未领教过,不知道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不过就你的内功而论,却稀松得紧呢!”
  毒儒欧阳善初运功逼毒,正在紧要关头。闻言脸上皮肉微微蠕动了几下,眼睛眯开一条细缝,侧目眇了燕南翔一眼。
  王一萍看出毒儒欧阳善初在这一眼中满含歹毒之意,心中暗道:“看来这五毒委实招惹不得。燕老前辈只说了一句玩笑话,他就牢牢记住。”
  就在这时,静园中微风飒然,由远而近。燕南翔和王一萍虽然在地穴中,仍然听得十分清晰。
  鬼手燕南翔低道:“娃儿,待我出去瞧瞧。”
  说时,身形一掠,已到了穴口,探首向外略一窥觑,立即纵了回来,对行功正值紧要关头的毒儒欧阳善初道:“外面来的人似乎不少,里面很有几个你的老相好咧。”
  毒儒欧阳善初虽然已到了最吃紧的当口,但听得有人前来,不得不立即睁开双眼,用目光向燕南翔探询。
  燕南翔侧着脑袋,似乎显得有点不解地道:“喂,欧阳善初,你倒是说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来的人并非如你所说的是北七省的武林人物。”
  毒儒欧阳善初居然暂时将真气停住,开口问道:“来的都是谁?”
  燕南翔道:“你别着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是九疑山的诸葛老怪、铁腿胡一贯、塞外仙翁柳无忌、不贰庵主一音师太、红旗帮副帮主九尾神龙......”
  燕南翔说得轻松,毒儒欧阳善初却听得连抽冷气,略感焦急地道:“燕兄,如果你能设法阻止这些人进入地穴,我决定告诉你一件秘密,并且——”
  燕南翔摇头道:“我可不敢跟你打这个交道,一些难缠的魔头差不多全到齐了,我燕南翔一个人招呼他们三个两个,还不成问题,若是他们一齐出手,只怕我今夜就得归位了。”
  毒儒欧阳善初唯恐外面那些人在这时闯了进来。听燕南翔的口气显然不愿替他阻敌,因而神情显得格外焦急,忙道:“素闻鬼手燕南翔在江湖中与南北双灵都是一时并称的武林绝顶高手,原来竟也如此怕事!”
  燕南翔笑道:“你不用激我,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上你这个当。”
  毒儒欧阳善初显得十分失望,口气一转,叹道:“你我之间车固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可是我此刻身中奇毒,正在运功疗伤,无法起身应敌,燕兄既是吾道中人,想来总不应该袖手不管!”
  燕南翔想了一下点头道:“这话还听得进去,不过我有话说在前面,我燕南翔能有多深的道行,我自己肚里有数,你自己也得赶紧设法。”
  毒儒欧阳善初闻言,脸上露出一股怪异的表情,道:“燕兄高义,欧阳善初终生铭记。”
  燕南翔也不多话,重又跃至穴口,凝聚功力,真地有意为欧阳善初力阻强敌。
  王一萍觉得燕南翔这人果真不愧是血性汉子,他和毒儒欧阳善初明明没有什么交情,可是一旦允诺下来,纵使是一付千钧重担,也毅然掮了起来。
  一片阴影,掠过穴口,使穴中原本微弱的光影更为之一暗。
  燕南翔尽量将身子藏在暗影中,背脊贴紧穴壁,气聚双臂,全神以待。
  来人掠至穴外,并不急着进来。紧接着又有一缕微风,轻轻掠至。
  王一萍心中一紧,知道眼前危机已迫,不由自主地摸了一摸金色短剑。
  片刻之后,突听有人开口道:“不对,老大,洞里面好像有头大牯牛在喘气哩!”
  另一人接口道:“老三,管他的,先下去瞧瞧,咱们已经落后了一步,可不能再耽误时间啦!”
  一言未毕,一条黑影已疾穿而下。
  鬼手燕南翔隐身原处,目光注视穴口,毫无出手之意。
  那团黑影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王一萍虽然缺少江湖经验,但也立即听出落下的黑影,触地声音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绝不会是武林人物施用轻功着地时所发出的声音。
  念头才转,突然又是一团黑影,比电还疾,从穴口直掠而下。
  鬼手燕南翔单臂扬处,疾发一掌,一股劲疾无比的掌力硬向那团落下的黑影迎去。
  那团黑影下落之势奇速,但与燕南翔发出的掌力甫一接触,立即被震得向上倒飞,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哼之声。
  毒儒欧阳善初见燕南翔果然遵守诺言,出手替他截击来敌,不觉大放宽心,暂将身外之事抛开,全心全意设法逼出体内巨毒。
  那团黑影被燕南翔一掌击回穴外,穴外立即传来一阵骚动。不多一会,有人沉声怒叱道:“何方鼠辈,胆敢隐在暗处,伤我三弟。有种的尽管上来,和我钱江三矮见见真章。”
  燕南翔脾气急躁,一听之下,登时气得双目圆睁,大声回骂道:“狗娘养的,你他妈的算是什么东西?大爷就上来,看你们又有什么本领?”
  说时贴住穴壁的背心微微一借力,就待穿穴而出。毒儒欧阳善初虽已决定集中心意运功逼毒,但仍分了一分心神,注意着身外的变化。这时见燕南翔仅听了对方一句激将之话,就被激得想要跃出穴去。不由着急地道:“请燕兄暂且忍耐片刻,小弟身上余毒即可逼出。”
  燕南翔一想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替他勉尽守护之责,如果自己一旦到了穴外,被已经来至园中而尚未出手的几名高手缠住,其余的人乘机抢进穴中,说来似乎有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遂勉强抑住心头怒火,仰首对着穴口道:“现在且让你骂个痛快,回头我自会找你算帐。”
  毒儒欧阳善初在运功逼毒之际,两度被外界发生的情况惊扰,这时心里愈是想及时将毒逼住,心燥气浮,收效反而更慢。
  钱江三矮中的老大张炳南在穴外等了片刻,不见穴内有人上来。但他摄于老三被人家一掌震毙的威势,不敢再度冒险,仍然站在穴外,道:“难道你甘心做缩头乌龟,不敢上来,我就没有办法么?”
  燕南翔在这片刻之间,渐将怒火勉强抑住,这时又被张炳南一句“缩头乌龟”勾动怒火。陡地跃近穴口,觑准方位向穴外猛发一掌。
  穴外的假山登时被劈碎一大块,化做无数石箭,分向四方激进怒射。
  站在穴外的老大张炳南以及老二蔡成章,没有防到这一首,全身都被罩在那一片射势奇劲的石雨之下。幸而两人武功不弱,仓促间发出掌力,拂出击向面门的一片石雨,但足胫一带,仍然被击得生痛。
  张炳南想到穴内之人居然能用这种方法,显然心思极为刁钻,而且掌力又强,如果不顾一切,硬往下冲,可能首先要吃上一个大亏,因此更不肯轻易下来。
  张炳南本想跃下地穴,替大意送命的三弟报仇,这时自然不得不慎重其事。
  燕南翔见穴外人不再喝骂,知道凭适才一掌之威,已将上面的人震住,不敢轻易下来。但他仍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大意。显然穴外来人之中,颇有几位辣手人物,否则燕南翔也不致如此慎重。
  穴口又有人向下喝问道:“下面的朋友听着。”
  燕南翔听出发话这人已不是张炳南而是塞外仙翁柳无忌,心中不由感到有点踌躇,不回答吧!心里觉得别扭,回答吧,以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头,势难再在穴中久留。
  燕南翔性子最为急躁,不能受一点气。想来想去,这事只怨毒儒欧阳善初不该死皮活赖连骗带激地教自己替他做这当挡驾的差事,因此气愤地向他斜望了一眼。
  谁知他不望还好,这一望之下,便使他又急又气。
  原来毒儒欧阳善初虽以用毒驰名,但他在中毒之后,立即察觉所中之毒,远较他自己所用的最剧烈的毒物犹为歹毒,加以事出仓促,根本无法辨识所中之毒毒性如何,因此不敢服用自制的解药,尽快运功相逼,以免延误时间。
  以毒儒欧阳善初的功力而论,本不难逐渐将毒逼出,只是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而已。
  可是他一面急于想早点将毒逼出体外,一面又忍不住分心注意穴外动静,心神不能集中,真气岔行,以致浑身僵硬。
  燕南翔见状,顾不得是否会有人硬从上面冲下来,轻轻掠至毒儒欧阳善初身旁,右掌贴在欧阳善初背心上,急忙逼过一股真气。
  毒儒欧阳善初只感到浑身微微一震,体内真心重又恢复正常,欧阳善初匆匆睁开眼睛,感激地望了燕南翔一眼。赶忙又将眼睛闭上,凝神运功,不敢再分心。
  王一萍不待燕南翔吩咐,自动掠至穴下,代替燕南翔尽那守护之职。
  这时才不过二更前后,这座一向清静的静园,突然聚焦了不少平日很少在江湖中轻易露面的武林高手。
  适才冒然下穴的是钱江三矮中的老三舒林官。钱江三矮在江南水道人物中颇有声望,如果今夜不是在北京城里,而是在钱江之畔,舒林官的猝被击毙,很可能成为一件哄传一时的大事。
  可是今夜静园中任谁的身份名望,似乎都较钱江三矮为高,因此舒林官之死,除了钱江三矮中的老大老二颇有兔死狐悲之感而外,其余诸人可说是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希望除自己而外,其余的人全部像舒林官同样被击毙才好。
  这时园中出现了十余人。钱江三矮中的老三舒林官的尸体平放在池畔的草地上,二三十道眼光均投注在舒林官的受伤致命之处。
  舒林官的衣服已被人脱下,前胸下塌,显然整付胸骨均被人家一掌击碎。
  一个身材高大的头陀道:“看来穴中人掌上功夫颇为不弱,只不知是哪一号人物?”
  张炳南看清了舒林官的致命原因,知道纵使合自己和二弟蔡成章两人之力,也毫无报仇之望,可是武林中人讲究的就是义气两字,现在三弟已死,身旁这些人全都拿眼睛瞪着他,他这个做老大的可不能置身事外,牙关一咬,毅然抱起舒林官的尸体,道:“大哥要是不能为你报仇,就和你一并死在穴中吧!”
  说完,足尖连点,越过架在池中的一座九曲回桥,轻巧地落在穴口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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